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孩为我哭 上——暗夜行路
暗夜行路  发于:2014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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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来劲了?我问你在哪儿?”

“街上!”

“你不回家你在街上溜达什么呢?”

“你管得着吗?有事儿就说,没事儿别浪费我电话费!”

“你不是接听免费么?”

“那也没工夫跟你废话!”我真不知道这主儿到底要干吗。

“骁……”又来了,口气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

“你到底要怎么着?”

“哥求你个事儿?”

“什么事儿?”

“那个……”

“你说。”

“我说不出口。”

“没关系,你再说不出口的也说过做过,我有准备。”

“你答应哥么?”

“你说是什么了么?”

“你先答应我。”

“你让我死我也答应你啊?”我随口说到,转念一想,他要真让我死,我可能也会考虑。

“你是我宝贝弟弟,我怎么可能让你死,我连你缺块肝儿我都舍不得。”他口气温软。

“那你说吧。”

“你答应我吗?”

我懒得跟他在这儿纠缠了,我说“行。你说吧。”

他欲言又止,像今天这么墨迹的孟昭,我还是头回遇到,我也烦了“你没事儿是吧,没事儿挂了。”

我刚要挂断电话,听到里面快速地传出一个声音“你跟串哥上个床吧?”

第五章

我倚靠着栏杆,望着天,月亮隐隐约约出了影子,灰晃晃的。我觉得有人走近了我,果然,很快我很快听到有人在我旁边喘气儿。孟昭一般都是人没到,声音先到的,今儿他不一样,人到了半天,只出气儿不出声儿。我也不出声,我听他说什么。

估计他也不习惯,很快,他瓮声瓮气地说“你看什么呢?”

“你猜。”我说。

“猜不着。”

“再猜。”

“看天呢呗。”

“真聪明。”我扭头看他一眼,吓一跳,他一乌眼青,嘴角也伤了,还有点肿。“你怎么着了?”

“还不是那个SB。”

“哪个?”

“你他妈装什么糊涂啊?”他立起眼睛“好不央儿的趴我那儿睡什么觉?你要不睡觉,他他妈的会死乞白赖地要睡你么?”

我也立起眼睛“他要看见他爹睡觉,他也要睡他爹?”

“你少废话。”孟昭拉我胳膊,我甩开他,指着他问

“你真要让我跟他上床?”

“那怎么办?他恼了,我以后就甭混了。”

“我他妈又不是同性恋,又不是鸭,你们他妈凭什么?”

“不就是让他上一次吗?你是男的,又损失不了什么,就跟挨揍一样嘛。你哥我揍也挨了,我跟他说你不是了,我说一个不是,他就给我一拳,说一个不行,他给我一脚,我跟串哥说你上我得了,他他妈的就是不要啊,我怎么办?他改天宰了我,你的屁股比你哥的命重要?啊?”

我丧气地看着他。

他又换上一副可怜的样子“骁,你看着我死啊?”

我无力地恼怒着,心里激荡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绪,我可以因为孟昭挨揍,可以为他花光所有的钱,甚至,因为他送上条命都行,可是他让给别的男人上,我却无比的失望和悲愤。似乎,我连一点儿残存的金贵的渣儿都没了。

我这20年,全都是跟孟昭一起过的,我不知道他怎么把我养大的,听说,他从小就嘴甜,阿姨奶奶的没少叫,估计就是那样让我没饿死,我一直觉得我们俩相依为命,孟昭怎么样都好,他就是我唯一的亲人。可他今天吐出那句话开始,我觉得有什么变了,变得让我羞愤,我突然意识到,我的体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孕育了一股诡异的东西,当孟昭,坦然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的时侯,我才发现这是我最受不了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这个原因,让我烦躁,让我不安,让我有点要崩溃。

我控制不了,我有点要发疯。

我说:“孟昭,你他妈的别逼我。”

他故意苦着脸,就着那点伤,我瞅着他,真想扇自己俩耳刮子,这个德行的哥,你居然还动了歪脑筋?

我跟他说,我想想。

他又装了半天可怜。

我特别悲哀,你突然发现你一直喜欢一个人,是在这个人劝你上别人床的时侯,而且,这个人,是你的哥哥,要你,你会选择跳楼还是崩溃啊?

我是不打算按常理出牌的,我离变态竟然比孟昭近。

孟昭刚一走,我就不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机会,我打了一个电话,几乎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小孟?”他的声音有些激动。

“我捐肝。”我就说了仨字儿,他可能更激动了,一时都没说话“但是,有个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给我找个住处。

我在20岁的时侯,准备生活在孟昭之外。

他死不了,我知道。

他再挨一顿揍?有可能,挨吧,反正从小到大,我挨得比他多,我那么怕疼,他只是怕冷而已。

关棋很快就开车来了,我已经在楼下等他,他看我只有一个背包,挺惊讶。我说我没什么东西。他点点头。我上了他的车,看得出,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脸红扑扑的,气色特好。我可能气色委靡,要不他问‘小孟,你没休息好么?’

我没怎么说话。

他又说“你先住我那儿行么?”

我瞅他“我不习惯和别人合住。”

“是这样,你如果要动手术,术前和术后都是需要人照顾的,我自己住,但是离妈妈家很近,两居室,你住其中一间。如果术后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咱们再开始找房,行么?”

他说的挺好听,怕我讹他房子翻脸么?无所谓,反正我决定捐肝给一个正常的优秀大学生,也算为社会做点贡献,顺便躲开孟昭,挺好。

“噢。”我点了一下头。

他开了一阵车,忽然有点犹豫地问“你哥哥他要不要见一面?”

“你要是打算再找一个捐肝对象,你就去见他。”

他立刻不说话了。

我说“你特喜欢你弟弟么?”

他说“大家都喜欢他。”

“噢。”万人迷。把肝捐给一个万人迷,我不亏。

“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也会尽力满足。”

我不想说话。坐在这个显好的男人身边,坐在这辆行使平静的车上,我觉得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好像是一个时空穿梭机,我离开了原来的乱七八糟的生活。

孟昭,你他妈的去应付那些变态吧,老子不陪你了!

跟关棋这个人一样,他的屋子简洁而时尚,井井有条。分配给我的那间房子,是他的卧室,他自己选了原来那个书房,没有床,他说明天就去订个床,今晚他睡沙发,我说,我可以先睡沙发,他拒绝,让我好好休息。

我问他“明天就做手术么?”

他摇头,说“没那么快。”

他让我洗澡,问我有没有睡衣,我说我不穿睡衣我裸睡。他笑笑说,那家里穿什么?我说平常穿什么就什么。他走进卧室,翻了翻就拿出一套衣服,运动裤,T恤,还有一个连帽衣。

“你穿这个。”他说“新买的,还没穿。”

我推回去“不用,不用。”

“别客气,这个舒服。”他又推过来。

我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的仔裤外衣,他是怕我脏吧?我接过来,走进了浴室,洗了个舒服的澡,换上那裤子和T恤,屋子里挺热,我没有穿外套,走出来的时侯,他刚放下电话,抬起头看见我,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一样,呆了一下,随即才说

“洗完啦?”

我点了下头。

“看电视么?”他问。我走到沙发上,坐在那儿。他打开了电视,把遥控器递过来,“喜欢什么你就拨。”

我平常也没怎么看,就乱拨。他问我“小孟,怎么突然想通了?”

他坐的离我不远,此刻注视着我,我也看看他,他长得很俊朗,看上去就生活优越的样子,动作随意自然却大方有致,我觉得我在他面前,就好像土人一样。

我动了一下嘴角,不想多说,只是说“你放心吧,我既然决定了,就不会反悔的。”

他笑着点点头。

“你这么就把我带进家里,不担心什么?”

他说“你都愿意捐肝了,这里的任何东西,你随便用吧。”

真大方。

两个哥,完全不同的两个哥啊。

关棋后来跟我聊天,亲切温和的,问这问那,问得我都困了。我可能睡着了,有些迷糊的时侯,感觉有人好像把我抱到了床上,我感觉下午的那个感觉又来了,我感觉那个串哥又出现了,我猛地踢了几脚,我大叫,你给我滚蛋!

孟昭,你休想让我被男人上!被男人上过我就完了!我他妈的就真的要喜欢男人了!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黑暗,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我才意识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凄凉。

我好像哭了,摸了一把脸,湿答答的。

第六章

我可能是被孟昭气疯了,才这么突然做了一个这么诡异的决定。住在别人家的滋味儿并不好受,一切都是陌生的,不习惯,也不想习惯,面对着陌生人,陌生的一切,陌生的生活,我觉得更加难以忍受。

关棋原来在一个外企上班,他早上起来后,需要沐浴更衣,装饰妥当,才会出门。这种架势我在电视电影里见了不少,想不到生活里的确有这样的人。

他衣冠楚楚地看着从卧室里光着脚穿着他的裤子和他的T恤,睡眼惺忪,一头乱发的我,依然亲切地笑“我去上班,你再睡一会儿,一会儿我妈过来。”

“她来干吗?”

“给你弄饭吃啊?”

“不用了吧。”我摇头“我自己能解决。”

“你今天要上班么?你一般上夜班吧?我下了班回来可以送你过去。”

我靠着门框“你是不是怕我跑了啊?”

他说“不是。”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要不就不答应你,答应了,我就不会变了。不就捐个肝儿么,你甭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来去自如,想去哪儿去哪儿,反正到点儿了跟你上手术台就是了,好吧?”

“小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他看着我“很想报答你,却又不知道怎么报答,明白么?你是我们家的恩人。”

恩人?

我还能有这个职称?

他忽然笑着看着我,“你脚上的,是真的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脚底上,反清,复明,你画的,还是……”

“纹的,纹身!”我说。

他想笑,我看出来了。

我认真地说“你觉得可笑么?”

“真的挺可笑的,我昨晚上做梦都在笑。”

我一鼓气,随即又撒了,说“好吧……”

我给我老板打了电话,说我这阵子先不上班了,老板一开始都没记起来我是谁,他手底下保安打手什么的一堆,当初我应聘的时侯,他是一扫一排,说这一堆儿都要。我是论堆儿的么我。

我只好说,我是孟骁,平常站门口。

他停了一下,说“噢,你啊。”

他想起来了。

“怎么了这是,一阵子不上班是啥意思,躲仇家啊,还是躲债啊?”

这俩有什么区别么?

我说“躲仇家。”

“别惹到我这儿来啊。”

我说不会不会。他把电话挂了。

我这人其实挺负责任的,一个保安,人家管你来不来,不来就不来,还巴巴打电话过去,你以为你是公务员不上班要请假啊?

我在街上溜达,然后,在地下坐地铁,觉得我像个无业游民。我看见一些放学的高中生,看着他们讨论着最近的考试情况,这才3点多,地铁车厢就跟罐头似的,我站在他们旁边,看着有个抱了一摞新书,还说着刚才的考试题,有一个显然做错了题,一脸惆怅。

不知道为啥,我挺羡慕他们。

如果我有个什么牵挂的事儿,多好哇。

背后有人扒拉了我一下“学生,下车么?”

我一回头,是个中年男人,我摇头,往旁边闪了下身子,也没闪出去多少,顶多显示我不下,我那意思是让他挤过去,他奋力地把我挤向一边,我跟那几个真学生挤在一起,他老人家下去了。

我后来又被挤下了车。

手机在兜里嗡嗡乱震,我估计都是孟昭,到一个人少的地方,我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他。我的手机是他淘汰给我的,他的电话一来,就有一张他自恋的脸在那里跳啊跳的。我看了一会儿那跳着的脸,然后,电话断了,几乎马上,伴随着电话的振动,他的脸又跳啊跳的。

我嘴里说“累死你丫的。”

我看了一会儿孟昭跳舞,然后,手机又震,这次,是关棋。我把电话接起来。

“小孟,你在哪儿?”

“管得着么?”

“该吃饭了,在哪儿,我接你。”

我确实饿了,想起来兜里还有几十块,我抬头看了一下站牌,告诉他地铁站的名字。他说他在附近,20分钟到。

我等在他说的出口,果然很快看见他的车,他把车停在我旁边,我开车门上车,他挺愉快地说

“真巧。”

“我想吃日餐。”我说。我想起来孟昭曾经大言不惭地说等他发财了请我吃日餐,那都是好东西,是高档人吃的。

关棋问我想吃哪家,我哪儿知道,我说随便吧。

他也没多说,随即打了个电话“lily, 帮我订一下……”

吃个饭要找秘书订位?

去了我才知道,这个地方不订位这个点儿来根本就不会有地方,火成这样,而且,他居然还订到一个小单间,是日式的榻榻米,但是可以不跪在那儿,要脱鞋。我们进去,在特征明显的日本乐曲中坐在那儿,脚伸到桌下的空间。

“想吃点儿什么?”他递给我菜单。

“不知道,我第一次。”

“第一次啊?”他抬头看我。

“是啊,第一次。你做主吧。”

我说完,怎么觉得这话这么别扭。

他熟练地点着菜,菜上来后,还跟我解释为什么点这个,怎么怎么好。我吃了生鱼片,天妇罗,寿司,最后还吃了一大碗拉面,多么好吃说不上,但是很新鲜,无论是日餐,还是环境,还是吃饭的感觉,都很新鲜。

我还喝了酒,日本清酒,关棋教我把盐抹在杯子边缘,喝下去,感觉酒有点甜。

我照猫画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是甜了不少。

他说,有种洋酒也可以这么喝。

我点头。

“上次来这儿,还是跟关亮一起来的。”

“噢。”

“你刚才说好吃的那个寿司,是他的最爱。”

“呵。”

“他也特别喜欢吃日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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