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火——宣酷玺
宣酷玺  发于:201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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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梨云梦冷,大体上莫过于此吧。

都市里独自飞行、努力拼搏的孤鸿,又岂止焦维一个?

成光科大硕士研究生毕业后,进入汇丰银行实习,也成了一只流离他乡、艰苦打拼的孤鸿。

一衣带水的距离,终被尘俗隔断成了山长水远。

这便是清尘浊水所注定的悲剧。

成光一年实习期满后决定离开香港,回内地拼搏。

他依然踌躇满志,依然信念坚定。

只是,事业的战场,他和焦维两人必将各自为战了。

第4章:曲则全,枉则直

有时候,缘分沿着一个虚拟的圆周转了个不大不小的圈儿,人们转头才发现,缘分已偏离原有轨道很远了,不知下次的因缘会几时开花、开在何方。

焦维正式入职后的第一个周末,正好赶上香港雨横风狂的台风天气。

慕亨约他去一幢公寓的九楼履行他们之间的交易。

焦维到达时天色已黑。他没打就算打了也白打的伞,被狂风暴雨弄成了落汤鸡,样子有点狼狈。

这幢公寓离维多利亚港口较近,可以从落地窗看到夜晚别有风情的海景。

焦维按响门铃,没响到三声,慕亨就已打开门。

他穿着睡衣,站在门缝处,以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的好整以暇的姿势等着焦维。

焦维即使不动用锐利目光、聪明头脑,也照样看得出慕亨非常迫不急待,尽管他貌似隐藏得很好。

焦维空腹+轻装上阵,他连公事包都没带。

他走进屋内。

慕亨关门。

没有多余言语和动作。

慕亨直露地欣赏着焦维貌若天仙的容颜,高挑修长的身段,黑发凌乱的很自然,身上被雨水淋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冰冷的魅惑,在他看来,X感至极。

慕亨沾沾自喜——他终于把焦维搞到手了!这个令他垂涎三尺心花怒放的心仪对象。那种欣喜若狂的成就感,等同于事业成功的喜不自胜。但他已经过了喜怒形于色的年龄,故作淡定地饕餮一切成功果实。

慕亨手法熟练地搂住焦维的强韧细腰,迅雷不及掩耳地亲了焦维的侧脸,慕亨的手很不老实,一手紧搂着焦维腰身,一手已在抚摸焦维紧实的臀部。

焦维大脑内惊现一道如龙闪电,迫使他调动出全部理性,接受将要发生的不堪入目的一切。

“我知道你年富力强、有激情,又很喜欢我,可你不用表现的这么热情和饥渴吧?”焦维稍微用力,很轻易地推开了慕亨。他在力量上强过慕亨,想反击易如反掌。然而,理智明示他,他要借助慕亨的权力和经验建功立业,他眼下不能动慕亨一根汗毛。他只可以遵守规则,秉持契约精神,做他该做的事。有朝一日,当他有机会扳倒慕亨,他定然会果断扳倒慕亨。如同这一刻,他轻而易举推开慕亨。

慕亨撇嘴一笑,笑的很狡猾,他耐得住焦维的嘲讽。就像吃榴莲一样,你要品尝榴莲的美味,就要受得了那股熏人的气味。就像移植仙人掌一样,你要独霸仙人掌的美丽,就要不怕被刺伤或是很会拔除扎入皮肉里的刺。“我的热情度和饥渴度,是你往上爬的梯子。对你来说,应该是有效期越长越有利。”

焦维从心底发出轻蔑冷笑。他不跟慕亨废话。“你想怎么做?在哪儿做?”

慕亨微微抬起下巴,睨了一眼落地窗的方向。

落地窗玻璃上反射出一张双人床。

焦维解着衣服扣子,走向那张双人床。

慕亨快步跟上,当焦维脱掉上衣,露出精瘦且线条优美的上半身,他一把按倒焦维上下其手,吻咬混杂,一串串、一阵阵,落在焦维洁净皮肤上,变成不计其数、堕泪泣血的哀艳伤痕。

慕亨粗暴地拽掉焦维的裤子,没有润滑,直接杀入。

这是焦维第一次被男人干,他的身体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除非他是植物人。他的肉体很痛,下半身像摔碎的陶瓷茶杯,和纯洁一样,不可修复。这种碎裂千片、覆水难收的悲痛,比不上跟成光分手的一丝丝痛楚。

这种深永的痛,已被心坚石穿含垢忍辱的焦维决然隐藏和沉埋。

慕亨折腾到深夜,才满足睡去。

窗外风雨停歇,夜景宁静。

焦维起身穿好衣服,离开慕亨的秘密巢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慕亨太擅长伪装,在人前装得像个谦谦君子,实则是个伪君子,是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焦维和慕亨的地下式不正当关系,只是过了三周而已。焦维已经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危迫感。

慕亨想干焦维时,焦维必须随传随到。

慕亨干焦维时,从来只顾自己泄欲,横冲直撞,荷枪实弹,东西驰突,恣行无忌,好似非要如狼似虎般贪图占有,才不至于吃太多亏,才能占尽便宜最快收回成本。

焦维去药店买了些非处方镇定片。他会在去和慕亨见面前服用一片镇定药,他怕自己失控,把慕亨从身上用力掀下去。可他清楚,现在还不是反扑的恰当时机。

当他习惯慕亨在床上的暴虐到用理性就完全能控制住全身时,他不再服镇定片。

焦维一改旧辙,由先前的冷淡变为狂野的烈火,在床上表现得异常主动和火辣,他慧黠地将主控权潜移默化地握到了自己手中。

他要尽量争取更多宽裕时间,在慕亨还没厌倦他玩腻他,他还占据绝对优势把握着一定的主动权和话语权,没被慕亨弄残之前,反向利用慕亨拥有的职权和数年积累的资源,撑杆跳到一个可以震慑慕亨的管理层职位上。

慕亨被焦维火热妖娆的假象迷惑了,受宠若惊。

他捏住正含住自己命根子灵巧吸吮的焦维的左腮,细看着刹那掳获他的脸孔,依然秀美而不妖冶,神态中透露着一抹隐约的妩媚,却不低俗。

“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这么做,但我知足了。谁让我喜欢你呢。”慕亨的言语中蕴含着浅浅的无奈。为谁动心,爱上谁,为谁动情,都不由自主。像他从没正经惦记谁,想束缚谁,焦维的出现,打破了惯例,也扰乱了他的人生。尽管情况不妙,他却无法抗拒击中心脏的微妙诱惑。

慕亨已然离不开焦维。

焦维默然不语。但他深知迎合献媚战术奏效了。慕亨不再疯狂攻击他下身。他用嘴和手就能令慕亨泄火,甚至疲惫不已。这也迫使焦维练就了一身他本不想谙熟的“功夫”。

时光飞逝,一年时间很快过去。

焦维谨言慎行,公司里没人发现他和慕亨的不伦关系。

他博学笃智,融会贯通,多谋善断,胆大心细,刚柔相济,八面玲珑,是同一批招聘的五个人中升职最快的一个。

他把整间公司的组织结构摸的相当透彻,把利害关系拿捏的非常精准。业务上当仁不让独占鳌头,也能够适当团结人心。

他很少失误,而这种很少失误是相对几乎不失误的准确判断而言。他的才能出人意表却毋庸置疑,升职速度快得令人惊诧咋舌。

这次升职是一次全新挑战,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个人能力的机会,焦维只想堂堂正正地胜任投资经理这份工作。

他开始懂得用高层领导对自己的赏识和器重,来制衡慕亨对他私生活的野蛮侵占和纠缠。

慕亨根本掌控不了焦维,除了身体接触以外,他们没有深层次、直抵心灵柔软处的对话交流。他们级别不同,存在着天然的深度隔阂,活在两个天地悬隔的世界。

慕亨的苦闷在于他能从透明屏障里看到焦维,焦维也能看见他,却只是看见而已,他走不去另一边。也许,这是一条无法跨越的界限。像一座心牢,囚禁自己,只为了眺望眼中映射的玻璃城,只为了与同样被困在玻璃城中的焦维,四目相交,身体相贴。

是欲望促使他们互相靠近,是某种利益驱动把他们硬栓在一起。

焦维身上有一股子一狠百狠的辛辣劲,不是谁都消受得起。慕亨逐渐领教到这一点,却由于贪恋沉湎于焦维的美色不可自拔,而忽略不计因循苟且抱残守缺。

是的,一开始慕亨就知道,焦维会桎梏他,而焦维永远不会被他桎梏。

漫长无边的痛苦,早就开始了。

成光回内地发展,焦维是知道的。他像临别时成光祝福他一样,祝愿成光一帆风顺善有善报。

风流云散,一别如雨。天南海北,天各一方。

悲情诗一般的心酸和伤痛,斜风细雨一般的连绵不绝。

焦维从未迷失自我,从未迷失方向,甚至连茫然无措都极短暂。他从不为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后悔。准和狠就是他的行事风格,他就是如此果决自信。他对自己的前途毫不含糊,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有明确的奋斗目标。为了达成目标,他可以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他正一步步接近目标。尽管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步登天,但他相信一日千里几步登天极有可能。

不知何时起,焦维不再吃雪梨。只要见到雪梨他就会忍不住触景伤情。当他下班路过街边的水果铺,或是去街市的菜市场买菜,或是去超市购物,但凡看见有雪梨卖,都会无意识地驻足发怔。

他会控制不了自己,一遍遍地想起过去,想起成光的笑和黑亮的眼睛,那画面,历历在目,想起那天傍晚分离时成光对他说的话,那话音,言犹在耳。

然后,他的心开始抽痛,痛得尖锐、萧瑟、绵延。

那些山水树木,那些纯真无邪,那些晴云秋月,那些快乐往事,那些激情冒险,那些逝去的锦瑟华年……

他懂得了什么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并不悔恨,却是悲之无泪。

中国内地W市

成光回大陆时正值立秋时节,天气仍然炎热。

他租了一间便宜简陋的小房子栖身暂住。

他用了几天时间考察搜集W市中心城区的大型金融及证券机构的公司规模、背景和发展史,他选择了一家与自己职业愿景最匹配,有广大发展空间的证券公司去应聘。

几轮过关斩将,他与另一名年轻男子被证券营业部老总留了下来。

成光被分派到市场调研部,那名男子被分派到投资顾问部。

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个部门,却存在着息息相关相辅相成的内在联系。

早间晨会时,成光和跟他一起被公司聘用的那名男子狭路相逢。例会过后,成光才知道那名男子叫郭汉奇。和他一样都是外地来W市打工,谋求长远事业发展机会。

他们实力相当,不分伯仲。

不同的是,郭汉奇有海外留学经历,属于海归派,作风略为豪放激进,锋芒毕露。成光则规言矩行,浑俗和光,作风相对保守稳健。

郭汉奇一米八一的个头,魁梧挺拔,英俊非凡,英气逼人,精明强干,是长袖善舞的多识之人。

成光免不了多瞧郭汉奇几眼,多关注对方几分。他们完全可以统一阵线一致杀敌,而不必孤军作战,也完全可以互相切磋策励。他直觉应该提早和郭汉奇建立革命友谊、协作关系。中国社会的职场上人脉资源很重要。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要尽量培养人脉,从无到有,甚至是化敌为友。

现实常常事与愿违,郭汉奇冷脸相待,明显是故意给成光设置人际交往障碍,将自己变成难以攻克的巍峨大山来刁难成光。

郭汉奇耍酷,对成光欣赏且友好的视线,视而不见。明摆着一副与成光水火不相容的架式,存心让成光难堪。他的竞争意识极强。何况,成光的存在感和威胁性都太强,给他的精神上造成了一种无形强压,无时无刻鞭策着他。从他们面试时相逢,他便把成光看成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只要有可能涉及部门利益冲突或个人得失,他不会给成光一分好脸色看,只会使出浑身解数去争权夺利。

他总认为自己的本质和只会炫富、只会开跑车撞人的脑残、灭绝人性的富二代大不相同,他仍有良知和高尚的人格,肩负春雨润物、惠及苍生的使命,对自己的未来有太多实际而瑰丽的期许,所以他很想也必须和成光分出高下,他决不许自己沦为华丽战场中的陪衬。就算明知这样做意气用事,意义不大,他也要和成光抗衡下去,继而打败成光。

第5章:绝处逢生

某个贫困县贫困村,一个家徒四壁的房子在天阔云低、苍郁山林的掩护下,被一群披着合法外衣的豺狼虎豹强行拆毁,房子轰然倒塌之际,尘土飞扬。

从韬一动不动地站在扬起的漫天粉尘里,亲眼目睹着恶霸一样的舅舅如何将他们一家赶尽杀绝。

一己之私可以吞噬良心,将受害人敲骨吸髓净尽后碎尸万段;一己之私可以化为屠刀,让受害人血流成河尸骨无存;一己之私可以揭露丑恶,有的人竟然能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而冷眼旁观,更有甚者掺和其中趁火打劫。

在利益面前,舅舅这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将从韬一家人的合法权益弃置不顾,流露出极度的贪婪自私,用极其麻面无情的手段加以迫害。

被残害被摈弃的从韬很无助,却心寒得欲哭无泪。

这种伤心,冷到极致。这种绝望,暗到无际。

黑暗在眼前在心间漫天漫地铺开。

虽穷却从不缺乏的温暖,连同希望之火一起消亡殆尽。

从韬清楚听见温度降至冰点的血流冻结为冰后碎裂的声响,这声响是最悲凉的呐喊,响彻云霄惊天动地,犹如一首穿云裂石沦肌浃髓的悲歌,痛彻心扉神鬼俱泣。

舅舅的恶行,碾碎了一息尚存的血缘亲情。

从韬现在与孤儿无异。

“反正你父母双亡,我接收你家的耕地和房产天经地义!我没有抚养你的责任和义务!我也不想花钱养你供你读书!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从韬冷冷盯着冷血无情的舅舅,蓦然间啐了一口吐沫到他脸上,舅舅怒目圆瞪,一巴掌抽到从韬面孔上,又加了几下拳脚。

从韬抱住舅舅的腰,猛然将人摔到地上。

被放倒的舅舅四脚朝天,赫然而怒,破口大骂。“他妈的小崽子!你敢摔我?看我不打死你!”

从韬见状亡命般朝村口奔逃。

风追逐着他,他追逐着路。

他慌忙躲进村口老太太的家,确定舅舅没有追打过来,才松了一口气。

住在村口的老婆婆,是看着从韬长大的。老人家守寡多年,儿女在外打工,孙子跟着父母,几年才回来看望她一次。见他境遇可怜,给了他十元钱、几件旧衣裤和一些杂粮馒头。

从韬感激涕零。

这场人生变故,令他迫不得已中断了高三的学习,毅然告别老家,离乡背景漂泊到了W市。

从韬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步行了一天一夜才到达W市。

W市秋燥很严重,湿度大气温高,和桑拿天似的夏天一样难熬。

从韬第一次进城,却没有观光的心情,他在此地逗留了好几天,携带的干粮已经吃光,钱也用得所剩无几,窘迫至极。他希望自己在身无分文前能尽快找到容身之所。

他顶着杲杲秋阳,满头大汗地走到一间卖小龙虾的小吃店前,心宽体胖的男店主正忙进忙出。

他观察着店内情形,有人点菜,有人买单,有人嚷嚷着要加啤酒,此起彼落,任店主有三头六臂一时半刻也应付不过来。

从韬见缝插针进到店里,趁老板给一桌客人结帐,他帮忙另外的客人记下菜式,又帮需要加啤酒的客人从冰柜里拿冰啤酒。

店主微笑着看着从韬的一举一动,接过他手中写有端正字迹的点菜单。

“老板,您店里招收学徒么?”从韬一脸诚恳。

店主笑眯眯地打量着从韬,见他风尘仆仆,老实勤快,猝然间语速飞快道:“你先去厨房把菜端出来给客人!”

从韬二话不说寻香去厨房端菜。他山穷水尽,没有选择余地。他不怕吃亏不怕吃苦,只要能留在店里当学徒,他就要尽力争取。

他从下午帮忙到了晚上十点半。

“我看你很吃苦耐劳,又手脚干净。你就留我店里帮工吧。我的店虽然是一家小店,不过生意还行,高峰时段有很多客人来吃小龙虾,尤其是夏季。夏季是吃小龙虾的旺季。你要是扛得住辛苦,长留也可以。工资我不会亏待你。”老板的话很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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