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年,你节操掉了 下——二一三二
二一三二  发于:2014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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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辆越野,多少还能让人放点儿心。

“不是,我见过,就一普通小轿。”陈开拿着我换下来的衣服看,“哎对了,你到底去哪儿了?能折腾成这样儿。”

“去山里了。”我说着踢了一脚地上的背包儿。

陈开用惊异的眼神儿看着我,然后打开背包儿,拿出树藤,“妈的,我跟你说花鸟市场的葡萄藤,你丫居然跑去山里,没死真算你命大……啊对了,后来叶闻在展厅没找着你又打过电话来,我就跟他说,你可能在建材城或者花鸟市场……”

我一想着外头的天儿就又待不住了,“离这儿最近的花鸟市场是哪个?”

陈开不回答,只是挡在我面前,“我说了,你不能出去,这都好长时间过去了,他就是去过花鸟市,现在也肯定不在那儿了,除非你先跟他联系上,不然怎么找都白搭!”

我直接拔下手机,“那我去楼下大厅等。”

陈开跟着拔了充电器,“行,我跟你一起。”

一路上我都反复拨着叶闻的手机号,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儿里,就盼着下一秒钟,电话那头儿能有人突然出声儿说话。

我手心儿里全是汗,攥得手机壳上都黏糊糊的,就在刚从楼梯下到一层的时候,贴在耳朵上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我的脑子跟着那声音突然一乱,“叶闻?你在哪儿!喂?”

陈开做个噤声手势,“你别嚷嚷,听他说。”

我立马屏住呼吸,听着那边儿的动静,不过听了半天,除了一片杂音之外什么都没有,我忍不住继续叫,“叶闻?听见了没?你在哪儿!”

短促的“嘟嘟嘟”几声儿之后,电话就这么断了。

我立刻重新拨回去,但电话刚响了一个长音之后,就又断了,再拨就只能听见“您所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再试的时候,那边儿关机。

电话通了没人听,手机又突然没电……出什么事儿了?我这脑子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瞬间乱成一片,把手机一扔,也不管陈开再怎么劝,就往门口儿跑。

一开门儿,就听见让人寒颤的风声和巨大的雨声。

我想都没想就一头钻进了雨里。

“关关!你回来!”陈开在后头一直喊,直到出了酒店院子他才追上我。

我站在路边儿到处看,路上几乎没车,更别说出租了。

我回头扶着陈开的肩膀,“谁认识谁有车?先借我!”

“你他妈给我冷静点儿!这天儿谁能把车借给你?”他拽住我的胳膊,“跟我回去!回去再想办法!”

我一把推开他,就继续顺着墙往前跑,想看看主路上有没有车。

这么大的风,雨又打得身上生疼,我得卯足了劲儿才能勉强前进。

陈开又拽住我,“你他妈疯了吧!找死呢!”

“你他妈才疯了呢!你看看这天儿!叶闻他还在外头!”

陈开抱着我的胳膊不放,扯着嗓子试图压过雨声,“你别急!别急!先听我说,你想啊,叶闻刚已经接了电话了,就说明他人没事儿,但是信号不好,所以你只能听见杂音。所以!他没事儿!只是手机没电了,可能马上借个手机或者用公用电话打给你呢!”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说他没事儿?真的?”

“对!”陈开指着身后,“所以快跟我回去!叶闻肯定正给你打电话呢!”

我直愣愣看了陈开好半天,脑子一片白地点了点头,拔腿就往回跑。

手机被前台给收了,我们去拿的时候,服务生还顺手给了我们一人一条毛巾。

我急忙忙检查手机,果然看见了叶闻的未接来电和一条短信——

【等着我】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一眼陈开,同时给叶闻打过去,激动地等着接通,听到的却还是“暂时无法接通”。

陈开粗暴地给我擦着头发,把我拉到沙发边儿上,“这鬼天气,信号儿不好,你别急,这不是都没事儿了么。”

我点点头,习惯性掏兜,才想起这衣服是新换的,里面有没烟。

陈开立刻跑回房间,特够意思地给我拿了一包儿中南海,点上了递过来。

我刚抽上两口,就有服务生过来说:“先生,请不要在大厅里抽烟。”

我抬头看着那服务生,正一肚子火没处撒呢,“我就抽了,怎么着?”

陈开冲我摆摆手,站起来给那服务生塞了点儿钱,把他打发走了。

我叼着烟,走到门口儿,站一站再走回来,然后又走过去看外头的天气,这么反反复复地折腾,过程中不停问陈开,“叶闻肯定没事儿,对吧?”

虽然陈开次次都肯定回我,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我还是越来越心慌,也问得越来越勤。

就在距离收到叶闻短信过了半个小时之后,我突然开始害怕,怎么早没想到?这种天气,叶闻说要我等他,可他打算怎么回来?

我跑到前台就拍着桌子问:“有没有车?给我找一辆,什么都行!要快!”就算是大海捞针,也比坐着干等强。

那个不久前跟我说过不能吸烟的服务生看着我微笑,“不行的先生,这个天气不能出门的。”

陈开硬是把我拖回沙发按住,“再等十分钟。”

“这话你十分钟之前就说过。”

“十分钟后报警。”

“信警察还不如信我能用两条腿儿跑遍深圳市!”

“你就听我的……”陈开说这儿,视线却忽然从我脸上移开了。

“我就不该听你的!”我站起来,刚抬起腿,就走不动了。

站在距离我两三米外的那个人,从额头到脖子都带着血,衬衫上也划了好几道口子,全身上下湿透,左边儿的胳膊整个红了,血混合着从身上流下来的雨水,正“啪嗒啪嗒”往地上滴。

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是叶闻。

他脸上毫无血色,雨水顺着头发一颗一颗滚落。

还没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他就先走了过来,紧皱的眉头慢慢儿舒展开,嘴角逐渐浮现笑意。

他大步走向我,猛地用力把我抱住,我能感觉到他粗重滚烫的呼吸喷在自己脖子上。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填满了整个空间。

我抬起手,想抱住他又怕碰到伤口。

用余光看见陈开指挥着匆忙奔过来的服务生叫救护车,我的喉咙却像是突然被梗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就在我想把叶闻扶到沙发上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身上一沉。

我下意识抱住叶闻的腰,感觉到他的身体直往下坠,随即看到他的头无力垂下,额头上的血穿过眉心沿着鼻梁滑到鼻尖,再滚落到他身上湿透的白衬衫上,晕开一片红色。

就像是有雷声在脑子里炸开一样,我甚至听不清自己的声音。

“叶闻?叶闻你醒醒,叶闻!”

133.蛹9

试了几次都没法儿把叶闻叫醒。

陈开跑过来,跟我一起扶着他原地躺下。

我来回看着叶闻头上的伤口和左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开在边儿上说:“救护车在路上可能要耽误一会儿,咱们是不是先给他止血?先来头上吧,头重要。”

他说着要去检查叶闻头上的伤口,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儿,“你别乱动!”

陈开把手一举,“好好,不动,但也得先想办法止血啊。”

我把叶闻沾满血污的袖子往上一掀,就看见他小臂上已经绑了一块儿布,被血浸得透透的,我抖着手把他的袖子卷起来,同时朝陈开嚷嚷,“急救箱!去找急救箱!找绷带!”

说话的时候我用手顺着叶闻红成一片的胳膊,从小臂开始往上摸,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找不到地方,深呼吸几次之后,我放慢速度,终于摸到了脉搏的位置,立刻用大拇指向内紧紧按住,两手一起上,一直压到抵住骨头为止。

保持着按压的动作,我着急地等着陈开拿绷带回来。

虽然我没学过什么护理知识,不过在受伤上还算经验丰富,就叶闻这出血量和刚刚渗出的血的颜色来看,几乎可以肯定,他伤到了动脉。

虽然他已经自己进行了包扎,但很显然,那一小块儿布根本不足以止血,只是减缓了血流速度。成年人在失血总量超过两成的情况下可能休克,短时间内超过三成,可能会死。

我不知道叶闻到底伤了多久流了多少血,但他现在浑身湿透躺在地上,手臂还在不停往外流血,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只想想就觉得害怕。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完完整整的,身上连个疤都找不到,这才刚过了一天,他再出现却成了这副样子,我甚至有点儿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总觉得只要甩甩头眨眨眼,就会清醒过来,发现一切都是幻想。就像很久以前,老妈告诉我,老爸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我也觉得那不是真的,直到看见他被装进棺材,盖上盖子……

“来了来了,医药箱!”陈开突然跑过来,打开箱子拿出绷带卷儿,“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从我按的地方开始。”

“好,听你的。”陈开说着就扯出绷带,顺着靠近手肘的位置开始缠,边缠边说:“你放心,我原先总打架也没少受伤,虽然都不是自己动手,包扎还没问题。”

看到陈开缠到原先包了布带的位置时,我让他先把之前的去了再继续包。

之前那块儿布打了个死结,陈开拿了剪刀很费劲儿才给弄开。

在足有七八公分长的伤口突然出现在眼前时,我下意识闭了一下儿眼,陈开几乎同时叫了一声,“这么严重!”他扭头就冲站在边儿上东张西望的服务生喊,“去再打个电话!问问车到哪儿了!”

他说完重新拿起绷带,动作迅速地缠了起来。

包扎好之后,我松开手,看着很快又开始泛红的绷带,挪开视线,接过陈开手里的绷带,把叶闻头上不太重的一道伤口包扎好。

再检查过他身上没有其它明显伤口之后,我能做的就只有心急等待和把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轰走而已了。

陈开在我边儿上走来走去,“要不要把他抱到沙发上?”

“现在最好别乱动。”

往后的十多分钟,简直比一整天的感觉还漫长,我在叶闻身边儿原地坐下,看着他发呆,忍不住一直在想各种各样的假设。

如果我昨儿晚上就跟他和好了会怎么样?

如果我今天早点儿下决心,去找到了他然后一整天都腻在一起又会怎么样?

或者我没一时兴起去山上找什么该死的树藤,又或者我速度快点儿……

假设没有意义,不过一直到叶闻被抬进救护车之前,我都还是忍不住不停假设,因为也许随便改动任何一个细节,现在的我都不用面对昏迷不醒的叶闻。

狂风暴雨在车门儿关上的一瞬间被隔离在了外面。

坐稳之后,陈开指着外面,“你看那辆车,我记得叶闻开的就是它。”

我隔着后窗玻璃看着陈开指的方向,就在酒店门前,停着一辆敞开车门儿,车头明显变了形的银色小轿。

就在我努力想象叶闻到底遭遇了什么的时候,有个白大褂骂了一句,“这鬼天气,”然后他看着我跟陈开,“你们两个是不是病人家属?”

陈开立刻摇头,我本来想点头,结果还是跟着摇了摇头。

白大褂也摇摇头,样子挺无奈,“那联系家属了没有?目前病人看起来是失血过多,还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和脑损伤,不过不管是大量输血还是进手术室都有风险,需要本人或家属签字。”

我立刻想到了叶闻妈妈有可能还在这边,就开始在他身上翻手机,结果翻了好半天都没找到,“一定要家属签字吗?我是他朋友行不行?”

“不行。”那白大褂简短回答之后就去帮着另一个白大褂给叶闻量血压了。

我看着陈开,“你知不知道他家人的电话?”

陈开回说:“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急得挠头,小声儿说:“那我能不能冒充……”

家属俩字儿还没说出来,陈开就拍我头,“你先打电话给认识的人问问看能不能找到他家属,不行再说,未必就一定要签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就不信他们见死不救!”他说着抬手,拇指对着并拢的食指中指一撮。

有钱能使鬼推磨,行,怎么都行,只要叶闻没事儿。

我开始翻手机,给李强打电话,认识的人里头就他跟叶闻最熟,结果电话通了之后,我只能听见他在那儿“喂喂”个不停,信号儿不好,他好像根本听不见我说什么。

我挂断了之后发短信,等了好半天他才回我,说不知道,然后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发来一串儿手机号,说是舒挽的,让我找他问问。

打过去,结果那边关机。

我深呼吸,继续给李强发短信问他还能想起谁来,然后又给王雨晴发了一条儿,问他知不知道叶闻爸爸的联系方式。

李强发了好些公司同事的电话给我,我一条一条发短信问,王雨晴很久之后才回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干嘛问这个?你和叶闻怎么了?”

我没回他,继续跟要命的信号儿和发来发去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短信奋斗。

虽然救护车开得不快,但在我问出那怕一丁点儿有用的消息之前,医院到了。

跟进跟出检查填单子付钱弄得我焦头烂额,好在身上带的信用卡有两万的额度,不然如果因为钱的问题耽误了治疗我才真他妈的想一头撞死。

忙完了一圈儿之后,急诊部的临时病房里,一个年轻医生正帮叶闻处理伤口,边儿上的护士正把生理盐水的袋子挂上吊钩。

另外一个中年医生抱着资料夹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来签个字,病人现在需要立刻输血,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大量输血可能出现不良反应,需要家属签一下医疗协议。”

我问:“什么不良反应?”

那医生一脸不耐烦,“干什么都有风险,他现在需要输血,你就说输不输吧,要么签字,要么换家医院。”

陈开按着我的肩膀,我压下火气跟那医生赔笑,“签。”正要接过单子,那医生却突然说:“等等,你是不是病人家属?”

我正准备回答说是,陈开就把医生拉到一边儿,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结果长得就不招人待见的医生把脸色一正,“不行,必须是病人家属签字。”

我也走上去,背对着其他医生掏出钱包,“你要多少?”

医生把下巴一抬,“你们还是想办法去通知家属吧。”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叶闻,一把拽住那医生的胳膊,“通知不着,我现在就是他家属!怎么着?人你救还是不救!”

那医生也提高了音量,“这就是医院规定,所有治疗都有风险,万一出个好歹,这责任是你担还是我担?”

“我担!别他妈废话,单子给我!出事儿我一个人负责!”

“负责?你拿什么负责?跟你说不可能,要么快去找家属,要么换个医院,有些小诊所不要你签协议,你去那儿试试啊。”

他说着要走,我拽住他胳膊,“医生,求求你,他家北京的,找不着家属,当我求你,别再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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