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增蹲下朝阿黄招手，阿黄颠颠的跑过去，刘增摸它头的时候他尾巴摇的很欢，贴着刘增的胳膊蹭。“行了。帮我照顾江明。”阿黄低声呜咽，好像不是很心甘情愿。刘增拍他的脑袋，“听话。”

江明虽然听不见刘增对阿黄说了什么，但是感觉怎么这么像是生离死别。而且阿黄很少有粘着刘增的时候，一般都是黏在他的身边。

江明走过去贴着刘增的耳朵说：“很危险？”

“不危险。”刘增扯着嗓子喊，“阿黄就是嘴馋，想第一时间吃鱼。”刘增起身轻踢了阿黄一脚，就背着鱼篓继续往上爬。

江明低头看着阿黄，只见阿黄一直仰着头看刘增，四肢在地上不停的动，好像很焦虑不安。江明有些纳闷，既然刘增说来抓鱼，而且他来的第二天就吃了鱼，就证明这鱼不是那么难抓，阿黄在这不安个什么劲啊。好奇心驱使下，江明拍了一个阿黄的脑袋，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顺着刘增刚才的路跟了上去。

阿黄在前面带路，他走不动的时候阿黄还帮忙撕扯他的衣服拉他，衣服袖子扯了好几个大口子。耳边是轰隆隆的水声，江明抬头四周看了一下，他确定周围没有水，水声却大的惊人，震的江明心都有点慌了。“阿黄，等我一下。”江明快爬几步，叫住阿黄壮胆。

终于爬到最上面的时候，水声已经是震耳欲聋了。江明趴在石头上简直不敢站起来，下面是一个湖，他所在悬崖的对面悬崖上翻白浪花争相恐后的倾泻而下，溅起的水珠都能溅到江明的脸上。虽然看不真亮，但是刘增确实是在瀑布的里侧。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草黄色背篓若隐若现。天啊，他是怎么过去的！

江明回头找阿黄的时候，发现它已经跑到旁边的悬崖上了。湖四面环着悬崖，形成一个凹形。除了瀑布那边，崖顶最宽的就是江明所在的崖面。另外两侧悬崖都很窄，如若有人想要走过去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此刻阿黄正在侧面崖壁上，迎风吹起头上的黑又亮鬃毛，矫健的四肢强劲有力的奔跑，丝毫没有惧怕滔天的水响声和下面深不见底的湖水，这个时候才有了藏獒该有的无所畏惧的风范。阿黄跑到离着瀑布还有几十米的地方站定不动，低着头找到一根缠在石头上的绳子叼住，然后立坐在那，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瀑布里面的刘增模糊的身影。

瀑布外面虽然险险环生，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虽然水势很大，但是丝毫不影响刘增抓鱼。功夫不负有心人，没白让刘增来一趟，收获满满。刘增攀着绳子小心翼翼的贴着悬崖壁移动身子，把一鱼篓的鱼护在胸前，有惊无险的爬回了崖壁上。抬头看见了阿黄，刚想凶它却还是没有舍得，阿黄也是担心他，谁叫他上次来着抓鱼，绳子没有绑好，掉到了下面的湖中，还是阿黄下去救的他。蹲下拍它的脑袋，“真不听话。”然后直起身，“走吧。”一人一狗走在窄崖上好像丝毫不会害怕，阿黄此刻也稳重很多，不再乱蹦乱撞，乖乖的跟在刘增身后。

江明看着一人一狗回来，呆了一下问道：“你每次捕鱼都要这么危险？”

刘增把鱼篓背在背上，拉住江明的手，“不是，那边的山有个小河，我以往都要去南边的山，不过那边没有这种鱼。这种鱼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刘增斜了一眼背后的鱼篓笑呵呵的说。

江明认得那鱼，是鲈鱼。江明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叹了一口气，还是在跟着刘增下山了。两人走到半山腰的歇息的时候，刘增伸手拽了跟草叶放在唇边，吹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江明摸着阿黄的脑袋，半抬眼第一次很认真的观察刘增。头发和胡子都挺长的看不出长什么样子，此刻很认真吹小曲。江明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是因为阿黄咬了他而感到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就喜欢对人这么好？

第六章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江明拉住要去做饭的刘增，说我做给你吃吧。刘增也不推辞，嘿嘿笑着说好，就去井边收拾鱼去了。

江明没用过炉子，在厨房捅咕了半天也没弄出火苗，气得抓着头发在厨房里面转圈。阿黄不明就里，可能觉得好玩，也跟着江明转圈，结果几圈下来，吐着舌头歪斜在一边，眼睛里都是星星。

江明去了院里问刘增能不能帮忙把炉子给点着了，刘增放下手中没有打扫完的鱼，冲了一下水，然后去厨房点炉子。江明平时自己一个人住，做饭到是会，就是懒的动弹。江明看着刘增收拾了一半的鱼，捡了三条洗干净的拎着进了厨房，又让刘增去给他弄点土进来。刘增也不问干什么，不一会就弄回来一篮子土，然后又出去洗鱼了。

江明找了点盐抹在鱼的身上放在一边晾着。想了想又出去在院里转了一圈，拽了几个南瓜叶子回来。用南瓜叶子把鱼包好，才蹲下把刘增拿进来的土用水混成粘稠的泥状，最后把泥厚厚的包在南瓜叶子的外面放进炉灶里面烤着。江明做完了这一切，起身伸个懒腰，出去找刘增。

刘增这会把鱼都洗完了，见江明出来了，问他还用不用鱼了，江明摇摇头。刘增就去旁边的木头屋找出了一条绳子把鱼串起来挂在高处。期间江明回厨房添了一把火，出来的时候看见刘增打着赤膊，正在洗上身，水珠顺着漂亮的肌肤纹理流下来。刘增看江明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混乱的又冲了几下，都没擦干，就把衣服穿上了。坐在井边招呼阿黄过来，按住一桶水浇了下去。阿黄打个激灵，不在安分的待在刘增的手下，挣扎着要逃出魔掌。

江明走过去帮忙按住阿黄，“你怎么用这么凉的水给阿黄洗？”刚才刘增这个傻子不会也是用这么凉的水洗的吧。

阿黄洗完就跑了，委屈的跑进屋里，一跃上炕，故意趴在江明睡的褥子上。

江明问刘增有没有剪子和刀，刘增进厨房拿出一把菜刀。江明看着菜刀笑的前仰后合，“你是希望我用菜刀给你剪头发，刮胡子？”

“呃……”刘增从来没想到剪头发和胡子的事情。回屋找了一把小一点的刀，又翻腾出一把剪刀。

太技术的手艺江明不会，不过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秃头他还是手到擒来的。剪完了头发，江明绕刘增的身前，胡子和头发不太一样，不小心容易割破脸。江明小心翼翼的用刀刮着胡茬。刘增看着近在咫尺江明认真皱眉的样子好看极了，眼睛有点移不开了。被人这样盯着，江明下手有点不自然，刘增的脸上多了一道口子。刘增咧咧嘴，不敢再看江明。

江明给刘增剪完头发剔完胡子之后，对于刘增相貌的评价，憨帅憨帅的。看上去老实憨厚，确生的一副好相貌。刘增起来用井里面的水当镜子，自己冷不丁看自己这样，也怪不得劲的。

“天这么热，要不要给阿黄也剪剪。”江明想起来他们那儿夏天没事很多狗都被剔了毛，凉不凉快他就不知道了，反正觉得很有喜感。要是给一只藏獒剃光了，那该是什么样呢？江明想到这，摩拳擦掌。

刘增拦住了江明，阿黄要是被剃光了，他可舍不得。“别……别给他剃了，你要是没剔过瘾，我腿上还有。”

“你……”江明被刘增义正言辞调戏的没话可说。一甩袖子去了厨房。炉子里面的火灭了，落在炉灶里面的灰烬也呈现温热状态，江明拿着一根烧火棍把埋在下面的鱼扒拉出来，放在一边晾着。

刘增从外面溜达进来，“还有什么没做的，我弄吧。”

江明拦住溜达进来的刘增，“你回屋歇着吧，说好今天我做饭的。”

刘增笑眯眯的站在门口，看着江明把地上泥敲碎，香味就飘了出来。“好香啊。”刘增由衷的赞叹。

“汪汪——”闻到香味过来的阿黄也凑热闹的夸奖江明。

江明有点小得意，拿起一条烤好的鱼递给刘增，“你尝尝，我只放了盐。闻着香，不一定好吃。”

又把一条丢给了在就急不可耐的阿黄。阿黄叼着鱼跑到墙根那儿吃去了。

江明自己咬了一口，觉得新鲜的就是好吃，即使只是放了盐巴。那种鲜美的味道还是唇齿留香。

刘增把鱼吃个仔仔细细，就差把鱼刺嚼吧咀吧吃了。这是第一爹娘以外的人给他做饭吃，真香！刘增的心里现在可暖了，他觉得自己更应该对江明好了。

江明吃完鱼，打发刘增进屋先去休息，自己去院里洗澡。洗澡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缸里面的水是换过的。江明这次没有睡着，洗好之后，虽然费力但还是把水给换了。

江明进屋就看见刘增在训阿黄，江明也不问为什么，就是觉得阿黄低眉顺眼的样子看着可怜又好笑。江明走了一天也的确是累了，躺在炕上的时候才觉得四肢无力，不过这身下的褥子怎么有点潮啊。

刘增打发走了阿黄，关上门。推了把要睡着的江明，“你睡我这边吧。阿黄把你的褥子给弄湿了。”

“啊。什么。”江明迷迷糊糊的不想起来。“啊！神马？！不会是阿黄尿了吧！”突然清醒的江明一蹦三个高！这个该死的阿黄！

“不是，不是。”刘增连忙解释，“是阿黄洗完澡睡在了你的褥子上。”

听到刘增这么说，江明才放下心来。困乏感又上来了，“那我和你睡一张吧。”看着刘增目瞪口呆的样，又耐着性子解释：“睡炕上，太硬了。”说完也不管刘增合不上的嘴，现在他太累了，睡觉才是老大。自己都不介意，也不知道刘增介意个什么劲。剪完头剔完胡子是挺帅的，可是自己又不能占他便宜。

江明拉着自己的被在刘增褥子一边躺好，很快的就睡了过去，雷打都不能醒。江明长这么大没干过什么重活，这一天的劳动力都赶上一个星期的了。刘增挨着江明躺下，想了好一会儿把自己的被轻手轻脚的放到了一边，掀开江明的被窝钻了进去。

刘增一开始没敢搂江明，只是面朝天的躺平了。可能是半夜冷了，江明朝着热源靠近，搂住了刘增的胳膊。刘增就势搂住江明，美美的也睡着了。

江明醒的比较早，张开眼就发现自己又跑刘增的怀里面去了。挣了几下，没挣开。伸手捏住刘增的鼻子，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刘增正在做美梦，梦见他和他媳妇正在拜天地，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大石头就把他压住了。“呜……”刘增突然张开眼睛大口喘气。

江明放开捏住刘增鼻子的手，推开他的搂住自己的手，调侃道：“这山神什么时候给你送个媳妇啊。省着你每天都抱个男人。”

刘增很不好意思窘迫的低下头，红着脸坐起来穿衣服，下地做饭去了。

阿黄优哉游哉的进屋，跳上炕，趴在江明的身边。

江明推开阿黄，起来穿好衣服去院里面洗脸，洗完脸去厨房看刘增，刘增正在炒菜。江明晃晃悠悠的走到江明的身后，“做什么呢，这么香。”

“没什么，刚才找到了去年打的兔子。就做了一个葡萄酒蒸兔肉。“刘增蹲下往往炉子里面添了几根烧火棍。

“你这葡萄酒没白做，那都用的上啊。“

刘增憨笑；“没事自己瞎捉摸的，一会儿你多吃点。”

“恩。”江明拿起几粒旁边已经炒好的花生米丢进嘴里，“刘增啊，我想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刘增笑眯眯的看着江明。

“我想盖个房子。”

第七章

““盖个房子？”刘增放下手中的活，急急说道：“你生气了，我抱着你睡是因为你踢被子。”

“没有。”江明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我是为你着想。你不是说山神会给你送媳妇么。我想你也应该到了适婚的年龄，你这媳妇要是那天来了，我总不能还跟你们谁在一个炕上吧。”

刘增抓着裤线，神情颇为难过。现在对他来说娶媳妇来得没有江明重要。江明是第一个夸他做饭好吃的人，第一个陪他去地里干活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他做饭吃的人，更难得是阿黄也喜欢他。山神给他送的媳妇都不知道有没有江明这么好。对了，江明还给他剪头发，刮胡子。江明的体型正好也比他小上一圈，稍微一楼就是满怀。“那我不要媳妇了，你不要出去住。”

“……”江明挠挠脑袋，开什么玩笑，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这哪行啊。我知道你人好，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江明离开厨房，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刘增一眼。“你会帮我的吧。”

刘增没吱声，回手舀了一瓢水把炉子浇灭了。拿起俩个大馒头一个丢到墙边上，另一个塞进江明的怀里，闷头进屋了。

江明拿着馒头有点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直到阿黄饿了来找吃的，看见墙边上只有一个大馒头，连点带咸淡的东西都没有后，抬头眼泪汪汪的看了江明一眼，低头叼着馒头不知道上哪了。

江明咬了一口馒头，也有点生气。不帮忙就算了，耍什么性子啊，他又没有说错什么。本来刘增就是要娶媳妇的。现在说不在意，等说在意的时候不就晚了，到时候上那现弄出一栋房子给自己住啊，难不成还要住在路边草丛里？

山里白天热浪滚滚，夜晚就是凉意刺骨了。江明不知不觉在厨房门口待到了月上柳梢。江明打了个冷战，干嘛在这冻着，回屋！江明小跑回屋，看见刘增在炕头裹着被睡的正香。江明气得直翻白眼，这还说不要媳妇要他。平时给他睡的炕头，他倒是睡的热火朝天。江明腹语诅咒了一番刘增，比如山神给他送的媳妇看上了他之类的。江明脱了鞋上炕，摸着凉凉的炕捎，也不说把褥子给他铺上。江明瞪了一眼刘增的后脑勺，让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江明脱了个干净，就剩下一跳内裤，手脚冰凉的钻进了刘增的被窝，手往人家肚子上摸，脚往人家大腿上踩。

刘增根本没睡着，江明手脚的寒意让他直接转过身，搂住了他。“冷吧。你要是自己住，谁给你取暖。你要是踢被子了，谁给你盖上。”

江明没动，只是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刘增的话怎么听着怎么不像是朋友之间该说的话。难道这山沟也这么超前，流行喜欢男人了？自己不是被他看上了吧。江明是个标准的异性恋，倒是不反对同性恋。“那个，你……明天帮我盖房子好么？”

江明能感觉到刘增的手臂僵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松开自己，“好。”便没有了动静。

江明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可是他没有那个意思，这村子里面两个人不等于自己就要跟他在一起吧。

第二天早上江明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刘增，炕上的桌子上面扣着早饭。江明也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饭，下炕拍了拍阿黄，去院子找刘增也没找到。

“这人哪去了？”江明站在院里自言自语的时候，刘增从外面扛着锄头回来了。江明迎了上去，看着他肩膀上的锄头问道：“这么早，你去耕地了？”

刘增也没抬头，“恩”。把锄头放进棚子出来问江明想在哪盖房子。

江明听这话，觉得好像盖房子挺容易的，但是没看出来哪种树是能长出砖头和水泥的。“我不懂，你看着弄吧。”

刘增抬头欲言又止，围着他的房前屋后看了半天，回来说道：“我这房子前后都是庄稼，我看南边山角下挺好的。”

“南边山角下？”江明觉得头疼，他自己一个人住南边山加下多吓人啊，这刘增心够狠的啊，一下给他支出那么远。不过是他自己说要盖房子的，现在要是闲着远，是不是事太多了，刘增生气不帮他了，他该怎么办啊。江明想到这里硬着头皮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