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珣点点头，继续往前走，靠得太近齐子珣头顶的发丝蹭到商炀的下巴，微微刺痒的感觉从下巴传到了心里，挠着商炀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牛肉面确实很好吃，手工做的面很有韧性，弹性刚好，牛肉嫩而不烂，四角豆青翠的散在面里，跟红色的尖椒搭配起来让人食指大动。商炀斯文又不显缓慢的兼着面，抬眼看齐子珣，小孩一样认真的小口小口的吃面，没有半点粗鲁和心不在焉的样子。

齐子珣把面吃了个八分，实在吃不下了，就乖乖的把筷子放下摆在盘子的边缘，抬起亮亮的大眼睛看商炀，好像在期待他的夸赞。

“牛肉面很好吃。谢谢你，子珣。”商炀看齐子珣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等自己应承他的保障。果然，说完齐子珣立刻就扬起大大的笑脸，像是得到了最好的礼物。

“这里还有没擦干净的，笨蛋。”商炀戏谑的说，隔着桌子倾过身去帮齐子珣把嘴角的酱汁擦掉，边擦还边带着隐隐的笑容。齐子珣立刻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噘着嘴很有羞愧的意思，逗得商炀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商炀本来是斯文温和的人，遇到了齐子珣，却总是忍不住要戏弄他才觉得开心，看这个干净稚气的男孩子在自己面前脸红的样子欲罢不能。认识两天而已，相处的时间半天都没到，齐子珣就不知不觉的挑起商炀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走到商炀心里去。

这个时候，商炀对齐子珣已经喜欢自己将近一年的事，依旧一无所知。

连那亿万分之一相识的机会都让齐子珣给撞到了，其他的谁都说不定不是吗？

第六章

暑假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齐子珣终于把主要的物理单位全都弄懂了。商炀看着初有成效的补习结果，心里总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和‘吾家小儿初养成’的骄傲。

一个月的时间不算多，但如果想要认真了解某个人，或许就足够了。

补习不再是一成不变的三个小时，也不是所有时间都拿来应对课本。延长的时间变成了一起吃饭，一起到公园散步，一起到图书馆看一个早上的书。这样的相处安静而悠闲，确实很适合商炀和齐子珣这样不喜欢吵闹的性格。

“炀哥哥，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开学了。下个学期你就要高三了，还有时间可以教我功课吗？”齐同学眨巴着大眼睛傻乎乎的望着商炀，嘴巴里的吸管因为紧张的关系都快给咬烂了。

“如果有空的话，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来找我。”商炀托了托眼镜，温柔的笑道。

阳光温热的下午，很适合去海边玩耍。商炀思量着，好像给齐子珣补习这么久，也没有好好一起出去玩过。

齐子珣没有双亲，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独自一人，唯一的好友在放假的日子也回家乡呆着，这些都是李璐在闲聊时告诉商炀的。商炀打从心里疼惜这个孩子，希望快乐的时间都能跟他分享，这种奇妙的心情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变成一种习惯。

补习时间到平时的一半时，商炀就故作神秘的让齐子珣把课本收好放到李璐打工的柜台，自然得牵起齐子珣的手往公车站走。比起商炀的泰然自若，齐子珣就显得紧张多了，觉得自己被握在商炀手心里的手简直要烧起来。

商炀低头看在公车的拥挤下跟他抱成一团的齐子珣，嘴角不可抑止的勾了又勾，笑出声来：“子珣，你像极了小猫。”

齐子珣艰难的抬头，愁苦着一张脸，也不回话，好像真被人群挤得失去力气。

叠打着海浪的海滩确实让人心旷神怡，脚下细软的沙子带着奇妙的热度触感良好，夹杂着热气的海风一波一波打在游人的脸上。

齐子珣把帆布鞋脱下，沿着浅浅的海浪边跑边笑着对商炀说：“炀哥哥，下来吧，海水好凉快呀！！”他年轻而稚气的脸庞此刻带着欢乐到极致的笑容，圆圆的眼睛都眯成两道可爱的弧线。

商炀学着齐子珣的样子把鞋子脱了，又把长裤卷到小腿中间，露出青年肌肉紧实的蜜色小腿，看起来休闲极了。

看着笑得这样开心的齐子珣，商炀似乎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与淡然，眼神深邃而有些迷恋的盯着齐子珣的笑颜，缓步走到齐子珣身旁。

“子珣。”依旧清朗的声线，齐子珣却不知怎么在这个平常的称呼里听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融化在这两个字里。

“炀哥哥？”

“你开心吗？子珣？”

“我当然开心啊！ 你教会了我这么多难懂的东西，还带我出来玩。我很久没有出来玩过了。谢谢你，炀哥哥。”齐同学永远都是这样真诚，尽管有些傻气，确是难得的坦白。

听到回答，商炀也眯起眼睛笑起来，然后低□子猛地把水往齐子珣身上拨，齐同学不明就里傻里傻气的就淋了一身湿。回过神很快进入状态就往商炀身上扑，边扑边笑道：“哈哈炀哥哥你想打水仗吗？”

少年纤细的身体依旧很有力气，把商炀扑到浅滩上，手里舀起水就往商炀头上洒，战局看似是齐同学暂时领先。

“哈哈炀哥哥输了吧？输了吧？”笑嘻嘻的调笑道，孩子的本性暴露无疑，齐同学坐在商炀的腰上看着湿了一身的手下败将，得意的不得了。

“输了？你说，是谁输呢”商炀笑起来，抓着齐子珣的手腕，轻易就把位置颠倒了。

“诶诶？？”被按在下面的齐同学顿时就傻眼了，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太大，这力气简直不是他这种细胳膊小腿可以比拟的。

“炀哥哥，你这算犯规吧。你看你，力气比我大这么多，不算不算。”赖皮鬼也算上齐子珣一位，撇脸噘着嘴，誓死不服输。

商炀很少看到这样的齐子珣，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既可爱又有说不出的有趣，习惯性的伸手掐他的脸，不过这次手劲没把握好，把赖皮的齐同学痛得哇哇叫，捂着脸很委屈。

“服输吗？服输我请吃饭。”

“这样就收买我了？吃什么？”受不住诱惑的齐同学投降也很是迅速。

“小火锅，你说好不好？”

“我都可以啦！”

“那就起来吧，都湿透了，回家换衣服去。”

湿淋淋的商炀把湿淋淋的齐子珣丢上计程车就报了自家地址，直接忽略呆瓜同学傻愣愣的表情和结结巴巴的询问。

好在商妈妈不在家，不然看到商炀这样一身湿免不了又要一顿唠叨。商炀的家给人感觉干净整洁且大方简约，齐同学减少了眨眼的速度在认真观赏，滴答着水一路被带到了商炀的卧室。

白蓝的色调干净清新，齐子珣赞叹了一声“好漂亮”就被商炀揪到卧室冲了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的齐同学脸上有被热水蒸出的红晕。

少年的身体纤细挺直，皮肤白净细腻，骨节分明。商炀看着这样的齐子珣，一个多月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随着蹭蹭上扬的心跳涨成了一个要爆炸的热气球。

可疑的红晕同时出现在商炀的脸上，飞速的心跳让商炀既害怕又惊喜，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等待着破茧而出很久了。

齐子珣在商炀面前挥了挥手“炀哥哥？？”商炀才被叫声唤醒，递了套自己的衣服给齐子珣，然后沉默的走进浴室。

齐同学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商炀突然就不说话，自顾自的把商炀的衣服往身上套，他本来就比商炀矮了要将近半个头，商炀的衣服套在他身上大了小半圈。

齐子珣就这样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在商炀的卧室里逛，很礼貌也很小心翼翼的没敢翻商炀的东西，只是对商炀几张摆在书桌上的相片爱不释手的看了很多遍，恨不得刻在脑子里带回家去。

当商炀也热气腾腾的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在他书桌前发呆的齐同学。

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父母，几乎没有什么人来过商炀的卧室，曾经是女朋友的傅雨童也没有来过。可是，当看到齐子珣这个干净到傻气的孩子，穿着自己看起来松松垮垮的衣服，站在自己的卧室里发呆的时候，商炀觉得莫名其妙的快乐，以及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发热和完满起来。

是什么呢。商炀想。这个问题就好像一道得奖竞猜，商炀隐约觉得，如果回答对了，自己会获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奖励。

但是现在，还没有这样一个机会，能让商炀去清晰和完整的分析自己的心，真正的心。

第七章

“你在看什么呢？”耳朵边上传来的热气把齐子珣吓了一跳，商炀贴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精瘦而结实。

“没什么、没。”齐同学紧张时一贯的结巴。

“饿了吧，吃饭去。”商炀把衣服套上，随意的拨了拨头发，又相当自然的牵起齐子珣的手，心里暗自有种牵着小羔羊的感觉。

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像个永不停歇的巨大游乐场，迷幻而喧嚣。

吃饭的地方自然是人多的，近年来才兴起的小火锅更是风靡，一人一小锅，汤底、材料都是自选的。

齐子珣虔诚地看着面前散发着香味的小锅子，里面是菌菇浓汤，桌上还摆着青笋、芝士牛肉丸。

齐同学对吃的东西很是尊重，也很喜欢吃东西，从不担心自己会长胖，所以，除非是实在吃不下，一般情况都舍不得浪费食物。

商炀不是特别喜欢吃火锅，刚捞出来的东西太烫，总是要放好一会凉了才肯下口，但是看着对面的齐子珣埋头苦吃一脸幸福的样子，又觉得来吃火锅也不错。

齐子珣吃东西的时候认真而虔诚，几乎不怎么说话，商炀看着他，也不开口，两个人这一桌安静得很，倒显得跟周围吵闹的环境格格不入。偏偏这样的相处又显得自然和谐，仿佛两人已经相识很久，很多事情不需要无时无刻的彼此诉说。

齐子珣热火朝天的吃了一头汗，细碎的刘海一缕一缕的贴在额上，拿纸巾擦完嘴一脸心满意足的感叹：“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汤都喝了一大半，饱的不得了。嘿嘿~！”尾音两声傻笑把商炀逗得开怀。

商炀弯着眼睛用纸巾把齐子珣额上的汗擦掉，然后回道：“喜欢的话，下次有空我们再来吧。”

对于商炀时不时算是亲密的动作，齐子珣总是很不好意思，面上腼腆心里带着期待乖乖的点了头，然后跟在商炀后面开始饭后散步。

商炀把从便利店买来的冰淇淋递给齐子珣，对于甜品，商炀有种执着的喜爱，尤其是冰淇淋几乎成为每天必吃的食物。

齐子珣拿过冰淇淋就傻了，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冰冰凉凉的甜品，一口咬下去牙都要酸死，并且吃完还会闹肚子，从小到大吃冰淇淋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这是商炀给他买的冰淇淋，他不想拒绝更舍不得丢掉。

于是，商炀速度很快的吃完了手上的冰淇淋，齐同学的冰淇淋还剩大半。

“再不快点吃冰淇淋就要化掉了。还是，你不喜欢吃吗？”

“没有没有。没有不喜欢。就是刚吃饱嘛，嘿嘿。”

“太饱的话就不要吃了，丢了吧。”

“不丢。丢了多浪费啊。”紧张的摆摆手，回答完齐子珣就大口大口的把冰淇淋解决掉，一整口的冰淇淋几乎让齐子珣的牙全酸掉了。

“傻瓜。这么大口着急什么。”

“吃完啦。嘿嘿。”忍了很久，齐子珣才没有把痛苦的表情露出来，牙痛真的很让人难受，这些他都不想让商炀知道。

商炀不是笨蛋，看齐子珣好像在忍耐什么的表情，就隐约猜到他即使不是因为刚吃饱饭，本身也不是很喜欢吃冰淇淋。同时也心疼齐子珣太懂事，不懂拒绝，一心顾虑着自己。

商炀在心里叹了口气，傻瓜齐子珣。

似乎，我们都有一个通病，在爱情面前不知觉变得卑微起来，甘愿接受你的喜好，甘愿接受你的缺点，甘愿接受你的一切。

八月终于结束，齐子珣日记本上记载了每日的点滴，随着日记页数的增加，齐子珣对商炀的喜欢也越来越深沉。这种深沉来自相识的两个月里商炀的温柔，商炀体贴的照顾，商炀细心的教学，商炀动作亲密的戏弄。

看到越来越多不一样的商炀，齐子珣快乐也庆幸，更变得胆怯。这样优秀的人，自己喜欢着的人，也有那么多人喜欢着。

冷清的学校终于迎来最热闹的时候，教室里两个月没见的同学互相诉说彼此暑假的乐事，女生总是最喜欢聊天的，恨不得一天就把暑假里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事情给通通说完。

一把被人拍在肩上，齐子珣怔怔的转过头：“蓝天。”

“总算想起我了。 齐子珣你啊。暑假怎么总不在线？”说话的男孩大概比齐子珣高了几公分，蜜色皮肤，笑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床。

“我不是补课没时间嘛。在说了，你老打魔兽在线也没跟我聊天呀。”齐子珣好的朋友不多，蓝天算是唯一一个最好的，高一一般都是两人走一块儿。蓝天很照顾他，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留他的一份，对自己总是很好。

“早知道你没时间我就坐车上来H市找你玩儿了。拽也得把你拽出来。看你小子往哪儿跑！！哈哈。”

“别逗我了。你都没见着我的成绩单吧。不然我干嘛补课呀。”

“怎么？又是数学跟物理？”蓝天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彻底败给齐子珣。

“不就是吗。不过现在应该没那么惨不忍睹了。”

“找的哪里的家教？”

“高二的一个学长。现在升三高了。我表姐的同学。”

“可靠吗？不都是找大学生当的家教吗。”

“很好啊。教的很好的。真的。改天给你介绍介绍。”

“行。你在这儿等我，我把报名表格交给老师一起吃饭去。”蓝天是班里的班长，长得清秀端正，人又开朗，成绩也好，在班里人缘很好。齐子珣时常羡慕他，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自己也有那么优秀就好了。

高二的课程不算紧，何况是刚开学第一天，齐子珣跟蓝天晃悠了一下午也没什么事情做。但是高三就不同了，一开学就紧锣密鼓的上起课来，教室里的商炀微低头做英语笔记，偶尔抬头会往窗外看。

外面很嘈杂，高一高二的孩子们没上课只是办报名手续，高高低低的说话声隐隐传过来，不知道子珣现在在做什么，报名完了吗。

台上老师突然放大的音量把商炀混乱的思绪拉回来，看着不自觉写在笔记本上的三个字，商炀怔了又怔。齐子珣。

傻瓜齐子珣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期望什么。聪明如斯的商炀，还在忙碌的备考生活里等待那个即将破茧而出的答案。

高三的学习生活很忙，每天九节课，晚上还有四个小时的晚修，吃饭的时间缩减成平时的一半。没到一个月，商炀就瘦了不少，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有变大的趋势。

齐子珣能见到商炀的时间很少，偶尔能碰到也只是说几句话，商炀就匆匆回教室做题。今天偶然在宿舍楼碰见他，看他露出疲惫又温柔的笑容：“子珣。最近学习怎么样，没有难度吧。”

齐子珣看着他青青的黑眼圈，心都要拧在一起：“没有。你不要担心我。炀哥哥你不要太辛苦。学习累了要休息休息。”

“好。那我先回教室了。”穿着校服衬衫的身影依旧挺拔，却让齐子珣觉得心疼。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齐子珣一直在想有什么能帮到商炀，让他稍微轻松一点，不要那样辛苦。

于是，第二天下课商炀步伐匆匆的赶到食堂就看到杵在门口的齐同学。

“炀哥哥。”齐子珣把手上的饭盒递给商炀。

“这是？”

“以后下课你不用这么赶了。反正我有时间，我顺便给你打了带回宿舍。这样下课你就可以直接回宿舍不用到食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