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公子请您品茗……”继续书童的工作。

“等等，谁是萧萧？”

小青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老实地说：“不知道。”

“……不去，这种连你都不知道是谁的都不要读了。”

“是，公子。”小青再次吹气，接着下一个。

“赵管事想要来拜访您，日子随您定。”

“不见。”赵管事？从来没有听说过。

又一张帖子飘落。

“丹润峰瑶公子想要来拜访。”

丹润峰？玄极？清彦皱起眉头。“算了吧，就说我比较忙，以后再去看他。”

“是。”小青吹吹气，帖子飘到另外一张桌子上，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张帖子，新来的那张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它们的上方。

“白公子……”

＊＊＊＊＊＊

“姬语夫人邀请您过府一聚……”

“……什么时候？”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清彦腾地坐直身子。

“五日后。”

“五日……到时记得……不，还是替我推了吧。”

“为何？公子，她可是结丹期大乘的修士，就快要凝结元婴了，公子您不去的话会得罪她的。”小青奇道，公子常说在人类的世界里要学会能屈能伸，不要轻易地得罪修为比你高的人，这样才可以活得更久一些，为什么这次要拒绝一个结丹后期的修士的邀请？

“都已经得罪了，也不差这么一回了。”清彦幽幽一叹。

“是，公子。”明白公子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小青手一招，原本飞到半空的红色帖子毋地掉落在地上，分不清哪张是哪张。

“这种帖子还有多少？”

“很多很多。”小青同情地说，自从公子从少主的洞府里被人抬回来之后，这类的帖子如雪片般飞来，从来没有停止过，现在手上的这些还是已经筛选过比较正常的，那些无聊之极求药求收徒求推荐的都化作春泥更护花了。

清彦揉揉额头，再次躺下，道：“都不要读了，传话下去，我要闭关炼药，谁也不见。”

“……是，公子。”小青躬身退下，留下一室的清静。

12.心思暗藏（一）

“公子……”小青看着埋头工作专心致志的清彦，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有话就直说好了，干嘛这么的吞吞吐吐，舌头被猫吃掉了？”清彦摆弄着手里的药草，头也没抬。

“才不会呢，”小青反驳道：“我的舌头还好好的。”

“那你想说些什么？”往药鼎里面加上一些红颜草，灵泉水，打出法诀引上地火……

“我在想，要不要举办一个宴会邀请一些人来参加。”

“宴会？”清彦大惊，手一歪，法诀出错，原本应该引到药鼎下方的地火毋地出现在半空中，化作点点火星飞散。

“公子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小青挥挥手熄灭飘到自己面前的火焰，疑惑道。

“能不惊讶嘛，你竟然要举行宴会？”清彦站起来，不满地说道，这种时候小青竟然要举办他最讨厌的宴会？宴会宴会，炮灰还差不多，谁会今天说要闭关明天就大肆举办宴会庆祝的？这不等于告诉人家这里面有鬼吗。况且，真要举行宴会，那他放出风声说要闭关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小青平时很机灵的啊，怎么会想出这么个奇怪的主意？

“不是我要举行，而是公子你要举行，唔，也不算是宴会啦，就是请那些送您礼物给您拜帖的人过来喝喝茶赏赏花什么的，人类不都是这么做的吗，好像是叫什么‘回礼’的。而且，公子，自从您说要闭关不问世事之后，我们的门槛都要被人踏破了，我和小蓝每天都要忙着应付那些来打探消息的人，真的好辛苦啊，不如公子您公开说明一下，那我们清音阁便可以清静了。”小青板着手指，耐心地解释着。

“小青你还挺会做人的。”清彦暗暗咬牙。

“那是。”小青毫不自谦地符合，续道：“都是公子教导得好，公子您常说要入乡随俗，在人类的世界里就要用人类的方法办事……”

“砰！”

“哎呦，公子你为什么要敲我的头啊，好疼的。”小青愤愤不平。

“看看敲一下会不会变得更聪明一些。”清彦伸回手，凉凉地说着。

“公子，只会敲得更笨而已啦……”小青委屈地捂着脑袋，他才在人类的世界里生活了五十多年，都明白这个道理了，为什么公子还不知道？

“人类的话敲着敲着就会变笨，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不是人类啊，多敲几下只会变得更加的聪明而已。”清彦盘腿坐下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理会他一脸委屈的样子。

“公子你欺负人……”

“我没有欺负人，”清彦振振有词，诚诚恳恳语重心长，“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人类的方法是不能用在我们的身上的，所以，我没有欺负‘人’，知道了吗？”

“是——”小青哭笑不得，他不是人，公子还真的不算欺负‘人’呢。哎，人类世界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为人类考虑，连文字都是人类占尽上风，怎么就没有什么‘人’来维护一下妖兽的利益呢？

“那，公子，您敲都敲过了，到底要不要举办宴会啊？”看着公子似乎想要继续炼药，小青连忙阻止，誓要等到确切的答案。

“你说呢？”清彦反问。

“要？”小青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果不其然，得到一个鄙视的白眼。

“……我知道了。”小青垂头丧气，为自己一去不复返的清静暗自默哀。

“清彦哥哥——”来人一身白衣，状若扶柳，一脸憔悴满腔的哀怨。

清彦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但脸上还是不得不摆出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姬公子真是稀客啊，不知所来何事？”暗地里传音问道：‘为什么还放他进来？我不是说不见客的吗？’

‘公子，’小蓝亦是万般的委屈，嘴唇微动，同样传音过去，‘小蓝真的有和他说公子正在闭关炼药，不见客，但是……他硬是要进来，我打不过……’而且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平时来的都是一些小厮杂役，他和小蓝和他们磨磨嘴皮子，再拿出公子的大名吓唬吓唬，基本上都可以摆平，但这人也是一名公子啊，而且还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怎么可能拦得住？

“我很想念清彦哥哥，就过来看看，清彦哥哥你难道不欢迎我吗？”姬衍一副我很担心的样子，让人不忍喝斥。

“呵呵，怎么可能，”清彦心下暗恼，自从在他的洞府里面待了三天之后，自己就忽然成了香饽饽，今天这位公子请喝酒，明天那位夫人请赏花，后天又有莫名其妙的人来送礼请求为他们说些好话，整个人忙得脚不沾地，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现在好不容易用闭关的借口挡住那些无聊的邀约，歇了几日，没想这人都闯进来了。

“其实，我此番来除了和清彦哥哥亲近亲近之外，真的还有一些小事想要麻烦清彦哥哥的。”又是一杯茶尽，姬衍终于犹豫着说到了正题。

“姬公子有事但说无妨。”见他终于有了说明来意的心思，清彦坐直身子，松了一口气，这不算短的三个时辰里他明示暗示了好几次，隐晦地表达了送客的意图，但他依然在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到后来清彦只有绝了在短时间内送客的心思，按下不耐陪他在这水磨，从兄弟情深说到修真界的奇人异事再到美景险地……说得口干舌燥，茶都换了好几盏。现下他终于将要说出正题，真是谢天谢地，清彦暗下决定，为求日后清静，即使他现在要求他马上真正闭关三年，以避开少主的招宠，还他的后院一片清静，他也定当照办！

“是这样的，家父前些日子递过帖子来找哥哥，想要求哥哥帮个小忙，但是久久未见回音，所以就叫小衍亲自前来拜访，希望哥哥能够看在你我的情份上援手一二。”姬衍低垂着头，脸上红云一片，两手握得紧紧的，似是极难为情。

姬氏的大族长曾经送过拜帖？清彦往小青的方向看去。小青苦着脸，缓慢摇头，公子上次说不要读了，他自然也就不读了，将那些烦人的东西都喂给炉子了，谁知道里面竟然有这个大人物啊。要是知道的话他早就告诉公子了，耳朵也不用受这么久的罪。

“呵呵，想来定是遗漏了，倒是麻烦姬公子走这一趟了。”

“不麻烦的，小衍对清彦哥哥仰慕已久，能够来清音阁，是小衍的福分，小衍……”姬衍抬起头，神情激动地说。

“不知令尊……”为防他再来一次兄弟情深，清彦赶紧打断他的话。

“……哦，是这样的，家父久闻哥哥盛名，是以想要求哥哥炼一些药剂给家族子弟试炼之用，希望哥哥能够答应。”

炼药？清彦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清彦哪里称得上是大家，让姬族长见笑了，区区几瓶药剂，令尊直说也就是了，清彦无有不从。”

“如此真是谢谢哥哥了。”姬衍站起身子，向清彦行了一个礼，然后手一扬，一枚玉简和乾坤袋向他飞来。

“这里是所求的药剂与报酬，小衍在此先代家父谢过了。”

清彦手一招，两样东西出现在手上，探入神识一看，微微一笑道：“那等清彦炼好之后再派人通知你，如此可好？”

“那是自然，那小衍便不打扰哥哥了，先行告退。”

“小蓝，替我送送姬公子。”

“是。”

“公子，为什么您要答应他？这样的话您不就真的要闭关了吗？”待那道人影消失在门后，一直侍立在旁的小青疑问道。

“这也挺好的啊。”清彦手腕转动，那枚玉简在他的手上如蝴蝶一般飞舞个不停。即使是日夜不停也要炼上一年的十几万份不同种类的药剂，还真是大手笔啊。不过，有这么一大笔明显是药剂价格好几倍的灵石，再加上他这么多年来的积蓄，欠下的债务应该能够偿还一半了吧……呵呵，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会成为绊脚石吗？还真是看得起他啊……

小青皱着眉头，对公子的行为很是不解，但还是问道：“公子，那要我现在去通知供奉堂，让他们给您留意一些药草吗？”

“不用。”清彦将乾坤袋收进手镯里，眉眼弯弯，心情很好。

“为什么？”小青更是不解，没有药草怎么炼药？难不成公子会无中生有，还是在很久之前公子就知道会有这么一着，早就准备好了？

“呵呵，别问这么多，如果有人问起我要闭关多久，你就说要一年的时间，知道了吗？”

“公子，我更不理解了。”小青苦着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不需要理解，你照做就是了。”他们要的根本就不是药剂，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竟敢求他炼制“隔水液”这种需要鲛人血肉做原料的东西。既是如此，那还不如省着功夫，加紧练功，早日到达结丹中期。须知在修仙界，只有自身强大才会有你说话的权利，阴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都不是啊……

怎么总是有人类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13.心思暗藏（二）

【一】

“公子，这是少主派人送过来的。”小青捧着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踏进了炼药室，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

“什么东西？拿过来。”正在架子旁查看药草的清彦闻言转过身子，然后瞪大了眼睛，强忍住笑意奇道：“你脸上的那是什么？”

闻言小青脸色通红，难为情地说：“我……我今天去给绿盈夫人送药，她……她说我脸色苍白，还说为了避免我吓到公子，就好心地帮帮我，涂了一些东西到我的脸上……”

“公子……”小青哭丧着脸道：“……以后您可不可以叫小蓝去送啊？”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脂粉，竟然洗不掉，可怜他一路走来都不敢抬头。但低头也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地上都发现好几个下巴了，不敢想象现在外面会传成什么样子。

“唔……”清彦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脸上笑意渐深，小青的脸透着淡淡的粉色，红润而又健康，小睫毛一颤一颤的，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画得很不错，很自然。”

小侍童闭紧双眼，不敢去看公子现在的脸色。

“呵呵，真的很不错嘛，没想到小青会这么的可爱。”

“……公子，”小青将盒子塞到自家公子的手上，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他的魔掌，提醒道：“这个是少主派人送来的。”

“知道是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宫侍卫没有说。”小青诚实地摇摇头，将盒子放在公子的手上，然后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这是一个异常古朴的木盒子，没有鎏金镶玉也没有雕花绘图，只在光芒的照耀下隐约之间闪动着黑色的亮光，平凡得一点都不像是玄墨这个大人物会用的东西。但清彦丝毫不敢大意，手指微弹，一道蓝色的光芒从指尖飞出，往盒子击去，但在离盒子的寸许前却被悄无声息升起的黑色雾气所阻挡，两者相持不下，斗争之间发出“嘶嘶”的响声。

清彦眉头微皱，问道：“这个真的是少主送过来的？”

“是的，”小青低着头，小声地说道：“这个盒子真的是宫侍卫送过来的，他还说要亲自交到公子的手上。”

“哦，是嘛。”清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吩咐道：“那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公子。”小青低垂着头，恭敬地退下。

他送来的？

清彦手一扬，门“砰”的一声关上，接着将手里的盒子扔到半空中，张口吐出一道淡蓝色的灵气，将盒子击得滴溜溜一阵乱转，同时，他的手里也没有闲着，几个繁复的法诀相互转换，几道光芒先后飞出。半空中的盒子忽然黑芒大放，将所有的攻击都阻挡在外，看着异常神勇，但是，两种光芒相互消耗，且黑芒无以为继，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果然，过了茶盏功夫，蓝光彻底地将黑芒击散，余波打在盒子身上，不留一丝痕迹，而小箱子也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解除了盒子上面的禁制，按理说应该很开心才是，但清彦看着眼前这个大了十倍不止的小箱子却没有开心的欲望，他叹了一口气，走过去蹲下身子，慢慢地打开。

霎那间，各色光芒大放……

这是满满一整箱的幻灵花！每一朵都被冒着寒气的冰块封住，方方正正地码放在箱内，少说也有七八十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