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分离——半吊雕塑爷
半吊雕塑爷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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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润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找回了自己的初衷,因为那个因诉说着自己梦想而闪耀的少年。奔波的几年内,家里的人,外面的人,哪个不是报喜不报忧,虽然老爸也找到自己的幸福,但也不代表自己的这些破事他会不插手,想起祖父临终前“踏踏实实”的要求,张润一扫往日的阴霾,就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中曾经的美好,也不能再混下去了。

之后,张润继续着自己的事业,也帮衬着川上。如果说白手起家的张润,是真正的实力派,那么靠着家族成长的川上,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但他也有着自己不可小觑的天赋与能力。顶着先代过于出色和董事们期望过高的压力,凭借得天独厚的优势,年轻的川上在经历沧桑世事的张润的帮助下,在中国这只大火炉中,努力着,锻炼着。赚外快的张润看着亦有亦弟的川上的羽翼渐渐丰满,心里也是愉悦的。

事业向上的活力是回来了,但依旧孤家寡人的张润,内心里也依旧空荡荡的,思考着的张润自嘲着要再像当初那样堕落吗?不可能,不管自己是否洗心革面也已经腻味了。过着物质财富富足,精神财富匮乏的生活,张润再一次感到了无力。

07.

和中国别的城市一样,北京醒得很早。

胡同小巷里,自行车的车铃逗弄着出来溜达的老北京手上笼子里的鸟儿,吆喝声也在早市里放开,穿着干净背心的老人打着养生的太极,挥舞着手中的玉米,把早饭当成武器互相戳的小屁孩们在院与院之间嬉闹。在城市匆忙节律开始前,悠闲的曲调在这个大城市里是冷漠的张润最喜欢的前奏。

走在公园晒太阳里不是悠闲,而是忙里偷闲。和川上合作以后,张润更忙了。然而也是这样忙碌的日子,让两边跑的张润没空去发呆,茫然地去寻找什么所谓的精神依靠。偶尔碰上些形式活动,对于热爱美食的川上也是拉上他去参加。

面对那样固执得像个孩子的成年人,张润感到十分好笑。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自己还蛮像的。凛除去自己火热的梦想,整日里对外人冰冷冷的,生活中好像也只剩下张润一个明白他心性的人,其实凛自己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成长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但凛毕竟还在劲头上,整日堆在自己会社里,在中国日本飞来飞去,虽然是在这和平年代,但哪家没有难念的经,谁没有几个自己的故事,看着除了公事,依旧还算是寡言的凛,一张似乎还是又清楚又模糊的脸浮现脑海,倔强的脾气、隐瞒着自己的心事,让张润偶尔觉得好像是幻觉,可是那真真的虚幻又和潜意识里认为的实在矛盾。明白看似精明且能干的川上实际上是个纯傻瓜,用梦想打压自己情感的,张润也是觉得很痛苦。

当初的梦想随着时间和公司规模的逐渐扩大,好像实现了一般,可如同褪色般,不如过去般耀眼张润又依旧觉得有部分是空空的。但明白自己已经生活在很多人不可及的生活里,张润也不好太不知足。

身为老板的张润难得用了准时上班的特权,和无业游民一样在公园里晃荡。

还算早的公园里,均匀地分散着扭着屁股跳舞的大妈,敲着脑门下棋的老头,围着毛巾晨跑的年轻人,在上班高峰期来临前的安逸让人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小城市。

眼看已经蠢蠢欲动的人群,放养完自己的张润准备回家换衣服去公司,那透过夏季开始有点灼眼阳光的身影,张润停住了还带点懒怠的步伐,那一瞬间升腾出最珍贵的,如同走马灯花般在张润的脑里过了许多遍。是他!看到他熟悉的精致面庞,和眉间有点倔强的表情,张润抑制住自己粗重的呼吸,只觉得自己的喉结动了动。

对上转过身的那对平静的清澈眸子,更多尘封多年的秘密情愫像沸腾开来,不停地往上冒开。心头上放了一只钟,滴答滴滴,张润觉得它走得好像太快了。

面对张润毫不掩饰的诧异,沈郸反倒是十分地淡定。等回过神来的张润,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沈郸当年在县里,那可是人人看重的未来重点名牌大学高材生,而在这个全中国的教育中心,再加上周边围包饺子似的的最前沿的科研所、大学的拥有硅谷之称的中关村,沈郸会在北京城里,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毫无疑问。

看张润精彩的变脸,沈郸的心情倒是愉悦了不少。

不管当然再怎么熟络,久违了的俩人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知道自己和沈郸差距的张润没有讲什么这个城里的公民极其热心的升天大事,找了点类似于叙旧聚会上老同学之间的话题:“现在,你在哪儿工作?”

“学校里。”

“哦,大学教授不错啊。”果然,沈郸的人生十分耀眼。

“不对,是附属中学里的教工。”

沈郸是依旧的淡定,看来这些年里,他也是蜕变了不少,本就冷静的性子更加镇定了。反倒是张润不可思议到极点的脸让他觉得张润比当年有趣多了,现在连这种表情都有了,当然,如果他知道张润在公司里的威严,就不会这么想了。酸涩的心里,后想着他果然也和别人一样,以为自己会奔向多么锦绣的前程。

瞧见沈郸手中画满红叉的报纸,张润脱口而出:“你在找房子?”

“嗯,”沈郸继续想从那些小字里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房东太太的儿子大学毕业了,要回来,家里房间不够。”

张润明白了。很明显,在这个城市里,房子不是打工的外地人买得起的,连有多年积蓄的老北京家中,儿子娶了媳妇也是和公婆住在家里,没什么闲钱来置办新屋子。而那些刚刚毕业,生来就有着国家政策优惠的骄纵独子独女们,又有谁舍得离开父母的庇护,去外面那些没人理睬自己的陌生城市里打拼。物欲横流的北京城,漂泊的庞大打工人流,谁不知道她在给予自己千万机会的时候,也将自己置身于某种无法后退的绝路上。

“去我家吧。”张润怕沈郸不同意,顺带解释道,“这年头,房子不少找。我家刚好还有空房。”

与记忆中坚决的口气有了不同,多年的为人处世让当年毛躁的混小子懂得如何爱惜挽留人。一是想着在偌大的城市里,房子确实是不好找,这是张润真真的大实话;二则是,张润多少带点私心,想着能以老同学的身份,多照顾沈郸一点。第一眼望去里的眉间里的倔强、逞强,张润心疼沈郸,当然,沈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一个大男人居然让另外一个同样的成年男人起了保护欲。

张润用好似在路边卖馒头的口吻开口了。

沈郸是在极其诧异酸涩的心情下答应了。

08.

张润家离公园不远,那样的地段如果放在几年后的今天,不知道有多少房产大鳄争着要。已经开始喧闹的小区里,体现出浓浓的生活气息。张润原本在别的地方有栋带点奢侈的房子,高高的天花板让个头高的张润很是受用,但如同样品屋的整洁精致,也让张润在享受寂寞的时候,更多触摸到的是孤独。当时是一个朋友年老的母亲过世,那年出了点事,在北京城里养孩子需要大量资本的儿子,只好把这个房子过给了张润。

看得出来房子上了年头,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舒适。张润搬进来以后,屋里的摆设没有改变太多,旧的痕迹体现着某种温馨。房子带了个走廊式的小院子,长但不宽,里面摆满了花花草草,顶楼上也划出了一小块,拿砖头把泥土围起来,种了些蔬菜瓜果。偌大的房子里,儿女不常来的老太太,也学着法国老人,把那些呼吸着的植物当成某种寄托滋养着。不过能住在这样简朴又舒心的小窝里,看来那位老太太多少有点资本。

踏入屋内的沈郸就闻到了兰花的清香,张润路上就已经和沈郸提过了,不过沈郸也不会傻到认为神经大条到冷漠的张润会有这种闲情逸致。但清香后未散去的烟草味,让沈郸皱起了眉头。

同住的日子里没有张润想象中的那种尴尬,他们都是合格的社会成年人,职业本质的不同让他们的点错开,张润随著名气的传播,晚上应酬不少,而在出色的沈郸在中学里被学校派了好几个班,白天上课,刚开学的日子让他太过疲惫。拥有着自己的事业的两人没有很多的交集。

但是当年亲密的少年羁绊也不是虚的,不管多少年,曾经的默契至今依旧存在。张润换着法子在午餐里加上沈郸爱吃的饭菜,每天早上的一杯开水,沈郸都给张润备好。深夜回到家,透过因燥热夏夜而没关紧的房门,看到地上的薄被,知道沈郸睡相不好的张润会进房把空调温度调高,定时。而傍晚张润不回家吃的时候,沈郸也不忘拿着水壶照料好小花小草。

两个人就这么和谐地过了两个月。而张润当初简单的邀请,在重新拾回温情的两人里变味了。身为老朋友的张润真正合理正确的是让沈郸小住一段,给忙碌的他找房子,一句简单的话语,让沈郸在张润的房子里住了快半个学期,虽然房租的事情张润没有拒绝沈郸,但是谁不知道在京城里“小有名气”的张润会找不到一个小房子。因为自己感情而带私心的张润依旧在装傻。

周五的黄昏,暮色笼罩里的城市刚下过一场雨。白天里热极了的天气,凉快了许多。叼着根冰棍的沈郸在看夕阳,没有误会,身为理科出身的沈郸没有这么做作的习惯,不过是躺在沙发上,穿过阳台对面就是在城市边缘下沉的红团子。沉寂的空间里,迷糊的沈郸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小时候家乡里起伏的蛐蛐声。

蹑手蹑脚开门的张润,拉开暗灯,就看见在沙发上像小猫一样睡着了的沈郸,说他是猫儿十分形象,平日里紧绷着根弦的沈郸,最近睡眠很浅,一点儿的小动静,就和耳朵抖抖的猫猫一样警惕地跳起来。不晓得知道自己被张润比喻成猫的沈郸会有何感想,也许会变成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野猫般张牙舞爪吧。

对于这种的想法,张润自己偷着乐。不过看见这样的沈郸,他可不会矫情到认为他是在等自己。没有过渡的春秋季节,夏末里的昼夜温差大了起来。他可不能让学校里备受学生尊敬的沈老师感冒了。带着处在紧要关头的初三和高一生,有着别人无法比拟实力的沈郸,在那所还算挺多人选择的中学里,可宝贝着呢。

张润去房里拿了条毯子,给沈郸盖好。然后赶紧去浴室里冲洗,虽然是在新新的二十一世纪,可还是有些应酬免不了俗地霸着张润的夜生活,有点小洁癖的沈郸向来绝对不能容忍宴会上的酒味、胭脂味。

还湿着头发的张润回到客厅,不出所料地,刚刚给沈郸盖的毯子在木板地上。张润轻轻地走过去,捡起毯子裹上沈郸,抱着他慢慢起身,挪回房间。

把他放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撩开稍长的刘海,唉,忙碌的沈老师连剪头发的时间都省掉了,明天是周末,自己拉上他去一趟理发店吧。刚刚还皱着的眉头,好似舒展开了点。那张沙发是有点硬,之前的老太太年纪大了,过于柔软的不太适合,想起平时窝在沙发里总是不老实的沈郸的样子,张润想着也顺便去家具店挑个软点的沙发运回来吧。

手不禁抚上了贪恋已久的脸颊,给胆子打点气,张润用手掌多蹭了几下,不同于婴儿可以戳的鼓鼓小胖脸,紧致的皮肤放松后有另一种软乎。穿着T恤的沈郸,不同于平日里精明的样子,让人觉得更平易近人。他身下的萌系短裤,张润深深体味了那些偷窥女生短裙下的中学生,那白皙的腿间不免是让人浮想联翩。在沈郸脸上揩油的张润,觉得身体深处已经隐藏很久的欲望涌了上来……

黑暗中,听见张润冲出房间的声音,沈郸突然间瞪大了眼睛。其实在张润抱起沈郸的那瞬间,迷糊中,记忆中不存在的依偎怀抱,忘记了挣扎,只觉得好温暖。直到张润的手敷在脸上时,他才忽然清醒过来,只是已经忘我的张润没有注意到那一刻抖动的睫毛。

在公园里看到张润的时候,平静的假象下面是沈郸波涛汹涌的心情,抑制住想要上前掐死张润的想法,故作镇定地叙旧,虽然张润听了自己的回答后精彩的反应让自己愉悦了不少,但今晚的他的举动,让沈郸矛盾的心再也淡定不了了。

09.

张润的周末计划泡汤了,因为向来身体素质好得没话说的他,感冒了。不过这也是他自己活该,本来洗完澡没把头发擦干就偷看别人睡觉是他的错,还起了非分之想,搞得自己欲火焚身,大半夜的疯子似的冲冷水澡,完了跑上顶楼盯着无辜的菜冷静自己。

于是,高大的张润就这么华丽丽地倒下了。发着高烧的张润倒也不闹腾,有成年人的冷静,直接拿了毛巾裹着冰块敷在额头上,缩在被窝里发汗。他从来都是一个自控力很好的男人,没想到自己能够这么的疯狂。

那个早晨,试探性的发出邀请,没有被沈郸拒绝,曾经自己放弃、并主动分离的张润决定了:这辈子,我不会放手的。仅知道的世间所大,不是人类的大脑所能够想象的,相聚于这个地球,又在六十亿分之一的几率下,冥冥之中,在张润人生低潮时与沈郸相遇两次,不能不说上帝是眷顾张润的,而且这不是明摆着沈郸就是自己的天使么。第一次是自己放手了,而第二次,就是上帝要和他张润抢人,他也不给了!

只是一再叮嘱自己慢慢来的张润,现今躺在床上起了顾虑,自己面对沈郸,根本就是无法自控,难道以后要天天冲冷水澡吗?不过听说坚持洗冷水澡可以强身健体啊,呃,不不不,方向错了。

而另一边的沈郸又是难得早醒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一个骨碌起身做早餐。本来周末里的早餐都是张润给沈郸准备的,毕竟沈郸周一到周五都是忙得不可开交,一碰上周末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死命地补觉,不到中午是不起来的,所以张润做的又带有早午餐的意思。沈郸所谓的早餐不过是打好的豆浆,和面包而已。当他看着桌上一白一黄,觉得挺美,便去唤张润。

他打开门,喊了句吃早饭了,把门带上,便往回走,忽然觉得不对劲,又快速回到门口,把门打开,带上,再打开,确定不是自己眼镜的问题后,就往床上扑。

张润一声惨叫,脑袋上的冰掉了一地:“这么大了,怎么还用这招啊!”

听见他有点破音的嗓子,沈郸拉过张润,脑门贴脑门。

享受着心上人坐在自己身上的张润心里更得意了,这是年少时,流感来后,他硬拉着沈郸要试温度,说这样更快、更方便,没想到今天重现了。

沈郸抬起头,冷眼瞧他:“你就这么治病?”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张润其实这两年仗着身体结实,都是这么过来的。

沈郸收过张润床柜上的药,问道,“已经吃了吗?”

张润摇摇头,本来刚才想吃的,只是身子乏力,懒得倒水,就干脆扔边上不吃。

没有照顾过人的沈郸让张润躺好了,想帮他换过一袋冰,打开冰箱,看见一堆的小熊冰块,忽然间感到一股恶寒,没想到,成年后的张润还这么有童心。

然后,没有任何经验的沈郸开始在厨房熬粥,吃药前一定得找东西垫垫胃,然而桌上的面包估计张润不会想吃的。

可是,当张润用汤匙在碗里搅动后,抬头问:“这是什么?”

沈郸红着脸,低下头呢喃:“粥。”

答完后夺过碗,放在一旁,恶狠狠地道:“等着,我下楼去买过的。”

刚转过身就被人拉入一个滚烫的怀抱,张润喑哑的嗓音在他耳边道:“不用,正好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碗刚好。”沈郸的脸也已经变得滚烫了,拍掉张润耍流氓的爪子。

“不过,我没力气,你喂我。”

耍流氓!张润这绝对是耍流氓!沈郸用眼刀子杀了张润千千万万回后,终于在张润渴望的眼睛下端起了碗,把汤匙递到张润的嘴前。

张润皱皱眉头,道:“烫。”

沈郸憋住心里的气,凑过嘴巴吹吹,盯着那张撅起的小嘴,张润硬把压下想亲上去的念头。觉得差不多后,沈郸再次伸手。看到那白得不像话的“粥”,清汤寡水,看到是真的想淡死我啊,张润缓缓开口:“没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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