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魔鬼同行——易容术九
易容术九  发于:2014年0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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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弗里思索了一会,创世录中说创世神在人间游历,观察他所创造的人类的生活,并护佑他们,“人性有善恶,你是说创世神被人类的恶念侵入?”

黑袍教皇却问起另一件事:“你说万众大厦原本是否会坍塌?”

杰弗里道:“神爱世人。”他的声音坚定,也不知是想说服对方还是自己。

黑袍教皇道:“神从不插手人类的事情,因为神没有好恶之分,但现在他却让一座大厦幸存,有善举便会有恶行,若开始爱便必定会有恨,人类必定会让他失望,末日大清洗终会开始。”

谁也不知这个星球上的生命更迭过几次,人类或许也只是一个过程,而到不了终点。

两人都沉浸在沉默中,仿若真空。

良久,杰弗里道:“我们有什么能做的?”

“祈祷。”黑教皇站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边时他回头,“最近最活跃的反创世教的异端分子有哪些?”

杰弗里道:“我收到的很多简报上都说,有这么个叫‘唯心计划组’的组织近来活动频繁,甚至有暴力倾向。”

“了解。再见,教皇阁下。”

“再见,黑教皇阁下。” 杰弗里静坐了一会,没听见外面离去的脚步声,他走到门边开门查看,走廊明亮,空无一人。

贾鑫的电话又在响个不停,“好的,好的,有更多消息我一定通知你。”他挂断了关楷正的电话,那小子一心想找出真凶,为他的同事报仇,打电话来就是拜托贾鑫和他信息共享。贾鑫呼出一口气,又接起另一个电话,“喂?……新城啊。布路也在关注这案子?也是,他这次可是惊险了,差点吃上几颗子弹。”

吕新城在电话另一头道:“其实他更关注许晴这个人,当然他也很想查出放炸弹的那些人是谁。”

许晴?贾鑫拿笔记了下来,并在旁边写上详查,然后把纸条递给他的助理丁华,他接着对电话那边说道:“炸弹的事或许和申钺有关。”

“好的,多谢了。”

“不客气,信息共享嘛。”贾鑫挂断电话,走向丁华,站在他身后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库,“怎样,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丁华让出座位,贾鑫坐了下来,握住鼠标滚动滑轮查看着文档,很快他便发现了异常点:许晴在高中之前还是一个学习和性格都不怎样的孩子,到高中之后却有变化,成绩不错,朋友也多了起来,但这变化也不能算是十分明显,毕竟孩子到了一定年龄更懂事了也有可能。他耐心的翻看更多的数据,不久后发现医疗保险上有记录,许晴曾在高一时受过伤,是在体育课上出的意外,请假一月,并没有办理休学,学习进度似乎也没受影响,应该就是从这时开始他发生了某些变化,但这些变化并没有明显到让他周围的人觉得怪异。

贾鑫的手指轻轻地扣着桌面,这个小动作是他集中精神想事情时的附加产物,“小丁,你继续注意许晴这边,看还有什么人在查这些资料,有新情况通知我。”

第二天,布路办公室里的白板内容有变化,上面醒目地写着两个主要需要调查的方向:唯心计划组和申钺。

唯心计划组布路知道一点,就是一个反宗教的极端组织,行动隐秘。有迹象表明这个组织很想给创世教一些颜色看看,炸掉创世教教堂门口的大厦确实是很挑衅的行为,结果却只是给创世教装点上更多令人赞叹的鲜花,如果真是这个组织干的,那它势必恼羞成怒,进而启动更多残酷的计划。布路心想得密切关注这个组织,这种行为就是恐怖主义,继续恶化一定会带来重大灾难。

而申钺,他是一个犯罪活动策划人,高智商的反社会人士,策划过世界范围内的多项大型犯罪活动,犯罪于他来说是种爱好,一般都是他单线联系那些第一线的犯罪分子,他本人从未露过面,所以就算那些人被抓了,也没办法招供出他来,因为他们对他一无所知。

布路枕着手臂趴在桌面上,金色发稍散落着搭在桌面上,他察觉到有人在凝视他,挺直上身看过去,是辛欣,她交叠着腿,坐在他右上侧的椅子上,正充满好奇意味地打量着他,“辛欣,你那什么眼神?有什么事?”一般人们只会在第一眼看到他时露出那种眼神。

“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点无聊。老板,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头发颜色很漂亮?”

布路觉得头痛眼睛也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少睡眠,“我不记得了。”太多人这么说过,他从来没放在心上,也不全是,曾有一个人说过,那时他年龄还小,但听了后很高兴,到现在想起来也还是高兴的。

辛欣似乎真的很无聊,她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怕只有你一个人是这种颜色的头发,金黄色,一般的金发都是偏褐色,老板,你说你父母是不是也是这种金灿灿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是孤儿。”布路不客气地指责她,“而你很明显是知道这一点的。”

辛欣不是很有诚意地道:“抱歉。”

布路放松肩膀靠进椅子里,“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吵架还是去找新城吧。”虽然他总告诫他们别在办公室吵架,但这种时候还是祸水东流的好。

辛欣皱眉,哼了声,为什么会心情不好,还不是连续加班一周了?这一周她都没怎么睡,脸上细纹明显,她都不忍心去照镜子。累点还好说,但问题是他们一直在做无用功,那个什么唯心计划组,空有噱头,声势闹得挺大,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从他们那里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东西,若真是他们去万众大厦放的炸弹,那没在事发前就暴露可真是奇迹。还有那个申钺,简直可以去评选世界上最神秘的人,要不是他在世上还留下了那么丁点蛛丝马迹,简直要让人认为根本不存在这个人。

“老板,我能力有限,只能查出这些东西了,你看着办吧!”决定破罐子破摔后,辛欣发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明亮又美好。

“……”布路终于认真了一点,或许还有点紧张?“这样吧,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下,你现在可以下班回家了。”

“呃,好的。”难得布路这么有人性,辛欣有点小晕地走出了布路的办公室,走进电梯时才想起一件事:明后天是周末,见鬼,两天假不会就是这两天吧?!

第五章

漆黑宁静的办公室内,电脑机箱的指示灯突然亮起了蓝光,显示屏开关上的灯也亮了起来,机箱发出了“嗡嗡”声,显示屏画面显示系统正在载入,很快它切换到了用户登录页面,密码输入框内自动跳跃出一行圆点,确认,屏幕上显示出系统桌面,一个个文件浏览窗口逐次在桌面上打开,层层叠叠地铺满整个电脑显示屏,打开关闭闪烁个不停,当打开到一张图片时突然停顿了几秒,这是布路画的那张创世神像,电脑似乎抽搐了这么一下,接着又开始了快速运作,无数文件噼里啪啦地打开关闭,打开再关闭,快得像闪电。

事务所的门被推开,布路走进大厅,他瞧见自己办公室里有蓝光一闪而过,“谁?是谁在那里?”他边问边按下办公室大门边的开关把灯都打开,荧白的灯光穿过玻璃墙,他的办公室内并没有人在。布路开门走了进去,翻找着桌面上的资料,他本来已经上了车了,但临时想到忘拿一份资料,所以就跑回来拿,一页纸滑落到地上,布路弯腰拾起,手背碰到了机箱的风扇口,还是热的,他没有迟疑,动作流畅地站起身放下手上的纸张,拿上自己找好的资料,走出办公室,关门,关灯,锁上大门,离开。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坐进汽车里后,布路两只手搭在方向盘,看着车道发着愣,在这个和他不相干的世界,他常觉得迷茫,路再多,也仍旧无路可走。手机响了,他戴上蓝牙耳机,然后发动了汽车,转动着方向盘往出口开去。

打过来的是贾鑫,“布路,看新闻了没?”

“没。开车呢,还没到家。”

贾鑫道:“我也还没到家,别人刚告诉我的,丹加出事了,全国暴乱,可他们那个政府没被推翻,甚至还多成立了一个反现政府的临时政府,你说这下我们得和谁签合约?不过现在这局势,就算是签下了我们想要的合约,也没法施工了。这次我们搞砸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布路很惊讶,就丹加那么个小国,有什么可暴乱的,人民都忍受独裁上百年了,难道革命的火种就这么被他那个小小的雇佣兵计划给点燃了,然后发展成了燎原之势?

贾鑫道:“还不清楚。现在政府力图塑造一个清白正义的形象,这事是最高加密级别,我没权限知道详情,但总是哪里出了岔子吧。”

“行,虽然这事追究不到我的责任,但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辛苦了,特地来通知我。”挂了电话后布路继续开车,他的车开到了路口,交通灯是红灯,指向右边的方向指示信号灯是绿灯,他转动方向盘,拐上了右边的路,他没有特地去注意这是什么路,通向哪里,他只不想停下来等待,所以一直选择绿灯,开了很久居然真的没有被迫停下来过,有谁能遇上这种事情?这大约和买彩票中一等奖一样的概率吧。

一个多小时后,布路已经开到了老城区了,不宽的公路旁长着两排茂盛的梧桐树,树叶在昏暗的路灯灯光中沙沙作响,偶尔还有那么几片跳着旋转的舞步滑向地面,路边的房屋大都是独栋的楼房,年代古老,有着高高的围墙和雕花的铁窗。布路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一路上的绿灯引进了一条死胡同,看来这就是终点了,他没有倒车离开,而是开了车门迈步下车,反手把车门关上。晚上的风有点凉,布路环视着周围,一只白色的猫从视线中穿过,布路的目光跟着它移动着,它跳上了挂着绿色藤蔓的墙头,回头朝布路轻轻地“喵”了一声,然后跳下墙头,消失了。

布路走向那只猫消失的院子,走近后犹豫了一下,围墙很高,有门,是钉着铜钉的厚重铁板门,无法看到院子中的状况。他想了想选择按门铃,连按了两次,里面没动静。他察看了一下周围,没有明显的摄像头,墙头没有装电网也没有插上碎玻璃或者长铁钉,很好。他退开几米,助跑后跳起身双手攀上了围墙,双脚轮番蹬着墙壁,左脚先跨上了墙头。围墙内是一栋两层的楼房,一楼还亮着灯,他心里一惊,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下墙,落到院中厚厚的草地上,他刚站直,楼房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一个人逆光站在那里,看不清容貌。

布路的心“咯噔”地一声停跳了,那人没有走近来,只有声音传入了布路的耳中,“为什么你在这里?”

“我看到一只猫,白色的……”布路突然反应过来,那个人问的是:为什么你在这里,而不是:你是谁?“你认识我?”布路朝那个人走去,走近了才看清对方是褐色的头发,很浅的水色眼珠,“我本来在开车,路上的绿灯把我引过来的,我第一次遭遇没有红灯的交通,然后那只白猫带我到这栋房子。你别想说服我这只是个巧合。”

对方瞪着布路,好像在说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又似乎只是对布路那些没有逻辑的话不满,“你是想说是我让你开车的车道上一直亮着绿灯,让你把车开到这里来?然后再让一只猫教你爬上这围墙?”

布路点头:“你的理解能力不错。你的名字?”

对方疑惑又犹豫,家里闯入个神经病一样的陌生人,谁敢告诉他名字?

布路拽住对方的手,逼近他直视他的眼睛,“你的名字?别犹豫,不要告诉我你忘了自己的名字!”

那人皱眉:“申钺,我叫申钺。”

布路颓然地松手,摇晃着靠在门框上,“那许悟呢,为什么你不是许悟?怎么会不是?”

“可我这个身体叫申钺。”

“诶?”布路迅速地又站直了,抓住申钺的手臂,“许悟?……这么说你又不记得我了?”

“记得……一点点。你还是叫我申钺吧,我现在准备用这个身份,还是尽快适应的好。”

“行,你想叫什么都行。”听他说还记得自己,布路非常高兴,眉开眼笑地拉着申钺进了客厅,似乎这里其实是他的家一样,“太好了,你记得多少?以前你总是重启一次就会全部忘光。”

申钺看着眼前这人的笑容有些心虚,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的头发和眼睛看起来眼熟。”

原来还是不记得,布路抓着申钺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更猛,申钺皱眉想挣开,布路回了神,捋起申钺的衣袖,他手臂上有几组青紫的指印,都是布路在这短短的十来分钟内弄出来的,布路有些沮丧,又有些埋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你怎么不说呢?药箱在哪里?”

申钺摇头:“不怎么疼。”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身体契合度不够,他不能很好地控制这个身体。他进入这个身体了已经有一周了,但一直觉得昏昏沉沉,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长,而且还梦影联翩,就刚才他还正梦见一辆车沿着一路的绿灯开过来,然后车上下来一个金发男人,爬上他现在的房子的围墙,然后他就醒了,起来开门一看,那人真就骑在院子的围墙上。

布路东翻西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药箱,他托着申钺的手臂给他擦药酒,神情温柔专注,仿佛在做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申钺一怔,张口问道:“嗨,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是许悟?不好意思啊,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嗯,你总是不记得,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

申钺不假思索道:“也许这个已经刻在我的灵魂深处了。”

布路有些凉的手指按摩着申钺的手臂,他抬眼看着申钺,眼中流露出申钺所不能理解的伤感,“这就是我不甘心的地方,如果是我,我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你。”

申钺一怔,听到这话,他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不舒服,就好像有人明知道他迷了路,却还是指责他为什么不回家,凭什么这人能这么对他?“你到底是谁?”

“布路,我是布路。”

申钺皱眉细想,他完全想不起来,他现有的记忆是继承了申钺的,而他原本的记忆早不知消失在何处,所剩的只有习惯和本能,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一个新的身体,在此之前他应该是在另一个身体,或许是那时认识布路的,又或许更早,假设他曾用过很多身体的话,而他的直觉告诉自己事实应该就是如此。

两人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布路先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说你为什么选了申钺,这太巧了吧?之前你叫赵晴,很可能是死于申钺策划的一场犯罪活动。”

“万众大厦被放炸弹的那个?”

“不错。哦,对,你现在就是申钺,你知道他的事情,这么说这还真是申钺做的?雇申钺制定这个计划的人是谁?是唯心计划组吗?”

申钺想了想,这身体真不太好控制,大脑转动速度极慢,“不是,只是一些人打着唯心计划组的旗号,不知道具体是些什么人。”

布路不赞同:“只要你想知道是谁你就能知道。”

申钺很是恼怒,“你说得我好像是神一样。但事实上我就是不知道。”

布路张嘴犹豫好几次,申钺瞪着他似乎这样就能让他闭嘴,布路终于还是抗住申钺杀人的目光问道:“你饿不饿?我看你很虚弱的样子,还是吃些东西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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