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天是吧?到时候你还说不了话一定要去医院。”
【医生说嗓子能正常发音!哈哈!】十一扔下笔,滚到燕昶年身上,胡乱亲吻他裸着的肩膀。
夜深时他们手交缠着先后进入梦乡,他们分离后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卧室厚厚的窗帘被拉上,床头灯一关,室内便沉寂一片,黑暗中十一颈上的链子和玉牌一亮一暗,如此反复九次,又恢复黑黝黝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19章
东篱菊
睡着的十一微微皱起眉头,他正在做梦,梦里有很多很多的水,他对超过一定容积的水有着很深的恐惧感,蓝色的水域,就像大海一样,浮力让他在水中浮浮沉沉,衣衫飘荡,十一知道自己在水里,第一反应就是憋气,不会游泳,半天也只是在一个小范围内转悠,反而往下沉去,憋气憋得心慌,太阳穴直跳,惊慌失措之下,他一个劲暗示自己,我不会溺水,不会溺水——憋不住的时候嘴张开了,没有水灌入口鼻。
好一会十一才似乎想起什么,哦,我在做梦。
在做梦,所以不会溺水,能够自如地呼吸,十一张开手指,水流从指缝间流过,就跟真的一样。恐惧很快消散,在水里失重的感觉有些奇怪。
折腾了半天,还挪不出方寸之地,十一累了,这个梦也太古怪了,怎么还不醒!
有人推他。
十一张开眼,眼前出现燕昶年放大的脸:“你做梦?梦见水?”
燕昶年很早就醒了,睡在身边的十一说着呓语,隐约听到水字。
他醒前也做梦了,只是梦见的,是一个可以随意移动的小岛,小岛能飞上天空,也能浮在水面上,甚至潜入深水处。
岛不大,也就五六个标准足球场大小,四周高中央低,高的是山,坡度不大,有许多植物,低处是平地,长满荒草,有一条曲折蜿蜒的小溪,九曲十八弯,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流到何处。
小岛潜入水里时,岛上空会有透明的屏障将水隔绝在外面,光线经过水的折射,陆离的光影晃动,燕昶年甚至试着伸手去触摸那层屏障,手掌仿佛陷入柔软的果冻之中,达到一定力度之后,手掌穿了出去,能够感觉到水流,只是没有一滴渗入屏障内。
感觉太过真实,事实上燕昶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掌有些微湿润,就陷入神经质的状态。
因此一听清十一的呓语,马上将他摇醒了。
燕昶年将梦一说,十一笑了。
【你念书比我多好些年,怎么思想比我还天马行空还不着边际?那么,你认为这个梦,在向你昭示着什么?】
燕昶年将自己手掌翻来覆去地看,他的手干燥温暖,十一这样一说,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出汗了,被他当成水……
两人叫了送餐服务,十一拿纸笔写:【秦来昨天说他和鲁蒙要外出旅游,送了我这个玉石,我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想拿下来还给他,可是找不到搭扣,要取下来就得把绳子割断。对,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什么时候走。】
虽然秦来不要他送,但他还是送送的好。
“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悦耳的女声从话筒传出来。
秦来手机号居然成了空号?十一愕然,反复核对,号码没错啊。
燕昶年也用自己手机拨,依然是相同的结果:“看来他们是不打算回来了。”
服务员送餐过来,十一没有了食欲,只吃了一小碗燕昶年特意给他要的药膳,再吃了两个小点心就不想吃了,坐在沙发扶手边发怔,他有些沮丧。
他几乎没有朋友,因此很看重和秦来的友谊,没想到秦来居然说走就走,干脆得很,他一手无意识地玩弄颈间的玉石,这下子想还回去也找不着人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如果只是旅行,不需要停用手机啊。】十一咬着笔头。
“别咬笔头,不卫生。”燕昶年将笔从他嘴里轻轻拉出来,“秦来做事可不像你似的,想到哪是哪,不操那个心。”
到底不放心,十一跟燕昶年千保证万保证不玩失踪,燕昶年才出门去上班。
这些天燕昶年一直住在这里,天天想着找十一,连屋子也没有心思收拾,十一收拾了一阵屋子,换下来的脏衣服分批洗涮,不能手洗的就叠好放袋子里一会带出去送干洗店,厨房一直没有用的痕迹,拿抹布擦一擦就光洁了,客厅的家具落了一层薄灰,也不费什么功夫,只是身体本来大病初愈,又任性跑去西藏一趟,一番折腾下来人瘦了不少,这才干了十多分钟,居然就冒汗了,断骨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其实这么长时间,那些伤势早差不多好了的,只是被昨天燕昶年那股狼一样的狠劲折腾坏了,属狗的,还咬人!禽兽!兽类!腹诽几句,十一只得干干停停,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拿干洗的衣服下楼送去干洗店,顺便取报纸,今天燕昶年走得早,每天早上例行要看的报纸还没有送来就离开了。
燕昶年给他说了干洗店的位置,但第一次去,花费的时间长了些,回来取报纸的时候发现信箱里还有个牛皮纸信封,不是寄给燕昶年,而是十一的,信封上“陶十一亲收”几个字熟悉得很,正是秦来的笔迹。
秦来的字很漂亮,就跟那些钢笔字帖上的示范版本一样,十一急于知道秦来信里写了些什么,自秦来的手机打不通之后他就心神不宁,还想下午去秦来家或者鲁蒙的古玩玉石店看看的。
一进门十一就迫不及待地直接将信封撕开,信封厚厚的,倒过来掉出把金属钥匙,一张银行卡,一张叠起来的纸。
“我家的钥匙,你有空帮我看看房子,水电费什么的用存折交,存折放在客厅电视柜左边最上面的抽屉里。如果你学了车,可以开我的车,车在车库里,车钥匙在正卧书桌中间的抽屉里面。我和鲁蒙早上六点离开,回来的日子遥遥无期,也可能不会回来了,走得急,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你也可以去我家住,只是不要住太久,燕昶年会拆了我家的。情侣吵架不要冷战,出了问题及时交流解决,互相包容才能长久。好啦,再说你就嫌我啰嗦了,不过我一定会记得你的。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还想要惊喜就往上面滴血,有鲁蒙送你的礼物。”
落款处画了他和鲁蒙的Q版画,鲁蒙长着猫一样的尖耳朵,屁股后头一根长尾巴,眼睛喷火,被笑得眼睛弯起来的秦来抱在怀里。
十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将颈间的玉石拉出来,滴血?
茶几上的果盘旁边就放着把铮亮的水果刀,十一拿起水果刀,下一秒锋利的刀口就将手臂划开了一道口子,血冒了出来,他将血涂到玉石上,血直接被玉石吸收,估计玉石起码吸收了20毫升,那些后来抹上去的血并没有被吸收的景象,十一停止取血,静待片刻,什么反应都没有,没什么稀奇啊?
下一秒,鲁蒙丝毫不带感情的在他脑海响起:“下面介绍东篱空间的功能,只说一遍,请听清楚了,主人进入空间时,在有明确的空间坐标后,能直接到达该坐标,进出空间不会携带主人允许外的东西,空间可作仓库,人在空间外可凭神念存取,人在空间东篱玉遁入虚空;空间内有锻炼神念法诀一本,修真心法一本,各种术法阵法指导数本,分别在飘摇舟上某个地方,有缘者得之。”
鲁蒙的声线一直平板没有起伏,十一却在最后一句“有缘者得之”听出了戏谑,这就是鲁蒙给自己的礼物?还要他自己去找,玩宝藏游戏呢?太不干脆了,简直换了个人一样,十一有理由相信这是鲁蒙在报复自己——有时候他和秦来在一起,未免会冷落了鲁蒙,那时候就觉得鲁蒙总是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吃醋呢,醋劲也太大了。
这几年网文他也看了不少,自然知道随身空间,没想到秦来居然会送他这样罕见的东西,他不敢认为是绝无仅有的,谁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呢?但保密是必要的,那要不要告诉燕昶年?
这些日子燕昶年又积压了不少事务,中午不能回来,下午本来打算去找秦来的事也要取消,似乎没有什么事必须去做,十一捧着那张信纸冥思苦想:“东篱空间?飘摇舟?”
那是什么模样的空间?曾经看过的网文关于空间的描写掠过脑海,下一刻昨天晚上的梦境浮现,不要全是水就很不错……
想到那个梦,一声“救命啊”噎在嗓子内发不出,十一惊恐地发现自己处于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环境中!
现在他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和昨晚梦境有点不一样的是,他浑身光裸,颈间的东篱玉也不见了,他真的跟水有仇……不共戴天!
晕乎乎地回过神,十一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客厅,脚下是他刚才穿在身上的运动衣,身上并没有被水泡湿的痕迹,东篱玉依旧挂在脖子上。
“……进出空间不会携带主人允许外的东西……”十一想着那处水域的时候没有想过要带着衣服,所以他才会裸奔?经此他才真正明白鲁蒙这句话的涵义。
前人的警告劝阻往往入不了后人的心,只有亲自经历,才能深刻记住。
全是水的空间……虽然对溺水的恐惧让十一的激动心情回落,但大脑也更清醒了,虽然很多水,但鲁蒙还提到“飘摇舟”,想必是条船,十一不喜欢水,但拥有一条船,还是很愉快的,只是,这船在哪里?
东篱空间的水不会溺死人,难道要他游泳去找那条船?他也不会游泳啊,这真是个难题。飘在地上的那张纸上的字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只余一张白纸,仿佛一场梦。
第20章
东篱菊你相信末世吗
十一拿着钥匙去了秦来家的小区,想必是秦来跟门岗说过,十一并没有被阻拦,那个圆脸的保安还跟他笑笑,前几天十一就来过,他记性还好,并没有忘记,况且业主交待了房子会借朋友住,所以十一的出入并没有受到盘问,这个小区的保安措施还是不错的,没有业主的允许即使是很熟悉的人,也不能放进去。
所有的家具都拿白布盖着,令十一觉得诧异的是,似乎秦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连他常用的笔记本电脑和台式电脑都在老位置放着。这太奇怪了。秦来到底和鲁蒙去哪里了呢?就这样抛下一切走了,似乎也没有存着再回来的念头,前几天的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了。
十一他并不怪秦来隐瞒一切,秦来自然有他的顾虑,谁能没点隐私呢。只是再见不到了,实在遗憾。
这房子不大,也就是两室一厅八九十平米,一间正卧一间客卧,餐厅和客厅连在一起,用落地玻璃隔开,阳台是封闭式的,秦来爱花,房子里几乎抬眼就是绿色,立在地上的,放在架上的,吊在空中的,阳台上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也不知道秦来是怎么晾衣服的。
好几天没有人照管,一些花草已经显露出疲态,蔫蔫地耷拉着枝叶,如果它们的主人没有离开,肯定还是一片生机盈然。
十一在阳台找到浇花水壶接了水,给每一盆花都浇了水,他也没有伺候这些植物的经验,不管品种每盆花土都浇透了,直到花盆底的窟窿眼里流出水来才罢手,擦擦手拉开电视柜的抽屉。
缴纳水电费的存折本的余额还不少,没想明白秦来怎么还让他过来,如果不住人,一年下来也用不了什么水电。既然不打算回来,干嘛不把房子卖了?这种地段的房子,就这一套大小的,起码要百多万呢。
今天秋老虎发威,已经八月中旬了,气温依然很高,窗子连着关了好几天,屋里已经闷出一股味来,打开窗子散了半天,那股味才去了,十一鼻尖出了汗,突然狠狠打了个喷嚏,窗边拉拢的窗帘被灌进来的风吹卷了一个角,似乎才半个小时,晴朗的天就暗了下来,眼看要下雨了。
十一把存折放回抽屉,这才发现存折下压着张便签。
“十一,东篱玉是鲁蒙送给你的,我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可送你,想了好几天,还是决定给你留下这个便签。
记得前些日子我们讨论的全球气候变化情况吗?虽然没有经历过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但实际情况比那些保守的报告要严峻得多,或许过不了多久,地球生物即将接受一场浩劫,残酷程度将不亚于地球漫长历史中气候剧变导致的任何一场悲剧。
科幻电影和末世小说你也看过不少,十一,现在请你相信我,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渡过这段或许没有尽头的炼狱吧:或许先是饱含紫外辐射的太阳光毫无遮掩地照射着大地,气温高居不下,暴露在阳光中的人们逐渐染上皮肤病,头发大把脱落,诱发皮肤癌变,最后死去,各地干旱,庄稼颗粒无收,接着是大雨倾盆,它哗啦哗啦下个不停,一天两天,一个礼拜,半个月……没有尽头,由此滋生的传染病将让成千上万的人死去;雨停后气温可能会逐渐下降,比你三十一年经历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寒冷,在户外可能会直接冻成冰雕,迎来现代最寒冷的时期……
听起来很可笑是吗?这些都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镜头,事情当然不会一开始就不可收拾,而是循序渐渐的,地球会慢慢地,很有耐心地对依附它生存的生物进行一场洗礼,等这一切结束的时候,目前所有的生物或许会全部灭绝,不知道多少年以后再诞生新的物种……也可能大部分都顽强地活了下来,只是已经面目全非……呵呵,我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有点忧患意识是没有错的。
好好利用东篱空间吧,或许在很久以后,我会突然在宇宙某个角落看到你熟悉的面孔,那将是一个惊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和鲁蒙已经离开地球了。
祝:一切都好。”
实在是……难以置信,不管是秦来对末世的预言还是他们离开了地球,但稍微想想,既然鲁蒙能够随手送给他一个空间,那么这一切的可信程度就很高了。
末世来临……十一低头看挂在脖子上的东篱玉,觉得周身骤然寒冷起来,即使看了再多的电影和小说,没有亲临其境,都无法深刻体会末世的种种,但残酷性是显而易见的,必须做足准备……
一阵雨点拍打窗户的声音惊醒了他,天色昏暗,落在玻璃上大滴大滴的雨点转瞬就汇成一条条水路蜿蜒而下,偶尔有闪电劈开厚厚的灰色云层,几秒钟后,滚滚闷雷才进入耳朵。
手机响,原来是燕昶年看见下雨,特意打电话问问,十一说自己在秦来家,他这几天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总在想是不是将东篱空间的存在告诉燕昶年。
近日燕昶年忙得连吃饭也跟部队里出来的人一样,争分夺秒,也没有注意到十一的异常,十一一面庆幸一面有些愧疚。
如果真的有末世,那东篱空间将是他和燕昶年,和家人的救命东西,必须充分利用,那就要彻底了解东篱空间。
秦来留下的便签还捏在手里,十一无意往后翻了一下,便签背后还有一副铅笔画的地图,长椭圆形,看着像一艘船的平面图——不过好像有点熟悉,燕昶年那天随手画的梦境里的地方不就是这样的吗?
只是十一从来没有将燕昶年梦境所见联系到船上去,有山有地,船能是那样的吗?
做好心理准备,还要记得带着衣服鞋袜,十一看着那幅简易地图,将大概的地形记在脑海里,选择了一处山脚,那里秦来用铅笔重重画了一个圈,就到那里看看去。
这一次终于没有裸奔,空间里温度适宜,和燕昶年所说并没有出入,看来他不用伤脑筋了,燕昶年已经到这里一游,只是没有找块大石头刻字而已,他十一还是后来者。
只是,东篱玉不是滴血之后才能开启吗?那天晚上他们共同做了关于东篱空间的梦是因为什么?他根本没有想到得到这块东篱玉之后和燕昶年做.爱,他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又咬破了燕昶年的嘴唇,两人唇舌交缠,血液分子布满口腔,燕昶年用嘴衔着东篱玉将它翻到一边,那时候就已经“滴血认主”,还是认的两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