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的反应不奇怪,但女孩和男人对此却是只字不提,就有些奇怪了。十一确信他们是看见了,被龙卷风卷起的活生生的人,摔到车顶发出那么大的声响,他们还坐在窗边,虽然龙卷风犹如千万坦克同时吼叫沉闷逼人,但近在咫尺的声音根本无法被掩盖住。
摔到车顶的人必死无疑,也为了在离开后不惹上麻烦,十一才果断使用离尘术,将车身沾上的一切物质,雨水,血水,灰尘,包括断气的死者,全部抛离车身,那具尸体瞬间跌落,摔入一处凹地。
无论如何,燕昶年和十一都没有继续带着他们上路的想法,但将一男一女扔在荒无人烟的野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最后他们还是带着两人,在午夜到达一个小县城时让他们下车。
“我们还会再见的。”女孩离开时很笃定地说,她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我叫苏释。后会有期!”
“苏轼?!”陶远航说。
燕昶年和十一却同时想起另外一个女人,苏解。苏解,苏释?这两人是什么关系?
“苏解是我前辈。”苏释远远扔来一句话,和同行的男人走进一家旅店。
经过刚才一番冒险,各人都没有睡意,燕昶年连夜开车,将近天亮的时候,来到车辆比较少的地区,十一接手,进入山区后又将方向盘让给他。
四五点天就亮了,车内开着冷气,陶远航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车子拐弯的时候牧马人一甩车尾,他脑袋砰的一声撞到车窗,痛呼一声,睁开眼睛:“要到家了?”
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仅仅是清晨,车外气温就达到三十七度,柏油路面似乎要晒化了,热气蒸腾,空气扭曲。
水田里的水稻有些蔫蔫的,雨水多,气温也高,这些越来越娇生惯养的粮食作物,似乎一下子适应不了这种天气,连日雨涝,一些水稻倒伏受浸,春稻收获减产是一定的,看护水田的人们都有些愁眉苦脸。
民以食为天,粮食减产,能不愁吗?
十一打开收音机,接收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收到一些声音,听得吃力,但他没有关掉。众人下车小解的时候他躲到一丛竹林中,将大金和小黄都放了出来。在东篱空间内生活了一段时间,它们似乎不再适应地球环境,这正是十一担忧的事情,因此决定定时放它们出来,以后还指望它们做些贡献,养成好吃懒做的宠物不是他的本意。
大金和小黄在山区上空盘旋了一阵,牧马人继续上路,它们就跟着车子一路往云隐村飞去,沿途的人纷纷抬头看,陶远航将车窗打开,伸出头去,眼睛瞪得溜圆:“大鹰!”
路旁有树向路中央倾斜,陶远航缩头不及,被松针打了一头一脸。
第65章耍酷
公路转为水泥路面,那股柏油被晒化的味道终于没有了,嗅觉太好就有这个弊端,好闻的能闻到,难闻的也逃避不了。
陶远航又打起了瞌睡,陶修磊目光不时掠过自家大哥身上,他并没有忘记十一直接从地面跃到旅店二楼那一幕,大哥到底遭遇了什么奇遇,身上发生这样巨大的变化?大哥力气一向很大,他是知道的,但是普通人能跳起4米高吗?这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就跟小说里的轻功一样!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太过灼热,十一仿有所觉,回头看见陶修磊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对他微微一笑。
陶修磊被当场逮到,脸上有些发烧,第一次不敢直视自家大哥,转开目光。
已经看到云隐山了,十一往自家的地里看去,小妹似乎在照看那片花生地,她穿着长袖衫长裤,戴着一顶草帽,乍眼看去跟当地的任何一个农家女孩没有什么两样,她在给花生地锄草。花生地不远处有一丛竹,竹阴或蹲或站了几个人,是上次遇到的那群小混混,小妹旁边蹲着那个黄毛,正在指手划脚说着什么,小妹似乎很厌恶,转身到另外一块地,黄毛亦步亦趋,就跟蚂蝗一样死黏不放。
十一让燕昶年停车,摇醒陶远航:“醒来!看看小妹去!”
四个男人下车,往花生地快步走去。
陶小妹看见几个哥,高兴得将手里的锄头一扔就迎过来:“哥!你们回来了!”又喊了声“燕哥”。
十一点点头,看着那几个小混混。他们都站起来了,略有些紧张。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这里不怀好意,如今被她哥抓住了,对方四个大男人,虽然陶修磊手臂似乎受伤了,但真因此打起来,他们未必吃得了好。
十一动动嘴唇,却没有说话,他迈步过去,小混混哗啦一声分开,似乎觉得自己这方有点怂,又靠近一些。十一并不看他们,径直走到竹丛旁,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有人甚至偷偷咽下唾沫,在满场皆静的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发出的声音简直大得惊人。
十一伸手握住一株老竹,手指用力,吧嗒一声,竹竿被捏断,他再一扯,竹子被拽了出来。他将竹子上端截断,只留两米多长的一截,将上面的竹枝竹杈慢慢弄干净:“你们谁来?”
这些小混混平时虽然没少打架,也见过血,但早在十一捏断竹竿的时候就被吓住了。一只手都抓不过来的老竹,那竹竿得多坚实,就算用柴刀也得两三刀才能砍断。用手指捏断?
不少人当场就出了冷汗,他们并不只是拥有热血,这份眼力也是有的,当时就有人笑着说:“是误会了吧?我们只是跟小妹说说话,怕她一个人闷着……”
其他人纷纷附会。
十一一手握着竹竿,说:“那谢谢你们了,最好是这样。假若要追求她,你们并没有这个资格。以后别来了。走吧。”
他并没有多凶神恶煞,但正是这份平静,才让那些混混觉得头皮发麻,连忙说:“这话说的……既然小妹不喜欢,我们以后不打扰就是了。”
恰在这个时候,大金和小黄从天边飞近,掠过他们身边时高度降得很低,翅膀划破空气带出的气流令众人衣衫飘动,叫声嘹亮高亢,十一将竹竿平举,大金和小黄停落在竹竿上,又是一声大叫。
大金和小黄勾嘴利爪,怒目圆睁,眼神十分锐利,几个混混又退了一步,一起转身走了,走出老远还频频回头望。
十一竹竿向上一扬,大金小黄扑扇着两米多长的翼翅,平地扇起一阵风,又飞走了。
陶远航看得心痒痒的,问他大哥:“这是神雕?我记得小时候看见过……从哪里弄来的?还很听你话。”
日头很毒,片刻几人衣衫就被汗水浸湿,十一将小妹的锄头扛在肩上说:“先回去吧,阳光太猛,等稍稍凉快了再来。”
小妹摘下草帽扇风,跟在哥哥身后回家。
“村里很多人家都挖地窖,现在就这样热,等大暑来到,恐怕会更热,挖地窖避暑,地窖里比外面要凉快。近来好些人都热得长痱子,尤其是孩子,学校都改了上课时间……”小妹坐在副驾座上说。村里的习惯,大多人家都有地窖,平时用来储存一些像红薯、土豆、萝卜之类的粮食作物,但没有住人的,看来天气太热,让村里人打起了地窖的主意。
十一果断说:“我们家也挖,赶在收水稻前。”再过一个月就能收水稻了。
“雨水太多,水稻好些泡在水里,早熟的还发芽长苗了。六叔说可能要早一些收割,否则收成会更低。”
“听六叔的,他说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十一说,“奶奶这几天还好?”
“就是有些热,身体还好。爷爷前段时间住在大伯家,该六叔接过来了。”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家,奶奶在屋前的柚子树下纳凉,一同聊天的还有几个老人,爷爷也在。
这些老人在房子入火那天都来了,还记得燕昶年,众人寒暄过后,十一从后备箱拿出几个大西瓜,洗干净切成块,顺便拿了个矮桌放到树荫下,让他们吃西瓜消暑。
十一没有看见六叔,问奶奶:“我叔呢?”
“热狠了,你那些牛羊蔫蔫的,他找兽医来看。”
陶远航一边吃西瓜一边眉飞色舞地跟众人描述一路的惊险,龙卷风,海啸,这些老人虽然经历的事不少,但云隐村远离大海,究其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龙卷风和海啸,因此都听得一惊一乍的,尤其是陶远航说到一辆车被卷起扔到他们车前,幸好燕昶年刹车及时,才没有砸中,都心有余悸般说幸好。
奶奶却说:“你没事去那海边做什么?要不是你,会遇到这些事?”
陶远航缩缩脖子,不言语了。
陶修磊手臂受伤,众人一眼都看到了,听说是坐火车遇到地震,安慰一番,有老人长叹说天灾频繁,生活更艰难,纷纷回家做事,老人忧患意识都很强烈,敏感地意识到近年可能会不太平,赶紧趁着还能干点活,多往家里搂一把草、多捡一捆柴。
坐了一会,将近中午,六叔还没有回来,十一正要去找,小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原来六叔找到兽医直接从山上过去,正在看牛羊呢,让她准备饭菜中午招待兽医。六叔原来是不用手机的,家里不是拉了网线吗,一个月百多块钱,通讯公司推出家庭套餐,消费达到一定数额可以赠送手机卡,手机卡和座机联机,每个月和座机分享一定的免费通话分钟数,小妹给六叔找了个旧手机,方便联系。
小妹他们在家做饭,十一带着燕昶年过去,兽医正在给中暑的牛羊灌药打针,十一给他们帮忙,没让燕昶年动手,牛羊圈里又是屎又是尿的,天气又热,味道熏人得很。
“你到屋里歇会,看看需要添些什么,回头去买。”
十一种在房子周围的许多绿篱都蓬勃生长起来,攀缘植物都顺着墙壁爬得老高,院墙完全被覆盖住,各式花朵竞相开放,偶尔有蜂和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虽然没有打理,看去也另有一番野趣。
房子建成后十一几乎没有好好装饰屋内,几乎没有人居住的样子,其实他也是很少在这里睡觉,要么到东篱空间,要么去大房子。
兽医技术熟练,又有十一帮手,很快就将所有中暑的牛羊处理好。有一头羊已经昏迷,必须放血注射药物治疗,十一干脆让兽医别管了,杀了正好吃羊肉,虽然天热不太适合吃热性的羊肉,但配些凉性和甘平性的的蔬菜,少吃些,不但不会让人上火还能起到清凉、解毒、去火的作用。
还不到吃饭时候,兽医和六叔入屋内喝茶吃西瓜,十一从屋后的蓄水池里接水,冲洗牛羊圈,连棚舍顶上也冲了一遍,又到自家树林里砍了些树叶多的树杈覆盖在上面。
燕昶年将放完血的死羊弄到大房子,与小妹陶远航一齐处理。陶远航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赖在自己卧室上网不想动手,让小妹拿着菜刀赶下来,愁眉苦脸地挽袖子。
众人都没有处理整只羊的经验,最后还是爷爷在一边指点他们怎么剥皮、怎么开膛破肚,内脏怎么处理。十一冲洗完牛羊圈,又洗了个澡,和六叔兽医回来时他们正在厨房讨论怎么吃——炒羊杂,炒孜然羊肉,陶远航甚至连吃羊肉火锅都出来了。
燕昶年说天热,不能多吃,最后只炒了个羊杂和孜然羊肉。菜园并不远,小妹摘了黄瓜、油菜、长豆角等,又杀了一只鸡,用干蘑菇炖,一桌十二个荤素菜,九个人团团围坐。
兽医好喝酒,席间一个人就喝了一瓶白酒,回去的时候东倒西歪,六叔要找车送他,兽医连连摆手,他虽然有些醉,但还没有到不认路的地步,骑着摩托歪歪扭扭开走了。
爷爷也喝了两杯,吃完饭不久就来了睡意,也不到屋里睡,拿把蒲扇到屋外树荫下的竹长椅一躺,他背弓得厉害,睡觉一向只能侧着身,片刻就迷糊过去,手里的蒲扇掉到地上。
十一休息了一会就和众人商量挖地窖的事,小妹说不着急,先歇歇,天气实在太热,风扇吹出的风都是热风,还带着浓重的湿意,汗水难以蒸发,衣衫黏糊糊贴在身上,除了小妹,一屋子男人都光着膀子,只有燕昶年礼仪好,依旧穿着半袖。小妹怕燕昶年热着,要给他开空调。燕昶年连忙说不用——别人都不用空调,他也不能搞特殊。
既然要挖地窖,就挖个大的,最好能同时容纳一家人纳凉避暑。院内一角有一小块地并没有倒上水泥,就是给挖地窖预留的地方,小妹在那里种了棵月季,小碗大的粉红色花朵香气袭人,幸好植株不大,移植也方便。
十一拿铁锨连根带土将月季铲起,另找地方种下,继而顶着太阳连续挖土,燕昶年给他帮忙,将挖出的土用竹筐装着运到竹丛根部倾倒。考虑到未来气候可能反复无常,既然天气能热到这种程度,那冬天也可能会很冷,甚至下雪——云隐村从来没有下雪的历史,因此十一打算将地窖挖得深一些,避暑过冬两用。
会法术手段,十一并不担心一些技术性的问题——塌方什么的完全不用考虑,戊土术能将土壁固化到堪比金属的程度,燕昶年的戊土术比自己强得多,这个任务可以交给他。为了掩饰,他们还要将土壁用砖石砌上,涂抹水泥,要美观些,还可以贴上瓷砖。
工程浩大,不过有燕昶年在,陶远航也能搭把手,挖地窖工程历时两个月,终于圆满收工,地窖口上方盖了个凉亭,装了铁门,通道倾斜向下,连燕昶年下去也只需要稍稍低头。他们挖了两级地窖,一级地窖与地面垂直距离8米,二级地窖与地面垂直距离12米,并不重叠,而是错开。亲眼目睹A市地震,虽然云隐村没有地震的历史,但以防万一,他要将安全系数提到最高。
地窖除了院子的出口,另有一个出口在房子内,双保险。
一级地窖分成四小间,每小间长宽都是4米,高2米8,每个空间之间相隔1米厚的土墙,充当墙壁,门有些窄,仅仅60公分。二级地窖有六小间,长宽高和一级地窖一样,每一个空间都有**的通风管道,做得很隐秘。而给别人看的通风管道则很大,通风管口还装了小小的排风扇。
墙壁天花板和地板抹上水泥贴上素雅的瓷砖,甚至还可以牵网线和电视线下来。每一级地窖都有洗手间和做饭的地方,一些角落还摆放了植物,以增加空气内的含氧量。地窖内的温度比较恒定,相对于地面的高温,地窖内可以说是凉爽至极,瓷砖贴好没几天,陶远航就抱着电脑机箱钻到地窖,将地窖当成新家了。
爷爷奶奶和六叔小妹也陆续搬入地窖,以后起居都在里面,等到地面温度降低,再搬上去。这个时间估计得在中秋以后了。
挖地窖期间,早稻也收割回来了,亩产比去年同期减产百分之三十以上。村里没有收割机,收割的时候都是用小型的打谷机,拆分开一个人就能用扁担挑着走,十一和陶远航收割,六叔踩打谷机,燕昶年帮忙递稻谷把,将脱好粒的稻草和稻谷分别运回去,稻草喂牛羊,稻谷放在屋顶上晒干。收完水稻,又要翻耕水田种晚稻。
大暑那天最高气温达到52度,仿佛天底下都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温室效应却仿佛愈演愈烈。与此同时,南极臭氧空洞已经扩展到近4000万平方公里,到达地球的宇宙射线日渐增加,地球气温普遍升高,南北极冰盖融化速度加快,当十一他们把稻谷都收割完,小妹掰了一堆鲜玉米准备煮玉米吃,新闻报道说,低地之国的拦海堤坝在今天彻底崩溃,汹涌的海水淹没了全国百分之七十的土地,百分之八十的居民失去了他们的家园。
第66章醉酒的金雕
学生暑假刚开始,二伯家的堂哥就带着他的宝贝儿子回来了,这个堂哥就是经常说十一是“灾星”的那个堂哥,他几年前结婚,娶的是栖龙市的一个女人,差不多是奉子成婚。前两年在H市买了楼房,现在回来,是因为他丈人感染了Y病毒。如今政府对感染者管理没有以前那么严,感染者患病后可以在家,但必须报备,一旦发现隐瞒,依然会处以相应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