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我们要去哪里？”豆丁好奇的问。

“去见一个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人。”

在某家店里坐下，豆丁立即迫不及待的叫嚷着要喝可乐，程曦在两人到达后的十分钟之内就出现了，笑眯眯的朝他两走过去，实际上只看外表的话，程曦是个很正常的男生。

“老师，久等了，”程曦坐下，两眼发亮的盯着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的豆丁，“这就是阿托里斯·蒂安格尔切洛费诺·捷思基零号吗？已经长这么大了！？”

程曦兴奋的把豆丁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开心的道：“真不愧是我的作品，成长得真好！”

豆丁眨眨眼，看着眼前这位「怪蜀黍」，自顾自的喝了一口可乐，它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原来设定的名字叫什么。

“老师，你现在给它起的名字是豆丁吗？”

见陆之明点点头，程曦又笑眯眯的向豆丁说：“豆丁，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爸爸」！”

豆丁含着一口可乐，朝他含糊不清的说出两个字：“傻……瓜……”

程曦依旧笑得很欢乐，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不知名的胶囊递给陆之明，解释道：“老师，这是补充微量元素的胶囊，你只要每天让它吃上一颗，一个星期左右就会痊愈了。”

“是不是我养它的方式有问题？”

“不是的，宠物会出现这种状况并不少见，所以我才会特地准备了补充胶囊。豆丁是第一只开发出来的新型宠物，它的生长情况其实已经超乎我的预计了，以后或许还会有其他未明因素，老师只要及时通知我就好。”

“好，我明白了。”

回到家，豆丁说什么都不肯吞下那颗胶囊，仿佛一吞下去就会把它噎死一样，陆之明想了想，在胶囊的顶部戳了一个洞，倒了杯果汁，把胶囊里面的液体全数挤进果汁内，然后搅拌了一下，闻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异味。

豆丁喜欢喝果汁，一看见陆之明递过来的杯子就三两下的喝光了，没尝出任何异样。

电视上正播放着料理节目，今天的菜色是牛肉炒金针菇，越南虾卷和酱爆鱿鱼，豆丁全神贯注的猛盯着电视直流口水，陆之明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应该顺便问问程曦为什么它会那么贪吃。

豆丁对饥饿十分有概念，对吃饱却没有概念，常常一不小心吃撑了就吐，吐完了还要吃，好像永远不会有吃不下的那一天。

“小明，我想吃这个！”豆丁两眼放光芒的指着电视萤幕上那碟看起来香喷喷的牛肉炒金针菇。

“你昨天是不是没洗澡？”

豆丁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回应：“洗、洗了……”

“那换洗的内裤去哪了？”

“唔，不知道……”豆丁的视线开始游移不定。

“撒谎，”陆之明走过去抓住它打了两下屁股，催促道：“快去洗澡，不然你今晚就只能睡沙发。”

豆丁抗议道：“痒！洗澡皮肤痒！”因为它的肤质和人类稍有不同。

“洗完擦点乳液就好，快去吧。”

三十秒后，陆之明还没坐下就听到浴室里传出重物坠地的声响，紧接着，豆丁在里面边哭边大声喊：“小明，呜呜呜，这里好滑，我摔跤了……”

陆之明嘴角抽搐着赶过去，一进门就瞧见趴在地上撅起光屁股的豆丁……他不由得思考，这豆丁怎么净长个子不长脑子？

18.校运会（上）

星期三，天气晴朗。

校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朝气蓬勃，学生们穿着自己班上制作的班服，整齐有序的坐在操场边的观众席上，校园广播内持续传出比赛的最新情况和学生来信，只要被播音员抽中并读出的来信，所在的班级总成绩便可多加一分，因此，不少在观众席上的学生都采取以文字的方式来为自己的班级加油打气。

许梧刚跑完男子二百米的比赛，拿了个第三，是一班目前为止获得的最好成绩，他一走回班上的位置就有同学笑称他为「能文能武许班长」，校园广播此时不断重复着：「请参加男子四百米比赛的同学尽快到集合处准备……请参加男子四百米比赛的同学尽快到集合处准备……」，不多时，体育委员便急匆匆的赶过来向许梧求救道：“班长，男子一千五百米的比赛也要开始报到了，可我从刚才就一直没找着林同学，这该怎么办啊？”

“所有地方都找遍了？”

“对呀，我连男厕所都特意进去瞧了一下，但完全没见他人影！”

许梧想了一会，嘱咐道：“你现在先去集合处，如果待会要正式报到了还见不到人，你就直接去找监场老师，问问看能不能临时换人。”

“好的，我知道了。”

因为校运会的关系，操场和邻近的那一大块地大概藏不了人，许梧暗自估摸着林兆申平时有可能拿来偷懒的位置，加快脚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途中却突然被叫住。

“欸，许梧，这么急着去哪啊？”

许梧一扭头就看见灭绝师太穿着一套全黑的衣服，头发一如既往的挽起一个髻，镜片后的目光像审视人般的带着凌厉之色。

“陈老师好，”许梧不得不停下向她打招呼，“比赛快开始了，我想去找一下还没报到的同学。”

“这样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许梧的话不知触及了师太的哪一条神经，她开始絮絮叨叨的念：“幸好你们班是模范班，成绩和纪律都特别优秀，不用老师多操什么心，不然以陆老师那种放任自流的管理方式，恐怕松散点的班级早就闹翻天了！……说起来这陆老师也真是的，怎么能这么放心的把班里的事务都交给学生去打理呢？一来这学生终归是学生，没有震慑力，二来这老师要不看紧点，发生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许梧早就急得站不住了，那师太还在一个劲的扯东扯西，其实他知道师太对陆老师的处事方式有挺多不满，但陆老师在教导学生学习方面实在是无可挑剔，当着陆老师的面，她也不敢太出格的指手画脚。

“现在的学生啊，”师太摇摇头，“你一个不留神他就会犯错，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成绩下滑、品德不好、不尊重老师、早恋等等，问题层出不穷，让我们这些当老师的相当头疼啊，所以一定要好好的管教！”

许梧听到这低着头想，怪不得二班的学生个个看起来都像修女道士似的。

“不过我们班要是有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我就不必这么劳神了……”

师太的演讲本来应该还能继续一两个小时的样子，但她两眼精光一闪，准确的捕捉到前方两名一男一女的二班学生正挨着一起走，小声说大声笑，态度暧昧，于是，她气冲冲的挽起袖子，蹬着高跟鞋快速的走过去，对两名学生义正言辞的教育道：“你们在学校里这么无所忌惮的打闹真是败坏风气！我上次才在班会里强调过男生和女生不能走得太近！你们是不是早恋了？明天叫你们的家长来见我！……”

许梧见这种状况便马上溜之大吉，一口气穿过教学楼底下的通道跑上斜坡，操场上的欢呼声和广播声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在学校图书馆外的老树旁，他发现了此时睡得正熟的林兆申。

许梧喘着气走过去，刚打算叫醒林兆申的瞬间却停下了动作，这是自己第一次有机会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个人，为了享受珍贵的一刻，他决定先安静的多站那么一会。

林兆申的上半身靠着树，脑袋歪向了一边，头顶上还搁着一片树叶，眉头舒展，呼吸均匀，和平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全然不同。

许梧悄悄蹲下，很无聊的往他头上多加了几片落叶，周围气氛宁静，他受到感染般轻声开口喊：“喂，醒醒……”

嗜睡的大魔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叫醒的，紧接着，许梧又摇了摇他的肩膀，稍微提高声调道：“林兆申，快醒醒！”

躺在地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许梧便大胆伸出手捏住他的脸，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神色轻蔑的换上一种近似混混的语调嚷嚷：“臭小子，快给我醒过来！”

演绎完的许梧虽然有点心虚，但林兆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他火了，先深呼吸几口养精蓄锐，再坐下去凑到林兆申耳边，用无比响亮的声音大吼道：“林兆申！！快起来！！”

睡梦中的林兆申皱了一下眉，摆正脑袋缓缓睁开眼，看见许梧正坐在自己面前涨红着脸，一副出尽全力的状态，他便懒懒的说：“喊那么大声干嘛，都被你吵醒了。”

“我的义务就是吵醒你啊，林同学，”许梧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请你快点去集合处报导好吗？一千五百米的比赛快要开始了……”

“没心情，不跑了。”

许梧立即两眼瞪大，要不是自己能力有限，他现在就想把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敢情参加比赛还得讲心情讲时辰，他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

“那啥，林同学，”许梧耐心的劝道：“就算你没有心情，你也得为班集体考虑一下，比赛的成绩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过程，这一年一度的校运会将是你和同学之间建立起良好关系的最快途经……”

林兆申在旁边打了个呵欠，两眼放空。

“喂，你别发呆啊！”许梧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继续说：“你好歹去跑一下吧，又没要求你必须得跑个第一第二回来。”

“那你预想的是什么状况？让老子去当别人的陪衬？”林兆申终于发话了。

“那你想怎样？”许梧站起身拍拍屁股，“我知道你这种从小就吃好穿好随心所欲的人肯定不会为他人着想，或者压根就不用为他人着想，但这个世界上占大多数的还是普通人，并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超脱的……”

许梧也不知自己究竟要表达些什么，尽管林兆申为人很讨厌，然而一个人的性格言行和他的生长环境有着莫大的联系，兴许他并不是真的反感，只是不懂得如何去坦然的接受罢了。

19.校运会（下）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我看看能不能请监场老师让我顶上……”

许梧说着转过身就想走，却忽然被身后的林兆申扯了一下，差点站立不稳。

“你又要干嘛？”

“走吧。”林兆申也站了起来，头顶上的树叶飘然而下。

“……去哪？”

“你不是叫我去比赛吗？”

林兆申迈开腿，三两步就走远了，许梧赶紧跟在他身后，不解的问：“你现在又有心情了？”

林兆申没回话，只是问：“集合的地方在篮球场那边？”

“哦，对，我带你去，”许梧殷勤的跑在他前头，两人走到封锁线前面停下，许梧便仔细的嘱咐道：“你现在先进去，待会老师出来喊名字的时候你登记一下就可以了，记得要紧跟大队，不要发呆也不要去别的地方，比赛的起点就在操场的那一头……”

“行了，你当我是小学生啊？”林兆申不耐烦的打断他，跨进封锁线内再吩咐说：“你在终点那里等我，记得带上一瓶水和一条干净的毛巾。”

“没问题，”许梧爽快的答应下来，反正能让林兆申乖乖的去比赛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于是，他做了个鼓励的手势，微笑着打气道：“那你加油跑吧！”

直到看着林兆申懒洋洋的过去登记了名字，许梧才放心的走回班内，从备用物资的箱子里掏出一条白色的毛巾，拿了一瓶水，接着走到不远的终点处开始等待。

午后阳光灿烂，许梧几乎要眯着眼才能看清楚跑道的另一头，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他便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现下终点处已经挤满了人，大概都是各班的啦啦队，所有人都抱着一瓶水或是毛巾之类的物品，放眼望去，除了许梧之外，清一色都是女生。

本来这种加油打气的任务就应该交给女同学来完成，许梧站在她们中间未免有些尴尬，他甚至很邪恶的认为或许林兆申叫自己在这边等是故意的。

过了一会，校内广播播报了男子一千五百米比赛即将进行的消息，许梧在一片嘈杂声中沉默的望向前方，一眼便看见了排在后面的林兆申，此时的他脱掉了校服外套，里面穿的竟然是他们班的班服，阳光正对着他的脑袋，他皱起眉头，一副不太爽的表情。

第一组的六个人稍微热了下身，负责场地工作的老师把底下的起跑器移走，然后站到跑道外，一手举高气枪，大声的喊：“各就各位……预备……”

随着那响亮的一声，起跑线上的六个身影几乎同时起步，刚开始大家都没怎么发力，跑得还是比较轻松，许梧班上的梁杰也在第一组，正处于中间位置，周围人声鼎沸，许梧不知被谁给拍了一下，他扭过头，看见自班的某位女同学笑容满面的冲他大声道：“班长，你也在啊！”

“是啊。”许梧朝她笑笑，在这样吵闹的环境下根本无法对话，他回过头，第一组的人已经跑到第二圈了。

场内的加油声在接近末尾的瞬间达到最顶峰，所有人拼命挤到前面，许梧迫不得己退后两步，掂了掂脚尖，看着第一组的人冲过终线，班上的梁杰排在了小组第四。

对一班来讲这个成绩不算很差，而真正令许梧感到头疼的，则是接下来那位毫无紧张感可言的「问题儿童」。

林兆申排在第二组，别人做准备运动的时候，他在神游，别人准备就绪的时候，他依然在神游，站在跑道外的老师一手举高气枪，其他人都微微俯身盯着前方，林兆申却一派悠然自得。

枪声响起，林兆申移动的身影明显比别人慢一拍，更让许梧目瞪口呆的是，那家伙居然一开始就用走的！

其他人虽然跑得不快，但好歹也是跑着，而林兆申呢？不紧不慢的落在队伍后面，你有你跑，他有他走。

站在许梧身旁的女生兴奋的推了推同伴，指着跑道上的林兆申喊：“你快看看，那个学长好有趣哦！他是在装酷吗？”

许梧把手里的毛巾都捏皱了，咬咬牙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朝跑道上的某人大声嚷嚷道：“林兆申，你给我跑起来！！”

他这声怒吼稍稍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效果，场上的林兆申尽管没理他，但走路的速度却加快了——

加快了顶个屁用啊！许梧恨不得把手里的毛巾撕成一片片，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当初还不如让自己顶上算了。

许梧插在人堆里上蹿下跳，像只猴子似的留意着林兆申的举动，从第三圈开始，林兆申终于肯抬起他矜贵的双腿小跑起来，这人长得这般高壮，体力也不知道用在了什么地方，跑步跑得跟乌龟爬没两样，许梧在心里猜测他可能得了肾亏。

当林兆申再一次掠过许梧面前时，许梧终于忍不住大声朝他吼道：“只剩下最后一圈了，你给点力行不行！？”

林兆申扫了许梧一眼，脚上突然发力，一下子就轻易的赶超了跑在他前面的两个人，许梧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目光紧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眼见离终点没有多少米了，其馀的人都纷纷使出全身的拼劲埋头往前冲，咬牙咧齿的喘着粗气，而林兆申自发力后奔跑的速度便越来越快，脸上的表情没变，额上仿佛也没留一滴汗，姿态很是轻松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