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下+番外——安妃特
安妃特  发于:201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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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云暮少爷说已经好多了,前几天我还说要不要我做些吃的给送过去呢,云暮少爷说不用,估计是我年纪大了去了也是添麻烦。”

李妈暗自叹了口气,独自回去厨房收拾了。

子恒含糊应声,盯着不断冒热气的茶碗有些思绪飘渺,记忆中的李妈还是做事很利落的中年妇女,转眼数年,苍老之态也已经尽显无疑了。

她想起几日前和云暮的对峙,嘴唇被牙齿咬的青紫,她手心因出汗而变得潮湿,“我不答应,绝不答应!”

云暮两手交叠,“我已经决定了。”

“不可以!”她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恨,“云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说什么?解除婚约?你在开什么玩笑!”

云暮起身,“对不起子恒,我没有开玩笑,分手这个决定,早在念大学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说了。”

她冷笑,念大学?

还是在更早的时候?!

当时天真,满心以为你从不看其他女孩子一眼,自己还以为早已拥有了一切,却再也没有想到,事实原本就是这样的不堪。

可即便是这样,别想我会就此放手!

门口一阵脚步声,她心中微漾,连忙转身,满心以为是云暮回来了,却看到门边处另一个最不愿见到的人……

期待的神情瞬间转换为悲伤,“阿树,你回来了?”

他眼中深埋着慑人的气焰,立在原地。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来阿树心情不好也定是因为云思离家的事,转而安慰道,“思思找到了吗?”

阿树走近,客厅的气氛突然变得僵冷无比,“韩子恒,我怎么从前都没发现,你居然会这么阴毒。”

她一惊,却依然不动声色,“阿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

“如果韩叔发现,他女儿死在了盛家,会作何感受呢?”他一步步的逼视。

子恒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了,继而又露出渗人魂魄的笑容,“怎么,看来你已经全都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你到底有什么恨无法消除,思思又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把她逼到绝境!”

她冷哼,“为什么?你来问我为什么?好啊,我告诉你,全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知廉耻居然会去引诱自己的亲哥哥!我恨不得你下一秒就会死掉!我恨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云暮竟鬼迷心窍的除了你谁都容不下,云思又是死心塌地的对你,你跑去维也纳,又多了个黎然对你好的不行!凭什么?盛云树,我问你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凭你长了张狐媚人的脸?还是凭你下贱的本性!”

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是什么,睁着双眼,声音低沉的像是要掐住人的喉咙,“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笑,“怎么,还不想承认?还是要我一件件的说给你听?”她上扬嘴角,“阿树,你知道我最初的目标是谁吗?其实并不是云思,是你!我原本是想让两个家伙羞辱的人是你!那样你肮脏的身体就不会再和我争抢云暮,可是后来我一想,如果真的这样,只会让云暮更加放不下你,到时候还是我输了,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好的很,看到云思担心你担心的要死的样子,我想,倒不如让她受点伤害,我刻意让你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我要让你知道,所有人都会因为你而变的不幸,我要你永远都活在愧疚之中!”

阿树看着她邪恶到扭曲的面部,此刻竟像是个随意摆布人命运的死神撒旦。

她看着他紧盯着他的双眼,得意说,“怎么,现在是不是比刚才还想杀了我呢?可惜,杀了我你一样改变不了一切,况且到时你也要受牢狱之灾!”

阿树像是木偶人般,一步步向她走近。

她迎视着他冷透的目光,毫无惧色,藐视的将目光瞥向一边……

却发现,一个影子已经站在那里很久。

浑身像是一下子被抽干,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云……云暮……”

阿树转身,感受到云暮一身的晚寒的凉气,顿时觉得有些虚晃。

云暮脸色异常的平淡,走向子恒,她之前所有的气焰全部收拢,不停的摇头,不……

他拉起她,说,子恒,起来。

她惊讶,附上他的手,冰凉没有温度。

阿树站在一旁,仿佛置身于一个噩梦。

伴随着清亮的一声,她一个趔趄倒在沙发旁,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她捂着面颊转身,“云暮你听我解释……”

他淡然,“你走吧,你对云思所作的一切,还有你父亲对盛家的所作所为,比起我对你的愧疚,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不想让自己不冷静。”

她绝望的笑,“你不是不喜欢云思吗,你不是一向讨厌她吗?我这么做不是正好解了你心头之恨!”

“即便是再不喜欢,那也轮不到你来做任何事。”

他说,“韩子恒,我不会打你,不会骂你,我不会因为你而失去理智,因为你已经不配。”

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子恒多希望云暮能歇斯底里的发怒,甚至无休止的辱骂她是蛇蝎毒妇,可是,越是希望如此,云暮的表现却越是相反,他异常的平静和冷漠,仿佛是毫无留恋的一脚将她踢开。

她突然绝望,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韩子恒,你不能放弃,不能就这样放弃。

“云暮……”她勉强站起身体,拉住他,“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你的错误,与云思相干,却与我不相干。”

听着他冷淡到谷底的语调,她绝望又深了一层,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指着一旁阿树,“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是不是!你回答我是不是!”

云暮看了阿树早已面无表情的脸,思绪已经完全将他原本的面目掩盖,他说,“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她后退几步,“也许你设定的所有事情根本从来都是与我无关!从前一直都是这样是不是?!可是,盛云暮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迷恋什么东西?你还分得清什么事亲情什么事爱情吗!你扪心自问,是不是根本是你自己混淆了这两种感情的概念!你疼爱自己的弟弟没有错,你们从小相依为命没有错,你们长久以来的互相依赖没有错!可你必须明白,这个人再让你心动,容貌再出众,也只是你的亲人而已!你根本就是迷失了自己!”

chapter 97

他只是简单的盯着她,丝毫并不为所动,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被这两种感情弄的模糊了,我不知道怎样去保护一个亲人,不知道怎样去真心爱一个人,我甚至都开始迷茫,爱情究竟是什么……不过,”他看她一眼,“那些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在阿树决定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长期以来,我的犹豫不决带给所有人的都是伤害,这其中,还包括你。所以现在,除了他,我不愿为别人而活着,而曾经,我愚蠢到只是因为一句话,便放弃了一切。”

外面黑幕渐渐降临,她完全处在悬崖的边缘,意识早已一片模糊,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我会让你后悔的!我要你一辈子后悔!你爱他是吗,那我就诅咒你们肮脏的爱永远不会有结果!”

她疯狂的跑出门外,消失在夜幕中。

客厅是一片鬼魅的安静。

云暮看到身边不远处,像是一具雕像一般的人,慢慢移动的沉重的步伐,走近,他想拥抱他,想用尽全力的安慰他。

阿树,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所有的噩梦已经远去了。

那个僵住的身影却向他投来陌生的目光,手指在他的掌心移动,却在下一刻猛的收缩回来。

似乎,是带着气愤的。

云暮看到了他的眼中的不解和疑惑。

他说,木头,我恨极了那个女人,可你从头至尾,为什么看不到你一点点的难过和愤怒?

你的一句与她两不相欠,是将思思的一切全部都抹掉了,是么?

我不喜欢这样的你。

所有的一切在你眼里,好像都只是等价交换的商品。

云暮却说,原谅我阿树,我的心早已经容不下太多的悲喜或者仇恨,你与我不同,你可以任意的去对一个人好,可以随心所欲的不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可是你能做到的这一切,在我的眼里却难于登天,这些年,各种阴谋算计早已占了我一大部分,你不是以前的你,而我,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隐忍的盛云暮了。

阿树不愿相信,只是摇头,说,木头不是这样冷血的人。

云暮痛心,是,我不愿做冷血的人,只是,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活,若是不冷血,盛家早已经保不住什么了!

他眼里突然泛出泪水,多年的压抑和苦闷是无处宣泄的。

我保住盛家做什么呢?

就是希望你回来能看到,什么都没改变。

只不过是因为你而已。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保住心里一个人。

可是,我总是觉得,这好像也是很难很难的。

我的悲,或者是恨,都已经用尽了,唯一剩下的,就只是爱了。

这么一点东西,怎么还会舍得分给其他人?

阿树,你的爱可以轻易的给别人,可是我的太少,只能,给你一个人。

云暮知道韩子恒的报复,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从没见过她那样盛气凌人的样子,可怕的像是被魔鬼俘虏了灵魂。

她说,盛云暮,你拥有什么?

一个人,一个家而已。

那我就毁掉你的家,毁掉盛氏。

赵韩两家以为这是势在必得的时刻,盛老住进医院,盛云暮又是顶不了大事的人,瓜分盛氏,不过是顷刻之间。

那个周末,韩世昌进了云暮的办公室,两人谈了很久。

就连在外面的一秘都为两人捏了把汗。

没有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当然更没有人去问。

只是,从韩世昌出来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世昌没有想过自己人生的唯一一次豪赌是这样的一败涂地。

赵年听到消息时,在尚云国际的办公室坐了很久,他叫了陆北,看到他秀气的脸,淡漠的气息。

他说,原来你比谁都会记仇。

陆北笑,人做些什么恶,总会有该有的报应,没有我,你一样会输。

赵年挑眉,你就这么喜欢盛云暮,将一切都告诉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陆北摇头,我不只为帮他,打击你,更加让我觉的,乐趣无穷。

他起身,走出他的办公室,说,“赵年,有些时候,积些德比作恶容易的多。”

在韩家失掉一切的时候,阿树却一直都只是平静的站在窗前,手里捧着小提琴,如同从前。

云暮站在他身后,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常事,“韩世昌在美国注册了一家人头公司,背着爷爷转移了盛氏的将近四成的股份,我原本有所怀疑,着手准备调查的时候,赵年身边的人全部都告诉了我,还记得过年前我离家那几日吗,那几天,是我进入盛氏以来最难打的一场仗,在美国筹划收购的那几天,几乎夜夜失眠。韩世昌和赵延国再也没有想到,他们费心想要偷走的一切,最后原封不动的回到我的手里。”

阿树微眯了眼,一针见血,“既是赵年身边的人,为什么要将所有事情都透露给你?”

云暮启口,眼前仿佛闪过陆北的样子,“他……”

阿树却早已转了身,悠然的叹息,“他是谁,是敌人或是朋友,早就已经都不重要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云暮低了眼,骨子里没有预想的快感,回忆往事,他说,“那段录音,还记得?”

阿树暗自笑了,记得,最痛苦的回忆,想忘记怕也不行。

云暮却说,“那段录音,只是一部分。”

只是些许皱眉,阿树偏了头,“你说什么?”

他说,“我们,去爸爸生前的书房看看,好不好?”

有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

医院的长廊上,云思静静的注视着不远处草坪上的老人,满头银发。

他目光呆滞的坐在轮椅上,护士在一旁嘘寒问暖。

突然间,就像是所有的怨恨已经都随风而逝。

回去吧。

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她转头,看到阿树平和的双眼。

他微笑,“你知道么思思,爷爷,他很想念你。”

她盯着远处的声音,说,“我已经不恨他了。”

“那……韩子恒呢?”他不想戳中她的痛处,却又忍不住提起。

她寻了个位子坐下,看着一池静水,说,“恨她又能怎样,难道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既然不能,再恨,也只是徒增伤悲。其实,仇恨,本身也是一件极尽伤悲的事。”

阿树在一旁,虽是一言不发,心中却倍感凄凉。

chapter 98

两人沿着医院的主楼前的草坪,一步步的向大门外走去。

天气开始回暖,渐渐也感觉有些燥热。

他问,你去那里?

云思淡淡地回了句,回南郊饭店。

她问,阿树,你会送我去吗?

他不置可否,只是拉开车门,让她进去,直到两人坐定,才缓缓启口,“思思,有个故事,我想说给你听。”

她哦,什么故事?

他闭上眼睛,倚靠着舒适的座位,脑海中仿佛是一张大幕被来开,只是,其中的人却都已经早已逝去。

以前,两个人相爱,却最终选择互相拒绝,保持着距离,却又不忍心相隔太远,就这样过着简单而又遗憾的生活。后来有一天,其中一个人的伴侣发现,她深爱的人原本心里并没有她……

从那一刻开始,嫉妒,愤恨,死亡……一件件可怕的东西就像是藏在潘多拉的罪恶之盒里一般,毫无保留的被释放出来。

最终,那两个人,在同一年相继死去。

他露出苦笑,原本只是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最终伤害到的,却是两个家庭。

他们的相爱和逃避,毁掉了四个人的一生。

她眼望着车窗外,像是被镀上了一层灰色的景物。

似乎这样的故事太过简短,对于一个局外人来说,只是沧海一栗,甚至有时候,人本身都是那么渺小。

她以为自己自己是个局外人,却最终才发现,自己早已深陷其中,想要脱离开怕也是很困难的。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从小爷爷对你和云暮哥会那样苛刻了?”

那是因为,爷爷是真的怕了,他怕这样的噩梦会一次又一次的降临盛家。

他看到她沉寂的脸影,低声自语,“所以,他才会选择带你回家,带一个……女孩回家。”

她吸了口气,像是释怀般,“你讲完了故事,现在轮到我了。”

揉了揉眼眶,缓解了酸胀疼痛,她回想起这段日子的境遇,朦朦胧胧的,什么都像是在梦境。

“有一个女人,在二十岁之前,她的生命一直都是平淡无奇的,没有多少学识,更没有多少梦想,她爱着一个对她来说是命定的人,她也是一直跟着命运的脚步。他们的日子就像是预期的那样,家长安排的恋爱,然后结婚生子……可是后来,她的丈夫患了很严重的病,不得不住进医院,她欲哭无泪,却最终强打起精神去面对,丈夫住院的那段期间,她在家中无比繁忙,怀中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总是不停的哭着。有一日,她在家里整理的丈夫的东西,却发现柜子里厚厚额一沓信件,她很是惊讶,因为从来没有听过他在与谁通信,于是她不由自主的打开那些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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