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龙育成计划 下——捣药的
捣药的  发于:2014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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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thirteen 雨天

格森林德大教堂被烧毁了。那天的事情已经不能阻止人们四处散播了。短短几天内,伯尼坦的所有大街小巷都在谈论关于教堂和龙的故事。这不仅大大出乎了精灵族最初的预计,恐怕也给教会政厅的人带来颇多麻烦。无论如何,龙族的真相引得愈来愈多的人感到好奇。有人知道这时候再追问当年的情形已经晚了,因此致力于猜测未来的动向——这部分人大多都遭到了秘密处理,被当做图谋不轨的分子判上了罪名,再施以斩首刑用来威慑群众。国教的两位统治者共同颁布诏令,一旦再有制造谣言者,杀无赦。

尽管这样亦没法完全堵住人民的嘴,却比之前收敛了许多。要知道凡事只要有一点点风声刮过,加上有心人搀和其中,都可以演变成呼啸台风。

失火的异象惊动了很多人,远在他处,消息亦如长了脚般的飞去了。那时人皆散去,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场大雨,无论是人为还是天意,总之轰隆隆的雷声与倾盆大雨携手都未能浇灭火焰。稀奇的是,那场火灾没有波及周围的房子。仅仅在烧完教堂后便自发熄去了。

当然,不是说这样就没有造成破坏了。格森林德教堂的十字拱顶都被焚坏了,作为根基的结构崩溃了,自然而然地开始往旁边倒塌,以巨人般的姿态压倒了许多小房子。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事情还没发展到众人皆知的程度,教堂的火还在烧着,大雨仍在下着。路面上有道道水洼,这是没有修好的路,行走时不小心踩进去是常事。他抓紧时间赶到教堂外,发现那里有个人呆呆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划过脸颊,淌进脖颈里。

这人喜欢穿轻巧方便的麻纱,而非质感滑厚的呢绒,因此那衣服在大雨之下轻易地贴紧了身躯,勾勒出赏心悦目的曲线。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蓦然察觉到杜兰看起来高挑,却抵不住骨架单薄,甚至有点像是还没发育完成的少年。

莫名感到心被揪了一下,发苦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大步上前,将轻轻颤抖的人搂在了怀里,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温度的身体。

但是,他不介意,他可以用自己的温度溶化这股慑人的寒气。

「你来了啊……伊文……」也许是冰凉雨水的关系,杜兰的喉咙有些沙哑,脸部埋在看不清的阴影当中,「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守护好那个孩子。」

伊文听不懂他自言自语似的话。

伊文也没打算去问,只是俯到他耳边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侧头对着他,望进那双冰湖色的眼,缺乏活跃的生命力,安静如斯,平淡如斯。为什么自己会对他如此感兴趣,以至于恋恋不舍,几番追逐不能放手呢?这个问题伊文不知道,根本没想过,因为毫无意义。只要有目标就行了,其次的,动机或者理由都可有可无。

「他是要护着我,他是个好孩子,我知道,洛伦也是……」

自我安慰吗?

伊文的眼中浮现出一丝不解。

「可惜这两个孩子都太爱逞强了。」最后杜兰疲惫地做出结语,打着哈欠仰起头,有水珠掉进了眼里,不禁涩涩地连续眨了几下。

「伊文。」

「嗯?」

「能找个地方让我睡一觉吗?」杜兰倦怠地又打了个哈欠,焉焉地垂着睫睑,「随便什么地方就好,那些光明元素估计对我的影响有点大……呼……」

他说着说着就任性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倾倒,竟是一下子就睡过去了。

所幸他原本就是半倚在伊文身上的,这下正好让伊文接住了他的后背。伊文轻轻叫了声杜兰的名字,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反应,才确定他是毫无疑问睡着了。左右想了想,干脆从肋下将他打横抱起,近似理想中的体重,抱起来既不是轻得像羽毛一样让人担心,同时也没有半分难度,感觉非常称手的样子。

这就是天生适合被抱着的那种人了吧。伊文乱七八糟地想道,赶在磅礴大雨结束之前,除了多带了个男人,一如既往般施展潜行术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一个不起眼的小家,对于伊文来说,却是自己唯二不会舍弃的财产。

另一个是命。

这人的衣服已经被雨淋得不像样了。等伊文把杜兰搬上床去安置好,才想起换衣服的事情,问题是,能指望睡着的人自己换吗?可是不换的话,睡得会难受的吧。

伊文迟疑了一会,伸手慢慢解开了杜兰的上衣扣子、腰带,然后……单纯地替他擦完身,换了一件衬衣。至于裤子的问题,他怀疑床上的人醒来后会不会误会什么,恼羞成怒地追杀自己。为了长远的感情旅途着想,还是不要贪图这点儿蝇头之利了。假如杜兰对他也有些意思的话,只要做法得当,到了该有所进展的时候,自然就不用担心看得见吃不到了,不是吗?

真正的聪明人是要有远见的。

床上的人一直安安静静的随便他摆弄,双眼紧闭陷在甜熟的梦乡里,色泽浅淡的嘴唇微张着,毫无知觉的胸膛上下起伏,完全卸下伪装和戒备的模样。不知是不是因为排斥光系的关系,导致这样的情况下显得意外的脆弱和需要保护。

几乎是入迷地凝视着杜兰的脸庞,内心的火焰轻轻跳动,仿佛变得口干舌燥起来了。等伊文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离他很近很近了。只需要再靠近一点点,就能顺利地吻上他的嘴唇了。

伊文呆了一会,感受到身下人轻轻浅浅的吐息在脖子上,终于按捺不住似地这么做了。

尽管他知道杜兰可能会被这动静弄醒过来。

所以伊文尽量放缓放柔了动作,以免打扰到身下的人。

他们双唇纠缠的地方免不了发出『滋滋…』的声响,伊文将自己的津液喂给对方,间或轻咬那个柔软的物体,渐渐使那略有点干燥的嘴唇润泽了起来,变成泛着水光。他瞧见自己的战果,不禁觉得颇为满意。

这个亲吻的时间有点长,虽然只是流于表面的啄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但杜兰还是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难受地哼哼两声,挣扎着撇过头想要更多的新鲜空气。

「别动。」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伊文用最小的声音呢喃道。

杜兰似乎很反感身上沉重的压迫感,伸手胡乱地推开他,接着『呜』还是『嗯』地叫了一声,翻过身去牢牢抓紧了床单,挣脱了他人的靠近。

伊文坐直起来,脸颊慢腾腾地升温了。

居然这么轻易地就……

伊文被生理上的不适搞得仓惶逃离,跑进了盥洗室里躲起来。刚刚如果杜兰没挣扎还好,结果他一动,外加那种似乎带有暗示性的奇怪呻吟,就算是再怎么清心寡欲都会有感觉的吧。伊文给自己找了借口,仍是隐瞒不住有些羞愧的情绪,反锁住了盥洗室的门,先用凉水洗了洗脸,慢慢等待胸腔间不断燃烧的欲火降下去。

正因为他把门关得严实,所以也就没看到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半睁开的蓝眸浮现出的一抹笑意。不过杜兰清醒的时间有限,要不是察觉到有人在吻他,根本不会对外界有所反应,于是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chapter fourteen 夜访

杜兰睡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枕边多了个温热的躯体,不多时,自行离去。混混沌沌地过了好几个钟头,又重新出现在自己身旁。他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对方,那种体积不大的、软软的、熟悉的,还带有若有似无乳香气的感觉,给了他很大程度的安心。

长夜过后,迎来漫不经心的黎明。

他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小男孩的面庞离他不过一指宽的距离,彼此都能闻见心跳的速率。深红色的头发就落在他的指尖,俏皮地打着卷儿。

约翰似有所觉地动了动眼皮,本来闭合着的琥珀色眸子慢慢张大,眼角微弯。

「妈咪,你醒啦。」

杜兰长长吐了一口气,坐起来揉了揉额头,顺势把散乱的头发都捋上去,这才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还是伊文找到你的?」

「没有啊,就跟上次一样。你忘了吗?我可以通过精神感应找到你的位置。」

「哦?」杜兰淡淡地说,「那我倒不知道,因为我不能。」

约翰一滞,立马心虚地移过头去,顾左右而言他:「嗯…那个……妈咪你饿了还是渴了没有,我去给你倒杯水去吧。」说着他就作势要跳下床,却被杜兰一手拉住拽了回来。不悦地眯起长眸,杜兰显然对他支支吾吾的作风感到非常失望。

「先别急着跑,告诉我,我睡了几天?」杜兰抓着约翰的手问道。

「大概两天左右,」约翰眨了眨眼睛,「伊文叔叔说他要去一趟公会,办点事,要是你醒了就在家里等等他什么的……听说他是个自由刺客,而且以前还到我们家里去过呢。是不是?」

「伊文叔叔?」杜兰念了一遍,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这样叫比较亲切嘛!」

杜兰明白怪异的地方在哪儿了。以往约翰对于陌生人的态度,即使不会太恶劣,也绝对跟彬彬有礼扯不上关系。除非他是有目的的,那才会扬起笑脸,暗地里却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能让这样难缠的小鬼头心甘情愿地叫他一声叔叔,伊文可谓是相当的有手腕了吧。

这个房子大概是坐落于郊区,外面偶有鸟和蟋蟀的叫声传来,整体却比较安静宁谧。就在卧室的外面是环形石柱的露台,趴在上方,能感受到迎面拂来的习习凉风。

原以为外面能看到些民房,或者街道与商铺之类的,结果大出乎杜兰的意料,首先浮现在视野中的是一个小型喷泉池,倩丽的绿色植物盆栽环绕周围,庭院里有许多颜色不同的鹅卵石铺在地上,阳光洒进来,细碎的金色斑影落到窗台,恍若置身于世上最平淡幸福的家庭里,连他也能切身体会到这种温馨的氛围似的。

深深呼吸一口,那种混合着微微花香的空气沁人心神,浑身都陷入了懒洋洋不想动弹的状态了。这真是个适宜居住和养老的地方,倘若……放在以前的话,他一定会对能享受到这样闲适生活的人羡慕不已吧。

没想到伊文的家会是这般光景,还以为会是简简单单、家徒四壁的景象。

也许是因为失去过家的人,才更明白家的珍贵。因此伊文不仅把房子当成住所而已,这里的每一处看起来都是精心布置过,即使主人可能会三天两头不在家中,一样要随时保持洁净的表面。

约翰跑过来扶住栏杆俯身望去,看见的同样是世外桃源般的画面:「听说伊文叔叔以前拜访过我们家的,是吗?我感觉他是个很有钱的人,不然,他怎会住得起这么漂亮的房子呢?我宁愿让城堡变得小两倍,用来愿意换取这一片宁静的芬芳花海。」

「是啊,以前拜访过咱们,在你还没出世的时候。」杜兰语气平淡地说,「他确实是个有钱人,不过每个人都常认为自己的钱还不够多。」

「我……」

约翰犹豫了一下,转头惴惴不安地对杜兰说道:「我觉得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他以为这个消息或多或少能震到杜兰一下,哪知后者连眼皮都没动弹分毫,只是淡淡应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件事。也就是这样而已。

「妈咪……你…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杜兰偏过头不明其意地问,「担心他乱嚼舌根还是出卖朋友?相信我,这种没好处的事谁都不干,先不管会不会公布通缉,就算他抓了你去领赏,能不能有命享用都是个问题。倒是你,这几天一直在给我惹麻烦……」

听到后面,约翰小脸通红低下头表明认错了似的。

「那天在教堂外逞威的是你吧?」

「嗯…嗯。」

「怕什么?敢做就要敢当,抬起头,看着我。」杜兰单手托起小男孩的下巴,把他拉得离自己近了一些,「你是如何办到的?况且那种威势的火焰,不像是你这年龄段的幼龙能够发挥出来的。」

「幻化……」

「只是这样?」

约翰凝视着那双深不可测的蓝眸,心思一动,突然狡黠地笑了:「也许吧,还有一点运气的成分在里面。大家都被我的样子吓坏了。妈咪你也是被惊到了吧?但我确实该在慢慢变强啊,即使烧掉整个城市,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

「前提是他们不予反击。」杜兰补充道,「你那时能够脱身,已是侥幸中的侥幸了。大部分人都处在极度震惊中没反应过来,不然你以为你走得了?」

虽是谴责的口吻,却明显是关心更多。

约翰沉默下来,没说话,把头埋进了杜兰的怀里。

******

地平线上渐染暮沉的光线,蔼蔼降落,挥发尽最后一丝艳丽。在橙紫色交错的颜料盘里慢慢涂抹,调出愈发黑腻的色彩,用天马行空的笔刷涂满了乌蓝天际。

推开门,收起钥匙,预料中的是空无一人的场景。

然而事实跟他开了个玩笑。

杜兰闻声回头,在傍晚昏黄的光影中辨认出了伊文的身形,以及对方讶异的表情,送上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终于回来啦。」

「我以为你走了。」伊文换下了外套,朝客厅走来,眼中不掩惊奇之色。

「你叫我别走。」

「但是你也没听过我的话。」

杜兰扑哧地乐了,转过去对着阳台那边扬声道:「约翰,过来。」

伊文看到一头不足半人高的小红龙冒出个头,受惊似的从墙的拐角处投来疑问的视线,在得到杜兰的颔首示意之后,接着蹑手蹑脚地窜出来,大力拍起翅膀飞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相反,他看了恢复本形的红龙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满脸意味不明的杜兰身上。

「你……相信我吗?」对这个问题,伊文显得有些不敢确定,「还是说……」皱起眉头,想到其它的可能性,蓦然生出了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

「原来我看中的人这般疑神疑鬼,我要开始怀疑我的眼光了。」杜兰懒懒地说。

伊文愣住了。

看中的人……

他明知道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努力了几回,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欣喜。杜兰嘴角一抽,见了鬼似的看着这个面色不停变换的人。一会紧绷着脸,一会高兴地笑,看起来跟精神有点问题似的。早知道自己就再考虑考虑了。

伊文心情愉快地在他们旁边坐了下来,将带回家的一盒糕点放到桌上。他们没人对食物有什么兴趣,所以只是为了满足约翰的食欲了。那是个中等大小的奶酪蛋糕,品质上佳的面包房里刚出炉的点心,扑鼻的滑腻香气,还没有开动就引得约翰口水四溢了。尤其是点缀用的一打冰糖,做成了类似于闪闪发亮的水晶石,散落在上形成爱心的形状,约翰盯着那些漂亮的冰糖粒,龙族天性使然,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下口了。

杜兰挑了挑眉,对伊文说:「买什么不好,干嘛非得选这样的点心呢?你看看,他根本就没法吃下去了。况且放了这么多黄油,存心想把他养成一头肥龙吗?」

呆了呆,总觉得这听起来像极了一个妻子对丈夫的训责。

又听约翰说:「没关系,我可以拎到房间里去吗?伊文?我实在喜欢的很。」说这话时,他眼睛却瞅的是杜兰,显然觉得后者的许可更加重要。

「随你吧。」伊文说完,杜兰紧随其后地跟了一句,「别弄脏了。」

「他的食量大不大?」

「看情况,人形的时候跟普通小孩子没什么差别。」杜兰说,「别的情况的话,你就罕有见到他不吃肉的时候了。」顿了顿,扬起奇怪的笑容,「你进入状态还蛮快的嘛。」

「谢谢夸奖。」伊文含蓄地回答。

夜晚降临,满天繁星。约翰担心他的蛋糕放到第二天会融化,就先把大颗的冰糖粒挑了出来,欣赏了片刻半透明的晶体,将它们冻起来收到了盒子里,然后开始吃起香喷喷的蛋糕来。不过,他也不会忘记要给客人准备一些的,因此切了一小块放到另一个盘子里,端到桌子的对面,继续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咀嚼着柔腻的奶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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