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FZ)上——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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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挣了挣糊了血的双眼,眼前的画面在他眼里扭曲如波浪。这种似曾相似的混沌让他诡异地想起了旧事——苏陌诡谲地发出一声嗤笑。

“哟,还笑得出来!”汉子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多功能小刀,抽出的时候,献宝似地在青年眼前转了转,锐利的刀锋在青年的脸颊缓缓游移。

“我想想……把你这几根手指剁下来的话,你还能不能笑出来?这样吧,给你爷爷我磕头认错,顺便告诉我们那个小妞跑哪去了,我就不为难你,怎么样?小兄弟,犯不着为了一个妞儿跟自己过不去是不是?”

“想清楚再说,不过快一点,老子可能手一滑,不小心……”

猥琐的声音嘎然止住,砖头碎裂的粉尘从头上哗啦啦散开,艳红的血顿时从额上汩汩地流淌而下。

只见这人白眼一翻,踉跄地退了两步,便往后直直地仰倒在地。

“老四!”架住青年的汉子松开了手,看了眼地上的兄弟,奋而怒视前头。

回返的少女颤颤地向后退却,她扶着墙急促地吸着气,似乎还未缓过劲儿来。

“妈的……臭婊子!”

眼看那凶神恶煞的汉子就要往自己扑过来,白佳婷尖叫地抱头蹲下。

然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青年抓起了滑落在眼前的小刀,嘶吼着冲向前方,刀锋直直地扎进了那个汉子的背部。

在那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之中,苏陌赶忙拉起了已经腿软的少女,趁着空隙往外头跌跌撞撞地跑去。

“苏、苏大哥……”少女扶着青年一路时走时跑地向前,她不断地往后看,却发现已经无人再追上来。

“我、我们好像甩开他们了……苏大哥。”白佳婷有些心悸地笑着,但是在她稍稍松开手的时候,身旁的青年便直直地滑倒在地。

“苏大哥!大哥!”白佳婷赶紧蹲下身摇晃着青年的肩头,然而却再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

白佳婷简直快崩溃落泪了,她嘶哑地哭喊了几声,最后咬着唇扭着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深深地吸了几次气后,白佳婷陡然急中生智。

对……对了……

她往旁边膝行一步,伸手艰难地往青年的裤袋搜索了一通。

在翻出了苏陌的手机时,白佳婷几乎喜极而泣。她的手指止不住打颤,在一连串的数字之后,用力地按下接通键。

白佳婷从未觉得等待竟是如此漫长的一件事,她的内心不断地呐喊祈求。

“喂,这里是白公馆。”

终于,少女激动地低泣一声,哽咽地唤道:“章、章叔……!”

第七章

男人反剪着手在厅内踱步,在那仿古制的厅堂中央齐整地站着数人,俱是低头横眉不语的模样儿。

偌大的空间里就只有那暖玉杖子落在地上时的声音,那自知闯了祸的几人从头至尾都没敢出声,只是打从跟丢了白大小姐并知会了白爷之后,男人就转头吩咐了章伟国派人去找,眼看都到了这时候,偏生就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白长博一开始还是沈得住气的,也没说什么训斥的话,就冷眼将这几个废物搁置着,让这些人高马大的汉子都跟罚站似的站了足有六个小时。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就连章伟国那里都没传来一点音讯,白长博的眉头也禁不住地拧了起来。

这不算漫长的时间里,他做了许多思虑和猜测,当中自然也包括了一点——如果婷婷出了什么无法挽救的意外。

到底还是亲骨肉、还是曾经捧在手里疼的闺女。

曾经有人给他看过命,说这命格是带煞的,又沾了太多血腥,日后怕是子息单薄。这些鬼话男人将信将疑了很长一段时日,年轻时还有些迫切地想要身边的几个女人给他留个后,后来一直到壮年,这不被正视的心愿也没有落成,他也逐渐顺其自然,自觉这庞大家业交给元配生下的女儿也无不可,至于另一个意料之外的孩子……

白长博每每想到此处,还是免不了感受到一股挫骨般的心悸。

这两年多来他对白佳婷日渐冷漠,面上的借口是因为女儿长大了,作为他的继承人来说,整天腻着宠着委实不像话,但是也只有白长博自己清楚是什么缘由。

他是觉得揪心。

可能一开始还有一些恨,至于恨的是谁,他也有些分辨不清了。只是当他许多次瞧见女儿受尽万千宠爱、或是有时候连自己也生出要亲近的意思时,恍惚之间,总会看见那模模糊糊的人影在不远处的地方站着,有时候是个男孩、有时候是个少年的模样。

白长博觉着自己瞧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前一年,婷婷过圣诞节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没回来国内,他还在洛杉矶静养。屋子里请来了百来个人,一群年轻人在院子里烤肉,热闹得很。他自然是没下去掺和,只是静静从落地窗那里瞧见女儿跟几个同龄人堆雪人打雪战。

但是,在他觉得有些晕眩地闭眼,然后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又转换成了另一幅景色——白茫茫的雪地就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吃力费劲地堆了个歪七扭八的雪球,然后用石头在上面凿了两个小坑,勉强充作眼睛。小孩忙完了,要么就在雪地里跑跳滚的,要么就四处蹦躂,跟只猴子似的,一个人也很能撒泼。

到最后,小孩不跑不跳了,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好像在看着前头,又好像在发呆。然后,小孩站起来了,走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雪人旁边,张开两手臂,把雪人抱个满怀。

雪花一点一点地砸下来,他也不怕冻似的,帽子和肩上都积成了小雪堆,他还把脸都埋到雪人里去。

那会儿,白长博的耳边又响起了一把似是极其久远的声音。

『我小时候特羡慕别人家,夏天一起吃冰躺冷房,冬天更舒服,一家人可以围炉吃火锅、还可以打雪战……』

『你每年冬天都跟你女儿过,是不是也这样?好不好玩?你们去不去滑雪?也一家人去?喂,告诉我一下……别这么小气,让我幻想一下都不行。』

『我啊,就一个人过咯。就半夜溜出来,没人跟我抢地盘,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我最喜欢堆雪人,不过我一个人堆一个就很花时间。』

『你有没有抱过雪人?……很冻的,一点也不像人,抱越久就越冻。但是不抱的话,过一天它要不是化了,就是给人弄塌了,也很可怜,是不是?』

『我跟你说真的。』

『只有一个人,很不好过,很难受、很难受的……』

铿。

杖子陡然重重地敲在地上,底下的人立马摒息,在男人扭过头瞧着他们的时候,连大气也没敢出一声。

“都给我去找。”白长博终于是发话了,“就算把整个S市翻出来,都要给我找到人。”

一开始还保持着低调,就是为了避免让外头的人知道他白长博丢了女儿,免得让一些有心之士趁此动作。但是都到了这种时候,这点顾忌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不想,男人这才一出声,后头就见章伟国快步走了进来,连平常遵循的礼仪都抛到了脑后,直接往白长博这边过来,虽是压低了声音,话语之中也免不了有些松口气的意味:“白爷,下面的人刚才捎信过来,说找到小姐了。”

白长博闻言,先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有些松动下来,他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点点头还算平静地问:“那现在在哪儿?”

“在常庚医院。”不等男人再问,章伟国正欲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盘托出,白长博却没有听的耐性,抬手止住道:“先备车,什么事车上再说。”

章伟国当下便转头让人吩咐下去,男人先是慢慢坐回檀木椅上,举着杯盅,还没尝一口,又看了一眼跟前那几个还没意会过来的下属,冷声缓道:“这事是婷婷任性,我就不追究了。”

说罢,白长博便站起来走出厅外。

章伟国紧随在后,这么多个人,估计就只有他明白白爷那是什么意思了。

也是,这么大一个人都看不住,也别指望他们能做什么事情了。

从特殊通道上去,避开了闲杂人等,踏出升降机往前边走,两旁皆有保镖将外人隔离开来。

男人跟着那表现的有些紧张的院长来到了高等病房,彼时坐在床上刚做好包扎的少女正巧回过头,一瞧见父亲的到来,也顾不得这些时日的别扭了,哽咽着喊了一声“爸爸”。

白长博也不等女儿自己跳下床,走到病床边去。白佳婷怀着满腹委屈和后怕,跪在床上张开手臂紧紧地环住了父亲的颈项,小声地红着眼眶说:“爸爸……我刚才好怕……”

搂着这温热柔软的躯体时,男人才渐渐地感觉到一丝实感,一直有些悬着的心才渐渐地放了下来。他伸手缓缓地拍抚着少女的背部,看起来并没有十分激动,只是点头神色平静地道:“别怕,爸爸在这儿……”

没有什么比父亲的安慰更能令人安心了。这一次,白佳婷清楚地感受到了父亲在漠然之下透出的关怀,她紧挨着男人的臂弯,内心复杂地眨着双眼,但是还没觉着安心多久,白佳婷复有急急地抬起头,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

“苏、苏大哥呢?”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沾着血污的裙子,下一刻便又紧抓住父亲的衣袖,像是瞧见汪洋中的浮木一般,缠着他急急地道:“爸爸、爸爸……!苏大哥脸上都是血,那些人……苏大哥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爸爸,苏大哥是不是死了?他们把苏大哥打死了……”

少女语无伦次地嘶喊着,白长博拧着眉头向旁边使了眼色,站在旁边的医生赶紧携着护士上来,在少女的手臂上施打了一针镇定剂。

“爸爸,你快去救他,快去救他……”白佳婷仍不断地呢喃着。

男人看着少女满面的泪痕,重重地握着她的手,低声地安抚说:“你先躺下来,他会没事的。”

白佳婷在床上微微睁着眼,在睡意袭来之前还拉着父亲的手问:“真的……?”

白长博扬了扬唇,语气极轻地道:“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意义深远地看了一眼外边。

“嗯……”白佳婷也跟着点头向父亲笑了笑。

记忆之中,爸爸确实从未骗过她。

白长博这个父亲,在女儿的内心之中,确实是处在一个非同一般的高度,并且在长久的时间内,从未被任何人超越。而后的白佳婷在诸多事上都模仿着父亲的行径作风,也与此事不无关系——严格说起来,白氏的这位继承人骨子里的天真浪漫,有一大部分也算是终结在这件事儿上。

白佳婷睡下之后,男人吩咐了从美国一块带过来的姆妈贴身看顾着女儿,便无声地偕同章伟国等人踏出门去。

在这凶险的人祸之中,白佳婷除了轻微的哮喘发作之外,身上就只有一些小擦伤,可谓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这么做的严重性,一点也不亚于直接往白爷本人脸上抡一个耳光。

男人在长廊上陡然止住步伐,这晚也正是刚好的时候,他看着外头一点一点落下的白点,淡淡地出口问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刚才李院长说还在急救。”章伟国站在后方有些迟疑地答道。

白长博颔了颔首,并没有对这个自家闺女的救命恩人付诸太多的关心——在抵达医院之前,他已经约莫理清了事情的原委,对于女儿因为一个小伙子才让人有机可乘,白长博说什么也不会对此人有太多的好感,唯一存在的一些赞赏,也仅仅在于这人舍身救了白佳婷。

不过这么做,也可能是知道了白佳婷的身份,也可能图的是其他,也可能是敌人设计的一场苦肉计……一切都很难说。

总之,人不能死了。

“你下去叫人查一查那个小子,还有让李院长务必把人给我好好救活了。”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玉杖,“听到了没有?伟国。”

章伟国的神色自从方才就有些古怪,一直到白长博突然点名的时候,才又低头答应了一声。

急救室内,台上的青年半睁着双眼,他由着那刺眼的光芒,看着那一个个蓝绿袍的影子在自己面前晃荡,回绕在耳边是低低的说话声和仪器运作的声音。

青年的手指动了动,他试图张唇说话,却无法如愿。

但是他的意识很快又模糊了起来。

这一次,他又合起了双眼,逐渐地陷入了一段藏于深处的过往之中。

第八章

那是最冷的一年冬天。

S市破天荒地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天早早地就黑了下来。少年锁好了门窗,穿上了羽绒服——在这短暂的时光里他仿佛又拔高了一些,袖子全拉上的时候,依然露出了一截手腕。

他入学入得晚,过了年就满十九了,但是五官还未脱离那属于少年独有的青涩,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深幽的黑眸里似乎多了几分晦暗。

苏陌斜挎着布包,在玄关那里止步,一如往常,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冲着屋子里头喊了一声:“……我走了。”

苏陌的手头不算宽裕。

不过加上章伟国留下的钱,事实上也到达五位数左右,但是这笔钱是男人的医药钱,若不是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苏陌是绝不轻易动上一分一毫的。

现在这年头偏生什么都要钱,样样都要涨。如果是一个人过日子还好,随随便便地凑合着过,不过现在少年肩上硬是多了一份担子,而且为了白长博的安全,这日子还得小心翼翼地过,一旦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得赶紧找个路子跑。

但是,苏陌没觉得有多难过。

尽管白长博这阵子没少给他白眼、也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也许是因为早些年就习惯了,现下对着男人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苏陌反而没觉得有什么难伺候的地方。

记忆之中,白长博素来都是如此乖张、视他若粪土的嫌恶模样。

这个事实,他老早知道了。

路上雪积得太厚,自行车走了一会儿就打滑了好几次,路上又堵得厉害。等到了打工的夜店时,已经比上班时间晚了一些时候。

被经理冷嘲热讽地训了好些话之后,少年才走进了员工的休息室。

“今天又晚啦?干什么去了?”同事的刘强习调侃似地对来人套近乎,只听苏陌淡淡地应了一声,永远都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儿。

苏陌换好了制服,将东西放在置物柜里,这才一转身便正对上临面走来的另一少年。

“看什么看,还不快让开。”面貌姣好的少年没好气地嚷了一声。

苏陌沉默地侧过身,少年在走过的时候用力地撞上了自个儿的肩头,他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发作。

苏陌从角落拿出了清洁工具,后方追上来的刘强鬼鬼祟祟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地挑眉说:“喂,‘老板娘’盯上你了,别说哥们儿没劝过你,好自为之。”

苏陌有些不明所以地拧了拧眉。

“你不知道?”刘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远处正在对着镜子拨弄头发的少年,够着唇意有所指地笑笑说:“你以为还有谁能比你更大牌,两三天才来露一次脸,连头儿都要点头哈腰的?我们都知道,他是老板的……这个。”

刘强暗暗地翘起了一根小指。

“上次那批给小费很大方的OL不是点名要你送酒吗?Andy在后面都快把牙给咬碎了,啧啧……喂,你别急着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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