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让他呆下去,我们大概会被众人的眼神直接洞穿。
将他塞进车子里,明显有些醉的某人还在可怜兮兮的吸鼻子。
我看着他那个萌死人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
贺兰靖被人上了?这还真是本年度最劲爆的话题。
车子在路上飞驰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保持着上车的那个姿势,窝在座椅里仿佛在思考什么,可是仔细一看又好像是睡着了。
贺兰靖住在本市房价最贵的地方,这里的房价高得令人咋舌,所以这幢大厦的各方面安全措施做得相当足,当我扶着他通过安检上楼就花去了整整二十分钟的时间。
大门口那四个保室看着已经醉得不醒人事的男人,再看看我,那眼神明显写着不信任的信息。
如果不是我及时出示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卡,他们铁定会把我当成骗财骗色的大骗子吧。
将贺兰靖搬进家门的时候,我已经累得爬不起来。
明天等他醒了我一定要好好建议他减肥!
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醒得早,我原本以为他会睡死一晚上的,结果我只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埋在曲起的膝头上,双手将自己紧紧的环着,这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我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将他拥进怀里。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没有开灯的房间有些暗,有几丝不太明亮的光线从落地窗外照进来,可以看清贺兰靖大概的轮廓。
“简,其实我从来都不是洒脱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我抱着他的手犹地收紧,等待他的下文。
其实每个人都有故事,或平淡或轰烈。
所以,贺兰靖用他那带着满满失落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让我觉得莫名的忧伤。
“因为第一次爱的人残忍的离开之后,我再没有试过对别人敞开胸怀,害怕过度依赖之后又被残忍的抛弃,所以固执的将自己封进壳里再也不出来,”他伸手反拥住我,脸窝在我的脖颈上,有温热的液体慢慢的落下来,几乎灼伤我的肌肤,“直到遇见你,我一直觉得我可以给你幸福,结果我做不到。”
“靖。”我叫他,试图阻止他越往下越挫败的语气。
“我知道这不能怪任何人,所以我一点都没有觉得伤心,只是有点遗憾,如果我能在你爱上李莫凡之前就遇上你,说不定今天住进你心里的人就是我了。”
“当我今天早上从酒店套房醒来,在巨大的穿衣镜里看见自己的时候,我在想,上帝终于看不惯我的游戏人间了,所以派了个十恶不赦的王八蛋来惩罚我,害我后庭不保。”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氛围里的男人突然激动的坐直身子,不太明亮的光线里我看见他脸上那愤怒到难以自持的表情:“靠!爷从来都是做上面的那个,结果那个王八蛋竟然将我压在床上折磨了我整整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非但没有顶级服务还不客气的叫我滚出去,说我是出来卖的MB,我操他祖宗十八代!要是让我再看见他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我看着他手脚并用的吼叫,在春天的尾巴上,某人似乎已经掉进了一个意外的陷阱。
“嗯哼,为什么你当时不把他绑在床上好好凌虐一番以报一箭之仇呢?”我看着他余怒未消的脸,笑着反问。
贺兰靖的呼吸一滞,然后立刻变成斗败的公鸡垂下头来,声音前所未有的弱势:“他身边有很多保镖,一人吐一口口水我都会被立刻淹死。”
我点点头,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做出任何会引来杀生之祸的举动。”
“难道我就活该让他白上,然后还要笑着说再见?!”
我按住再次暴走的某人,“那你就祈祷不要再遇见他好了,说起来,你昨晚为什么会去酒店呢?”
“要不是我妈非要我去相亲,我怎么可能因为喝醉走错房间!不走错房间我怎么可能遇见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精力旺盛得不是人的混蛋!”贺兰靖咬牙切齿的吼道,只差没跳起来了。
贺兰靖十年前就公然出柜,伯母一直担心他会一直这样孤独终老,所以总是为他的另一半操心,三不五时的拉着他去相亲,相亲的对象男女通杀,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伯母的开明和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替儿子挑选同性的相亲对象,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我看着他久久无法平息的愤怒表情,对那个将贺兰靖吃干抹净的人好奇得紧。
在我的记忆里,贺兰靖代表着坚强和不服输,那个三言两语就能让贺兰靖吃了亏却只能混血吞下去的人到底会是何方神圣?
大概是刚才起伏过大的情绪再加上本来就有些醉,贺兰靖又沉沉的睡了过去,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脑海里自动出现莫凡睡着时如同婴儿般甜美安静的容颜。
将卧室门轻轻带上,我走到阳台上坐下,从八十多层往下看有种令人眩晕的感觉,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一样让人觉得心悸,脚下是灯火通明的城市,车子和人的身影因为距离变得渺小,只能隐约听见喧闹和噪杂,将背靠在有些冰冷的墙上,大脑无法集中。
不知道莫凡现在在干什么?
是正在与黎晓雅共进晚餐还是花前月下?
天空中挂着的那弯明亮的下弦月,孤寂得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
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在贺兰靖的床上,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我慢慢的撑着坐起身子,房门口突然出现贺兰靖修长的身影,他穿着居家服,围着一条可爱的卡通围裙,右手拿着锅铲,十足居家男人一枚。
“想吃西式早餐还是中式的?”他看着我问道,脸上已经找不到关于昨天失落颓废的任何痕迹。
“我想喝粥。”沉吟片刻,我给出答案。
他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退了出去。
这间卧室的采光很好,贺兰靖当时在挑选的时候花了很多的精力,所以才有了这一刻美好眩丽的风景。
早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在半开的窗户外面调皮的眨着眼睛,如同棉花一般的云朵轻盈着脚步轻轻奔跑,偶尔有飞鸟经过,它们排成一字行从薄薄的云层间穿行而过,美丽的身影在眼瞳里留下无法抹灭的痕迹,微风吹过来,将窗边透明的白纱扬起来,然后又慢慢落下。
昨晚被丢在地板上的外套早已安静的叠放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24.纯正
坐在餐桌边,对面的贺兰靖已经正慢条斯理的吃着盘子里的煎蛋,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仿佛昨晚那个对我诉苦的人根本就是我假想出来的。
喝了一口虾仁粥,我无奈的想,现代人的心思还真是七弯八拐的难以捉摸。
我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里痛不痛?”
噗……
他嘴里的粥立刻不给面子的喷了出来,然后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李莫简!你能不能含蓄一点!能不能挑准时机一点!”
我边递纸巾边道歉,我的担心并不过分吧,第一次被人XXOO的娇弱后庭花自然是非常脆弱的,哪知道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而且,竟然奇迹般的红了脸,这个发现让我惊诧得忘了说话。
他边擦着嘴角边警告我:“以后不许再提这件事!否则我跟你绝交!”
我回过神来连忙陪着笑说是。
“对了,你弟弟打过电话。”他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又说了一句。
我感觉自己拿着勺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是莫凡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他以为我是你,辟头就问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在家?”他在桌子那边凑过来看我,唇边是戏谑的笑:“我觉得他
还挺在意你的哦。”
用勺子搅着瓷碗里的粥,我笑笑,“他的关心只是出于一个弟弟对哥哥的爱护而已,与其他无关。”
他的手越过光滑的桌面握住我的,带着让我安心的力道:“与其这样痛苦下去不如放手一搏。”
我看了看他随即摇摇头,“如果他一辈子都想不起来那段过去也没关系,对我来说,只要他能幸福就是最大的愿望。”
贺兰靖无奈的叹气,声音有些低落:“你太傻了,你确定那女人适合他吗?从小被捧在手心的人你还能奢望她像你一样全心全意的对待李莫凡?还是任劳任怨做他背后那个永远的贤内助?简,你把女人想得太简单了,她们或许娇弱却并不愚笨,她们懂得适时的把握全局,在局势不利于己的情况下她们会毫不犹豫的放手,如果有一天,李莫凡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那时候你就能看清那个叫黎晓雅的女人的真面目了。”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或许贺兰靖的话是对的,但是我依然坚信,黎晓雅是真心的爱着莫凡的。
她面对他时甜美真诚的微笑,那是最最真实的幸福微光。
我没有理由去怀疑她对莫凡的用心会比我少。
与贺兰靖一起下楼之后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他去杂志社报道,而我则去公司上班。
每天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有时候让人觉得疲惫,仿佛每天都在消耗着有限的生命做千篇一律的事。
车子在公司门口停下,推开车门走下车立刻有人上前恭敬的将车子开走,我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幢高耸入云的建筑,心里堆积起如城墙般深厚的疲惫。
有着凡宇集团标志的LOGO在晨光中显得愈发雄壮。
什么时候,我才能彻底摆脱这座巨大的城堡去追寻我想要的自由飞翔。
“听说了吗?李氏的十三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呢。”封闭的电梯里,女子带着明显兴奋的声音在耳边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这早就不是新闻了好吧。”
“对啊,不过那个叫黎晓雅的女人还真是走运,竟然找到了一个这么优的男人。”
“哼,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只不过仗着自己的背景才勾搭上李莫凡的吧。”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说开了,话题全部围绕在莫凡与黎晓雅的婚事上,我不由自主的退到墙角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样听别人提起关于莫凡的婚事还是觉得难受。
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呢。
莫凡,很快就是别人的了。
手里拽着的手机一直没有勇气拨回去,因为不知道电话接通了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解释昨晚不在家的原因,然后又想到自己与莫凡现在那单纯到不行的兄弟关系,也就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所以,连打电话的事也一并省掉了。
这样就好。
这样渐渐的淡出彼此的生命才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不想莫凡的婚礼突然生变,只好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悄然淡出。
从此以后,只以李莫凡哥哥的身份出现,便会减去很多尴尬和不安。
所以,还是慢慢的习惯才好。
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几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里。
“老板,你今天好早哦。”温杰顶着一张明显睡眠不足的脸看着我,他身后的肖逸和宁雨泽的表情则是一副春风无限好的样子。
我看了看温杰呵欠连天的脸庞,淡淡的应了一声。
“莫简,昨晚你没在家吗?”肖逸走进来站在我身侧,轻声问道,他身旁的宁雨泽则好奇的凑过耳朵想要听第一手消息。
我昨晚没在家这件事为什么肖逸会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疑惑的看向他,问道。
他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因为昨晚某人在零晨两点打电话问我你去哪里了,为什么没在家,而且手机也关机,所以,做为你多年的好友,我自然应该关心一下,对吧?”
我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戏谑十足。
他口中那个某人指的是……莫凡吗?
“嗯哼,莫简的聪明还真不是盖的,马上就猜到了。”他看着我笑得更加放肆。
昨晚因为要搀扶醉鬼所以手机不小心掉在了地上,以至于被摔得直接关机,后面又因为要照顾醉鬼所以忘了开机,所以,莫凡的电话是今天早上贺兰靖帮我开机之后而我还在睡觉的时候才打进来的。
那么,昨晚零晨两点的时候他是怎么知道我不在家的?
难道……
“今天早上莫凡有打电话给你吧?”肖逸自顾自地问道,将身旁那几枚早已石化的众女完全无视。
“嗯。”我含糊不清的应了声。
“他有没有很生气?我记得他零晨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那语气可是怎么听怎么担心和愤怒呢。”肖逸完全没看见我脸上那摆明不想说话的表情,继续抛出问题。
我想无视他,可是……
“啊,我突然想到我好像有点事要找莫凡呢,等下给他打个电话。”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慢慢说道:“是贺兰靖接的,那时候我还在睡觉。”
几个人同时看向我,那眼神好像在说:李莫简你死定了!
“这么说,你昨晚跟贺兰在一起?”宁雨泽摸摸下巴,清秀的脸上露出想入非非的表情。
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做,事实上是昨天贺兰靖被人……了,所以我去酒吧接的人。”
相信这句话比前面那句在贺兰靖家里过夜的事还要来得戏爆,先前一脸戏谑的几个人同时露出一副吃了N只苍蝇的表情,然后温杰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瞌睡虫早已经跑得一干二净了,“老……老板,你确定吗?”
我用力的点头。
“难道2012世界末日真的来了吗来了吗来了吗?连从来非攻君不做的暴燥狂贺兰靖都被人给XXOO了,这到底是个怎样黑暗惨绝人寰的世道啊?”温杰一脸欲哭无泪,在封闭的电梯里,在除了我们几个人以外还有N个美丽的女性面前毫无形象的拉扯着头上那黑得发亮的秀发,表情已经完全不能用精彩来形容。
他对贺兰靖那样强悍能干且一向潇洒的男人非常之佩服,所以在我第一次将贺兰靖介绍给他的时候,温杰拉着人家的手足足五分钟没有放开,事后贺兰靖竟然神经兮兮的问我,温杰是不是看上他了。
为这件事我笑了他好久。
所以,乍一听见这个消息,温杰的激动就很容易理解了。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某人是不知道滴。”宁雨泽的声音在温杰的怒吼之后响起,我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即使让莫凡知道我昨晚在贺兰靖家过夜也没关系的吧,他应该很清楚我们都是成年人,我有自由交朋友的权利,所以,我想,莫凡知道这件事之后顶多会因为我没听他的建议与贺兰靖断绝来往而生一下闷气然后就没什么事了吧。
电梯到达公司的楼层后,温杰率先走了出去,看着他纤细的背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跟我与肖逸还有宁雨泽和贺兰靖这样的纯正GAY呆久了,温杰会不会也变成……GAY呢!
我甩甩头将脑海里越来越诡异的想法甩掉,走出了电梯,即将合上的电梯内似乎还能听见众女那异口同声的尖叫:是李莫简啊!!!!
25.心悸
最近凡宇在进行一项比较大的并购案,对象是已经持续负盈利两年的宏泰,对于这样一个欠了一屁股债的集团我其实并不想接手,只是为了凡宇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们必须做出某些让步,比如,接下这个烂摊子。
下面的秘书团与对方的高层接触过几次,似乎不太顺利。
虽然对方的态度不合作,但是现实却从来不会顾及到少数人的心思。
并购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因为对方的抵制态度有丝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