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TM的疼!
茶几上堆满了染满了鲜血的棉花,我咬着牙将消毒水喷上去,努力的咬紧下唇,嘴里瞬间一片血腥味。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之后,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梦里全是莫凡的影子。
微笑时绝美的笑容,生气时冷冽的脸颊,温柔时如水的眼眸,全都成了我不想醒来的意境。
模糊间感觉有人在轻轻摸我的脚。
换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过去,头顶上泛着暗淡色彩的水晶宫灯变得模糊,我枕在沙发上柔软的靠枕上昏昏沉沉的马上又要睡过去,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我猛地睁开眼,视线里立刻跳出一张冷峻绝然的脸。
!!!!!!
惊悚!!
莫凡怎么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是怎么进来的!
为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在做梦吧!
脑海里一连串的惊叹让我忘了起身,就那样愣愣的看着他以及他脸上那明显暴走的表情。
“你从三十楼一路跑下去只是为了告诉我你明天会准时回家参加那个无聊的相亲聚会?”他看了看我随即低下头继续清理伤口的工作,露出饱满的额头,泛着微微酒红色的头发在灯光变得愈发迷离。
莫凡的动作轻柔细腻,将原先我胡乱处理的伤口重新认真的清洗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小心翼翼的上药。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哥,我觉得你有事瞒我。”他修长的手指握着我的脚踝,另一只蘸了药在伤口周围轻柔的涂抹,纤薄的嘴唇里吐出肯定。
我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我怎么可能有事瞒你?”
他抬起头来飞快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又埋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工作,良久,磁性动听的嗓音慢慢传来:“你在说谎。”
被他用那样肯定的语气说中心事不是一般的让人郁闷,只好聪明的转移话题。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又来了?”为什么还有我家的钥匙?
最后那个问题没问出来,因为我不太记得自己回来的时候有没有关门。
“因为不太放心你,所以来看看。”他轻描淡写得有些过分,然后不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将我一把抱了起来。
突然而至的颠覆让我不由自主抓紧他的衣服来稳定自己的身形,回过头来时,莫凡的脸离我只有短短几公分的距离。
本能向后退才发现自己正在人家的怀里,无路可退。
“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双幽黑得如深潭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慢慢的说道。
“啊?”
“为什么要跑下来?你是来追我的吧?追上我你打算说些什么?只是为了告诉我明天你会准时回家?”他保持着那个横抱着我的姿势,神情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的豹子优雅从容得有些过分。
我别过头,将眼神定格在不远处的花瓶上,拼命的搜寻着可能被他接受的理由。
“我困了。”我吐出三个字,然后顺其自然的靠在了他的肩上。
然后我听见低沉的笑声,从喉间成串滚落出来,回荡在安静的客厅里。
情急之下只想到了这么一个丢人的借口。
耍赖到底。
所有面对现实的勇气在看见黎晓雅的身影时像乌龟一样又缩了回去,所以,想要找到几个小时前的勇气似乎已经太难了。
莫凡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轻柔的说道:“那就睡吧。”
他将我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我以为他要回去了,结果他突然脱了外套也跟着上了床。
我立刻紧张的朝床边移了移。
“如果你介意那我去沙发上睡。”他看着我轻声说道,然后跟着坐起身准备下床。
22.失去
我抓住他的衣角眼睛乱瞟就是不敢看他的脸,“就睡这里吧,我们从小到大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他嗯了一声然后老实不客气的躺了下来。
莫凡就睡在我身边。
所以,今夜注定无眠。
并排躺在床上,没有人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了,“哥,那些玻璃碎片扎进肉里的时候你感觉不到疼吗?”
“唔,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这是实话。
“那你当时在想些什么?”
我闭了嘴,当时在想什么呢,在想你呀,个大笨蛋。
想着怎么追上你,怎么告诉你我爱你,怎么抱着你来个长长的热吻,然后想着怎么跟你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可是,全部胎死腹中了。
他突然翻了个身侧着身子面对我,又问了一遍:“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保持着平躺的姿势,被子下的双手紧张的握成了拳。
“我在想,小时候你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那时候你可爱得不得了,眨着圆圆的大眼睛总是好奇的问我这个问我那个,而且还总是死命的抓着我的手,生怕我不小心会跳掉似的。”我笑着说道,回忆一旦被打开,想要收住就很难。
小时候的莫凡可爱灵动得如同仙童,我时常会想,他是不是神仙啊,因为被指派来凡间历练所以才投胎到了妈妈的肚子里成了我的弟弟。
“哥,小时候的我很调皮吧。”他的手突然从我的脖颈间穿过然后犹地收拢,我便躺在了他怀里。
我挣了挣没挣开然后便放弃了挣扎,因为我听见莫凡的声音轻轻说道:“以前哥都是这样抱着我睡觉的,我也想这样抱抱你。”
黑暗里,我将脸埋进莫凡温热的胸口,突然热泪盈眶。
他记得那些过去又如何,那些最最重要的如同生命般重要的片断早已被埋藏在了时间的缝隙里。
即使他记得以前是多么的依赖我,也无法再找回那种刻骨铭心的情感,超越兄弟的情感。
“莫凡,不要对我这么好。”那样我会舍不得离开。
舍不得看你与别人双宿双栖。
他另一只手绕过来将我整个圈在怀里,然后才慢慢说道:“你是我的……哥哥,所以我想对你好。”
我扯起嘴角笑了笑,哥哥呢,多亲腻的称谓啊,可是,那却不是我要的。
感觉自己正在被邪恶慢慢的侵占思想,贪心的想要拥有这个人的全部,即使背叛全世界,也在所不惜。
我躺在他怀里,双手抓紧他胸前的衣服,闭上了眼睛。
这难得的甜蜜是我极度渴望着的,所以,虽然只有短暂的时光对我来说也弥足珍贵。
这一晚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早醒来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看着枕头上那个凹下去的痕迹,失落成片的袭卷而来。
我到底想要干什么?
想要将莫凡从黎晓雅身边抢回来还是想要继续这样暧昧下去?
昨晚明明应该觉得愧疚,却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莫凡带来的甜蜜美好,完全忘了还有一个黎晓雅可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整夜等待莫凡的归来。
抬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再次抬起头来时,莫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边。
他的表情像被冰霜覆盖一样即使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寒意依然明显。
“李莫简,你刚才在干什么?”
记忆里,只有在极度愤怒生气的情况下,莫凡才会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
我愣在床上没有说话。
因为无从说起。
我绝不会告诉他,想起黎晓雅孤寂落寞的表情,我就会觉得自己像是残忍的刽子手,正在将莫凡硬生生的从她的生命里抽离。
虽然我知道莫凡对我的关心只是出于弟弟的身份,可是,还是会有罪恶感。
愧疚满天飞舞,只能用这样自残的方式来减轻负荷。
倔强的不回应带来的后果是被莫凡狠狠的压在了床上,他精瘦强悍的身体用力的压在我身上,胸膛因为愤怒激烈的起伏,他生气冷冽的俊脸蒙上了厚厚的霜,盯着我的眼神像极了荒野的狼愤怒又危险,“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声音依然平静无波,可是那隐藏在下面的湍急还是被轻易的带了出来。
我别开眼看着窗外繁茂的树枝无法回应。
“李莫简,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愤怒之后是他低低的叹息。
我咬着唇努力的将眼底的湿意逼回去。
不是不知道爱惜,只是因为太在乎,所以很多东西都被本能的忽略了。
爱情就像伤人的三戟剑,就算努力的小心翼翼,努力的把握分寸,到最后依然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有时候时间比人更懂得伤害。
所以,我宁愿相信我的莫凡依然活在记忆的昨天,也不愿承认眼前这个即将属于别人的人是曾经爱我入骨的男人。
“莫凡,当你清晨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黎晓雅,当你难过无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人是黎晓雅,你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是她给予的,所以,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下去,而我,也会努力的寻找那个能让我觉得幸福的人,所以,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兄弟,对不对?”我看着他余怒未消的俊脸慢慢说道,视线里倒映出他从愤怒到惊讶最后回归淡然的表情。
他慢慢的从我身上爬起来,背对着我而立。
“哥,你想太多了,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因为你是我哥而已,与其他无关。”我听见他几乎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我躺在床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庆幸……还是失落。
莫凡离开之后的房间变得异常寒冷。
我缩在被子里怎么努力都无法压抑从喉头深处涌上来的悲伤难过。
不被祝福的爱情,被现实击落的幸福,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执着。
这些是我与莫凡之间最最明亮的阻碍,无法跨越。
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断发出悠扬的乐声,伴随着嘟嘟的震动声,我揉了揉因睡眠变得惺忪的眼睛然后才摸了电话按下接听键。
“莫简,感冒好些了吗?”
电话那头是母亲透着隐约担心的声音。
我胡乱的应了一声,想起莫凡已经走了。
“你……小凡在你那里吗?”
“他已经回去了,还没到家吗?”我随口问道,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下午一点,莫凡已经离开三个多小时了。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莫凡他昨晚在你那里过夜的是吗?你们……你们有没有……”
“妈,你多心了。”
我打断她接下来的话,心里不断的冒起苦涩的泡泡。
难道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她还是不相信我想让莫凡幸福的决心吗?
如果要找回那段失落的记忆的代价是将莫凡推向自责内疚的深渊,是让我死都不会去做的事。
昨晚的一时冲动,想要追上去将那个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的想法在此刻变得荒唐而可笑。
“小凡前几天去做过检查,他的主治医师昨天打电话过来了。”
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了颤,然后才问道:“他说什么了吗?”
“他说,”母亲的声音在停顿了两秒后继续响起:“如果小凡想要恢复记忆是可以手术的,手术的成功率有70%。”
还是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会失败。
这像是一场伟大的赌博,如果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万劫不复。
手术一旦失败,莫凡将要面对的将不再是不完整的记忆,而是如同初生的婴儿般被彻底洗脑。
他将不会记得自己的姓氏、父亲母亲和我。
“妈,这太冒险了。”良久的沉默后,我开口说道。
那头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妈,不要在莫凡面前提起这件事,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提了。”太阳的角度已经倾斜,阳光一缕一缕的洒在树枝上,明亮得刺得我的眼睛微微的痛。
“我以为你会同意的。”母亲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我大概能想象得到她脸上那如释重负的表情。
其实,最为难的人是她吧。
一边是儿子,另一边也是儿子。
想要他们同时拥有幸福的前提却不能同时满足,这三年来,不止是我一个人在煎熬,母亲心里的苦或许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她曾经有深爱她的丈夫还有孝顺懂事的孩子。
可是这一切在三年前的那场声势浩大的私奔事件中被彻底捣毁。
留下的除了痛苦以外,只剩下那一丁点微薄的希望。
“妈,我答应过你会走出过去,你应该相信我。”手指无意识的收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崩塌。
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好了,不说这些了,昨天那个聚会我替你延迟到下个周末了,到时候别再给我感冒了。”
“好。”
在母亲一再的叮嘱里这次通话宣告结束。
我知道在她的心里,是怪我的。
怪我不应该冲动的带着莫凡企图离开她与爸爸,离开这个我们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以至于后来东窗事发,我与莫凡被爸爸派出去的人抓到,爸爸也因为心肌梗塞死亡。
所以,是我让她失去了幸福,变成了如今的孑然一生。
23.安静
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我起身下床。
昨天被莫凡仔细处理的伤口已经不是很痛了,就算是赤脚踩在地上,痛感也不太明显。
明明感冒已经好了,却还是觉得胸闷头痛。
这身体,果然越来越差了呢。
宽敞明亮的客厅空无一人,我站在卧室门口自嘲的想:如果莫凡还在没走那才是不正常的吧。
茶几上有一张便笺,被压在了玻璃杯底,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厨房里有青菜粥,如果凉了就热一下再吃,最近不要喝酒。
下面署名是凡。
我握着那张雪白的便笺,突然很想笑。
我的弟弟,还真是细心到爆呢。
连喝酒这种事也被他慎重的考虑到了,我该觉得开心呢还是愈发难过。
接到贺兰靖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厨房看那锅煮得卖相相当不错的青菜粥。
这三年果然发生了很多事啊,连一向被称为厨房杀手的莫凡也练就了不凡的手艺。
看来他为了黎晓雅下了不少功夫。
这样想着的时候,面前那锅溢着浓郁香味的粥也立刻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电话里的贺兰靖,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失落,虽然被隐藏得很好,可是我就是听出了那字里行间的郁气。
所以在他邀请我去飞扬坐坐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开车到飞扬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马路上各种轿车如过江之卿一般从身边呼啸而过,大概是赶着回家吃饭吧。
推开飞扬的大门,一眼便看见了那个角落里正在牛饮的俊美男人。
昏暗的灯光打下来,照在他黑色的休闲西服上泛起波澜的色彩,那张总是带着笑的俊脸也被一片浓郁的忧郁取代,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看着面前桌上那几杯不同名称的洋酒,心想这人难道失恋了?
不对啊,据我所知他根本没有情人好吧。
在他打算举杯再次来个一饮到底的时候,我适时的抓住他的手将酒杯拦了下来。
“怎么了?”这样的贺兰靖是我第一次看到。
那张自信飞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像小动物一样的表情。
楚楚可怜得让人想犯罪。
听见我的声音他转过头来,看见是我后立刻扑了过来:“呜哇,简,我被人上了。”
他的声音并不小,所以原本并不喧闹的酒吧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立刻响起N道抽气声,无奈的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目光,我只好将人抱起来拖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