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杀——小笼汤包
小笼汤包  发于:2014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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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周政安只说了一个字,转身就要走。

陆修叫住他:“周政安,你跟老爷子之间到底怎么了?我妈说你都快半个月没回家了。”

“没什么事情。”他说,“我也不是来看他的。我只是来这里处理一点事情。”

陆修皱起眉:“周政安,你这副死样子怎么一点也没改,老爷子再怎么说也养了你十几年,他生病了,你就承认来看他这么困难?你们之间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

“陆修,有些事情,你管不了。是早就注定了的。”周政安说完,转身就走,临走之前,他忽然说,“而且,还没有结束。”

陆修一直到两天后才明白周政安说的那句还没有结束是什么意思。

那时,纪未醒把内部第一次初选的结果放到陆修的面前,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在第一次初选时,老爷子得票率虽然最高,但是只有45%,还没有过半,而得票率第二名的,竟然是得到超过38%票数的周政安!

“这……这的意思是?”

纪未醒冷眼看着他:“这的意思是,周政安现在是你父亲现在最大的政治敌人。再直接一点的意思就是,”他顿了一下,才残忍地宣布:“周政安,背叛了抚养他、再陪他的人,你的父亲。”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理由只有他知道了。”纪未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能帮你搞到这些机密的数据,我已经是尽力了。别的事情,估计只有你自己才能搞明白了。”

陆修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在魏礼的事情之后,老爷子的声誉受到了影响,还被中央的人叫去问话,虽说这样的事情对老爷子的地位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却直接影响到了下面的选举。老爷子好强,不肯现在退下来,一心想连任,再连任四年之后光荣退休,但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候,遇到了魏礼这样的丑闻。而相反的,周政安的地位却反而因为他在这一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公私分明而水涨船高。

纪未醒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本来政治上的事情我是没兴趣的,也不插手,但是既然你拜托我了,我就让人去查了一下,你家老爷子被中央的人叫去问话,可不仅仅是因为受到了魏礼事情单纯的波及,更重要的是,魏礼在供词里面说了一些含糊不清明眼人又一眼看出来对你老爷子不利的话。”

“你的意思是,”陆修像是被人狠狠击中了脑袋,“这一切都是周政安在背后操作的?”

“难说,”纪未醒吐出一口烟圈,“不过从这件事情他是最大的受益者看来,估计就算不是他,他也脱离不了关系。”他嘲讽地笑:“什么父子情分,在面对自己的利益的时候,简直就是可笑啊。玩政治玩的好的人,玩感情也一样很在行吧。”说完,他看了眼陆修。

陆修只觉得大脑里面空白一片,很多思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乱成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线团。有些东西在他的脑袋里面若隐若现,可是又不是很分明,他努力想要理清楚,魏礼受贿的事情,跟周政安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对付老爷子?这与他前些日子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有关系?

纪未醒见他一言不发,皱眉沉思,知道他也想得七七八八了。遂说:“我要是你,我就去找魏礼问清楚。不过他那样的犯人,估计很难见到,但是你要是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纪未醒笑起来:“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陈策。他拜托我的。给的好处也很优厚。”说完一摊手,好像还很无辜:“你要是嫌我多管闲事,我也可以不管的。”

“不过,陆修,我也要提醒你,现在老爷子的得票率还是比他高。周政安后面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老爷子,还不知道。你最好要小心。”

第二十九章

周政安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他还会别的行动。

陆修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明白,周政安究竟还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为什么要这样转而对付起老爷子来?难道真的是为了权位?而这一切的转变,仔细想来,竟然都是周政安见到他母亲的时候开始的。陆修决定听纪未醒的话,先去问魏礼。

他在高等监狱里面见到了魏礼。魏礼的官位高,身份特殊,所以一般情况下是不容许探视的。但是纪未醒神通广大,居然让陆修拿到了探视权。这让陆修又不得不佩服起纪未醒的神通广大来。

魏礼在监狱里面才呆了两个月,却早已没有了神采,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跟一个中年失意的大叔一样。让陆修怀疑眼前的这个人跟过年时还来自己家拜年谈笑风生的魏礼究竟是不是一个人。他们之间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陆修见他那副落魄模样,心里不忍,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魏叔叔。”

“陆修,我,我没想到你会来。”魏礼说,“陆司令怎么样了,我听说他住院了啊,肯定是为了我的事情。我一定连累了他了。”

“我爸爸住院跟你也没有直接关系,他自己太好强了。”陆修见他这样,也不忍心再责怪,在他心里面这个魏叔叔还是跟原来一样一身正气。“魏叔叔,您到底,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呢?我肯定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

“陆修,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但是,”魏礼苦笑着,“我确实是干了那样的事情,我收了那些孩子家长的钱,我也答应他们一些事情。”

“为什么?”

“你就不要再问了。总之我现在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陆修正色:“魏叔叔,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是那样的人。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问,那我再问你,你在供词里面是不是说了些跟我爸爸有关系的事情?”

魏礼抬起头来,一脸错愕:“你怎么知道?”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是不是?”

魏礼的头都低得看不到了:“是。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要是不说的话……”

陆修打断他:“魏伯伯,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让你这么做的人,是不是周政安?”他没有回答。可是陆修从他的表情已经得到了证实,果然是周政安在背后控制一切的。可是究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真的铁了心要把陆博远拉下来取而代之么?

走出看守所,陆修还在想这个问题。他不由想到周政安每次看这里陆博远时脸上那种复杂的表情,难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周政安恨着陆博远?可是要是他存心要与陆博远为敌的话,为什么又要现在才开始采取行动?更加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周政安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疑问,陆修又到了医院,这一切的答案估计老爷子最清楚了。

老爷子的病房在最顶楼的高级病房,整层楼都很安静,看不到人。陆修走进老爷子的病房就听到里面传来老爷子的声音。“周政安,你这样做,你心里满足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样做我是不是满足,可是我总是不想看你好过。”

陆修的脚步停在那。

周政安继续说:“其实我也好,陆修也好,我们本来都可以过得不用这么辛苦的,是你,是你一手造成这样的局面,造成我们的悲剧。你让我这么多年都活在阴暗里面,让我居然对着你感恩,这样的感觉,我只要想想就会觉得痛恨自己。陆博远,你早再当年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报应。”

“周政安……”陆博远的声音微弱,“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悉心栽培你,你以为我是为了赎罪?我杀过那么多人,早该有报应,多活一天赚一天,我那样对你,只是因为在我心里面,是真的把你当成我半个儿子来看的。”

周政安的声音里面似乎带着笑意:“儿子?如果你把我当成你儿子,你会把我送到军队里面,不闻不问五年?你会明知我大学填的专业是建筑,还硬生生帮我改成了机械和经济?你会明知我喜欢的人,还逼着我去娶李微?陆博远,你说说,我该怎么感谢你?你就用你所谓的对儿子一样的爱,将我逼上了这条路,将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你理想中的好儿子,然后,你真正的儿子,他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率直、他明朗、他活得快活自在,而我还要带着对你的感恩,活的生不如死。”

陆修站在门口,将这些话听个真真切切。他从未想到周政安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从未想过他和老爷子之间竟会有这样的过节。

他早知周政安阴鸷、心思深沉,可是不曾想过,原来这么多年的日子在他心里只是一天天累积着仇恨。他也总算明白了这个人为什么会总是沉默得可怕,而后来那些日子里面,他的开朗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实的?

陆修觉得好像自己生活里的一切都颠倒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应该从法国回来。

两天之后,陆修从纪未醒的手上拿到了内部第二次选举的结果,老爷子虽然得票率还是最高,但是只比周政安多出了3%的优势了。周政安用尽这么多年费心经营的关系网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作用。其中大部分人,还是当年老爷子亲自介绍的,而现在,老爷子被魏礼的事情牵累,而周政安少年英才,在最近几年里政坛上的表现优异,早就获得了不少人的信任和支持。

周政安是难见的强硬派,他在领土问题上的立场坚定,坚决不妥协,已经让对政府的软弱渐渐失望的人民看到了希望。而他本人形象正直,没有丑闻,没有花边,整个人干干净净,而且名校出身,谈吐不凡,近乎完美,这也为他的政治筹码加分不少。

陆修看着报纸上占据整个版面的赞美,心里烦躁,将报纸扔到一边。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他不在官场,久居国外,在国内除了电影圈的人,要人脉没人脉,要资源没资源,除了看报纸,竟是什么也做不了。周政安也真是可怕,他就这么多年将自己伪装起来,一步步走到今天。陆修想,换做是自己,能不能做到这样?

想也想不出结果。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爷子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被他一手栽培起来的周政安一点点蚕食,一点点取代。而老爷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面,带着氧气。

“他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是一点都不意外。”杜泽晃晃手里的酒杯,好整以暇,“这也是为什么咱么这样的人不适合搞政治的原因了。”

陆修说:“为什么?”

杜泽调整了一下坐姿:“我看过他的眼神,深沉得可怕,从来看不到底。那样的人,把自己藏得太好了,是朋友还好,是敌人的话就太可怕了。何况,玩政治的人,必须要没有底线,咱们俩这样的人,想的太多,顾及太多,注定是做不到那样的。”

“我倒不觉得那样有什么好。”陆修把被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谁能够当选对我来说根本就没差,老爷子在位几十年,也该休息了,所以我大概还是希望有人可以把老爷子弄下来的。但是,对老爷子来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才是最让他难受的事情吧。”

陆修停了一下,想听到杜泽的回应,可是杜泽只是笑着看着自己,他只好又继续说:“我真的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想着想着,我又同情起他来,怀着仇恨生活,一天天的,生活对他来说就像是折磨一样,他该活得有多辛苦啊。”

“陆修,你看看你,你这种人,永远都是同情心泛滥,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的立场啊。”杜泽笑着下注解,“艺术家的通病——泛滥的同情心。”

“我也不是同情,也不是心软,我只是觉得……”陆修想了下,还是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态,他只得笑笑,作罢,“六月份选举结果就出来了。我大概还是希望周政安如愿以偿,如果这样可以让他舒服一点的话。”

杜泽笑笑,慢慢撮着杯里的酒,姿态优雅。“陆修,你知道吗?心软是你最大的软肋,可是这样没有原则,这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究竟是不是值得,你从来不去衡量。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心里还爱着他?”

陆修走到窗前,看着窗户外面的万家灯火,心里思绪万千,可是想去找出点头绪,竟也是什么都找不到。他静静开口:“杜泽,我跟周政安,注定是走不到一起的。”他回过头,笑了一下:“我也不是心软,我只是在找一个方式,让我自己好过一点。”

他们那样的爱情本来就很艰难,就算没有结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陆修不曾料到,这么多年,周政安都是带这样沉重的心理负担生活这的,这么一想,他就同情起他来。爱情本来就很难了,为什么不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好过一点?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变成一种负担?这不是很可悲么。

陆修问。

第三十章

“赵晞,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小维,咱们之间根本就不应该说爱的。”少年推开眼前同是少年的手,“你看看,咱们这样,要是别人看到的,该怎么说?”

“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不就是相爱么?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

“相爱没有错,可是像我们这样的,就是错的。我们怎么能够走在街上,我们怎么可以手牵手,我们怎么如何跟我们的父母坦诚?小维,其实你我的心里都清楚这条路再怎么走,也是走不通的,迟早都会到头的。有一天,这样的爱也会变成我们的负担,那时候,就算是爱着的两个人也会分开。”他说,“爱,是很重要,可是不是一切。”

“卡!”

陆修挥挥手:“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表现得很好。”那两个青涩的男演员,一离开镜头就都变得羞涩起来,其中一个拍拍另一个的肩膀,两个人相视一笑,走到一边休息去了。

陆修默默看着这一幕。旁边的副导演走过来:“陆导,我看照这进度,咱们再半个月就该结束了。”陆修嗯了一声,然后说:“我要改剧本。”

副导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他和陆修合作很多年,知道这个人的脾气,每部戏他都是改了又该,不到最后一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部戏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副导演笑着说:“改成什么样的?已经是很悲的了,你还想怎么折磨那些少女啊?”

陆修不说话,转身就走。他忽然记起来晚上还有一个慈善晚宴要去参加,早就答应杜泽了的。

在Eric那顺了套衣服,陆修直接就开车就去了晚宴现场。到场的都是名流,觥筹交错,珠光宝气。陆修找了个角落,就开始喝酒。中间有女孩子来搭讪,他也是看都不看。直到一个人出现在会场,竟然是好久不见的丁毓。陆修坐在角落,丁毓没有看到他,但是他的目光倒是一直跟着丁毓,直到,看到丁毓跟李微也打了招呼,她们似乎很熟络。

因着在《双城》中短暂的亮相,外加跟陆修的绯闻,丁毓上位很快,已经签约了星秀,做了最近很火的一部戏的女二号,在娱乐圈已经是吃手可热的新星。不过她居然也会认识李微,这倒是叫陆修很惊讶的。

那边李微的视线挪过来,看到了陆修,她先是愣了下,然后优雅地冲他挥挥手。陆修也遥遥举起手里的酒杯。而丁毓看到陆修时,竟然很惊讶,似乎还带着仓皇。

陆修心里发笑,难道自己上次跟她说的话太重了么?怎么这会子她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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