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上——安妃特
安妃特  发于:2014年0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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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意!”

阿树坐在地板上,依靠着床边,极舒服的姿势,心里却总像堵着一根刺,碰不得。扬起耳朵,听到楼下的脚步声以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云思的惊讶,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云暮练琴刚回来,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和盛老说话,神色很是谨慎。

阿树走到楼梯口,透过橱窗的缝隙,看到爷爷坐在那儿,脚步迟缓片刻,转身欲回头,却被楼下的盛老叫住,“阿树,”盛老早已看到他,招手,“你下来。”

云暮抬头,看到阿树微愣的表情,心里估量着,爷爷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李妈出了厨房,恭敬问道,“老爷,云暮少爷练琴回来的晚,要不要先让他吃饭?”

盛老面目严肃,看着云暮,问道,“你饿吗?”

“不饿。”云暮抿嘴,“您有什么要说的么?”

李妈见状,心里明白几分,退出了客厅。

阿树在旁边的沙发坐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爷爷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不高兴了。

“云暮,你是阿树的哥哥,怎么会让自己的弟弟去当戏子!”

如当头棒喝,云暮对这个罪名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只差哑然失笑,“……爷爷,那不是戏子……”

“在现代,那叫演员,可是行为做派和戏子又有什么分别?”

阿树突然感觉自己受了莫名的羞辱,那一刻,仿佛自己如跳梁小丑,被爷爷所鄙夷。

“我只是参加了学校排演的话剧,爷爷您是没弄清楚状况吧……”

“阿树!”

云暮赶紧制止了他的话,神色绷紧,冷冷吐出几个字,“不许这么和爷爷说话!”

阿树说了半句就被堵住,心里很是不爽,只是当着盛老的面又不便发作,只是留了一张怒气的脸。

盛老盯着云暮,一字一顿说出口,“你是兄长,你该记住,盛家人,从来不会干抛头露面的丑事。”

云暮搁在膝上的手渐渐紧握,手指生疼,点头道,“记住了。”

直至盛老离开,阿树才霍然起身,奔上楼去,脚步极快。

云暮定了一会儿,才跟着上楼,李妈问他,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来不及回答,只说不吃了。

阿树的房门紧闭,云暮敲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反应。

“阿树,”云暮的嗓子有些干,“别闹脾气了,如果实在不想听我说什么,那我就走了。”

门一下子被打开。

阿树眼睛死死地瞪着他,“你来和一个戏子说什么话?”

云暮进了房间,合上房门,叹了口气。

阿树见他不答,心里更是气愤,“木头,你还有没有性子啊!爷爷说我……说我是什么戏子?可笑!真TM可笑之极!”

“阿树,”云暮淡然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阿树停口,思及以往,烦躁袭来,干脆说,“没想过!”

云暮平静,目光温和,“不是我没有性子,实在是我们现在都还太软弱,长期以来,都猜不透爷爷到底是为什么要去顾虑那些没有必要的顾虑的东西,也许时间会让我们猜透的,不过,我们需要等待,等待之中,就不能出任何岔子,以免横生枝节,前功尽弃。”

阿树呆呆的看着他,半天才说,“什么话剧!以后打死我也不演了!”

云暮没有说话。

“……真是吃力不讨好!就是这个破玩意,爷爷不高兴,你也不高兴。”

“我哪里有不高兴?”云暮转身,“我只是没提起什么兴趣罢了。”

阿树眼神认真,“自从排练开始,直到演出结束,我就没看见你笑过几个,这还不算不高兴?木头,你心里要是不爽快,旁人都看不出来,但我是你弟,我能看出来,你就算装的再像我也能看出来,既然如此,我就不会继续做你不高兴的事。”

云暮心里有些感动,却没有表现出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个家,自父母去世以后,一直冰凉,自己的人生,亏了阿树,才有些快乐,这种快乐,谁都不能给,除了他。

chapter 23

篮球场上。

柏骁打球时一直心不在焉,平时投篮挺准的人今天很不在状态,球被扔出手,离了篮筐远的不像话。

阿树抹了汗,拿球砸他,吼出声,“中午没吃饭啊!”

柏骁绷着脸,看也不看他,一声不响地离开场地,顺手拿了衣服,坐在观众席上,喝水。

“你怎么回事?”阿树跟了过来,寻思着发生了什么事,“今天有点不对劲啊你!”

柏骁没理会他,低着头,看样子有些难受,冷着声音,说没什么。

篮球场上的声音没一刻安宁,阿树叉腰,不耐烦,转头望了四周人群,渐渐猜到了什么,“没见你这样过,怎么,被任菲拒了怎么地?”

柏骁被说中痛处,抬头盯着阿树,狠狠说,“哥们第一次被拒了,真有点不甘心!怎么办,你说!”

阿树急了,“她凭什么不答应?你哪儿配不上她……不行,我非得找孟西辰去……”

“行了!”柏骁将他摁回原地,“老老实实坐着吧你,这种事,旁人也只是说说而已,当事人最清楚。”

阿树问他,“那天,你们不是坐一起看话剧来着,孟西辰还给我打了包票呢,究竟是哪儿不对劲?”

柏骁苦笑了,“盛云树你个白痴,心里要是有一个人,环境再怎么恶劣又有什么影响,相反,心里要是没有那么个人,旁人再怎么去营造也没用。”

阿树了然,叹气,眼光同情,“看来你是去迟一步。”

柏骁回忆道,“那晚,她朝我回头看,笑的那么好看,我当时心里都是希望,结果,她轻声细语告诉我,学弟,真对不起,今晚过来,我会坐在这里,只想认认真真跟你说件事,其实很简单,我早已有了等待的人,但那人不是你,对不起。”

阿树踢了脚边的塑料瓶,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嘲笑他,“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平时看到任菲,见到我们都是一副躲躲藏藏的样子,脸红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想不到,居然毫不犹豫,不留任何痕迹把你给回了。”

柏骁瞪他,怒了,“说到底,还是怪你!你当初要不是在餐厅给我捅破,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喂你醒醒行不行!我只是让你提前知道真相而已,你不早一点知道,说不定直到现在还幻想着呢。”

“幻想的滋味的确不好,不过,事实也实在来的太快,着实残酷了点儿。”

柏骁拿了衣服,离开观众席,渐渐走远。

阿树从没想过,任菲会在柏骁心里扎了那么深,也许,任菲对于他来说,永远处在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一直觉得触手可碰,其实离了好远。

扶着栏杆,阿树观望人群,就那么一瞬间,突然想起周星驰电影的经典名言,一直觉得俗套,然而,此情景,竟觉得应了那句话。

最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这样的等待,是痛苦,是难忍,却也是幸福,尽管到最后,总是伤痕累累。

孟西辰站在他面前,是标准的认错姿势,神色很是沮丧,双手合十,“盛云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你不说你们关系特好么,任菲心里有别人你会不知道?逮着这个机会,整了柏骁,骗的我去演什么话剧,孟西辰,你够狠的啊。”

阿树说完,眯着眼,看她的反应,只是想笑。

“我对天发誓,”孟西辰举起右手,郑重无比,“我是真的不知道,先前我的确是撮合他们来着,菲菲就是什么也没和我透露。”

阿树没反应,光带着怨气,不说话。

孟西辰眼瞅着他不信自己,急了,“行了,算我欠你的,你说怎么还就是了吧!”

少年笑了,问她,“真的?”

“真的!”

他叹了口气,作无奈状,“其实,我要的补偿也很简单,就是——你找个BF吧。”

孟西辰瞪大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凑着耳朵,“我没听错吧!”

“没有,”阿树认真又笃定,“我确定你没有。”

孟西辰劈头盖脸开说,“盛云树你搞什么啊!找什么?找……找那个……?!你这提的是哪门子补偿!”

“大小姐,你不知道绯闻缠身的滋味很难受吗?尤其是和您这号人物,有口难言那!”

阿树说着,只差捶胸顿足,“你不知道,那些个仰慕你的人简直把我当成了公敌,我这日子过的是苦不堪言!”

孟西辰冷笑,“哟,别这么说,谁把谁当公敌啊,我进了校门还怕被某些MM的口水喷死呢,这帐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到恶人先开口了。”

阿树作沉思状,“哦?是吗,既然如此,咱俩都烦,我的建议你若是采用了,那不很快就取得实质性的效果了?”

她火了,“那我要是让你找个GF呢?你怎么不去?”

孟西辰怪委屈,奥,你让我找男人,说的容易,难不成随便瞄人群里提溜一个,二话不说,喂,你做我男朋友吧!

吓没吓跑别人另当别论,关键在于,她又是心高气傲的人,追的人多,不找的原因还不是自己贪好男色,那些个相貌普通的都看不上眼,自己这么一天生丽质的人,要不找一相貌和自己般配的,这还说的过去么!

越想越气,盛云树,你简直是欠抽!

阿树挠头,“我找GF?你开玩笑吧,怎么可能?”

这下孟西辰可更来气了,怒目而视,“那让我找?两个字——没门!”

子恒一会儿冲一杯奶茶端过去,一会儿又拿饼干,一会儿又掏出话梅果冻什么的,到最后,脸都快瘫了,“西辰,这种小事,至于这么生气?”

孟西辰将眼前的东西统统推开,“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你——”她指着子恒,“拜托你家盛云暮好好管管他弟!”

子恒举双手表示赞成,点头如捣蒜,“是是是……”

抬了眼,眼中是洞悉一切的笑,“……额……西辰,原来,你喜欢阿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刷的脸红,孟西辰赶忙转头,然后又猛地抬起来,“哎韩子恒,这种玩笑你开一次就够了啊,有必要说第二次?”

子恒笑,“关键是,说对的事情,重复一百次都不为过。”

chapter 24

孟西辰气的烦了,挥挥手,“得得得,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行了吧,这样的回答满不满意?”

子恒托腮,“我到底是该理解为气话呢,还是真情流露?”

“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总之本小姐现在很不爽!!”

子恒拍拍她肩膀,劝道,“我说西辰啊,你就别自欺欺人了,阿树那孩不错,喜欢到那种程度就去追吧。”

孟西辰怒地想发飙,“追你头!”

几个话剧主演还有学生会的领导阶层统共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人,云暮和孟西辰去一家KTV包了大包间,大伙一块出钱凑了凑,加上学校的奖金,一晚上连吃带喝带唱应该足够。

阿树本不想去,无奈云暮一直在旁边说,你作为男主角怎么能不去呢,咱学生会里那些漂亮姐姐就指望你去她们才去呢。

所以说,阿树,顾全大局吧,这种庆功宴想躲也躲不了。

周六晚,阿树一个人悠悠闲闲的去了,这家KTV在S市小有名气,市里的年轻人有事没事便成群结队,整晚泡在这里,喝酒猜拳,唱歌闹事。

进了大厅,恍若进了另一个世界,外界的喧哗纷扰,似乎与这里皆不相干,在这个地方,有的只是数不清的沉醉和快乐,先前的烦恼全部都见鬼去。

平时听到的歌曲,在厅内被扩大了好几倍,阿树初到时,只感觉耳膜有些吃不消,各种灯光,紫色绿色,交错闪耀,眼睛被晃得有些难受,偏偏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他隔了好长时间才发现,艰难掏出,提高音量,“喂!”

手机那方传来的是另一种吵闹音乐,云暮大声问,“你在哪儿呢?到没到?”

阿树尽量找到稍微安静处,“我在大厅呢,你们哪儿?”

“……218!我们在218……”

那边还有些吵闹,一群人都笑的开怀。

电话就这样匆匆忙忙地挂了,阿树重新揣回口袋,眉头紧皱,极不耐烦。

包间很大,他进去的时候正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对着麦克风狂吼,那架势,自己简直就是站在舞台上的超级大明星,估计是学生会其他部门的干部,逮着个机会就在这儿放纵。

云暮子恒还有孟西辰在那打牌,见着阿树进来,忙招手示意他进来,孟西辰还为前几天的事耿耿于怀,低着头生闷气,不看他。

子恒笑,“阿树你可来了,你要是再迟一会儿,我那帮姐们都准备走了。”

“那可不一定,”孟西辰挑眉,“我也是你姐们,我可没打算走!盛云树要是不来,我还乐得自在呢!”

正好话剧女主坐了过来,阿树假装和她说话,孟西辰的怨语只当是耳旁风,吹吹就没了。

云暮捅捅他胳膊,“牌打不打?”

“我才不打,俗死了!”

阿树冷眼扫了眼电视屏幕,不知道唱着什么歌,画面极闪,眼睛生疼,和旁边的女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周围的声音震耳欲聋,他真是后悔来了这个地方。

孟西辰心情不好,干脆扔了手中的牌,“我不打了。”

子恒心里明白,也不留,望着其他一圈人,“你们谁来?”

有人无聊,举手上前,接了她的牌。

“盛云树,你要唱什么歌?”一位美女姐姐向他抛媚眼,“我帮你点。”

阿树赶忙堆积了笑脸,“姐姐,谢谢您了,我不会唱歌。”

“真的假的?”那美女显然不信,“你别是故意推脱的吧?”

“真没!”阿树笃定了脸,那表情,比谁都真。

心里却嘀咕,不是推脱才怪,这种环境唱歌?对不起,爷没兴致。

不知谁起哄,点了首《广岛之恋》,闹着非要云暮和子恒唱,子恒脸红,没说什么,云暮惋惜,真的现在就唱?我这手里还有一把好牌呢,扔了怪可惜的。

众人吐槽,主席大人,事有轻重缓急行不行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别拿牌挡着了,害羞就直说嘛!

孟西辰接口,“云暮你就唱吧,在场也就你俩能唱这歌,情歌。”

阿树倚在那儿,板着脸,声音都像从鼻子里发出来,“韩子恒,你真敢唱么?”

“……怎么了?”子恒奇怪,“何以叫不敢唱?”

嘴角扬起冷笑,阿树道,“据说只要是一起唱过这首歌的情侣最后都是以分手结尾的,你当是迷信也好,不过我今天心好,给你个小提醒,你还敢唱么?”

子恒愣了片刻,接不上话。

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其他人看来,是男女朋友没错,只是,子恒心里始终没多少安全感,云暮对她若即若离,比朋友多一点,比女朋友少一点,从没开口对她承诺过什么,自己又是个女孩,这种事难不成要先开口问问,你到底对我有没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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