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阿黄的叫唤不同于以往,低沉带着危险性。
江明外后退了两步,捡起丢在地上的树枝,防备着阿黄,发什么神经,臭狗!阿黄完全不惧怕江明手中的树枝,慢慢的逼近江明,左扑一下右扑一下就把他搞定。江明手腕子被阿黄的含在嘴里,不敢造次,没了这只手回去也是个残废。江明试探着跟阿黄讲道理,“狗一般都是被人牵着的,你懂吗?你懂你就放开我!”
“汪汪——!(不懂)”
“好好,难道你知道出去的路,你是来送我的?”江明开始自欺欺人。
“汪汪——!(……)”
“你叫这么长时间,渴了吧,放开我,我给你找水喝。”
“汪汪——!(不要)”阿黄的声音越来越凶。
江明虽然害怕,心里还是不禁骂道:“汪你个毛线啊,你个听不懂人语的死狗!”
“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去告诉刘增!”
阿黄赤红的眼睛放了亮光,拽着江明往前走。
“我擦嘞,我手腕子掉皮了,你个死狗!”
阿黄可能也觉得自己嘴重了,松开了江明的手腕子。果然有一块皮掉了,出了点血。江明气死了,这回真好,没等走出去,就得先得狂犬病!
阿黄跑到江明的身后,改为顶着他走。江明纵使再有千般不愿意,也不敢忤逆阿黄了。
江明走了,刘增有点失落。江明算是他的第一个见到除了爹妈意外的人,还是那么好看的人。刘增拿着锄头在地里面发呆,阿黄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本来还想跟它抱头痛哭一场呢。这只破狗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主人,就知道整天可哪野!
刘增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就起来干活了,人走了,日子也还是要过的。刘增抡起锄头刚刨了一拢地,就听见阿黄气壮山河的咆哮声。刘增对阿黄在熟悉不过了,这声音分明就是高兴。这只死狗,主人伤心,它高哪门子兴!刘增放下锄头,捡起田边的一块最小的石子,准备打阿黄一下出出气。手刚做出要投的动作,却咧着嘴乐了。阿黄啊阿黄,不愧是跟了我十多年啊,我想什么你都知道,真是条好狗,等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刘增自己在这边发完愿,丢掉小石子,迎了上去。假装厉声斥退阿黄却冲着它眨了下眼睛。阿黄的赤红眼珠一翻,我也喜欢这个细皮嫩肉的,鹿死谁手还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阿黄撵走阿黄,拉过江明,明知过问,“你没找到出路?”
江明没有好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是半路被你家的狗给硬拽回来了,你看我手都被它咬坏了,要是得了狂犬病怎么办?”
刘增的身体很好,没得过病。从小一直居住在这也不知道什么狂犬病,阿黄又没有咬过他。刘增看着江明破了皮流血的小伤口,拿过自己的水壶倒了一些水在上面,小心的清洗了伤口,末了十分满意的看着江明说道:“好了。”
“好了?!”江明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气死, “被狗咬了清洗一下就好了,你以为你这水是圣水啊!”
刘增懦懦的说了一句,“那怎么办?”
江明瞟了他一眼,“剪狗毛给我敷上,要不然过些日子我狂犬病复发,咬死你啊!”
“狗毛?”
“对?狗毛?舍不得?我告诉你,舍不得也得舍得,狂犬病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倒不是江明无理取闹,附近没有大医院,他只有用这个土办法。这个办法还是他小时候被狗咬了,他爷爷剪了狗毛给他敷上他才知道的。
说实话刘增还真是有点舍不得,阿黄身上没有多余的毛,剪了那个地方他都心疼。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尤其是脖子上的一圈长毛,又黑又亮,特别的威风。刘增回头看在趴在田边的阿黄,一脸的犹豫不定。
阿黄好像不是很在意,摇摇晃晃的过来又要蹭江明。江明下意识的躲。刘增看着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个什么狗啊,都要剪你的毛了,还上赶子凑近乎。阿黄自己不在乎,刘增也狠了狠心,“剪哪个地方?”其实剪哪个地方的毛都没有差,不过谁叫阿黄惹到了江明,江明比划了一下阿黄的脖子。
“那要剪多少。”
“至少得糊住我的伤口吧。”江明翻了个白眼。
刘增听完这话乐了,这还不好说,江明胳膊上的伤口没有个小手指甲大,能用阿黄多少毛啊。“行,现在回家,我给你敷上。”
“不用了。”江明拦住刘增,看他才刨了一拢的地,毕竟还要靠这个吃饭的,他自己一个人生活也怪不容易的。“晚上回去弄就行。”刚才的气现在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也就不想为难刘增了。
刘增也不争辩,“恩”了一声。跑去摘了一个硕大的叶子递给江明叫他遮太阳,他自己去给地松土。刨完了一拢地折回来的时候,刘增手里拿着两个黄瓜,用自己的衣服蹭了蹭递给江明,“可脆了。”
昨晚上就见识了这黄瓜的甜脆度,江明接过黄瓜咬了一口,热的冒火的心都凉爽了一点。江明把另一根递给满头大汗的刘增,“你不歇歇么?”
“我不吃,你吃。不歇了,早干完早回家,好给你敷手腕。”
江明收回的手顿了一下,拧着眉毛看又去看干活的刘增。这个时候阿黄悄悄的来到江明的身边趴好,用头蹭他。江明叹了一口气,觉得阿黄都对他表示好感到这个程度了,他再冷漠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江明歪倒在阿黄的身上,把大叶子盖在自己的脸上,“阿黄,你家的主人怎么有点傻。”
“汪汪——”阿黄有点不乐意了,怎么能这么说他的主人。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成。你别老叫唤,怪吓人的。”江明没好腔的安慰阿黄,掀开叶子一角,又看了一眼刘增,衣服早就被汗水打湿了。在太阳的照射下,汗水投射出五彩的光芒。江明放下叶子,哼哼起了小调,劳动人民最光荣。
第三章
刘增说道做到,快速的结束了田里面的活,带着江明回家,剪了阿黄的毛敷给他敷上,又拿来一块干净的布给缠好。一切弄好问道:“这个需要多长时间换一次?”
这话问的江明也是一愣,因为念头太多,江明有些记不住了,胡乱答道:“天这么热,一天一次吧。”
刘增点了点头,“那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说着出了屋门,就手把试图想要上炕的阿黄给拽了出来。刘增领着阿黄到了厨房才蹲下拍它的头,“你不想他走,也别咬他手腕子啊,你看一天一次,也不知道他的伤口什么时候好,到时候你万一成了秃头怎么办?”
阿黄呜咽了两声,把大脑袋扭开,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刘增给阿黄两个馒头,让它去墙角蹲着吃去,别老去屋里烦江明。刘增去院子打水洗了手,顺便在院子里面的小菜园里面摘了个南瓜,准备一个会做个素烧南瓜。
刘增回到厨房先把南瓜皮削掉,切开,去瓤,然后把南瓜切成块,又切了一些姜片待用。回手把锅放在炉子上,往里填了一把火,放了一把干稻草,火蹭一下就窜了起来。刘增把锅里倒上油,待油烧到三分热把姜片放了进去,姜片炸出香味后,把切好的南瓜块放进锅里加了一点水翻炒几下,把锅盖盖上了,慢火炖着。
刘增拿出前几天去山上采的蘑菇,洗干净,用手大概的撕了几下,让它成为块状。又找出了一颗莴笋,把皮去掉,切成片。做完这一切之后,炉子上的素炒面瓜也差不多了,刘增又往炉子里面填了几根柴火,打开锅盖,撒了一些盐进去,然后又翻炒几下就出锅了,甜咸味四溢。阿黄那边啃馒头闻到了,摇着尾巴过来想讨要。刘增拍它的头,拿过阿黄的食盆,把锅里剩下的倒进阿黄的盆里,放到墙边,“等会吃,热。”有了东西吃,阿黄早就不在善解人意的能听懂人类的语言了,烫了舌头也吃的欢。刘增笑着踢了一脚阿黄的屁股,阿黄不满的呜咽的两声。刘增那边又赶紧刷了锅,把蘑菇和莴笋下了锅,不大一会也做好了,蘑菇的浓郁和莴笋的清香混合相宜得章,成出装盘。刘增把两盘菜放到托盘上,转身又拿了几个馒头放上,端着就进屋了。刘增进屋的时候没关门,吃完饭的阿黄也跟着遛了进来,趴在炕边上看刘增和江明吃饭。
江明咬着馒头,边吃饭边看刘增。
刘增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放下筷子出去了,一会儿一脸湿漉漉的回来了。
“你洗脸去了?”江明觉得刘增这人真怪,好好的吃饭到半路出去洗脸,这是什么毛病。
“是啊。”刘增嘿嘿一笑。平时自己不注重仪表就算了,现在有客人,怎么说也要注意一点。“别老看我了,多吃点,是不是不好吃啊。”
“很好吃,南瓜甜而不腻,咸甜得当。蘑菇炒莴笋更是把蘑菇的土腥味去掉,莴笋也炒的爽口脆。”说完江明用筷子戳了戳额头,他觉得自己突然成了美食评论家。江明其实觉得刘增做饭非常不错。他原本的工作很累,早就不想干了,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一技之长,恰好碰到了刘增,他手头有点积蓄,开个小餐馆还是可以的。“想没想过出去?”
刘增咬着馒头,夹起一块蘑菇地下丢,阿黄一跃而起咬住,欢喜的没嚼就咽了下去。“去哪?”
“去我来的地方。”江明有些期待的看刘增的反应。
“不去。”刘增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这里没有出路。”
“没有出路?”江明表示不信,就算是他穿越了,也一定有某个契机可以穿回去。
看江明不信,刘增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淡淡说道:“我在这里呆了二十五年了,每一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没有必要骗你。”
不是吧,现在就是有鲍参翅肚,江明也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手托着下巴拄在饭桌上,虽然他挺讨厌以前总是无休止的加班加班,可是要在这深山老林子里生活一辈子,没由来的脑袋就疼。他也曾经向往过这种生活,但那仅仅就是向往,老天爷不用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实现这个并不是很重要的愿望吧!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江明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与其在这痛苦惆怅,还不如好好享受,于是又拿起筷子开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不吃,会遭天谴的。“我相信你。你让我住你家,我帮你干活偿还怎么样?”江明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刘增只是笑笑,觉得江明还挺安于天命。不管怎样,江明能留下陪他,是做梦也不敢想的“没什么可干的,你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
江明点点头,他觉得刘增也不是跟他客气。又随口问道:“这村子里面还有别的人家吗?”
“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地方就你一个人?”江明出门没看见别的人家,他只是以为住户相隔的远而已。
“现在两个人。哦,还有阿黄。”刘增嘿嘿笑。
江明没有语言了,他怎么会穿越的如此之怪啊。
两人吃完饭,江明看着刘增背上了箩筐要出去,就问他去哪,刘增回答说要去山上采点野果子。江明觉得挺有趣的,就跟着去了。阿黄在前面跑,后面跟着刘增和江明,江明平时工作忙,没有什么休闲时间,一路走来对什么都好奇。不停的问来问去的,还折个树枝摇晃着驱虫,看见刘增蹲下挖菜他也好奇的蹲下来看的十分认真,刘增觉得好笑,随手递给他一把刀,扬起眉角看他。
江明接过刀,不管什么菜都是乱挖一气,不一会儿刘增身后的箩筐就满了。歇息的时候刘增把水壶递给江明,然后又把箩筐里面江明挖的没用的野草给清了出去。江明在旁边捧着肚子笑。
“汪汪——”远处传来了阿黄兴奋的叫声。刘增拽起江明,“走吧,前面就有野果子了。”
“野果子。”江明的眼睛顿时一亮,跟着刘增往前面走去。两人到了果树下,就看阿黄也不知道怎么从树上弄下来的果子,啃的正欢。
江明的眼睛都要看直了,这果树之多就跟种的一样,每一棵上面都是果实累累,站在这一片果树下,不吃,香味就能把江明馋死。江明伸手摘了一个野果子,在衣服上随便的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甘甜,爽口,而且汁水多。江明摘了一个给刘增,“你也吃,好吃。”
刘增接过来,咬了一口,就递给了阿黄,去那边摘别的去了。江明在这边吃够了,跑去刘增的那边,见他正在摘葡萄。山葡萄江明是吃过的很酸,所以就没伸手摘着吃,而是帮着刘增往下摘,“这么酸,你回去要怎么吃啊?”
“酸?”刘增疑惑,随即笑道:“不酸,你尝尝。”
“你不会是耍我吧。”江明笑。
“耍你,怎么会?我很喜欢你的。”刘增很正经的说道。
“噗。”被人这么一板一眼的说喜欢,刚吃到嘴里的葡萄直接喷了出来。“咳咳——的确甜。”江明又吃了几粒葡萄,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应该到了结婚的年龄,老天爷没给你变一个?”江明的话明显带着玩笑的意味。刘增却不可思议的偏头看他,然后又低头摘葡萄,“我娘和我爹去世的时候说过,只要我好好的守护这个地方,山神就会送我一个媳妇的。”
“哎呀,那你这媳妇是不是也该快到了啊。”江明明显是在打趣刘增。开国际玩笑,什么年代了,还山神会送个他一个媳妇!“哎哎,说不定,你的媳妇是……”江明往还在啃水果的阿黄瞟了一眼,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你说阿黄,怎么可能?阿黄是一条狗。不过我是拿它当兄弟看的。”刘增说的一本正经。“阿黄,别老吃梨,过这边来,给你葡萄吃。”阿黄听见了一路狂奔,还故意撞到江明身上。
我擦!主人没有幽默感!养条破狗还是坏种!江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有点小郁闷,自己往远处走了走,看见地上有草莓,摘了就吃,没想到酸的后槽牙都倒了。
眼见太阳就要落山了,刘增带着江明,叫上阿黄回家了。下山路下坡风又顺,不消一会儿就到了家。到家之后,刘增把山上采的野果子洗干净装盘,又去棚子里面拿出了去年采的榛子和核桃端进去给江明吃。
江明在屋里面大快朵颐,吃着吃着觉得要是有台电视就好了,边吃看开多爽啊。吃了一会儿,左等右等不见刘增进屋,江明穿鞋下地去找他。
刘增蹲在院子中间清洗剩下的葡萄,他要把它们做成酒,没事的时候可以喝着玩。江明在后面悄声无息的看了一会,“我能帮什么忙吗?”
刘增把洗完的葡萄均匀的放在旁边干净的木板子上,让太阳的余晖把葡萄上的水晒干,“一会帮我摘葡萄吧。”
“好。”
因为天气炎热,别看是黄昏,晒了一会儿水珠就悄悄的不见了,刘增找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瓷坛子,拿起一串葡萄摘下一粒,稍微用力把葡萄挤破然后丢到坛子里,抬头看江明,“这样就行”。江明照做,因为以前没做过这些,倒不觉得繁琐,只是觉得有趣好玩的紧,不知不觉两人把采回来的葡萄都弄完了,刘增拿过旁边的蜂蜜罐子,到了半罐子蜂蜜进去,然后把坛子口封好。起身拍拍手,“好了,三个月后就可以喝了。”
“你都不往里面放酒放糖的么?”江明没有亲手做过,但是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制作葡萄酒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