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爬我跑步之低俗生活——薇诺拉
薇诺拉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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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视手提电脑的显示屏,全无表情,“去订酒店,今晚我跟你做。”

“我怎么感觉自己不过是你的一件‘成人用品’?”对方的态度冷漠得近乎无礼蛮横,贺左嘉撇了撇嘴,“消乏解暑,排遣寂寞。”

仍然没有抬头,只是回答:“是差不多。”

“嘿。”

“你讨人喜欢多一些。”

“今天我坐急诊。”

“我找人替你。”也不待对方同意,肖佑就拿起手机拨了几个号码,简单冲电话那头的人吩咐几句后就挂了线。“好了。”

“其实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在值班室。”

对方摇了摇头:“不够尽兴。”

“你要怎样才尽兴?”

“做到天亮。”

不过一会儿,骨科的实习医生张永文来就来顶替贺左嘉的班。

他于肖佑的办公室门口站得笔直挺立,似一堵墙,特别响亮地喊了一声,“主任!”

“嗯,这两天你值班。”

“主任,上个星期也是我——”

“有问题?”肖佑抬起脸,目光又冷又直,口气全然不是征询。

“……没有。”

这个张永文,长得有点像一部海岩剧的男主角,粗眉直鼻,圆脸圆眼,身板敦厚而强壮。还有一个大学开始就交往了的女友,模样挺漂亮,在七院的拿药处工作,可谓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令人不解的是,肖佑对这个学生的态度比对其他人更为刀镬钉楔的恶劣,可对方仍然满带崇拜者的狂热,一旦相见必是鞍前马后,一脸奴相。

而令贺左嘉更为莫名的是,这个大男孩对自己似乎隐隐含有敌意。

到底没有“做到天亮”。

衣冠齐楚的肖佑有多严肃冷酷,赤身露体的肖佑就有多截然两人。对立如纸与墨、晴与雨、理智与情感、魔鬼与撒旦,铿锵分明。

两个人把各种可能的体位都尝试了一遍,贺左嘉最后发现自己最喜欢还是处于主导位置的上位——除了可以看见自己的阴茎深入浅出徐徐送动,还可以看见肖佑的脸。贺左嘉猎艳有方,欢爱美人不计其数,但没有一张脸能匹及这个男人动情时的美丽。

每当感觉高潮的界点即将到来,他就放弃抽动阴茎,转而以轻柔的抚摸与亲吻代替。

他们一边接吻一边性交。疲软的时候就抚摸刮弄对方的阴茎与双囊来替彼此手淫。

彻夜不眠。

再一次高潮的预感,贺左嘉抽出阴茎,摘掉了上面的安全套。重又将自己无遮无拦的茎身插入那条滚烫狭窄的甬道,在肖佑的许可下,急剧地几下撞击后就将精液全部射进了他猝然绷紧震撼的体内——也许男人天性喜好把自己的精液射进爱侣的体内。这与生殖无关,而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彼此信任与拥有。

天近大亮的时候,两个人终于筋疲力尽。顾不得一身的斑驳粘湿,俩人的腿依然以一种亲密无间的方式绞合在一起,抱着就睡了。

8、2草花的应叫

云开日出的七点多钟,让酒店的服务员送来早报,利索洗完澡的肖佑伏身在床,一边喝咖啡,一边阅读报纸。

“不离婚也没关系,每周给我几个晚上行不行?”洗澡更慢更仔细的贺左嘉从浴室走出,裸露上身仅以一条浴巾掩裹下体的他倾身向床上的男人靠近,“我打算去买一间公寓,你想过来的时候随时欢迎。我会尽心尽力地全套服务,百分百让你爽。”

下身依然有膨胀灼烧之感,肖佑对贺左嘉的兴致勃勃毫无反应,也不看他一眼,“我在吃早餐。”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贺左嘉自其身后骑跨在肖佑身上,歪过头,轻轻衔上他的耳垂,舌尖于他耳廓上缓缓点吻,一寸一寸将肖佑的耳朵脖颈舔得滚烫濡湿,仿佛熔岩流淌。

尽管身体敏感地有所回应,肖佑仍然表现出一番事不关己的无动于衷。他呷了一口茶,面上的冷淡挂得恰如其分,一面翻看报纸一面说道,“你如果还硬得起来,我无所谓。”

一夜贪欢的贺左嘉最终还是没能硬起来,他掰过恋人的脸,在那轻轻薄薄的唇旁吻了吻,便去医院了。

彻夜不归的肖佑到家时已是下午两点,他的妻子坐在客厅里削苹果。

听见丈夫开门进屋的声音,眼皮也未抬一寸。丁晶晶始终身姿笔挺地坐在沙发上削着苹果,完整不断的果皮在纤纤手指间慢慢回旋坠下。

女人的神情十分优雅得体,双眸柔情似水而又熠熠生辉,一种五月天气才会有的晴美霞光笼于她的清秀面颊。

她削了一桌子的苹果,满地果皮。至少二十个。

“你看上去容光焕发,昨天晚上一定很开心。”丁晶晶面带一个弧度标准的微笑,表现得就像个通情达理的完美妻子,“不过记得以后要小心。小心自己名声扫地,从枝间的凤凰被打回原形。”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一次次唇枪舌战的交锋让他几乎筋疲力尽,肖佑深深喘了口气,摆出一副温和的面孔对自己的妻子说,“这样的生活难道不让你觉得很累吗?你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本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我不要更好的选择,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我现在就像一个拿了一手2草花的好牌准备开叫,没理由直接pass——我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扔掉手里的水果刀和削了半个的苹果,丁晶晶以一个邋遢的姿势将手在胯侧擦了擦,随后拿起沙发上一件还贴着标签的连衣裙。在落地的穿衣镜前比划起来,她冲镜子里的漂亮女人笑了笑说,“你不在的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一对双胞胎小孩儿来拜访过,她送了两只家养的草鸡和一些她自己种的蔬菜,说是没有激素和农药,对身体好。”

“嗯。”

“还好你回来了,我怕你没带钥匙,一直不敢出门。”

心灵的倾慕与肉体的欲念轰轰烈烈,她那一眼相见便燃于心尖上的火,就这么被他多年不变的冷淡绝情给揿灭了。

一件非常抢眼的桃红色的高腰连衣裙,胸前有夸张的大蝴蝶结,后背则是一片开阔的蕾丝薄纱——丁晶晶那种眉清目秀略显素淡的美丽显然对此驾驭不了,显得很有点不伦不类的可笑。

肖佑注视着镜中的妻子,抿了抿很薄的嘴唇说,“换一件吧。这样的裙子只适合卫娆。”

固执地脱去外衣将这件桃红色连衣裙套在了身上,于镜子前沉默了五分钟,丁晶晶突然尖叫起来,“你为什么连一件连衣裙也要判我的死刑!你为什么不直接了当地说,它更适合贺左嘉!”

女人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失控了,于是露出个笑容说,“我约了几个大学的同学去打桥牌,今天晚上也许不会回来。”从镜子看见丈夫稍稍吁了口气的表情,却故作视若无睹地问,“你是个中高手,我们可以夫妻搭档,要不要一起?”

她的丈夫给了她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不去了,我很累。”

“卫娆也会去的。以前的她当然可以驾驭这样的色彩和搭配,可自从她有了思嘉以后,整个人就变了。她曾经那么漂亮,我承认那时的她比我漂亮,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只有一个时候能让丁晶晶从这场失败的婚姻中真正开心起来——她明白卫娆过得比自己更糟。当年的卫娆是节前蔬菜,一天一个行情,待价而沽;而现在的卫娆是残羹冷炙,令人咽之不下。她嫣然笑了笑,“那个女人的重要日子有很多,思嘉长出第一颗乳牙,或者思嘉喊了第一声‘妈妈’,尽管她竭力想把自己表现得像个好母亲,可我知道她恨死了这个女儿——当年她满怀悲伤地从你和贺左嘉身边出逃之后,在酒吧里和一个陌生男人搞了一次就怀上了这个野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可怜她。”

因为她对外炫出自己是“孕妇”所以不能化妆,挑选好合适而舒适的坡跟鞋后,丁晶晶走往门口,回眸对自己的丈夫嫣然一笑,“你们几个的关系,可真让我恶心的。”

夜色浓重的天幕在崩塌,气压很低,无形的压力教人喘不过气。

丁晶晶的离去舒缓了这种压力,他脱去衣服走进浴室,在花洒下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身体——情人的气味简直就像渗进了他的汗腺里,他们做爱的时候随同汗水沾了自己一身。

贺左嘉的香水味道既风骚又特别,而肖佑是个不用香水的男人。

兜兜转转那么些年,一切好像再次步入正轨。

洗完澡的肖佑躺向了自己的大床,激情过后的身体十分疲倦似乎需要一段阖眸小憩,可他闭上眼睛后发现,自己仍然毫无睡意。

于是他又动手给自己注射了一阵镇静剂。

手机的”突突“振动将他从云雾溟蒙的状态中唤了醒,短信上写着:“今晚,老地方。”

漆黑的房间,手机的光亮映着男人的脸——那张漂亮的面孔一刹僵硬,愈加显得惨白无色。那双清澈眼眸变得浑浊而讳莫如深,他轻咬着嘴唇犹豫了很长时间,才回过去一个字,“好。”

这座城市睡死了。四下阖静,行人寥寥,冷飕飕的雾织就了一张铺张于天空的网。

约了几个朋友泡吧,贺左嘉从停车场把自己的卡宴倒了出来,开始行驶夜路。

他看见了一对男女,正在昏黄的月光与街灯下疯狂拥吻。有人破镜重圆,有人分道扬镳,有人则不落分秒地享受人生。星级酒店和汽车旅馆随处可见,那对男女却以街为床,迫不及待地互相进攻与撕扯,吻得难解难分。

车里的男人很快认出了那对男女中的其中一个,他的老同学,朴威。朴威为了与各大医院各个科室的主任医师搞好关系,平日里干的事儿和拉皮条的也没有什么大区别。手上有一群面孔妖娆腰肢柔软的二级药代,作风也是雷厉风行,该叉开大腿的时候绝不犹豫扭捏。

近水楼台先得月。

男人淡淡一笑,正准备移开双眼的时候忽而又狠狠踩下了刹车。他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那个一身桃红色连衣裙的纤细身影非常熟悉。他认出了她。

那个女人也看见了他,脸色丝毫未变,还落落大方地回以自己一个微笑。然后她拉着她的情人打车离开了。

丁晶晶,肖佑的妻子。

朴威一个人住,正准备下碗泡面对付晚饭的时候听见有人按门铃。隔着猫眼看见是贺左嘉——大概知道朴威正看着自己,稍倾下脸孔,挑起眉眼,冲着猫眼孔极是妖娆一笑。

朴威边纳闷着“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小子来干嘛?”边打开了门,结果门一开,扑面而来一阵风——贺左嘉那给足力道的一拳啪就砸在他的下巴颌儿上。

“贺左嘉!你他妈……你他妈发什么疯?!”朴威捂着下巴鬼叫,“你他妈要是给不出一个正当理由来,咱俩从此断交!”

“淫人妻女,算不算正当理由?”贺左嘉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屋,往沙发上一坐,以一个挺惬意的姿势翘起了腿,补上一句,“昨个午夜时候我看见了你和丁晶晶。”又顿了顿,“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一听见丁晶晶的名字,朴威立马就默了。自顾自地揉着下巴颌儿好半晌,才颇似委屈地囔出一声:妈的,也不碍你事儿啊!

沙发上的男人顺杆上爬,立马不假思索地大言不惭:“卫娆是我小妈,丁晶晶和肖佑就是我阿姨和姨夫,怎么就不碍我事儿了?”顿了顿,突然蹙起一贯玩世不恭的眉眼,神色严肃地说,“怎么说肖佑也是你哥们,丁晶晶而今怀孕三个月,你也不怕这么干把他俩的孩子给弄没了?”

这下子屋主的气焰更弱了。一个将近一米八的大男人两手插袋双脚互蹭,把头埋得很低,一脸自知罪孽深重的龟孙子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事儿没跟任何人提过,上次同学聚会我也装作不知道,所以我今天告诉你也希望你把它当耳旁风——丁晶晶没怀孕,他们夫妻俩同住不同房。”

贺左嘉一下子来了兴趣,几乎从沙发上蹦跶起来,一双本来嵌满阴影的眼睛此刻炯炯发亮,“真的?”

“都挨了你一拳了,还犯得上再骗你?”朴威走上前去,蹬了拖鞋坐于他的身边,“这小子冷心冷性六亲不认,干什么都往死里嚣张,你俩高中那会儿就是同窗,铁定比我清楚。”

废话!溯源当初,苦难罄竹难书。贺左嘉心头好一记凄恻嘀咕,嘴上倒仍不客气,“说重点。”

“你知道我现在倒卖药品和医疗器械,少不了得上各大医院找各个科室的主任医师打点。知道肖佑混得不错,我就想念着和他上下铺的交情登门拜访,结果我口袋里揣着十万块的红包手上还拎着两瓶茅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丁晶晶在那儿嚷,‘告诉你,我不会离婚的!我永远都是肖太太,我丈夫年轻有为,比我长得都美!多好啊!’我本来想两口子么,床头吵床尾合,柴米油盐的那他妈才叫生活,而且肖佑始终一言不发,估摸着也是让着自己的老婆,所以更没放心里去。可后来不得了,丁晶晶跟得理不饶人似的,不但越嚷越大声,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骇人,什么‘你一辈子不碰我没关系,可你要是再提离婚的事儿,我就把你当初那点丑事全揭露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当你的骨科主任!’然后她就摔门而出了——看见了我,你猜怎么着,那张穷凶极恶的面孔登时就变了,跟钟无盐一刹变西施似的,特别柔情似水地冲我笑了笑说,‘他这俩天胃部舒服,睡得早,你有什么事儿大可以和我说,只要能帮得上的我和肖佑一定不含糊。’我想着这么会儿我去找那一向死要面子的小子估摸得坏事儿,所以就随丁晶晶下了馆子,后来我就经常请她吃个饭送个礼什么的,再后来……”朴威挠了挠头皮,嘴边扯出个又腼腆又纯良的笑说,“你也看见了……”

朴威当初追过丁晶晶,这点贺左嘉也知道。掏心掏肺嘘寒问暖,千金一掷只为博得佳人一笑。但是这就和癞蛤蟆垂涎天鹅一样了无希望。当时还是个身家、长相一概平民的朴威也深知这点,遭了几回斩钉截铁地拒绝过后,就放弃了丁晶晶这座高入云霄的喜马拉雅,转而寻求身边那些更容易攀爬的土丘去了。

他摆出了一幅“我和丁晶晶是真爱”的坚定姿态来与贺左嘉那双充满轻佻而不信任桃花眼对峙,说,“男欢女爱这件事儿上除了当事人,谁也做不了导演,不能喊卡,不能杀青。”

“哟,这会儿说话倒挺利索。”贺左嘉坐姿随性,慢悠悠地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斜斜扫了对方一眼,说,“你那不叫爱情,只是发情。”

“我承认这关系里有对情欲的念想,但真不是全部。”朴威急了,赶忙挥着拳头出声辩白,“你知道么,我和丁晶晶做的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是处女……你想啊,她和肖佑结婚两年多了,居然还是处女……我是诧异万分说不出话,她倒是哭得肝肠寸断也说不出话。真的,你不能想象一个对着自己丈夫那么歇斯底里的女人,竟因为最终还是没把初夜留给他而哭得那么伤心……就像我提着十万块的时候一样不能相信,当初那个温婉如水的丁晶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贺左嘉突然插嘴说,我能想象。我妈也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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