Better Man——小康
小康  发于:201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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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块老姜面前,生嫩的闻晓也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姜存辉不想明说,他也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因为不管得到的结果是他自作多情或者不是,都不是什么好结果。

“不早了,我要休息了。”闻晓起身,往卧室走。

姜存辉望着他那有些仓皇的背影,喊:“你可别说出去。”

“都说了是你的秘密了,我当然不会说给别人听,你放心。”闻晓拉开卧室门,砰的关上。

门外的姜存辉给自己倒杯酒,闷声干了。

闻晓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出来,见姜存辉还在沙发上坐着,茶几上一片狼藉,他也懒得收拾,就站在卧室门口说:“你回家吧。”

究竟麻痹了姜存辉的大脑和四肢,他实在是懒得动,就想这么一直舒舒服服地摊在闻晓家陌生的、柔软的沙发上。但他还知道应对闻晓:“我喝醉了,不能开车。”

“你这么躺着不冷啊?”

“这不有空调么,不冷。”

闻晓又把门关上了。姜存辉往后一倒,躺着,一动不动。这一刻,他都觉得自己的脸皮有点太厚了,还不止这一点,这个夜晚也够乱七八糟的,可他现在只想这么赖着。明天吧,等明天再跟闻晓好好解释,多少弥补一下。

就在姜存辉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身上忽然一重,闻晓扔了一床被子过来,他努力撑起眼皮,还没来得及道谢,又听到关门的声音。姜存辉的嘴角勾起,胡乱蹬掉拖鞋,翻身把被子一卷,不到一分钟就惬意地打起微微的呼噜。

闻晓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昨晚上喝了酒,睡得格外的沉,迷迷糊糊的接听,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听见机关枪似的说话声。

“嗯?”闻晓边揉眼睛边无意识的发出孩子似的鼻音。

钟思贤快被他气死了,高八度慢半拍一字一顿简明扼要:“囡、囡、生、病、了!”

女儿是装在闻晓身上的开关,钟思贤一戳一个准,刚刚还在想着怎么赖几分钟的人立即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怎么回事?”

“就是发烧,一直不退,不哭不闹,也不睡觉。”

“量过没,多少度?”

“39”

“赶紧送医院呐!”闻晓急了,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到处找鞋穿。

“这不正送去呢,我在你家楼下,一起去。”

“行,等我五分钟,我就下来!”闻晓放弃拖鞋,匆忙换下睡衣,穿上袜子,直接去玄关穿皮鞋。

窗外天色麻麻亮,姜存辉睡得跟头死猪一样,闻晓匆忙急促地脚步声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美梦。

钟思贤的别克开着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闻晓猫腰钻进去,带上车门。

“这么冷,干嘛开着门?”他担心女儿伤风感冒。

闻盛楠裹着她的小被子蜷在舅舅怀里,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的,跟小猫崽似的细声细气地叫了声“爸爸”。闻晓从钟思贤手里接过她,哈气搓手,等被冻得冰凉的手心温度上去之后才去探女儿的额头。

钟思贤开始交代闻盛楠的情况,从昨天从幼儿园接到她开始讲起,闻晓没有听出任何异常,而且他感觉女儿的体温好像恢复正常了。

“我摸着好像不烧了,你摸摸呢。”

钟思贤探身,越过车档,掌心覆上闻盛楠的额头,指尖微微曲起,与闻晓颈部的皮肤保持距离。

“好像是没刚才烫了。”

闻晓又问了几句女儿自己的感受,确实比钟思贤刚才在电话里的描述好了很多。很多小孩长到两三岁就是特别爱生病,爱发烧,尤其闻盛楠这种体质。钟思贤没有经验,大惊小怪。

“既然退烧了就没事了,别去医院折腾了,我带她回家睡觉。”闻晓抱起女儿,侧身开侧门。

钟思贤拔了车钥匙下车,说:“我跟你们一起上去,最好还是多观察一会儿,要是再烧起来还得去医院。”

钟思贤说要上楼坐坐,闻晓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不用了吧。”

钟思贤面对他十分钟,至少有八分钟都皱着眉头:“干嘛,不欢迎啊?”

“没有,”闻晓面对钟思贤十分钟,至少有八分钟都很无力,“都这个点儿了,你昨晚上也没怎么睡,赶紧回家休息吧。”

“我没事,”钟思贤撑个懒腰,骨头咔咔脆响,不得不承认,真是不年轻了,“我上楼坐会儿,确定囡囡没事了我就走。”

“爸爸,骑大马。”闻盛楠生病不舒服的时候就爱折腾大人。

闻晓把她托到肩上,闻盛楠有气无力的抱着她爸爸的脖子,闻晓这个傻瓜父亲好像盖了张花盖头,盖头里,大脑袋顶着小脑袋。从钟思贤这个角度看过去,这父女俩的眉眼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理好闻盛楠的小花被子。

姜存辉的生物钟向来准时,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待宿醉带来的头痛慢慢退去后,掀被子下床,身上的衣服经过一夜的蹂躏已经皱成了咸菜干,与姜大主任英明神武高大伟岸的一贯形象严重不符,完全无法外出见人,他站在客厅里,严肃思考——怎么办?

主卧室的门开着,姜存辉探头望了望,闻晓已经起床了。去哪儿了,姜存辉想。他决定先去厨房看看,就在这时,大门传出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回来了,姜存辉拉了拉皱得不成形的衣角。

门外钟思贤揉揉胀痛的双眼,偷着打了个哈欠,他想:这个状态开车要出事,得好好歇会儿才能走。

闻晓开了门,转身招呼自己的大舅子,却听见女儿叫了声:“姜伯伯!”他再一回头,心脏突的一挣。

“你醒啦?”

13.亲疏有别

“醒了,早啊。”

姜存辉眼尖,一眼望见站在闻晓背后的男人,只觉得面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闻晓的大舅哥,但叫什么就死活也想不起来了。

这个时间,这副模样,姜存辉明显昨晚上是在这里过的夜。钟思贤很意外,印象中闻晓热情归热情,但并不好客。钟思贤一直认为,也许跟幼年的经历有关,家在闻晓的心目中格外不一样,那是他坚守的碉堡,钟思贤跟他算是比较近的亲属关系了,进门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一瞬间,他心里的滋味,真是难以言喻。登时脸色就不大好了。

闻晓跟个木头人似的怵在门口,饭厅里的姜存辉也是一副乱七八糟的傻样,还是钟思贤打破僵局,收敛起所有情绪,绕过闻晓,大模大样的打开玄关的灯,弓腰扫视鞋柜。

“拖鞋呢?”他回身问,口气一如寻常,透着股不太温柔的温柔劲。

姜存辉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拖鞋:“这儿呢。”

“你的拖鞋呢?”钟思贤问闻晓。

闻晓终于缓过劲来,托着女儿的小屁股,蹬掉皮鞋,只穿一双棉袜走进屋里,边走边说:“在卧室里,我给你拿?”

钟思贤关上防盗门,脱了鞋,也只穿着袜子就进屋。闻晓带着女儿回卧室了,钟思贤停在饭厅里,跟姜存辉打招呼:“姜主任。”

“你好。”姜存辉一笑,亮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钟思贤。”钟思贤自报家门,同时伸出右手,跟那天在电梯里第一次相遇时一样的客气。

两人握过了手,钟思贤说:“囡囡生病了,我送她回来,顺便上来看看。”

姜存辉“哦”了一声,一副不太关心的样子。

钟思贤撇下他往客厅走,准备坐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却发现沙发上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姜存辉的铺盖卷儿还在上面铺着呢,热气腾腾的也就不说了,茶几上居然还摆着酒瓶和酒杯!钟思贤从进门起就越来越浓的怒火腾地就燃了起来,一把掀了被子就坐下。

姜存辉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在心里笑了两声,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半截被子捞起来放好。

闻晓安顿好女儿,拿了拖鞋出来,只见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分坐在沙发的两端。

钟思贤开了电视,调成静音,闻晓觉得他把电视节目不好看都怪罪到遥控板身上了。闻晓把拖鞋丢到钟思贤面前,钟思贤眼皮都不掀一下,用脚把拖鞋拨回去:“你穿吧。”

闻晓又问姜存辉:“你刷不刷牙?我去给你找牙刷?”

姜存辉问:“囡囡没事吧?”

“没事,一会儿再给她量个体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姜存辉说,“我不刷牙,回去了,昨晚谢谢你了啊。”

“哦,慢走。”闻晓没送。

姜存辉自己走到门口,换了鞋,拿起自己的外套,冲屋里喊:“拖鞋我放门口了啊!”

钟思贤这种商界的成功人士是从来不喜形于色的,特别端得住,但他还有点不同,他在外人和亲近的人面前会有一个明显的收放的对比。

现在他坐在闻晓家的客厅里,一脚把拖鞋踹飞。闻晓被吓了一大跳,不解的问:“你怎么了?”

钟思贤扒扒头发,像头狩猎失败的雄狮,暴躁却又压抑。

闻晓已经可以分辨他这气生得是可怕还是不可怕,颠颠的把拖鞋捡回来,态度无比良好:“你穿不穿?你不穿我穿了啊。”他没请保姆或是钟点工,还带着个三岁大的小姑娘,但家里永远整洁如新,这么跑来跑去,袜子底下依然干干净净。

他也就这点好了!钟思贤忿忿不平。

闻晓在钟思贤旁边坐下,穿鞋。钟思贤立即起身,往卧室的放先走:“我看看囡囡去。”

“哎,她这会儿应该睡着了吧。”闻晓在心里默默补了半句: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别闹她!

钟思贤跟没听见似的,脚步不停,他站在卧室门口,没进去,扶着门看躺在大床上睡得香甜的闻盛楠,心中诧异。

闻晓走过来,隔着一小段距离,近乎贪婪地望着女儿。

“真奇怪,一到你这儿就肯睡了。”

闻晓犹豫再三,终于问钟思贤:“你上回说的是真的?”

“什么?”

“要我放弃抚养权。”

钟思贤没有回答,一时沉默,闻晓起床的时候开了一扇小窗,微凉的晨风鼓动雪白的薄纱窗帘,仿佛白鹤翻飞的羽翼。闻晓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反映出他内心的焦灼,他在等待钟思贤的回答,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有所期待。毕竟钟思贤曾经无条件的对他们父女俩那么好过。

突然响起的音乐声打破了僵局,闻晓听出是钟思贤父母家座机的专属铃声,钟思贤转身离开。闻晓来到客厅,钟思贤在阳台上接电话。匆忙之中没有关严实的玻璃推拉门泄露出钟思贤的只言片语。

“对,囡囡生病了……我们现在就在医院里……住院部,当然不吵……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已经输上液了……人太多,吵得很,我就要了间病房……不用不用,你们先走吧……等过两天囡囡好点儿再说吧……”

天空很蓝,流云絮絮,是个好天气,仿佛连阳光都格外偏爱这个天之骄子,无限温柔地落在他身上,好像文艺电影里的画面。

钟思贤挂了电话,一转身,看见闻晓坐在沙发上,脸朝着他的方向,仿佛是在凝视。钟思贤放松了肩膀,拉开门走进客厅,说:“累死了,让我睡一觉。”

“回答我的问题。”闻晓在钟思贤面前难得坚持一回。

“什么问题?”钟思贤装傻充愣,他现在不想跟他说这个事,说不清楚。

“你们要我放弃囡囡的抚养权,是不是真的?”闻晓差不多是咄咄逼人的态度了。这让钟思贤非常不爽,他决定冷处理,不论闻晓说什么,就不搭腔,这一刻的气氛如此宁静安逸,他不想破坏,一切等睡饱了再说。

这种等于默认的态度,让闻晓心中的那点期冀如同肥皂泡般啵的破灭。他早该知道!可恨自己竟然那么傻!

钟思贤刚一打开叠在沙发上的被子,闻晓就腾地站起来,指着大门的方向,异常强硬地说:“出去!”

“什么?”钟思贤怀疑自己听错了。

闻晓紧绷着一张脸,胸膛却在剧烈的起伏着,一字一顿道:“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你什么意思?”钟思贤微微眯起双眼,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闻晓抢过被子抱在怀里,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口气冷硬:“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请自便。”

钟思贤一口气憋在胸口,疼得要命,他不断的做深呼吸,试图让过于震惊的心情平复下来。他抱着双臂站在客厅中央,说:“闻晓,麻烦你搞清楚状况——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出去?”

闻晓死死咬住下唇,一股酸楚冲上鼻尖,手一松扔掉被子,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串,他的手控不住的瑟瑟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解下办公室的钥匙,把剩下的朝钟思贤狠狠扔过去:“还给你!我不欠你们钟家什么!从今天起,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我反正是绝对不会放弃囡囡的!”

他转身走进卧室,略显的单薄背影仿佛秋风中的落叶,无奈又无助。

钟思贤怒火攻心,一脚踢翻茶几。巨大的响动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闻盛楠,她一脸惊恐地望着爸爸,双眼含泪,伸出双手:“爸爸!”

闻晓抱起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不断的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囡囡乖,不怕,爸爸在!”

“爸爸,怎么了?”

闻晓单手抱她,腾出一只手来拉开衣柜收拾东西,尽量用轻松愉快的语调说:“没事,放假了,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闻盛楠不明就里地答应着。

大清早的硝烟弥漫,钟思贤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那点闲情逸致荡然无存,此时此刻见始作俑者好像动了真格,一副鱼死网破誓不罢休的模样,钟思贤再不爽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失态地丢下一句咆哮:“你没事别折腾孩子,我走,行了吧!”摔门而去。

姜存辉回到家,冷锅冷灶的,钟点工打扫的太马虎,窗台上居然一层灰,简直不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他也不想多呆,洗漱完毕换身衣服,准备去学校混一天。

还没出门,邹学明这个烦人精又给他打电话,这厮估计是刚通宵完,找他出去喝早茶。

姜存辉正好也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便欣然赴约。

大过节的,一大早起床折腾的人并不多,邹学明比姜存辉早到,占了个靠窗的好位置,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公园,朱红的墙围着一片浓郁的绿荫,是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线。

姜存辉到的时候,邹学明已经解决掉半笼奶黄包,见面就说:“小闻呢,怎么不叫人家一起来?”

姜存辉说:“咱俩喝早茶,叫他干嘛,又不熟。”

邹学明咬着茶杯沿笑得贼兮兮的,一副虽然你不说但我都知道我就是知道的欠抽相。

姜存辉随他去笑,四平八稳的端着,就不留丝毫破绽。他的白瓷茶杯上应景的印着四行佛家偈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无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得跟真的似的。

“爸爸乖,别哭。”闻盛楠张开小手搂住眼圈发红的爸爸,学着从前爸爸安慰她的口气稚气地劝慰。

“爸爸没哭,”闻晓揉揉眼睛,强装镇定,“囡囡坐一会儿,爸爸收拾点东西,咱们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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