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共携手+番外——三千弱水
三千弱水  发于:2014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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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云开口道:“但凭谷主吩咐!老子当年被同门陷害身败名裂,不得已在这里隐姓埋名,早就想杀回师门出了这口恶气!”

夺魂思索着说道:“虽说三大世家已经今非昔比,少林、武当、丐帮等几个大派的实力仍然不可小觑,须得谨慎计议才可。”

韩砚沉上前一步说道:“据闻少林、武当等门派并无意攻打我们,目前呼声最响的是华山派、点苍山、天霞观等几个门派,尤其以华山派为首。”

夺魂冷冷勾起嘴角,问道:“不知少主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是否可靠?”

韩砚沉道:“自然可靠。我早已在各派安插下人手,相信师伯也早就安插下了自己的人,师伯若是不信,何妨自己再探查一番?”

“少主多心了——既然少主这么肯定,老夫自然不敢造次。”他再次冷冷地瞟了韩砚沉一眼,转头面对无那时,面上却已变得恭恭敬敬,“全凭谷主吩咐!”

第三十五章:谷主之位

秋水、流波待勾魂话毕,也齐声说道:“属下无异议,全凭谷主吩咐。”

无那点点头,发话道:“好!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砚沉全权负责!传令下去,描金谷不日将要和正道一决高下,凡是有意参加的谷民均可到砚沉处报到,不愿参与的并不勉强,去留自由。砚沉,我把四大护法都交给你了,你就放开手脚痛快地大干一场!希望你莫叫为父失望。”

“是,砚沉一定不会让义父失望。”韩砚沉虽然心下也有些诧异,面上却清冷如常,不见一丝波动。

破云双手抱拳,刚想接令,却发现另外三个护法都一动不动,没有丝毫接令的意思,愣了一愣,只得默默放下了手。

“怎么?你们刚才不是都说但凭我吩咐么?”无那既不意外也不气恼,眼神淡淡扫过众人。

流波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谷主,少主刚刚远道而归,奔波劳苦,应当好好休息几日。攻打白道这么费心劳力的事情由属下们代劳便是。”

秋水也开口了,却是对着韩砚沉说的:“是呀,听闻少主力战群雄大展神威,不知可有受伤?是否需要属下替您疗伤?”说完转过头对着韩砚沉笑了一笑,他的长相本就妩媚,一笑起来更加动人,只是眼底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沉。

无那看向韩砚沉:“是么?倒是为父思虑不周了。砚沉,你可有受伤,可需休养几日?”

“义父放心,砚沉无碍。”

“嗯,很好。你们可还有异议?”无那口中问着众人,眼睛却盯着勾魂。

勾魂果然说道:“谷主,属下认为此事不妥。”

“哦?有何不妥?”

“少主虽然年少有为,毕竟经验历练都不足,与白道对决这样重大的事情怎可随意交给他?属下恳请谷主亲自主持大局。”

无那却不以为意地笑道:“经验历练不都是锻炼出来的么?不给他机会他怎么锻炼?”他停顿了一下,慢慢扫视众人,而后一字一句地说道,“若是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敢承担不能胜任,日后又怎么接我描金谷主的位子?”

此言一出,众人竟皆变色。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韩砚沉也禁不住流露出一丝惊诧。

勾魂最先发难:“谷主,你的意思是要将谷主之位传给少主?”

“是啊。他是我儿子,有何不可?”无那傲然道。

“历代谷主之位都不是血脉相传,而是由四大护法中最有德能、武功高强者继承,现下并未举行禅位比试,谷主怎能私自指定少主,坏了规矩!”勾魂不满地说道。

“这规矩可有说不能血脉相传?”

“这——何况少主还不是谷主亲生。于情于理都无法服众啊!”

“砚沉虽不是我亲生,却是我亲养,这份父子之情早已与亲生无异。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既然现在我是谷主,便是我说了算!以前怎样我不管,以后怎样我也不管,反正这个位子我是一定要传给砚沉的——若是有人不服,只管上来挑战好了!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有认真舒展筋骨了。”说完他又对韩砚沉说道:“砚沉,待你大败那些名门正派的跳梁小丑,为父就把谷主的位子传给你,你可好好地坐稳了,别给我丢脸。”

韩砚沉仍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接位。他本来只求报仇,并无意于此,不想因此卷入谷里更多的是非纷争,可是义父多年的养育栽培之情又无以回报,不忍让他失望,一时左右为难。

破云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了一句:“若是有本事大败白道,倒也有几分本事,有资格坐这个谷主之位。”

他话音虽低,在场众人却个个武功高强耳力惊人,立刻遭到几道冷冷的目光,逼视的他闭住嘴巴不敢再开口。

勾魂虽然仍不甘心,又自忖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无那。自从十年前在上任谷主的禅位比试中输给了无那,他便一直暗暗加紧苦练,只希望有朝一日能打败无那夺得谷主之位,但是无那武功高深莫测,这些年极少亲自出手,偶尔与他过招切磋,不知使出了几成功力便令他招架不及,令他又恨又敬,慢慢打消了这个念头。本想退而求其次,在无那的禅位比试中打败那几个小毛孩接替谷主之位,谁知无那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中途杀出来一个韩砚沉,眼看快要到手的谷主之位就这样白白地失去,叫他如何甘心。

于是他继续据理力争道:“可是继任谷主之人须得德能兼备、武艺高超才能服众。不然犯了众怒,大家一拥而上,只怕少主性、命、堪、忧——谷主纵然爱子心切,这样做却反而是害了少主啊!”他刻意拖长了调子,不屑地瞟了一眼不言不语的韩砚沉。

“成王败寇,没本事坐稳这个位子,死了也是活该!砚沉,你敢不敢坐这个谷主之位?”无那问道。

一时间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注视着韩砚沉,或嫉恨或不屑或冷漠,令他锋芒在背。

第三十六章:迷障(上)

“……”韩砚沉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谢义父厚爱,砚沉定不叫你失望!”

他不知无那为何一定要不顾众意将自己逼上这个风口浪尖,不知是出于爱意还是别有用意,不知未来等待着他的会是什么,但是罢了,只要能够报仇,他什么都不在乎。

自从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他便已走入无边地狱,未来再多些凶险风波,不过是多坠下一层而已,又何需挂怀?

若是不慎身死,刚好可以早些解脱洗清这一身罪孽,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希望那时,九泉之下的爹娘能够看在自己是为了报仇的份上,原谅他所犯下的一切罪孽……

所以在这之前,他一定要趁着这次与白道对决的机会一举除掉苏家剩下的余孽!

韩砚沉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定下心来,目光更加冰冷,周身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气。

无那朗声长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儿子!为父就等着你凯旋归来、传位与你!你们几个须得听从砚沉的安排,好好叫那些跳梁小丑见识一下描金谷的威风!若是因为私欲不合而输给了小丑、让自己蒙羞,这样的蠢事,相信各位聪明人不会做吧?”说完,他仍旧看着勾魂。

勾魂感受到刺目的眼光,深吸了几口气,躬身道:“是,属下遵命。”

破云见状立刻跟着说:“属下遵命。”

流波和秋水对视一眼,终于也忿忿地说道:“属下遵命。”

“很好——都退下吧。砚沉,你也好好回去休息,接下来可是一场大仗!”无那满意地勾起嘴角。

“是。”众人纷纷退去。

无那望着韩砚沉长身玉立的白色身影退出大厅,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这是他的儿子,那个人的儿子——

他闭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个人如玉一般秀雅的容颜,斯文的气质,温文的微笑,那个人更适合做个文人吟诗作画的,谁曾想却是誉满天下的武林盟主。

二十年前,他还是描金谷的四大护法之一,奉前任谷主的命令前去刺杀当时的武林盟主,夜色沉沉,那人的出众姿容却亮如星辰,令他不敢逼视。

他败了,毫无悬念的败了——不是他武功太差不堪一击,而是他不知中了什么邪,竟然不忍出手。

那人在空中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身似轻燕,惊鸿照影,他看着冷冽的剑光挟着内力袭向自己,本可以一手用剑格档,另一手直取对方脖颈——那人一出手他便看出来,他的内力和速度都胜过对方很多,稳胜无疑。

但是他没有,他居然不忍出手。

所以他只是荡去了那人的长剑,然后收剑,抱胸而立。

那人似乎也是一愣,两人一交手,他已经发现对手的武功远胜过自己,又明明是来者不善,本以为凶多吉少,却不知对方为何又忽然停了手。因此也收剑静立,无声地看着他。

他们二人在月下静静地对立许久,直到东方微白,那人终于客气地拱手道:“兄台若无他事,在下可否先行告辞?”连声音都是温润好听的。

他愣一愣,突兀地说道:“盟主请便。……不知盟主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他平日说话本不是这样斯文有礼的,可是见到面前如玉一般的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措辞来,生怕唐突了对方,或是被对方看轻。

“……”那人显然是愣住了,没想到这人半夜来访,一言不发地就和自己对打起来,却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居然又要相询。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温文地答道:“在下沈陌白,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又为何事而来?”

“……”无那也愣住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自己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我是描金谷的人,奉命来刺杀你吧。

沈陌白等了片刻,见无那仍然没有开口,便微微地笑了笑:“若兄台不方便说便算了,在下无意强人所难。若无其他事,就先行告辞了。”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无那脱口而出。

沈陌白转过头来,无声地用眼神询问着他。

无那灵光突现,一咬牙说道:“在下无那,常听人说盟主文武双全风采无双,特地前来拜访。山野粗民不懂规矩,惊扰了盟主,还请见谅。”他自认曾说过无数谎话,却唯有这一次心虚不已,忐忑不安。

“……”无那之名,一听便是化名,沈陌白却似并不在意,含笑说道:“原来是无那兄台。在下武功粗浅,实在及不上兄台的十分之一,真是惭愧之至。至于文采也是稀松平常,不过是朋友们谬赞,让兄台见笑了。”

无那出神地望着他温文的微笑,不觉说道:“盟主,不知我以后是否还能有幸拜见盟主?”

沈陌白笑着说:“当然可以。在下着实佩服兄台的武功,正是求之不得。——不过下次再来可不必再这样深夜来访了,到我山庄门口递个名帖即可。”说完翩然离去。

第三十七章:迷障(下)

刺杀任务失败,另外三个护法幸灾乐祸地嘲笑他。谷主也非常不满,听闻武林盟主声名虽旺,其实武功并不算顶尖,无那的武功在谷中排第二,仅次于自己,怎么会无功而返,连伤也没能伤了他呢。

无那默然,毫不辩解。

从那之后,他便常常想起那个如玉的男子,一有机会到谷外走动,便总是忍不住借机来看看他。

他们总是随意地过上几招,然后对月举杯,天南地北地胡聊一通。有时候说的兴起,一不小心说到一些可能暴露身份的话题,无那总是立刻转移话题,然后悄悄地观察沈陌白,生怕他起疑。沈陌白却似从不曾在意,由着他将话题转开,自然地继续聊下去。

也不知他是知,还是不知——

也不知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

想不通的问题,无那从来不费心去想。只要他知道自己想见他,沈陌白也愿意给他见,纵然一年只得短短几面,也足够了。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十四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他办完了谷主交待的任务,匆匆赶到金陵,想绕过来见沈陌白一面再回谷。因为时间太晚不想去打搅他,便来到沈家隔壁的土地庙打算暂住一夜,却无意间发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其中一个脸上还被刀划得面目全非。

想起童年类似的遭遇,他一时无事,生出恻隐之心,便问道:“想活着么?”那男孩儿答道:“想。”他又问道:“要报仇么?”那男孩儿即使奄奄一息、脸上血肉模糊,却仍然眼光坚定充满仇恨地说:“要。”当时他便想:只有满心仇恨的人才足够强大,这孩子或许可以做他的徒弟,于是用描金谷独门的秘药救了他俩。

第二天,当他安置好两个孩子,像往常一样去沈家递名帖时却发现有些不对。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太大异常,门口却空无一人,里面也透着一种冰冷安静诡异的气氛,死气沉沉的。

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悄悄潜入,看到里面果然满地死尸,有两个江湖打扮的人正一具具地翻找检查,听对话像是沈陌白的好兄弟。

他越听心里越紧,悄悄摸进沈陌白的卧室,只见那人虽然依旧容颜如玉,却面色惨白,和妻子一起躺在锦被中,已经双双停止了呼吸。

“谁!”院子中忽然有人叫道,并立刻朝这里而来。

原来是那一瞬间他心中剧烈疼痛情绪失控,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气息,被人发现了行踪。

脚步飞快靠近,来人武功不弱,情急之下他翻窗而去,却不慎遗失了描金谷的令牌。

后来他在沈府周围逗留了好几日,想探查关于沈陌白之死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反而被人发现了行踪,于是流言四起,人们纷纷相传是描金谷下的手。

他皱皱眉头,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两个孩子回谷。

他一日日沮丧黯淡下来,两个孩子的伤势却渐渐好起来。他本无意去探究孩子的身世,无意插手他们的恩仇,只想单纯地教孩子武功。却在无意间听到孩子的对话时发现了他们的身世。

他居然是沈陌白的孩子!

沈陌白居然是被一个兄弟害死的!

他本来就恨极了所谓的名门正派,听了沈砚涵的话更加的恨,他对小小的沈砚涵说:“改个名字吧,从此以后你就是描金谷的一份子,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儿子!义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咱们父子俩一起铲平白道,杀光那些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为你爹报仇!”

沈砚涵激动地对他拜下去,他的心也重新激动起来。

他看着韩砚沉一天天地长大,一天天地更加像那个秀雅如玉的人,就一天天地更加思念那人。

为什么念念不忘。

若是那人还活着……

若是那人还活着,他又能做些什么,又想做些什么呢。

无意义的假设他不愿去深究,就如同想不通的问题他不会费心去想。

他只要思念着那人就好,只要将那人的儿子好好地养大。

可惜,那人永远是温文静雅的,不像韩砚沉,总是清冷肃杀,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望着这张如此肖似又气质截然不同的脸孔,他每每又是感慨又是惋惜。

沈陌白,你看到了么?你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亲手替你报仇了。他马上还要杀光那些道貌坦然的伪君子,铲平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暗箭伤人的小人,你为他骄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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