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对于这种事情算不上清楚，只能这样猜测。

“要不然，”他弯了弯唇，“给我催眠试试？”

胤禛皱眉，看了胤禩一眼，“你怀疑应禩？”

边说着就上了“粘杆处”人开来的车。胤禩此时却是在想，“你说那个木偶是什么意思？”

胤禛之前说话一直都没有避着那两个人，于是胤禩也就不刻意掩饰了。

“我觉得，应该是类似于……命令，嘲讽，之类的。”

胤禩顿了顿，继续说：“走出卧室的时候正好能看到木偶坐在沙发上。那个时候的光线是让人看不清木偶的表情，乍一看很有可能会以为那是一个人。”

“所以呢？”胤禛抿了抿唇，心下倒是在考虑胤禩的话，“也许还有恐吓的意味？”

胤禩点了点头，“也许吧。不过我倒是觉得，没有那么简单。你注意到木偶坐着的姿势吗？”

他的眉轻轻皱起，“我记得……前几天看到的一个电影片花里就有这一幕。”胤禩说的是之前和胤禛一起去电影院的时候看到的片花，“是个什么头目来着？”

靠着椅背，一只手放在腿上……两条腿叠在一起。

看上去，相当……二。

胤禛和胤禩一路上就在谈这些，不过说的话大多数还是他们两个的主观猜测。倒是胤禩的话让胤禛上了心，催眠吗？

木偶肯定是要被拿去化验的，说不定还能从雕工上推断一下其作者。

至于胤禩……胤禛私心觉得这算不算见家长？

所谓的粘杆处在这里并不叫粘杆处……这是自然的。至于名字，据说是尹夫人起的，叫做玄火门。

胤禛一直觉得，这名字实在是没什么品味可言。

和三百年前不一样的是，玄火门主管的并不是收集情报，而是处理阴私。

不论时代进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都会有些共同点。比如，不可能真正的人人平等——那只是说着好听的罢了。再比如，大户人家都有些见不得人的隐秘。

尹家同样。

几十年前，尹先生那代人争夺尹家家主位子的时候，尹先生便一手创立了玄火门。后来的日子里，玄火门可以说是尹先生成功的关键。只是后来，尹禛出了事儿以后，玄火门便在尹先生的命令下蛰伏了很长时间。

到了现在，玄火门却要在尹先生儿子的手里重新开始动作。尹先生觉得，这就叫做后继有人啊……

虽然，他一点儿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沾染到那些事情。只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生存之道。

第十二章：疑点

其实胤禛之前也不过是知道玄火门的存在和其用途，这次还是他第一次真的接触玄火门。

尹先生此时也存了交接的心思，于是干脆将玄火门的负责人叫了上来。

只是在看到那人的时候，胤禛和胤禩都怔了怔。两人自然是很快就反映了过来，没有被人看出破绽，只是那份惊讶却一直盈然于心。

那负责人的样貌和苏培盛一模一样。

直到很久以后，胤禛和胤禩才恍然。

上天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原来是真的。

这当然就是后话了。

不过胤禩此时也就惊讶了一下，就没什么感觉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应禩的身份，以及那个木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粘杆处，他实际上也没怎么接触过，所以不太了解是当然的，此时也只能在那里等待。

负责人身上的是运动装，光从外表看上去还真的很难察觉到他的工作竟然是那样的事情。那人的年纪也是长了尹先生十来年，据说还是前任管家。

几个人互相打量片刻后，尹夫人就开口了，“谈事的话去书房，那个木偶化验完了以后会后报告送过去的。”她顿了顿，又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

剩下的话尹夫人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是有些怅然若失。

说到书房，胤禩就想到了胤禛那个公寓里面的……放着电脑的。

在那个公寓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卧室和书房度过，对那地方自然是印象深刻。

让胤禩没有想到的是，尹先生口中的“书房”根本就是个密室。加上他一路走着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很不光彩的……没记住走进来的路线。

当然了，那路线自然是七拐八扭的。可是胤禩还是皱了皱眉，心下突然有了些不肯定。

不肯定……也许他在这个时代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而现在，接触的也许不过是冰山一角。

“……也许事情从那次停电就开始了，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在意。”

胤禛说话向来就是很有条理性，是恨不得把一二三四项列出来的那种。加上毕竟是在尹家长辈面前，所以讲述者自然是由他来担当。在胤禛说完了以后，胤禩又补充了些许。

“说起来，”他皱了皱眉，“也许我那次在剧组晕倒以后就开始变得不对劲？”

胤禩顿了顿，继续道：“之前和胤禛也说过了，我希望有人能给我催眠试试。”他揉了揉额角，看上去还真的是很苦恼的样子，“事实上，从那次晕倒以后我的记忆就出现断层了。也许之前那些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尹禛和胤禛……还真是差不多。

得到这个认识以后，胤禩就很放心的直接无视掉“尹禛”这个名字了。

尹夫人听到这话时唇角勾了勾，“催眠吗？应先生就那么肯定，自己不会有什么别的秘密……被探出？”

胤禩闻言倒是笑了，“所以我希望，有人全程监护。”他似乎是想了想，又道：“是应禩的过去……”

名字相像的确有很多好处，至少不会出什么岔子。可是他还真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透露出上辈子那些事情。

或者……其实也没什么？

应禩对于尹家人来说，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罢了。

现在用着这具身体的人是谁，很重要吗？

也许，重要也只是针对胤禛和胤禩。

尹夫人颦了颦眉，“这种事情……嗯，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也可以。”她抬眼，又看向胤禛，“你也没意见吗？”

胤禛只是道：“如果从木偶身上得不出结论的话。”

之前胤禩说出“催眠”这话的时候，胤禛就已经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后来，他不得不很遗憾的作出结论：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最方便，意外最少的一个办法。

尹夫人笑了笑，“这就好。”

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尹先生此时却开口了，“每个人心里都有不相为外人所知的一面，”他的语气渐渐开始变得严厉，“应先生真的觉得无所谓？”

他冷冷的勾唇，“实际上……出了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将应先生除去，不是吗？”

胤禩笑着点头，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在心下却道其实作为四哥这辈子父亲的尹先生和四哥的确有相似处。

夺权的胜利者；创立的隐秘机构；胜利的倚仗；挑选人的眼光……

也许还要加上一项，不怒而威的气势。

虽然吧，这气势对胤禩来说什么也不是。

“可是禛儿却舍不得啊，”尹夫人做苦恼状，接过尹先生的话，“我们也很难过，尹家毕竟是单传，如果禛儿下定决心的话……”

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哎，还真是不好办呢。这个问题其实之前我们已经和禛儿提过了，可是他却意外的坚持……”

最后，尹夫人道：“如果此时的确是因你而起，要尹家去解决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们希望能看到一个禛儿的血脉……明白了吗？”

胤禩在想，这算是岔开话题吗？

他依旧是笑着，“夫人，这件事恐怕我无能为力。”

尹夫人抿了抿唇，“尹家也没有白帮人的道理。”

“这样吗……”

胤禛此时正在一边，慢慢喝着红茶。事实上红茶当然是不对他口味的，可是尹家只有红茶。

因为尹夫人最近喜欢上了这玩意儿，所以很干脆的将其他茶叶处理掉了。

胤禛心下惋惜。

胤禩一直都很会隐忍。可以说，就是那样的隐忍才造就了现在的他。如果沉不住气，历史上也许就不会有八爷党的存在……也许还能把雍正帝和九龙夺嫡蝴蝶掉。

和尹夫人扯了一阵儿，他才道：“如果胤禛愿意，自然就没什么了。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胤禩自认还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这话……纯属随口说出的，目的当然是搪塞尹夫人。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负责人突然俯在尹先生耳边道：“有发现。”

尹先生抬眼望向相谈甚欢的两位。

负责人便直起身，“先是在木偶的外围检查了一遍，接着检查内里。”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发现了一个金色百合的绣案。”

胤禩虽然在和尹夫人说这话，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刚才尹先生和负责人的动作他自然是看到了，倒是诧异了一下。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是代表了认可吗？

胤禩闲闲道：“……尹夫人才是美丽，看上去到不像他的母亲。”他弯了弯唇，“倒像是姐姐了。”

没错，话题早就被扯开了。而且，还越扯越离谱。

尹夫人闻言便惊喜状笑道：“真的吗？小禩还真是会说话……”

……看吧，连称呼都变了。

胤禛揉了揉眉心，深感无奈。

“金色百合？”尹先生的手指在椅边上敲着，皱了皱眉。

尹夫人闻言神色一凛。事实上，之前她和胤禩聊天聊的很欢乐，并没有注意那位负责人说了什么。可是……金色百合？

“在哪里？”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是在大动脉的位置吗？”

负责人点头。

尹先生神色也变了。胤禛和胤禩对视一眼，均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那么点侥幸心理——毕竟谁都不想招惹麻烦——这下倒是接受这件事了。

胤禛招惹仇家的可能性实在不太大。毕竟他的工作就是娱乐圈里的那些事情，就算结怨也不可能被怨到出这种手段的。

尹家的仇家……或者说尹先生的仇家，在夺位的过程中也早就被解决了七七八八。这些年来他倒是一直温和行事。嗯，真的很温和……至于私下里如何，就不是他人能知道的了。

可是就算是他的问题，也不太可能去招惹的胤禛头上。父债子偿这种事情虽然正常，可是说真的，以木偶的出现来说，对方潜入尹家老宅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虽然公寓和尹家老宅的防御能力根本是地下天上。

这样下来，也无怪之前他们一直觉得是胤禩的问题，加上“记忆出现断层”的话摆在那里，疑点就更多了。

只是……如果说尹先生和尹夫人对“金色百合”有什么了解的话，事情也许就不能这么算。

尹先生似乎是在考虑着什么。过了半晌，他才开口，“尹禛先和应先生去剧组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这种事情再如何也不能耽误正经工作不是。”

胤禩瞥了眼墙上的表，现在是九点左右。

胤禛心下说拍戏这事还真不是正经工作。

“对了，”尹夫人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最近你们就住进来？”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尹夫人又道：“那就住在禛儿以前的房间好了，”她面上有了些许怀念，“也是一直都在打扫的。”

这位……也是演技派。

等到两人出去之后，尹先生才淡淡道：“你当年一时心软，现在后悔了？”

尹夫人弯了弯唇，“是啊，金色百合……真怀念。”

第十三章：新词

之后的日子里，胤禛和胤禩就是很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何谓天下》的拍摄中。至于那天木偶的后续事件，尹先生和尹夫人都没有再提及，他们两个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关于胤禩提出的那个“催眠”的建议，后来却被否决掉了。

尹夫人是在餐桌上说出了这个决定的。她那个时候说的很随口：“对了，小禩你之前不是说给你催眠试试吗？”尹夫人笑了笑，才继续道：“现在看来不用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这个事情恐怕和你和禛儿没关系。”

她顿了顿，“现在事情还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和我们这一辈的那些事情有关。玄火门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你们就放心拍电影吧。”

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胤禩倒是很淡然的接受。至于胤禛，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如果和他们无关……这样的处理无疑是最好的。

时间又过去了几个月，《何谓天下》的拍摄也渐渐进入收尾工作。其实这部戏的主要内容都集中在后半部分，所以才会用那么多时间。结局在后来倒是被改了，胤禩说他实在是不忍心欺骗观众。

也……更不想欺骗自己。

四皇子登基，八皇子在明面上与他依旧是敌对的关系。只是在夜半无人时，八皇子又往往会出现在养心殿与那帝王喝茶谈天，甚至是看看政务然后被帝王拖上龙榻。

结局的一幕拍完的时候，胤禛突然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是错过了。

……只是那又如何？上一世错过了，他们还有这样一世，不是吗？

“四哥。”

八皇子早晨醒时突然道：“我要保住八爷党。”

背着他正在更衣的帝王身形一顿，却没有说话。

八皇子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保住八爷党。”

帝王终是转过身，面上有了隐隐的怒气。

当胤禛只转了一半的时候，这一幕就结束了。在摄像机中，帝王在最后也不过是露了个侧脸都算不上的镜头。

后期制作大概还要两个月，然后推迟一个月上市……在这段时间里，胤禩要做的也就是宣传工作和重新录制专辑。

没错，重新录制专辑。

《何谓天下》的结局被改掉，相应的主题曲《盛世天下》中也有些许改变，要重新录制的其实也只有这一首。

在新的歌词中，也有从四皇子角度写的。于是……胤禛觉得自己之前告诉小八录唱片很容易，还真是对不起自己。

这个时候，胤禩就笑着道：“四哥不是觉得这事情一点都不难吗？那就不要推了。”

工作人员听到他这么说，皆是看向老板。嗯……已经这么多个月了，小天王都没有失宠，还真是不容易，不知道老板这一次会不会答应？

至于那个“四哥”的称呼，所有人都选择性的认为那是因为《何谓天下》的拍摄，在那里老板的确是小天王的四哥没错。

至于事实……没有人回去窥探。做这一行要如何，大家都明白。

只是胤禩在拿到歌词的时候却皱了皱眉。他本以为被改的地方只是胤禛要唱的部分，可没想到自己那部分……还改的那么没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