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为莫凡的担心。

虽然他的话有些难听，可是，心还是控制不住的涌上一丝甜。

这起码代表，莫凡他是关心我的。

只要有这么一丁点的关心，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

“不会，我跟靖已经认识了三年，要骗的话早就骗了。”更何况，我们早已经不是单纯的朋友了。这句话自然不可能说出口，总有一种直觉，如果我这样说了，一定会令莫凡非常生气，没来由的，就是这样觉得。

“我不准！”他捏紧我的手臂，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眨眨眼睛，想到一个折衷的方法：“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只要时间一到就可以走。”

我只是想要能拥有多一秒能与他相处的时间，因为，我们能这样在一起的时候真的不多了。

即使在我身边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可是，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也会觉得开心和幸福。

那些被他遗忘的昨天，我会替他好好保管。

哪怕这一生他都不可能再重新记起，我也会微笑的淡然面对。

我的莫凡，在我的内心深处扎着一根深不见底的刺，每想一次便会痛一次，可是，每痛一次我就会愈发深刻的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深深深深的爱过我。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拿过茶几上的车钥匙，他率先走了出去，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我微微的微笑起来。

眼睛却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莫凡，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长得如此高大挺拔，再也不是那个喜欢拉着我衣角的比我小三岁的少年，他瘦弱募绨蛞丫谒暝碌南蠢裣卤涞煤袷滴屡歉龅胤皆谌昵八布淅胛以度ィ谌鲈潞笾匦抡业叫碌闹魅恕

“哥，快点。”

他一手搭在玄关处的门框上，低沉磁性的嗓音格外动听。

夕阳西下，万物待戚。

莫凡背光站着，火红的余光中，他绝美的脸被分割成了明灭不齐的光影，那双幽黑明亮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我仿佛看见很多年前，他笑着拉起我的手，轻轻说：哥，我好喜欢你。

带着少年特有的稚嫩和清新，他绝美的容颜成了我心里最深刻清晰的景象。

他又催促了一声，我才如梦初醒的朝他的方向走去。

明明只有短短的距离，却在我眼前幻化成了冗长没有尽头的路径，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与莫凡之间最深的鸿沟。

时间、记忆、爱情、成全。

到达贺兰靖所说的别墅门前时，已经灯火齐明。

我下了车，看着脚下一路延伸到玄关门前的红地毯，纳闷的想，这到底是在开PRATY还是在走星光大道啊？

身边的莫凡沉吟着一脸俊脸，没有说话。

推开雕花的大门，延着红地毯一路向里走，路两旁的花园被人精心修剪过，各种各样的心型在眼前绽放，美丽的花奔也热情的开放着，在微凉的夜色下格外妖娆迷人。

玄关处的大门是关着的。

我看了看身后的莫凡一眼，然后伸手推了推，门应声开了，里面漆黑一片。

这不会是贺兰靖那小子的恶作剧吧！

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房间的灯突然啪的一声亮了起来，眼睛被强烈的灯光刺得一时无法适应，再次睁开眼时，贺兰靖英俊带笑的脸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

15.现在

我看着他朝我走近，下意识的回头，莫凡竟然不在刚刚的位置。

“简，我就知道你会来的。”还没来得及寻找，贺兰靖已经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声音温柔敦厚。

我伸手推了推，没推动。

“不是说开PRATY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无奈的看着他身后空无一人的客厅，我再次唾弃自己是个笨蛋，竟然会连续N次的栽在同一个人的手里。

我的话音刚落，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十几个人，他们脸上的表情跟贺兰靖一样，兴奋激动得快要疯掉。

贺兰靖轻轻放开我，拉住了我的手。

看着他突然认真严肃起来的表情，我想，我似乎已经可以猜到他下面要说的话了。

“不要说。”

趁他还没开口的时候，我先一步抢白。

他看着我，没有因为我的话而生气，只是微微笑道：“我都还没开始说呢，小简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我……”话音消失在他突然靠近的手指里，他修长的食指微微靠在我的唇上，阻止我再继续说下去。

水晶宫灯下，贺兰靖微笑着的脸迷离得不真实，身上黑色的燕尾服得体优雅，为了今晚，他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你只要站在那里，静静的听我说就好。”他低柔的声音慢慢响起，身后的十几个人也同时安静了一下来，正一脸好奇的看着我们的方向，乖巧得像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第一次在飞扬遇见你的时候，我想，我就已经爱上了你。”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仿佛在让我感受他的心意。

“在你之前我认识过很多男人女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占据着我整颗心，你身上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将你留在身边，将你拥进怀里，我愿意用这一生来陪伴你爱护你，你愿意吗？”他一脸希翼的看着我，眼眸里的小心翼翼令人莫名的心疼。

这个与莫凡同岁的男人，从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便一直这样小心而谨慎的对待我，仿佛将我当成易碎的水晶万般呵护，如果我从未爱上过莫凡，那么，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爱上他。

还没来得及拒绝，身子突然被人从后面拥住，熟悉温暖的气息瞬间袭卷而来。

视线里，贺兰靖惊讶的脸，以及他身后那干震惊得快要晕过去的人们让我明白，今天贺兰靖的告白选错了时机。

“贺兰先生，如果你想要找个人跟你玩游戏，还请另觅他人，我哥，他不是你能染指的对象。”莫凡说出的话自然平静，完全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和生气，我却突然觉得有些冷，忍不住向身后那个温热的胸膛靠了靠，莫凡的手同一时间微微收紧。

我们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一直没有放开。

我贪婪的呼吸着鼻翼间属于莫凡的气息，这是自他回国以来的这些天里的第一次，我们如此的靠近，我甚至能清楚的听见他不太平稳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贺兰靖很快就从惊讶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随即从容的回击：“哥哥的幸福，做弟弟好像没有资格插手呢。”

贺兰靖曾经在我的钱包里见过莫凡的照片，一直对他好奇得紧，没想到今天第一次见到本尊，竟然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我垂下眼睑，无奈的叹气。

如果莫凡不出现，我想自己可以很好的处理这件事。

但是，现在这么一闹，我发现我跟贺兰靖以后会很难相处，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至少，在我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幸福？”莫凡重复了一遍，胸膛因为说话的动作微微起伏，在背脊上跳跃，“我哥的幸福你给不起。”

那样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我的呼吸几乎停止。

我犹地睁大眼睛，身体僵硬。

莫凡说了这样的话，竟然让我觉得欣喜。

为什么，只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便让我有种自己正被他疼爱的错觉？

贺兰靖的脸犹地一变，双眼微微眯起，看着我身后的地方，即使没有回头去看，我也能感觉到莫凡此刻脸上的表情是坚定而绝决的，两个人正旁若无人的对视着，我夹在中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能不能给他幸福，为什么你不直接问问他？”贺兰靖突然轻笑道，俊脸上的笑容让我有些心惊。

为什么要把问题推到我身上，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现在要我怎么回答？

如果回答可以，那莫凡一定会很不开心。

如果回答不可以，那贺兰靖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左右为难。

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身后贴着的温暖胸膛却突然离开，留给我的是一片微凉。

我惊讶的回过头去，看见的是莫凡有些难过的脸。

“哥，你是不是爱上他了？”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动听，我却硬是在里面听到了一丝难过悲伤的气息。

他说爱。

那曾经出现在我们之间的纽带再次听到时，心竟然还是会微微的疼痛，我与莫凡那超越了兄弟感情的爱似乎偏执而狂热，可是，那却是我二十八年来最刻骨铭心的初恋。

本能的摇摇头，想都没想便走上前去拉住了莫凡的手，“我……我跟他只是朋友。”

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可是，嘴巴却先于大脑说了出来，不想让莫凡误会，不想看见他此刻脸上的表情，那会让我的心跟着难过和悲伤，所以，才想要急着澄清我与贺兰靖的关系。

听了我的话，莫凡的脸立刻放松了一下，仿佛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

他反握住我的手就要拉着我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贺兰靖有些落寞的声音：“简，你真的从未爱过我？”

我停住脚，微微低下头去。

心里漫延着的是无尽的愧疚，一个在我寂寞的时候聊以慰藉的床伴，我应该一早就申明我们之间除了彼此的身体别无其他，可是，却自私的想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以供随时涌上来的难耐和苦涩时能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只要有这么一个人在某个地方，随叫随到也是好的，这便是我内心深处丑陋邪恶的念头。

“是吗？”良久的沉默后，贺兰靖突然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明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隐约的悲伤，“虽然你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爱着我，但是，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那坚定得如同宣誓般的话在身后渐渐隐去，莫凡拉着我从来时的花园旁穿过，来到车子旁边。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我问道。

莫凡的表情有些阴郁，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我们没有交往。”只是床伴的关系。

他突然逼近我，将我困在车门与他的身体之间，“没有交往为什么他会直接跳到求婚这个步骤，没有交往为什么他会问你有没有爱他，没有交往为什么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么亲腻，甚至，甚至连他拥抱你你都没有抗拒？”

莫凡一连吐出的三个为什么快将我搞懵了。

我不知道他心里竟然有这么多的疑问，可是，却又不想就这样轻易的解释给他听。

三年前不负责任将我一个人丢在这个城市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我，刚刚升起的一丝甜蜜立刻被郁气取代。

我没有回答他的的问题，只是推开他的手，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隔在车窗的两边，如同两个世界。

这就是我与莫凡那遥不可及的令人心寒的距离。

外面的天空是灰暗的，路灯发着昏暗的光，莫凡的侧脸陷入一片黑暗里，说不出的阴郁，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他突然背过去的身影，突然觉得难过。

以前我们从来不曾这样不快。

有时候，他更像是哥哥，总是为我做好所有的事，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即使天塌下来也没关系，因为他永远会站在你前面为你斩去所有荆棘。

所以，才会更加无法自拔的爱上这个人。

即使会被全世界背叛和抛弃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因为他会永远站在我身边，与我并肩同行。

回程的路上，我们一句话都没说。

仿佛在赌气，谁先说话谁就输。

明明都快不惑之年了，竟然还像个孩子一样幼稚，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车子在家门前停下，我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手却突然被人握住，疑惑的转过头，对上莫凡那双深邃的眼眸，“怎……怎么了？”被他那样看着，以至于出口的都是吞吐的语气。

“哥，以后不要再见那个人了。”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语气却是显而易见的强硬。

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指的是贺兰靖。

“他是我朋友。”

“但他是对你企图不轨的人，身为李氏集团的继承人，你不可以因为一个男人而自毁前途。”他看着我，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无奈和担心。

一个男人。

果然。

三年的车祸不但夺走了他的记忆，也改变了他的性向。

现在的莫凡，是爱着女人的。

所以，他不会想到他这句担心的话在我心里击起了多高的浪花。

16.刻骨

我慢慢的抽回手，看着他冷静的说道：“他对我没有任何企图，从我认识他到现在的这三年里，他时刻关心我，这让我觉得很温暖，所以，我不会因为他突然的告白而断绝与他来往，”莫凡的脸因为我的话变得愈发难看，我舒了一口气，重新说道：“何况，身为我的弟弟，你管得有点宽了。”

莫凡的脸在那一刻变得阴晴不沉，眼眸的神色深沉得令人心悸，趁他发愣的时间，我一把甩开他的嵌制跳下了车。

客厅里，母亲已经端坐在了沙发上，看见我进来，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轻松的表情，黎晓雅坐在她身边，以两人的相处模式来看，非常不错。

自从得知我与莫凡那如同禁忌般的乱轮之恋，我优雅美丽的母亲就没有一天真正的笑过。

所以，乍一见到她脸上的这种表情，心里便像鼓捣一般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回来了？”她站起身迎向我，脸上一片笑意。

我顺势扶着她走向最近的沙发坐下，轻轻应了一声。

“那个，大哥，莫凡呢？”

黎晓雅看了看门边，没有发现莫凡的身影后转过头来问我。

是啊，莫凡在外面干什么，为什么还不进来？

难道是我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

随即甩甩头，将心里的罪恶感丢掉，明明是他先无理取闹的！

“大概停车去了。”随手扯了个借口，黎晓雅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今天去你六叔家了。”母亲握着我的手，语气有些隐晦，我静静听着没有插嘴，应该还有下文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她又继续说道：“你六婶的一个远房亲戚有个女儿，今年23岁，温柔娴雅，秀气端庄，而且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才女，我看着跟你很是相配，所以就擅自作主给你们约了个时间见个面，你觉得呢？”

自从莫凡跟黎晓雅去了国外后，这三年来，母亲一直在这件事上不遗余力，仿佛生怕我找不到老婆似的。

我知道她很担心。

可是，却一直因为莫凡与黎晓雅的未来的种种不确定而迟迟不肯让步，不过现在不同了呢，莫凡已经快结婚了，为了以后大家都好过，偶尔的牺牲是必要的，即使，只是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过一生，现在想想也就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嗯，我看一下我的日程，如果时间允许我会跟她见面。”我轻易的回答让母亲愣了几秒，随即高兴的拍拍我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容光灿烂，“不会影响你的日程，就在下周末，我请她来家里做客。”

“第一次见面约在家里不太好，就约在西餐厅吧。”

对于我的提议母亲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着点头。

看着她脸上那明亮的笑容，我觉得自己应该早点答应去相亲的事，即使只是走走过场也能让她高兴好一阵子吧。

至少，那就证明，我可以真的走出过去。

忘记莫凡。

忘记我曾经给这个家带来的波澜和风浪。

正说话间，莫凡走了进来，黎晓雅像个欢快的小麻雀立刻迎了上去。

我看见莫凡那双半个小时前拥抱过我的手正轻柔的拥着黎晓雅纤细的腰肢，眼眶突然发热，随即狼狈的别过眼去无法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