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媚(生子)+番外——清明团子
清明团子  发于:2014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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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却触到了伤口,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两个面色冷漠的侍卫,他们拎起天华,向外面走去。

“呦,这是要去哪里?”天华冷笑着问道。

两个侍卫面无表情,连脚步都保持着之前的节奏,似乎没有听到天华带着嘲讽的疑问。

天华纯黑的眼瞳似乎多了一份冷意,因为被拖着走的原因,脚上的伤口裂开了,一阵阵的痛苦从脚踝传上来,但是天华没有说什么,他只想知道,离陌在干什么?还不知道自己被捉了吗?还是知道了?

压抑,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一个透明的圆弧罩住了这块空地,保证了观看者安全的同时,也保证他们的视线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天华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最终停在了蛇王离陌和他身旁的龙琦和雪姬身上。

他静静地看着,没有质问什么,但是如果凝神注意的话,不难看出他黑瞳之中泛出的血光。昔日傲慢多情的蛇后如今却只能以这样狼狈的姿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为了让天华更容易死,手筋脚筋被挑去,只能膝盖着地,头发也有些凌乱,身上的血迹斑斑,真是,嘲讽。

妖界有一个特殊的传统,称作斗兽困,各族派出死囚打斗,封印所有的能力,肉体相搏,胜者可以获得自由,但一般情况下,胜者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以往的斗兽困只是作为娱乐出现的,观看别人厮杀,很让人有种手握大权的感觉,事实上,有资格观看的人也的确手握大权。

或许妖族的缺点之一,就是和人类过多的相似。

但今天格外不同。

各族的死囚默不作声地呈现包围的姿态围住天华,他们只有一个敌人,只要天华倒下,他们就能获得自由,回到自己的故土。

有一个狼族的死囚先沉不住气了,他挥舞着双刀,率先冲了过来,其余的死囚纷纷紧随其后。

那把雪亮的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的弧线,冲向天华的脖颈处。

天华的眼睛半眯着,计算着刀与自己的距离,在刀砍下来的前半秒猛地偏头,没能收住的刀锋堪堪避过天华,劈开他扬起的头发,纷纷乱乱地洒在地上。

天华是一个颇为自恋的人,他会细心地保养自己身上每一处地方。穿衣服一定要穿丝绸,连自己的头发也会打理好。而那曾经经过打理而柔滑似锦的头发如今却成了累赘,断发及地的瞬间,标志着某种开始,也标志着某种的结束。

第二把刀也跟着迅速落下,天华直接在地上打了个滚,那把刀收不住势,捅进了另一人的腹中。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庆幸了,天华再次不顾形象地打了个滚,三支箭落在他刚刚地位置上。

“吼!”一个牛族的死囚大吼举着一把巨斧劈下,天华瞅准机会,用牙咬住一支箭,把它从地上拔起来,再甩头。箭矢钻入了那个死囚的皮肤中,伤口不深,但是上面涂上的剧毒足以干掉那个死囚了。

血液,怒吼,惨叫,交杂成一首不死不休的挽歌。

台上的几人的脸色却越来越不好看,甚至有几个已经坐立不安。但离陌却是微皱着眉,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关心。

最后一个人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挖成天华的双目之后,也倒下了。

不在意自己受了多重的伤,甚至牺牲自己的双眼,只求对敌人最大的伤害。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使得天华成了斗兽困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天华不可能活下去,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突破其余死囚的联手,甚至将他们一一杀死。那么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天华呢?如果让他继续活下去,回头他报仇又该如何呢?

一个天华或许不足为惧,但是如果联合了魔界呢?要知道噬心蛇可是魔族,就算再被排斥在外,是魔族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再说了这几千年来天华都身为蛇后,也不知道掌握了多少机密。

他,必须死。

离陌皱着眉头,低首望着天华。

天华闭着双眼,眼眶周围的血迹,提醒着所有人那双曾经如同黑曜石一样漂亮的眼瞳如今静静地躺在一个死囚手中,像是灰白色的死鱼眼。

血浆混合着汗水落在天华的脸上,呈现一种惊心动魄的杀意。天华兀自低着头,像是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又像是等待着什么转机。

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离陌心中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古怪的念头。他皱了皱眉头,将这种奇怪的感觉先放在脑后,对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迟疑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前任蛇后,那么后续工作自然也是蛇族处理。

一排弓箭手早已准备在两侧,不管往哪躲,天华完全不可能避过。

上箭,拉弦,一串动作流畅至极。

数十支箭直线冲向天华,离陌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雪姬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突然,几米高的火焰熊熊燃起,环绕在天华的周围,成一个罩子,挡住了这些箭矢。

“这是怎么回事?”

“是凤凰的地狱业火!”

“鸟族打算插入此事?”

“天哪!天哪!”

……

离陌没有理会这些话,猛的从自己的位置上起身,落入他眼帘的,是火焰升起前,天华缓缓倒下的身影。

他没有看到的是,火焰中,一个银发的男子向着天华徐徐走来,雪白的衣角翻飞着,英俊的面容在火焰的映衬下温润如玉,冰蓝色的眼瞳在望向天华时,满是关怀。

他轻柔地抱起了天华,和出现时一样突然地消失在了原地。

第十九章:云非

“他怎么样?”银发的男子微皱着眉头,关切地问着一个长髯老人。

老人摸了摸胡子,瞪了一眼银发男子:“云非啊,也不是我说你,这家伙的身份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和鸟王凤轩的关系好,但是关系好,也不能……”

“我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云非打断了老人的话。

老人悻悻然地说道:“伤是都好了,不过呢……”

云非的心刚刚放下,又提了起来。

“他的眼睛我是没办法了,以后都看不见了。”老人郁卒地说道,如果不是他下棋输了,用得着帮这样的忙吗?还要帮忙保密!

“没有办法了吗?”云非的脸色又不太好看了。

“没了,”老人吹胡子瞪眼道,“我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他的眼睛填回去啊,他的眼睛可是被挖出来的啊!只能弄个假眼了,放心,和真的一样。不过,你可以去求求别人,我就是个小小的散仙。”

云非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但是很快又松开了:“那就先谢谢您了。”

老人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说道:“云非啊,这个家伙你最好还是……”

云非抬手,一道光飞入了老人的身体里,老人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然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向外面走去。

云非转身,走到床旁,床上的黑发男子正沉沉地睡着,呼吸均匀平静,只是眉间带着几分抹不去的煞气。

云非轻轻地叹了口气,从一个小盒子取出有一个小瓶子,然后手一抖,便有一个瓷杯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然后他将瓶中的液体尽数倒入瓷杯中。

黑糊糊的色泽,竟是和当日离陌饮下的同样的药。

云非的脸色阴晴不定,捏着那个瓷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指关节处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做了决定,轻轻地叹着气,再将杯中液体倒回瓶中,放回盒子中。

做完这一切,他就静静地坐在天华的身边,垂首,银发和黑发交织在一起。

又是那个梦。

天华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一个宽敞的大厅,深红色的帷幕上挂着金色的流苏垂下,隔绝了所有的声息和阳光,摇曳的烛火照影绰,有魅惑的女声从楼梯口传上来。

天华知道自己应该下去,比起第一次的恐惧,这次却又多了几分说不明的情绪。他向着楼梯口走去,红色的地毯上绣着巨兽,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这是一个故事,但是天华没有兴趣看。

木制的旋转楼梯一直向下延伸,隐藏于无尽的黑暗之中,他慢慢地向下走去。

眼前又是一个大厅,比上面的那个还要奢华,有一个紫发的男人背对着自己,无数人匍匐在他的脚下,美艳的魔女为他歌唱,为他舞蹈,媚眼抛得眼抽筋。

他背对着自己,但天华知道他谁都没在看。

天华站在他身后,等待。

直到他从梦中醒来,醒来后,也许是更深的黑暗。

“该吃饭了,想吃哪个?”云非走进小屋子,拿出篮子中的松软的馒头,稀饭,包子,面饼……基本上早饭的品种都齐了。

“滚。”天华头也不抬地说道,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被困在这里,失明再加上对外界消息的茫然,使他的脾气日渐暴躁。

云非叹了口气,拿出一个碗,盛了一碗鸡汤:“起码喝一碗汤吧!”

金色的油脂配着翠色的葱花,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而那诱人的香气更是勾起了腹中的馋虫。

天华的手指微微一动,那个碗瞬间变成了碎片,和鸡汤一起落下,溅了云非一身。

云非的目光依旧温和如水,语气中带着宠溺的意味,话语却让人不寒而栗:“听话,自己吃,或者我把你绑起来喂你。”

天华没有动,眼神阴冷。

“真是不乖啊!”云非低头,不紧不慢地再盛了一碗汤,同时一道银色的光环缠上了天华的身子,将他牢牢地缚住。

天华的手指微弹,却诧异的发现自己全身妖力都不能运用了。

“肯喝汤了吗?”云非依旧温和。

天华沉默了一会儿,依旧不肯张嘴。

云非微微叹了一口气,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你就是这脾气,犟得要命。”

听着语气,倒像是和他认识,天华不屑地想,然后唇上感受到了一阵温热,还未等醒悟,汤汁便灌了进来。

天华目光更寒,却没有办法躲开,张嘴便咬,云非偏偏不躲开,任凭天华咬。铁锈味在唇舌间散开。

云非却好似把这当做情趣,舌头戏谑地在天华唇上添了一遍,然后再迅速收回,温和地问道:“肯喝汤了吗?”

天华气得牙痒痒:“我自己喝。”

“张嘴,我喂。”云非的声音是一贯的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天华沉默着不肯说话。

“还是你想要刚刚那种喂法?”云非目光流连在天华的唇上。

天华不说话,却张开了嘴。

云非微微一笑:“喝完鸡汤,再吃点糕点,你最喜欢的水晶糕。我给你讲个故事就睡觉,你昨天一直闹,还没肯睡觉。”

他是三岁小孩吗?还要讲故事睡觉?

天华全程以沉默抗议。

云非耐心地喂完了汤和糕点,收拾好东西,便躺到了天华旁边。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天华冷冷地说道。

云非伸手环住天华,感受到了怀中人的僵硬,轻笑道:“你不喜欢?很久以前,你就喜欢我给你讲故事的。”

讲……讲故事?这说的真的是他吗?从小到大他都没让人给他讲过故事,他只听母亲的歌谣!

“很久以前,世间有一三瓣花,上界称之为三毒。他人不知,这三毒之花原是佛祖修成佛前留下的最后的执念:贪、嗔、痴。”

天华心中一凛,想起那心魔称呼的三毒之花,当然,也想起了离陌和那雪姬,思绪纷多,也不去在意云非搂着他了。

云非似乎没有发现他此刻的烦躁,继续说道:“于是那三毒之花就被关押起来了,听起来挺可笑的吧,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剥夺了一切。”

“因为存在就是错。”天华不自觉地回答道,等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已经讲话说出了。

云非目光温柔:“存在就是错吗?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我并不认识你。”反正都已经说了,天华干脆一次性说完,“所以你不必要把我关在你这儿,我告诉你,你若是不放我,来日我有机会,定不会放过你。”

第二十章:故事

云非像是没听见,抚了抚天华的长发,那头原本及地的头发因为那场打斗被砍了不少,在天华昏睡的时候,他已经给整理过了,现在勉勉强强才刚刚到腰。

“三毒之花方圆五百里,无花无草,无鸟无兽,只有一片红土,而那五百里之外就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若是那花无灵智就算了,可偏偏那花还有了自己的灵智,只能忍受那无尽的寂寥。”

“也是恰巧,有一魔想得这三毒之花助长功力,费劲心机,以上万的冤魂打破了禁制,闯入了这片土地,虽然这魔被其后赶来的天兵天将所灭,只是这魔身上带着一粒南海蝶妖的卵,那些天兵天将未曾察觉,就让这卵留了下来。”

云非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后来,那卵孵化出一只小虫子,那小虫子是南海蝶妖的后代,出生便有神智。那三毒之花也是傲慢的很,便让那小虫子当了仆人,刚出生的小虫子知道什么,自然乖乖地当了仆人。这五百里的地方什么都没有,那花就让小虫子爬,绕着自己爬,说是要锻炼。于是小虫子每天都爬啊爬,爬累了就乖乖修炼。”

“再后来呢,小虫子能化形了,有一天他就想啊,外面是怎么样的呢?他不敢告诉花,因为他觉得花肯定不会让他去的,平时连离开花的视线都不行,于是他偷偷地溜走了,想着回来的时候跟花解释好了,大不了再绕着花爬上个几百圈。”

“外面的世界真漂亮啊,有水流,有树木,有着一切美好的事物,小虫子逛啊逛,他逛了好久,最后终于想起了花,那花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看的东西吧,于是小虫子回去了。”

“那三毒之花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以为你死了”,小虫子道歉,说可以绕着花爬一千圈,花却说不要。为什么呢?小虫子很久以后才想到,是因为花不想让自己讨厌他再次走掉吧。花是离不开这里的,因为他必须依靠这片充满怨气的土地。但是小虫子可以,因为那个禁制被那个魔打破后就一直没有修起来。为什么呢?因为那个衍生出三毒之花的佛祖已经看到了未来。”

“小虫子不知道花是不能离开的,说可以带着花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花说好,于是花出去了,可是在离开那五百里的土地的刹那,花就瞬间枯萎了。小虫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花回来,虽然花的脾气不好,但是小虫子还是很喜欢花。小虫子带着枯萎的花四处寻求方法,最后有一个魔说,可以把枯萎的花放入合适的身体中,让花转世,不过代价很高。”

“你说,小虫子最后是成功了呢,还是没成功呢?”云非的手指轻点天华的眉问道。

天华没有开口。

“这个故事很长是吧?”云非没有在意,“那么你也要好好休息了,顺便说一下,你可以叫我云非。”

天华睁着眼睛,嘴唇微抿。

“好寐。”云非低头在天华的耳边说道,故意碰了碰他的耳垂。

天华感觉云非的身上带着一种很特殊的香气,虽然努力想睁着眼睛,却还是忍不住沉沉睡去。

云非抬头,手指温柔地拂过天华俊秀的眉眼,那头银发从顶端开始逐渐变深,最后凝成紫色,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也变成了同色的紫色。

紫发紫瞳的云非抬起头,带着令人心醉的温和笑容。

另一处,紫发紫瞳的男人第一次扯下披风,他有一张和云非一样好看的脸庞,他的目光从被血染红的土地上升起,看向了依旧湛蓝的天空,露出了一样令人心醉的温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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