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玩吗?!”苏锦黑着脸,冷冷的问道,花嘉倪拿眼角怯怯的看看他,又点点头。
这个项目一项比较受人青睐,队伍排的长长的,俩人一会就挤的满脸是汗,于是,咱们苏恶少的脸色变得更坏了,甚至在很远处就能看到,在一群笑容灿烂的人头中,唯有一个冰冷的像是刚从古战场穿越杀回来的,花嘉倪只能别过脸,算了,装作不认识好了!
好不容易排到了,苏锦反倒又说让花嘉倪自己去玩,花嘉倪看他没兴趣,自己也只好说不玩了,苏锦看看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和他一起坐。
整个过程确实够刺激,苏锦愣是耳鸣的就听见花嘉倪在旁边叫了,好不容易从上面下来,花嘉倪按着剧烈抽搐的胃,几乎是爬到长椅上的,待平复了呼吸,才想起来,唉?苏锦呢!?
侧身一看,登时傻眼了,只见苏恶少只身站在围栏边,一条胳膊扶着柱子,脸色白的都没血色了。花嘉倪赶紧拖着还在颤抖的腿,摇摇晃晃跑过去,扶着难得虚弱一把的苏锦,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傻乎乎的伸到苏锦嘴边,焦急万分的说道:“你吐吧!我给你接着!”
苏锦本来还不恶心,一听他这话,一巴掌把袋子糊在花嘉倪脸上,哑着嗓子骂道:“白痴啊你!给我买瓶水去!”
花嘉倪一听这气若游丝的声音,拔腿就往小卖部跑,可刚跑了两步,又回来了,一脸正色的说道:“给钱!”
苏锦狠狠瞪了他一眼,指指裤子的口袋,花嘉倪哦了一声,便把手伸进去,可左掏又掏也没摸着,又把手使劲往旁边抓了一把,忽然听到苏锦猛的倒抽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有些硬硬的东西是什么,顿时成了个大红脸,再抬头看苏锦的时候,竟发现他的脸也没刚才那么惨白了,还有些红润。
苏恶少有些微晒,没好气的训道:“你他妈往哪抓呢!故意的吧?想要就吱声,晚上回家让你摸个够。”
花嘉倪赶紧赔不是,终于在另一边口袋的钱包里抽出一张大票,撒腿就逃,苏锦冷哼一声,看着花嘉倪的小身板儿,又回头看看那坑爹的过山车,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是挺刺激,可耐不住他恐高啊!
经过这个之后,两人一致默契的改变了路线,觉得还是找点平静的比较好,于是,只好喝了一下午的咖啡,眼看到了闭园的时间,大家都成群结队的往门口走,花嘉倪又看到了穿着玩偶服的那些人了,不自觉的望向他们手里,忽然想念起那个曾给他带来无比尴尬的阿拉蕾,如果可以,真想把它留下。
苏锦看看他,冷哼了句:“想都别想,不会买给你了!”
花嘉倪马上别扭的回过脸,可也不知为什么,那个瞪着大大眼睛的娃娃脸的卡通形象,却从他的心里,再也抹不掉了。
回到家,两个人累的连话都懒的说,纷纷洗完澡,就窝进大床里,苏锦熄灭了床头灯,仍是把花嘉倪从床边划拉过来,塞进怀里,花嘉倪也懒的说话,以为还是像昨晚那样,谁料苏锦刚在他身上蹭了一会儿,就抬起那张正人君子的脸,瞪着燃烧的眸子,略带一丝乞求幽幽说道:“嘉倪,我想要,可不可以。”
花嘉倪愣了下,这话多像热恋时期的言语,可现在,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自己又是他的什么人?过期的恋人?床伴儿?保姆?还是一颗握在手里的棋。
如果他想要,大可像前天夜里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扒光了,直接俯身压上,酣畅淋漓的尽情发泄,岂不是更好?为何还要像现在这样温柔的来征求他。
苏锦良久不见怀里的人说话,心里一紧,低头真切的看着他,心急的解释道:“……那天,我是气急了,所以才会那样,当我知道你,你会跟苏清语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快疯了,我当时已经被关在家里,最后还是跳窗户跑出来的,你,你能理解吗?我真是正儿八经稀罕你,所以才,”
花嘉倪平静的打断了这拼命想说清楚而又着急的有些语无伦次的话,慢慢坐起来,一颗颗解开了睡衣的纽扣,直到一丝不挂的躺回被子里,“我知道,其实,我并不恨你,”
你只是没办法,再强的人都会有迫不得已,就像我没有办法永远留在你身边一样,花嘉倪哀伤的想着,翻身躲进苏锦怀里,静静的看着他,然后乖乖的闭上眼。
苏锦听着他的话,心里只是不断的溢出狂喜,不恨,是不是就代表很爱,低下头,狠狠的封住那片嘴唇,一次次激烈的加深了这个绵长而又满载着欲火的吻,直到深深融入他的身体里……
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有两极,有温暖,便自会有寒冷,空旷的苏家老宅子里,老人靠着躺椅,一双有些昏花的眼睛仍是尖利的看着窗外,停顿了一会儿,侧脸向一身穿着利落的助理道:“你确定他们看见了?”
“是,据他们说,当时两人正在游乐场的咖啡店里,但小锦少爷一直跟那姓花的在一起,所以不敢靠的太近,之后游乐场人太多,就,就跟丢了。”
老人没有任何情绪的恩了一声,说了句困了,便拄着拐杖进了卧室。
第七十三章:选择
经过那次勉强还算愉快的出游之后,两人基本上除了到超市买点儿必需品之外就很少出去了,倒不是因为累,只是因为苏恶少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黑化周期,本就阴晴不定的脾气会随着气温的不断增加而暴涨,如果把黑化程度一一分成等级,那苏锦足以划分为终极扭曲。对于这点,花嘉倪一项很有感触,曾经在炎炎烈日下,情绪几乎要崩坏的过程,每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不愧是从冰渣子里长大的人,这是花嘉倪对他最初步的印象,曾经还天马行空的幻想,该不会是动画片里的雪孩子吧?!答案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彻底总结出这一结果,是以花嘉倪遭受一系列欺负骚扰,挑逗压倒为代价的。
外面知了每天都在卖力的嘶叫,苏锦所幸关上窗,把全部房间的冷气都调至到了最低,然后不外乎看看电视,玩玩电脑,要不就欺负欺负穿着长袖长裤才能御寒的花嘉倪,然后心里一阵感叹,原来当个宅男是挺幸福的,如果说那些人的快乐是电脑的话,那花嘉倪就堪比他的精神食粮了,只要每天能看着他,抱抱他,摸摸他,当然,他的趣味是不会那么轻易满足,最后少不了再抓回卧室,好好“栽培”一番,因为苏锦认为,祖国孩子的成长,是需要教育的!尤其是背着家里离家出走又被抓回来的孩子,更是需要,心灵和身体的双倍沟通。
花嘉倪对此也不多表达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乖乖的脱掉衣服,挣着溜圆的眼睛看看他,然后有些生涩的将身子贴在苏锦身上。对于这种主动,苏锦刚开始是挺高兴的,暗暗寻思着两人之前的那些隔阂应该是要解开了,可很快他就发现了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因为在很多次两人交缠的难解难分的巅峰之际,花嘉倪一脸潮红而蓦然高高扬起的脸上,他都看到了有一丝哀楚迅速的从浸满泪水的眸子划过,被剧烈的情潮驱赶的颤抖紧缩的黑粼粼的瞳孔,更像是拼命想留住什么,透着一份不舍,毕竟,花嘉倪原来是什么样的,苏锦是再清楚不过。
对于现在这种表面上的惬意宁和,苏锦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而对之前误会的种种解释,花嘉倪也只是一笑而过,好像真已经释然的跟自己无关了似的,所以当一切无法解释的迷思都凝聚成一块心病的时候,苏锦更加焦躁不安了,他甚至会一边紧锣密鼓的把一堆眼线安插在苏清语的身边,一边又恐惧的猜忌,花嘉倪是不是真的对苏清语抱着幻想,指望他身体恢复后前来救赎,然后两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让自己再也找不到。苏锦一项是如此傲气,可现在却被一个再温和不过的小绵羊逼得没了退路。
“喂,发什么呆啊,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花嘉倪把桌子上刚出炉的蛋挞往前推了推,苏锦迅速从乱如麻线的神志中走出来,哦了一声,低头拿起一块黄灿灿油澄澄的甜点。
“嘉倪,我,昨天和你家里联系了,方阿姨一直都很担心,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苏锦拍拍手上的碎末,打量着花嘉倪的脸色,“……我,我没想好。”
“还想什么,迟早得回去,”
苏锦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抹抹嘴,说道:“我上去换件衣服就走,你也赶紧收拾收拾。”
花嘉倪抬起眼皮,随意的看着苏锦大步流星的迈上台阶,然后默默的摘掉围裙,闭了闭眼睛,无所谓答应不答应,既然苏锦这么说了,一定是早有安排,因为从开始的语气里就没有商量,只是告诉他而已。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苏锦打了个电话,坐在一旁的花嘉倪听见里面隐约传出方妈的声音,心里顿时挽了个结。
停好车,花嘉倪从车上下来,抬眼看到的就是独自站在门口等的有些焦急的方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来,花嘉倪想着眼眶有些热,方妈几步走上前拉过花嘉倪,心切的撩起他额前的刘海儿,疼惜的道着还好没留疤。
苏锦跟着出来,叫了声阿姨好,方妈有些尴尬的点点头,有些无措的说挺好挺好,她活了大半辈子,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该把眼前这个英气俊驰的年轻人定位成家里的什么身份,可人小辈儿的既然有礼,做长辈儿当然要有还礼的意思。
三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进了屋,花大海像是老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了,铁青着一张脸怔怔的看着桌子腿,方妈赶紧给嘉倪睇了个颜色,搬了两张椅子给他们,便坐到花爸旁边,“爸,”花嘉倪垂着头,小声的喊道,花爸冷冷的哼了句,还是不看他,气冲冲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有脸就死在外面再别踏进这个家,出去可算没人管你了吧,疯的美不美!?啊?”
苏锦面无表情的耷拉着眼皮,神情很严肃,花爸正说出了他心坎里的话,因为在那段疯找的日子里,他也曾这么想过。
花嘉倪抿抿唇,想认错却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如果非要指出是错在哪里,那只能说一切的根源,是他不知廉耻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可他打心眼儿里不想这么说。
“爸,对不起……,让你那么失望,对不起,”
“对不起?你说的怎么那么轻巧,这只是对不起的事儿吗?这是你脑子的事儿,是人品的事儿!”
花嘉倪倏地抬起头,急迫而又不必肯定的辩解道:“这和人品没关系,和脑子也没关系,我就是喜欢,”
“喜欢什么!啊?就是喜欢做那些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事是不是!?”
花大海瞪大了眼睛,厉声打断了花嘉倪的声音,末了,见花嘉倪闭口不答,又呵到:“说话!哑巴了?你对得起我吗?啊?我这二十多年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妈妈为了最后保住你,愣是,愣是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你对得起她吗?!早知道如此,真不如不要你了。”
花大海说着说着眼泪都下来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人生能有几个20年,他无怨无悔的把一切都奉献给这个孩子,供他吃穿,送他上学,大半夜的抱着高烧肺炎的孩童差点给医生跪下,为了几个书本费吃了无数的闭门羹,这点他都不所谓,只是现在这孩子长大了,可指望着出息点儿了,怎么就成了个同性恋了呢!这让他怎么能接受的了?!
花嘉倪的眼泪也是噗嗒噗嗒往下掉,愧疚,无奈,他也想自己能喜欢女孩子,他也想能融入主流社会,可这真的不是能自己决定的啊,如果可以,花嘉倪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在当初就没有生下自己。
“爸……对不起,对不起,”
花嘉倪泣不成声,这时候,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反复的强调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花大海抹了把眼泪,一狠心,红着眼睛伤心的指着一边的苏锦说道:“你说吧,你是愿意跟他,还是愿意认我这个爸爸,你选吧!选他以后你就跟他走,爱去哪去哪咱们再也没关系了,选这个家就立马跟他断了,赶明去相亲,老老实实找个姑娘结婚。”
苏锦心里猛地一揪,眼里瞬间影射出浓浓的哀伤,这个选择题,对于任何人都是无从下手,可就算心里再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着等待结果,只是他心里仍会有一丝自私的希望存在,那就是在谈判实在无果的最后,他能把人领走。
因为亲情需要的是血缘,爱情则不同,它需要更多的是时间,两人一朝一夕的相处,彼此一颦一笑的幸福。
苏锦看着他痛苦的眼神,蹙着眉苦涩的低声唤了声嘉倪,终于忍不住默默的起身走到花大海面前,诚恳的跪下,语气里饱含了歉意,声音有些微颤的说道:“叔叔,我是真心喜欢嘉倪的,我会对他好一辈子的,我会把您当作亲生父亲一样去照顾,求求您,把嘉倪交给我吧,别再为难他了,”
花爸不忍低头去看,悲凉的摇摇头,花嘉倪也跟着一起跪下,连话都说不全了,哭着乞求道:“爸,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真的,不要再逼我了,”
花大海心寒的哀叹一声,有些沉浊的眼睛幽幽的望着天花板,泪水横流,挫败的走到门口,打开门,闭着眼说道:“不可能了,你已经选好了,以后过得好坏,都别埋怨说我当初不管你,路是你自己选的,是黑是白,你自己走吧,你们以后不要再回来了,就当……,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了。”
花嘉倪伤心欲绝,哭着扑到花大海腿边,拽着有些老旧的裤腿,苏锦鼻头发酸,赶紧起身上前,无比痛心的把偎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花嘉倪抱了起来,将哭的快要断了气的人搂在怀里,忍着疼的发胀的眼眶抚弄着花嘉倪乱糟糟的头发试图能安抚他,苏锦看得出,此时此刻,局面已定,就算有万般无奈与不舍,也都没用了。
花嘉倪也哭傻了,就这么闷在苏锦胸前,鼻涕眼泪一个劲的往外涌,为什么只能有一个选择,他虽然仍对这段感情没有信心,可另一个层面上,他还是拼命的希望,父亲能接受他的真实性向,就算有一天苏锦真的离开了他,他哪怕从此孤老一生,也不用违心的去和一个女孩子结婚。
“走吧,别再来了。”
花大海眼里都是泪水,咬着牙使劲往花嘉倪背上推了一把,趁着苏锦没留神往后退的一瞬间,决然的关上门……
回去的路上,花嘉倪一直都不说话,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从今以后他可真的是无家可归了,连最后一个避难所都对他关上了门。
苏锦沉默了片刻,涩涩的声音寥寥的说道:“嘉倪,你,还有一个家,只要愿意,我会给你。”
一直等的心都凉了,也没听见花嘉倪说一个字,是接受,还是拒绝,无从知晓,也许现在的气氛,并不适合说这个吧,苏锦在心里自欺的安慰着。
回家后的花嘉倪直接睡觉去了,苏锦和他说话也不理,迷迷糊糊感觉苏锦给他盖上被子,又亲了一下他的脸蛋儿才关上房门。
花嘉倪说想一个人待会儿,苏锦只好下楼去了客厅,他虽然同样承受着矛盾的痛苦,可他心里却隐隐庆幸着嘉倪最后的选择,花爸也许会想通的,毕竟血浓于水,不是随意就能阻断的。
看着电视又有些心不在焉,忽然,电话却响了,苏锦皱了皱眉,看着上面的数字,迟疑了片刻儿,划开了通话键,声音透着不耐烦,“喂,干什么?”
里面的人哈哈一笑,玩笑道:“想你了呗!还能干什么,和你那小情人过得挺舒坦啊!连兄弟我都抛脑后了,”
苏锦阴测测的开口说道:“你不在美国好好待着,怎么忽然想起我了,又要借钱?”
“喂!姓苏的,别那么俗套好吧,我吕铭谁啊,是从小和你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偶尔借点儿钱,至于跟我这急头白脸的,过一阵还你就是了,怎么样,出来喝一杯吧,好久没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