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居然说我这样的人有原则？」袁非突然起身一把扑倒鄂萧，笑眯眯地说道：「我的原则，就是不断地挑战像你这样的美人。」

鄂萧见袁非说着，那张性感饱满的嘴唇好像快要落下，他的眼里不禁露出微微的恼怒之色。

这是鄂萧第一次在袁非面前流露出温柔与包容之外的表情，所以袁非有些发愣，但小说家的动作却本能的没有停下。

只可惜让鄂萧不快的后果很严重，一心打算一亲芳泽的袁非只觉扣住身下人的双腕忽然一痛，然后他整个人被一股温暖的力道托了起来，被重重扔在沙发上。

没等袁非开口呼痛，身上接着一热，鄂萧已经反握住他的左右手掌，将他牢牢压在沙发上面。

「老师，您在没有恢复神力之前，这样的事最好还是少做吧。否则，我真的不想对您不敬。」鄂萧严肃地说道，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这样的事……人们不是都爱做的吗？」袁非看着鄂萧认真的脸色，突然觉得没劲儿，他移开了目光，脸颊同时掩去了先前染上的兴奋神情。

「怎么会？人类生存在这个世上，并不是为了宣泄自己的欲望。我认为……」

「我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做这些事。那些什么情啊、爱啊、让人听了胸口发烫的誓言啊……全他妈都是废话。」袁非淡淡打断鄂萧的话，「小鳄鱼，你不能压迫人的本性。」

「老师？」嚼着袁非的话，看着身下的男人别过了头，鄂萧脸上的严肃消失了，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起来，「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袁非转过头，抬眼，看见鄂萧居高凝视他的眼里透着隐隐的期盼与关怀，好像这个人先前表现出来的恼怒只是他的错觉。

关怀？好像近十几年来，除了鄂萧，根本没有人对他流露过这种神情。

袁非久久地看着鄂萧清澈有力的眼睛，心里一阵悸动。

第四章：上

「小鳄鱼，你刚刚说妖族不擅长控制欲望，现在我告诉你，我们人类也一样。」袁非缓缓开口。

鄂萧这次没有接话，他安静地听着，目光越发柔软。

「我没有对你说过罢？我的父母来自两个对立的大家族。在商界里，这两家人一直是劲敌，但是我父母却相爱了。于是在所有人的反对下他们结合了，因为母亲怀上了我，我外公不得不妥协。」

「相信，他们当时的结合一定造就了一段神话……化解仇怨，总是好事。」鄂萧体贴地顺着袁非的话发表他的观点。

「哼。或许是吧，家庭的反对增进了我父母的感情，他们下定决心要在一块。不过岁月流逝，当初家族反对这段婚姻的刺激与叛逆的心情消失，爱情也跟着褪色。」袁非沈声说道：

「我记得在我很小时候，他们似乎喜欢腻在一块，说着那些我听不懂的肉麻情话，每天早晚都会重复一遍他们婚礼之时做出的誓言。」

「不论贫穷、富贵还是健康与面对危险，他们都会在一起。」鄂萧见袁非说到这里怔怔出神，他忍不住又开口替袁非补充了一句。

「原来你也知道这种烂俗的陈词。」袁非抬头望着鄂萧自嘲地轻笑，没有留意他已经被对方扶起来，靠在了沙发上。

「那后来……」

「没有后来。」袁非打断鄂萧试探的话语，语声不冷不热没有起伏，「他们现在还在一起，不过各有各的暖床情人。」

鄂萧轻轻闭上了嘴巴，他扣住袁非的手掌轻轻移动，把小说家的双手都捂在了掌心里。

「我现在还记得，我的第一位家庭教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有些像小鳄鱼……他是我的初恋……」袁非说到这里，语气又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有一天晚上，我肚子不舒服，没有喝母亲送来的牛奶。所以我没有像往常那样睡得死死的，因此无意中看到他走进了母亲的房间……当然，我父亲那时在外地开会。」

「我那时才知道，母亲为了和他幽会，那段时间每晚都在我的牛奶里下安眠药。」袁非说到这里，偏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鄂萧，突然露出了往日那样轻挑的笑脸，「小鳄鱼，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替我父亲不值么？」

「我……」

「你不用这样，我的家庭教师原本就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她只是担心被我看到罢了。因为，我的老师是我们女管家的先生，而那位漂亮的女管家，正是我父亲的情人。」袁非蛮不在乎地笑着说。

鄂萧默然，如果这是袁非游戏人间的理由，他似乎不能再怪罪眼前这个男人。紧了紧手，鄂萧从来不知道，袁非经历过这样的事。

或许对于袁非来说，这样的事在豪门中非常平常，但事情降临到自己身上时，只怕感觉就大大不同了吧？不知道当时年少的袁非，亲眼见证亲生父母外遇的时候，究竟有怎样的心情呢？

「之后么……我觉得人们一时兴起，常常说的那些誓言也不会很无聊；虽然我们总是违背誓言，但是这种话在泡美人的时候很管用。」袁非再次漫不经心地说道：「反正，大家都喜欢听那些空洞又漂亮的话。」

「老师，您这样想……也太武断了。」鄂萧轻声说着，他怔怔望着袁非无所谓的双眼，脸上渐渐露出一种怜惜的神色，「我还是相信，只要真心付出，我们总会得到相应的回报。」

袁非现在好像陷在他的思绪里，没有注意鄂萧神情的变化，他听了身旁人的劝慰，眼里露出一抹轻微的嘲讽。

「小鳄鱼，你不愧是从深山里走出来的人，想法很天真也很单纯。」袁非哈哈大笑，忽然伸手反握住鄂萧的手，说道：「你真的太好骗了，这样便替我担心？难道，你以为我会在意我父母的选择和改变吗？」

「老师……」

「其实我觉得他们那样也挺不错的，彼此各有所爱，脸皮也没有撕破，很公平啊。要知道人活在世上，只有短短这么几十年，如果不及时做些快乐的事，那怎么对得起我们？」

「您真的这样想？」鄂萧看着袁非脸上堆起了平常见惯了的迷人微笑，眼睛里也透着淡淡的轻挑，忍不住冲口问道。

「当然。难道你不相信我刚刚说的话？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袁非笑了笑，捏了捏鄂萧的手。

鄂萧似乎又打算拧眉，但最终他没有动，脸色的神情依然带着担忧与关切，这让有心继续调戏对方的袁非，一时间也有了种淡淡的罪恶感。

不过很快小说家突然涌上来的良知就消失了，他用更紧的力道握着鄂萧的手，来回抚摸着缓缓说下去。

「第一部小说获得成功之后，我痛快玩了一段时间却发现没有了写作的灵感。所以我托朋友进了他们家的出租车公司，弄了辆车开着玩儿，顺便四处找灵感。」袁非说到这里，看见鄂萧似乎很意外，他不禁感到好笑。

「我没有想到，老师也会有失去灵感的时候，我以为您……」

「小鳄鱼把我想得太高了吧？」袁非嘻嘻一笑，「人的大脑是有限的，你以为创作的灵感是我永不减退的精力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鄂萧很想听袁非继续讲下去，所以他没有反驳。这种时候笑逐颜开的袁非反而让鄂萧更担心，他望向小说家的目光也更加温软。

「有一次很有趣，我载到一对小情人。男的大概有二十一、岁吧，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以他的条件来说应该能哄到几个小女孩儿的心；女孩子么，好像还挺漂亮，不过我记不住了。因为我对女孩子不感兴趣。」袁非懒懒靠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慢吞吞缩回手，接着伸了一个懒腰。

「我记得他们上车后，那个男的摇开了车窗玩起了浪漫。他让我加快速度，没有目地在公路上漫走，然后他把脑袋伸到窗外，大声叫喊什么XX，我发誓，一辈子喜欢你，只喜欢你一个……」

「城市里的年轻人，是不是都如此张扬？」鄂萧听到这里，眼前仿佛看到一对陷在热恋中的年轻人，他们手握着手，男孩子还把头探出车窗大声呼唤恋人的名字……他忍不住微微掀起了嘴角。

「可能是吧。当时看到那样有活力的他们，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古尸，老得快要腐烂了。」袁非神色不变，淡淡开口。

「老师，别这么说。」鄂萧仔细观看袁非的脸色，然后轻轻垂下眼，好像不大愿意见到袁非此刻的表情——尽管现在的小说家似乎与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

「送走那对年轻的恋人，我当时的心情非常好，好像消失的灵感又回来了。接着，我在城内转了几圈，收集到一些有趣的见闻。不过傍晚的时候，我又载到了一对恋人。」

鄂萧动了动嘴巴，最终忍下了说话的冲动，耐心静候袁非下文。

「然后，我又听到了一个充满激动又热情无比的熟悉喊叫声。是之前那个把头伸出窗外的男子，只不过这一回，他身边坐着另外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所以他嘴巴里呼喊的名字不同了，其他的话与之前我听到的丝毫不差。」袁非说到这里，轻轻笑了笑。

「我回头，看见那个女孩子，和几个小时前坐在男子身边的女孩儿一样，满脸晕红，看起来非常惊讶也很害羞，笑得都是那样甜，好像她得到了全世界。」

鄂萧终于完全放弃了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的打算，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

「在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人说的那些誓言根本就是无聊的废话！既然如此，还一遍又一遍重复，他们不觉得烦么？」袁非耸耸肩，继续说下去。

「不过那两次偶然的相遇，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蠢人喜欢听这种没有实际效用的誓言，他们也愿意相信这些没有保障的甜言蜜语；所以如果被骗，那也只能怪他们智商太低……再说，我发现在调情的时候说些无伤大雅的话，应该能帮助我得到想要的猎物。」

「您真的，这么想？」

「怎么？你又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次，你打算怎样反驳我？如果说不出来，我可要亲你啦。」袁非说着，目光一闪把身体压下，打算先亲一口占点便宜再说。

认识鄂萧这么久以来，袁非还没有逮住机会做这样的事。

「老师，不管您怎么想，不管别人怎么样。」鄂萧突然抬手反扣住袁非的手腕，抬身使劲儿，把小说家轻轻推在沙发靠垫上面，「我只知道我以前说过，我会不惜一切保护您，绝对不会失言。」

「你……」袁非微感吃惊，他没有料到鄂萧突然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此时鄂萧那双无比认真的眼睛距离他的脸庞如此近，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唇后喷出的温热气息。

这样的热度与感触让袁非的心跳骤然加快，不由自主停下了逗弄这位编辑的念头。

「请您，记住这个誓言。」鄂萧郑重说着，毫不犹豫的吐字与非比寻常的坚持让袁非忽然感到一阵心虚，他开始游走目光，竟然破天荒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鄂萧敛去眼里的严肃，温柔地再把身体凑上前一点，然后弯下，在袁非的额角亲了亲，好像安抚一般。

袁非呆了呆，但他脸上百年难得出现一回的羞怯与激动却在下一秒化为乌有。好像是得到了什么鼓励，小说家干劲十足，只觉身上力量大增，他抓住打算退回去的鄂萧，让他的编辑不得不也靠在了沙发上面。

脸跟着凑了过去，袁非用力在鄂萧脸上蹭了蹭，立刻舒服得眯起了眼。

「你的皮肤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又滑又嫩的……小鳄鱼，既然你想安慰我，那么不如做点更实际的……」

「老师，为什么您总是喜欢故意为难我？」鄂萧不动声色地从袁非的怀里挣脱，起身退了两步。

「切，这样就完了？真没意思。」袁非看着鄂萧温柔却不容侵犯的脸庞，有些懊恼地靠在沙发上不满的抱怨。

第四章：下

「老师，如果您休息够了，现在进行下一步的运气训练吧。以前，风神大人每天都会练功提升灵力，他从来不会觉得这样的事没有意思。」

「不要把话说得，你好像见过那位风神一样？你这么年轻，顶多也是从记录中知道那个什么风神的往事，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像我这样，喜欢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风神大人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耗费心力！」鄂萧一口打断袁非的话，「他是一位伟大的首领，他心中关注的事只是镇住那些妖魔，护住人间平安。」

「听你说起来，难道你们的首领没有私人情感吗？难道他除了降妖伏魔，就没有别的爱好了？那么，他是怎么打发身体需要的？」袁非笑道。

「请您不要这样议论风神大人。」鄂萧的声音提高了。

很显然，他对袁非轻挑的态度与话语感到极为不快。

袁非自然也察觉到了，刚刚还那么温柔宽慰他的鄂萧，此刻竟然好像真的动了怒气，这样的事在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看来那位风神大人，在你心里真的非常好啊。」扯开嘴，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袁非一面说，一面观看鄂萧的神色。

「那是当然了。风神大人的灵力非常强大，但他从来不会用武力让人低头。」鄂萧目光闪亮，脸色随即变得开朗，「风神大人悉心守护人间，用他的力量保护我们。空闲之余，他还温柔教导我们如何正确使用灵力……我们大家都尊敬他，爱戴他……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死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打住，打住，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袁非见鄂萧神情动容，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你还没有见过他吧？只凭父辈的记录就对那个死了一千多年的人这么忠心，表现得像只小狗一样，如果真让你与那个风神相处一室，你这只小鳄鱼岂不是要爽上天了？」

「那是不可能的。风神大人牺牲了，他不会再回到我们身边。」鄂萧垂下眼，他这副伤感的表情让袁非没缘由火大。

以往的鄂萧，温和坚韧，像棉花一样，无论面对什么变故也是神情软柔，脸上根本没有温柔之外的表情。但现在的鄂萧说到那个风神的时候，神情多变，就连眼神也不同了。

知道在这个人心里，不管他再出色，也难以与那位风神相比，袁非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视，心里自然非常不爽。

「老师，请您尽快想办法恢复风神大人的灵力，这样……」

「这样我就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袁非舒舒服服地倒在沙发上，「抱歉呐，我不是你心目那位强大又极有责任心的风神大人。」

「老……」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喜欢和小美人呆在一块，开开心心做爱做的事。你不要寄太大的希望在我身上，否则我的所作所为只能让你失望。」袁非笑眯眯地说。

「您也不要这样说。我相信老师身上有风神大人的灵力，您一定不会那么没有原则、眼睁睁站在一旁看妖魔肆虐人间。」鄂萧观察袁非的脸色，小心说着。

袁非听到鄂萧这句好像是宽慰他的话语，还有如此小心翼翼的神情，心里没缘由生出一股火气。

「拜托，小鳄鱼，你不要言不由衷了。像我这种连写稿也要你逼着、催着才能按时完工的家伙，怎么会有原则？」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您的相貌与秉性虽然和风神大人不一样，但是在我心里，我同样尊敬您。现在，您只是在俗世中呆得太久，所以不知道您肩上担负的重大责任。」

「我本来就是一个俗人，又不是你口中风神那样的圣人，所以你不要抱希望，我能在短时间内学会法术与运气之道。这几天下来，我发觉我真的不是当救世主那块料，你还是省些力气吧。」袁非说到这里，脸上堆起了笑容，「如果你想与我做些开心的事，我还是很高兴的……我随时奉陪哦。」

「我不与您争辩了……我发现，老师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那么，今天我们休息吧。明天我再来和您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