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 下——眷缃
眷缃  发于:2014年0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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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苏言卓事业做得大了,本人是人人看好的新星,潜力无限,裴知增没想到苏言卓会看重苏家。苏家是个古老在道上的权威,其余人是没理由不对他垂涎的,可苏言卓的理由签单却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少时的阴影。

坐在一楼大厅落地窗旁的苏言卓很是悠闲,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怀念不已。起码他对别人表现出的就是这样。

眼线躲在厕所里悄悄问道:“裴总,您看是否还继续监视下去?苏言卓他没有任何要走的迹象,他似乎就是回故乡来探望的……”

“不可能,”裴知增气的要摔话筒,“要是放弃就中招了,他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

“可是,”眼线语气带着浓厚的疑惑,“一个人都没有离开过,本人也……哇啊啊!”

手机也许被强制毁坏了,那段传来一丝杂音,便再没有动静。

“没用的废物!”

裴知增气急败坏的扣上电话,门又被砰砰砰的敲着,他没好气的说:“进!”

却又没人响应,他又喊了一声,依旧没人。他起了疑心,大步过去听了听门外,没听到什么,想了想回到位置上拨通了佣兵的内线:“去看看录像刚才谁来过我这儿。”

接电话的是韩卫,他声音低沉的应了一声。

裴知增放下电话又拿起来,打给了苏眷:“怎么这么久还没到?”

苏眷听的裴知增语气很差,软软的笑了:“哥,几天没见就这么想我呀?……开玩笑呢。估计赶上了下班点儿,路上大堵呢。……嗯,还要最少半小时吧。司机下去看了,好像前面出了车祸,堵了好几圈呢。……好的,我会小心,马上回去哦。拜。”

裴知增冷笑一声拨了从机场出来就跟着的眼线的电话,却得知苏眷说的是实话:“是的裴总,我就在他隔一个的后面的车,实在是堵得动不了,十好几分钟了才动了三四米呢。……对,我确认了没错,是他本人,是是,左腕白色腕表,深绿长T-恤,正脸看不太清,不过的确是小公子精雕细琢的美人样儿。”

似乎是没什么事儿的。或许就真如那手下说的苏言卓只是顺道回来。做生意,到处飞也是正常的,只不过地方凑巧了点儿。

但是裴知增内心告诉自己这事儿绝没这么简单。他知道苏眷表面上很乖但内心绝对不服气儿,这次这么大机会他能不做些什么?他冷静地问自己,苏言卓会来了能做什么?

没等他思考,内线刺耳的大响,裴知增顺手接起来:“喂?”

那头却没人反应,裴知增连着问了几声都没动静,然后那边就挂断了。

这让他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了,他狠狠的按着按键拨到佣兵那儿:“怎么回事,查到了吗都这么长时间了?”

那边对着恶劣语气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报,报告裴总,查是查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刚刚没人去过您那儿啊。我现在在监控室,近半小时没有人去过您那儿。”

“路过的也没有?”

“是的没有。”

裴知增皱眉:“刚是你打来电话?”

“啊?”那人语气茫然,“没啊,我正调记录看看原先是不是有呢……”

“那好,你再去查查刚才内线电话的记录,尤其是打向我这儿的。”

裴知增是有点眉目的,刚才打进来的电话是只有内线打进的电话,打到外面的电话是另一只,因此能打进来的只有苏家上下,说不定就是刚刚那个人。

不一会儿眼线就报告了,没想到回答却是:“什么都没啊。内线刚刚通话就只有您打到我这儿和我打到您那儿的,还有厨房给佣人的联系。”

裴知增觉得这事儿蹊跷极了:“那在你之前还有谁查过记录?”

那边一怔,随即说道:“是韩大队……”

韩卫?

裴知增差点脱口而出不可能他查这个干什么,他反问:“你知道你的队长查了那你查还干什么?”

那手下被他从话筒里流露出的杀意吓到了,一时间说话有些结巴:“其,其实在刚才,就是韩大队叫我查的,他说是您的命令而他有急事才给我办,我,我以为是您不放心才又说了一遍呢……”

“你从哪儿遇到的他?”

“哦,在监控室,”属下意识到不太对,很快恢复冷静,语言条理清晰,“我一进去他就准备出来,我见他神色匆忙就没打招呼,结果他拦住我让我查内线记录和外线记录。”

“他有拿什么吗?”

“有吧……啊对,是一个大牛皮纸信封。”

“很好,”裴知增慢条斯理的说,“你去监控室仔仔细细给我把最近的录像看一遍,重点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再看看各种日期。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

“是!”

裴知增随即打给他的心腹:“传令下去,搜查韩卫,别让他出了苏家!”

第三十六章:劫狱?(上)

苏眷是第一次进来这种地方。

光线在这里是最稀有的宝物,那些人工的灯光是肮脏不堪的,照射在油腻腻的牢笼上,更增添了层层尘埃。大概是氛围的原故,高耸的砖墙和漆黑的水泥地让苏眷心情压抑得很。

沿路走来的所见到的人衣着灰败,眼神浑浊,他们在这里或要终老一生,或要在漫长岁月后等在恩赐般的死亡,他们的时间似乎在这黑暗中凝固了,上帝给予他们唯一的一次生命,却因为过错而将要在后悔中终尽。

也许疯狂才是解脱。

猛的就有人狂笑起来,笑声浪荡不羁,爽朗的在上空回旋,就有狱警怒喝,苏眷回头去看那人,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有一刀疤从右眼延伸到下巴,狰狞之极。

苏眷皱皱眉,走到那边,晕黄的灯光下他美丽的淡金色头发柔和的闪光,衬着他皮肤瓷娃娃一样白,他递给狱警一盒外国烟,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道:“麻烦您了,我想从这和他聊几句。”

那狱警嚣张气焰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面露难色,大腹便便的肚子挺一挺:“真不好意思先生,这儿关押的都是要犯,我们也是有规定的……”

苏眷加深那个迷人的笑容,掏出一小摞粉色钞票:“那就请您帮我买瓶水好吗?剩下的算当小费。”

狱警喜不自禁,冲着金毛的有钱佬儿点点头走了出去:“小心点儿,这群疯子挠人!”

待狱警出了拐角,脚步声听不见了,苏眷才转身看身后的铁笼,那个刀疤男人靠在最里面的墙上,里面只有几张破竹席,毛糙的碎了边,长年不洗刷黝黑的推在一起,却是唯一能驱寒的东西。男人发觉这个金发碧眼的少年在看他,毫不在意的回视过去,眼神清明而凌冽,完全没有刚才精神不正常的样。

于是苏眷问:“请问您是……?”

男人眯起眼睛站起来,苏眷的眼熟又加深了几分,但想不起这人是从哪里见过。或许只是气质相似罢了,苏眷道声抱歉向里面走去。

那里的尽头是灯光最亮的地方,可即使是这样,劣质的白炽灯刺眼的黄光周围引着飞虫上下的飞,却照亮不了一丝牢内人的内心。

他的最骄傲的大哥就在那里。

苏眷轻轻走过去,灯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苏喻北却先出声了,他的嗓音略带沙哑,还有满满的无法隐藏的疲惫。

“……小眷?”

时隔许久他的大哥竟还能一声分辨出是他……苏眷压抑着心中的泪意,慢慢一步一步走过去。终于进了,苏眷看见苏喻北闪着希翼的从未如此明亮过的眼睛在一瞬间黯淡下去了。他全身都是颓败绝望的气息,头发虽还理顺,但肮脏不堪,一想那么注重仪表的他现在满腮胡渣,眼睛周围是浓浓的黑眼圈,眼窝深陷下去,不到一月的时间他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不是……哈,也对,他怎么会来呢……”

苏喻北一手撩起刘海靠在墙上低声嘲笑自己,苏眷注意到他手背与手指上大小的伤痕,结了厚厚一层血痂,还未痊愈。

苏眷鼻子酸了酸,抿抿嘴终于开口说道:“……是我,哥。”

这声哥让苏喻北猛的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背对着灯光金发被照的透明的少年,这个孩子是典型的白种人,没长开的秀美样儿,可是这个少年一副要哭的模样。逆着光苏喻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他整个人都蔓延着浓稠的悲伤。那种悲伤是自内心发出,苏眷嗓子梗塞了起来,然后他就哭了。

声音撕心裂肺,是许久未归家的孩子受到委屈回到家眷恋的哭声,这个声音那么悲伤,带着令人心酸的鼻音,苏眷慢慢蹲下去趴到苏喻北的铁栏上泣不成声。整个屋子内都回荡着哀叹的哭嚎。

苏喻北潜意识告诉他这个孩子就是苏眷,他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手伸过牢笼一下一下拍着苏眷的颤抖的背,他说:“乖,没事了,不哭了,啊。”

苏眷内心深处被触动了,他依稀记得每次出了事这句话都是由苏故对他说的,苏故会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拍着背安慰他。那个怀抱温暖而宽大。

苏眷咬住下唇抬起眼看苏喻北:“……哥,哥……”他几乎喘不上起来,却不移不弃的一直在呼唤苏喻北,“没事了,哥,没事了……”

“嗯,没事了……”

苏喻北小心翼翼的用手背蹭干他脸上如雨的泪,却还是抹花了他的脸,他的动作是那么轻那么小心,就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是的,我是他的珍宝。他是世上唯几对我像珍宝的人之一。

苏眷咬住下唇泪目看向他,有一些人会爱你,会照顾你,但他们无法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去爱你,他们对爱顾虑了太多而不纯粹。

“……一切都会好的,哥,相信我……马上就能接你出来了……”

那只手一僵,慢慢抚摸他的脸,语气欣慰而激动:“出来又如何呢……我只开心的是阿眷你长大了。”

苏眷捂住那只手紧紧地攥着:“什么?”

苏喻北微微笑笑:“当四季对我说你上位了之后,我觉得特别欣慰。想一想我在位上也没做什么,到头来差点把苏家改了姓,我真是……”

“大哥说什么呢,大哥的努力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哥,大哥……”

“努力算什么呢?”苏喻北苦笑,“除了努力没有成就也就只能被人诟病罢了。”

“不是的……”

“苏言卓回来了吧。”

他突然的一句让苏眷没反应过来:“啊,对……”

“那我也能安心了。平心而论,我到底是没资格做这个家主的。言卓他……比我有才能得多。”

说到这句话苏眷已经觉得不祥了,这就像遗言一样,苏喻北那么气傲怎么会说这个?难道是牢狱之苦使他转了性?

他于是心慌的转换话题:“那个,哥,我给你带来了吃的。”他手忙脚乱的把肩上的背包拿下来,道:“放心吧过了安检的。”

苏喻北恍惚着接过饭盒:“这是……”

苏眷笑笑:“是宋妈的手艺,我想大哥许久未尝到了吧。尤其是她的大麻元,总觉得就是她的是这个味儿。”

“宋妈……啊对,言卓给你接过去了。”

“你知道?”苏眷有点惊讶,“二哥说你不常回家吃……”

“的确如此,”苏喻北撩起额前的乱发,“那一阵儿我几乎都不回家,每天在酒席上路上渡过,现在想想那到底是做什么呢。”

谈话又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了,苏眷眸子一暗,强笑道:“快尝尝吧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说也要聊够本啊。”

苏喻北拿起一片慢慢放嘴里嚼了,眼神不经意间露出怀念的神色:“宋妈做什么都爱放着么多糖。”

“是吗,”苏眷睁大眼也吃了一块,“没啊?不怎么甜啊。”

苏喻北笑了:“你还是这么酷爱甜食,也没见你牙疼过,牙疼了就吃到甜头了。”

“大哥这是传授经验吗?来看我的完美小白牙~”

说着苏眷灿烂一笑,一口整齐的贝齿白而小,他的泪痕还没干,可是这个笑却完全不缩水,那么漂亮。

苏喻北猛的就静了,他呆呆的看着苏眷,许久不说一句话,可是这竟让苏眷心安得不得了,那个眼神是经历沧桑后的沉寂与慈祥。

苏眷抿抿嘴,他回头望向唯一的光源那盏白炽灯,深又长的走廊竟被黑暗吞没,而那光竟是如此突兀而渺小。

自牢笼中只能望见如此纤渺的光吗?

“四季来过了吧?”

“嗯,”苏喻北沉闷的一应,“她没被牵扯都是你的功劳。”

“她提起我了?”苏眷有些错愕。

苏喻北点头:“她说你也一定会来的,还说让我替她谢谢你给予她片刻安全的避风港,她十分感激。”

“那她现在人呢?”

“你来之前离开了。”

苏眷意识到不妙,手不自觉握紧栏杆,语速加快了许多:“大概距离我来多久?”

“……不到二十分钟。”

“那,那她说去哪了吗?”

苏喻北察觉到他心神不宁,眯起眼睛仔细回想,这时候他的情绪好了多,往日干练的总裁风度也回来了些许,他低声道:“阿眷,你先别慌,这事心慌也干不成什么,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你好好想想。”

苏眷也冷静了,点点头:“好。”

“与他一同来的是个高个儿男子,戴着墨镜,板寸,一句话不说。四季应该不怕他,但忌惮着他,我想他对四季不是很苛刻,只是因为他受命于裴知增。”

苏眷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他点点头:“他们来了多久?”

“一个小时吧。四季难得来一次,聊了许多平日的大事小事。”

“嗯……那就没关系了。”

不知为何苏眷显得有些急躁,他打开饭盒,手竟然有些微抖,他递过去一个蛋糕,笑道:“哥哥尝尝这个,特地央宋妈做的,好不容易没让他在路上晃烂呢。”

那蛋糕上抹着厚厚一大层奶油,苏喻北一向厌恶奶油的,苏眷深知这一点,那这个蛋糕……

苏喻北眼神暗一暗接过来:“等会苏言卓来接你?”

“还有老狼叔叔!”苏眷纯真的笑,“里面我特地加了夹心,大哥猜猜什么味道?”

苏喻北明了一笑:“那我可舍不得吃,可得好好留着纪念!”

苏眷恰当的转移话题:“对了,拐角那个男的哥知道他的来历吗?我总觉得他眼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第三十七章:劫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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