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庭冷笑道：“不唱戏……咳……我做……咳咳……什么？等着……咳……饿死吗？！”

陈飞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我是不会让你饿死的。”

“……”程玉庭这阵子总算是咳得好些了。“陈大哥……你对我的心意，其实我又岂会不知？罢了……你说得对，我对江越早就该死了这条心了。我……就跟了你去吧。”

陈飞闻言大喜：“你是说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程玉庭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对了，你平时是住在江司令府上的吗？”

“是倒是，不过你放心吧，司令府很大，我住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平时生活和他们也没什么交集，谁有紧急状况的时候我才会赶过去，所以你不用担心会遇见和洛副官。”

“不……”程玉庭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您能约江军长洛副官他们一起吃顿饭吗？”

“什么？！”陈飞吃了一惊，“你……？！”

“陈大哥，今天是我太失态了，我给他们造成了那么多的误会，总要道个歉，解释解释，让他们看到我俩现在在一起了，然后才好放下心来，是不是？”

“这……”陈飞想了想，道，“好吧，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便约他们一起吃个晚饭吧。”

“嗯。”程玉庭甜甜的一笑。谁也不知道，他那看似纯美的笑容中隐藏着些什么。

24

这顿晚饭对江越来说，真可以说是惊天动地、惊心动魄。

第一个让他震惊的地方是，洛启明竟然笑盈盈地端上了好几盘自己亲手做的菜，说是要为了冲动打人一事向自己赔罪。

江越自然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对于第一次下厨的洛启明来说，这几样菜的实际味道如何姑且不论，反正在他吃来绝对是山珍海味般的美味佳肴了。

而第二个让他震惊的地方，自然就是以陈飞情人身份出现的程玉庭了。

江越对陈飞笑道：“我怎么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

陈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以前也爱听他的戏，偶尔会给他看看病，却……却并未有其他什么关系。我们也是最近才在一起的。”

江越心里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释他从前只是单恋程玉庭，并没有动过自己的男人。当然，他现在是不会介意这种事的了，当下便只不以为意地笑笑。“总之，是恭喜你们了。”

“谢谢江军长。今天上午的事，真是太失礼了。”程玉庭冲江越嫣然一笑，然后竟径直坐在了陈飞的腿上。

他这一坐，在场包括陈飞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江越心中更是惊异，程玉庭从前在他自己印象中向来是个温婉识大体之人，怎么会这样不要脸起来？！

程玉庭又夹了一块肉，抵到陈飞嘴边，娇滴滴地道：“来，陈大哥，我喂你。”

陈飞虽然大为窘迫，还是配合地吃了下去。

江越这下终于搞明白了——原来这程玉庭要赔礼道歉是假，要气自己却是真的。他心里不禁暗暗觉得好笑，倒也并不如何与程玉庭计较。这种行为……其实说起来还算蛮可爱的。

洛启明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在桌下悄悄伸出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轻声骂道：“你这花心大萝卜，又心动了是不是？”

江越轻笑道：“我可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竟能看着两个大美人为我争风吃醋。”

洛启明“呸”了一声，也不再和他斗嘴，只自顾自地吃起了饭菜。

程玉庭见他此举非但没有令江越心情不好，反而还让他和洛启明咬了一番耳朵，心终于算是凉透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味同嚼蜡地吃着洛启明做的菜——可恶！这手艺明明和他相比差远了，为什么江越会吃得那么高兴？！论外貌，论性情，洛启明到底哪样比他强？！

就这样一顿食之无味的晚餐之后，程玉庭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新房间。

陈飞也跟着他进去了，还把门反锁上了。

他竟忽然一改平日的温柔儒雅，冷笑了一声。“程玉庭啊程玉庭，你把我当猴耍吗？！原来，你跟我回来，是为了利用我来气江越？！”

程玉庭冷冷道：“是又怎么样？你真的以为我会爱上你？”

“为什么？！”陈飞的表情愈发阴冷，“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江越？！”

“你哪点比不上江越么……呵……”程玉庭的笑容也越发凄凉，“那你说我又哪点比不上洛启明？！就因为他敢当众扇江越耳光？！我总是对他温柔相待，难道却是一种罪过？！人，难道都是有受虐倾向的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陈飞说着，竟开始抓扯程玉庭的衣服，“我和江越的区别不也就是这个吗？！他的粗暴是出了名的，我就不信他当年对你会像现在对洛启明那么温柔，否则你当年怎么总是肿着屁股找我看病？！有人却偏偏要犯贱！！好！！不就是暴力蹂躏吗？！你以为我就不会？！”他已经三下两下将程玉庭的衣服撕成了碎片，体力一向孱弱的程玉庭毫无反抗之力。然后，陈飞还用这些碎布条将他的手足毫不留情地牢牢捆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程玉庭这时终于有些害怕了，惊恐地瞪着陈飞，“你要做，我陪你做就是了……你绑得我好痛……快松开……”

陈飞冷笑道：“这样就痛了？更痛的还在后面呢！！我不是要和你做，而是要强奸你！！”说罢，他竟真的粗鲁地直接挺入了程玉庭的身体。

“啊！！！！！”程玉庭痛得一声惨叫，“陈飞……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平时看着……衣冠楚楚，竟然是这种……这种卑鄙小人？！”剧烈的疼痛让他已经无法顺畅地说话。

他越是骂，陈飞却抽动得越厉害。“我就是衣冠禽兽怎么了？！其实你完全不了解我，你们都不了解真正的我！！现在这样的野兽，才是真正的陈飞！！”

“呜……”程玉庭见谩骂无效，又实在痛得厉害，只好开始恳求，“不……不要啊……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好痛……我受不了了……”

这下陈飞才开始心软了。程玉庭的身子毕竟弱，他也不敢真给他造成太大伤害，便停了下来。“罢了！今天就这么放过你！若是你下次再敢这么利用我，看我怎么收你！”说罢，他便解开程玉庭身上的捆绑，摔门而去。

程玉庭浑身无力地趴在床上，只觉得身心都是一阵剧痛。为什么竟然连一向自己他温柔备至的陈飞也会这样欺辱自己？！老天爷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残忍？！一切本来都是好好的。本来把他赎出去的人会是江越，本来江越一定会此生都好好待他的。可是……

可是忽然出现了个洛启明！对，是洛启明的错！都是洛启明的错！

洛启明，你给我去死吧！！

这样想着，程玉庭便支起疼痛的身体，从箱子里翻出来一瓶药，揣在兜里，去找洛启明。

此刻的洛启明正在办公室工作。今日是江越的生日，却不是他的生日，所以他觉得自己也偷懒是件不太有道理的事，于是就干脆帮江越白天落下的公务一起处理了。至于江越，这会儿正捧着自己折给他的心一边傻笑一边研究，扬言也要赶快学会折叠办法，回叠一个送给自己。洛启明一想起恋人收到这简单礼物时的欣赏若狂模样，就不禁又是好笑，又是甜蜜。

洛启明听到程玉庭要见他的时候，略微吃了一惊，但随即又想他大概是有什么关于江越的话想跟自己说，也没多想，就让他进来了。

他站起来对程玉庭礼貌地笑了笑：“程老板好。”

程玉庭也微微一笑。“洛副官太客气了。我现在已经不唱戏了，不是什么程老板了。”

“坐吧。”洛启明搬了个凳子给他。

“不用了……我就站着吧……”程玉庭盯着洛启明的脸看，“真是好漂亮好白皙的脸呢，一点也不像是军中的人。”

洛启明脸一红。“呵呵……程……程先生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你自己不也是个美人吗？”

“你说，江大哥是不是也很喜欢你这张脸呢？”程玉庭向洛启明一步步地逼近。

洛启明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逼近，只是想起江越也曾经说过和程玉庭类似称赞自己长得好看的话，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笑容。

“如果……”程玉庭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令人毛骨悚然，“如果这张脸毁了，江大哥还会那么喜欢你吗？！”说完这句话，程玉庭便迅速将手中的药瓶往洛启明的脸上泼去。

洛启明这才大惊，下意识地低下头，用右臂去档。大部分药水就这样泼到了他手上。他顿时感到手臂上一阵剧痛，像是皮肤都被烧焦了一般。“你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

“哎呀呀……真可惜……真是暴殄天物啊……”程玉庭很遗憾那东西没造成毁容效果，“这个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是一种酸，是曾经有人嫉妒我的好嗓子，想灌到我的喉咙里面……还好陈飞及时赶到把我给救了，我就顺便把药也抢回来了留着用了……”

正说着这句话，陈飞就又一次在关键时候赶到了。他一把拉过了程玉庭。“你疯了？！伤了洛副官，你以为军长会放过你？！你以为你有几条命？！”

程玉庭仍旧毫不介意地笑着：“我只有这条命，反正也不值钱，谁想要，谁就拿去吧！”

“你真是无可救药了！！”陈飞恨恨地骂了一句，又把目光转向了洛启明，“洛副官，实在太对不起了！但我保证，我可以把您身上的伤治得一点疤痕也不留，求您不要告诉江军长这件事，好吗？！”

“这……”洛启明看着自己已经被烧破的衣服和严重灼伤的右臂，“这只怕是瞒不过……”

“什么事情又要瞒我？”他们的背后忽然传来了江越的声音。

洛启明连忙把手藏在了后面。“没……没事……”

“什么叫没事？！”江越想要把他的手拉到前面来，又怕加重他的伤势，只好绕道他后面去看。“啊！！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洛启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听陈飞的声音道：“是我干的！是我把药泼到了他的身上！”

“什么？！”江越又惊又怒地瞪着陈飞。

别说是江越了，洛启明和程玉庭闻言也是大惊。程玉庭更是万万也没有想到，陈飞竟然会为自己顶罪！

只见陈飞跪在了地上：“江军长，是我罪该万死！其实……其实我喜欢的不是程玉庭，而是一直暗恋着洛副官……所以我和程玉庭刚才晚饭就合作演了一出戏……可是我见洛副官丝毫不为所动，便知道他对我终究是为完全无情的，所以便由爱生恨……”

“够了！！”江越愤怒地打断了他，“来人！！陈军医因为私人恩怨伤害同僚，按照军规，应该重责五十军棍！！把他拖下去，给我重重地打！！”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把陈飞拉了出去。洛启明和程玉庭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陈飞挨打。洛启明知道程玉庭身体弱，要打要罚是绝对禁受不起的。何况，他心中也对程玉庭有愧。

25

江越找了个别的军医来给洛启明看伤，幸好医生说那酸的浓度大概是不高，所以洛启明灼伤得并不严重，只要做一个小手术，清除一下表面坏死的皮肤，再擦一段时间的药，便应可痊愈得不留痕迹。

虽说是小手术，江越还是怕洛启明痛，虽然那时麻药很贵，军中储备量也不多，仍坚决要给他打麻药。

洛启明体谅他的心情，便也由着他，手术时间也就很轻松地过了。

麻药效果过了之后，虽然有些痛，但也还可以忍受，何况还有江越随时都在自己身边柔声安抚。总之，他比上次江越取子弹禁受的痛苦可以说是轻多了。

而江越也像上次他照顾自己一样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亲手服饰他穿衣吃饭洗澡，毕竟他们伤的恰好都是惯用的右手。

不仅如此，江越竟然还亲自去熬了碗鸡汤，然后一口一口喂给他喝。“呵，我是不是很笨？你会做饭做菜，我现在却只会熬汤……”

洛启明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头一次熬汤，便这样好喝，怎么会笨？况且那折心的法子你也那么快学会了，你没有把我叠的拆掉就能学会，我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原来，江越当时到办公室找他本来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已经叠好回赠礼物的事。他叠的心和洛启明叠的心，唯一的区别上，上面写的三个字不是“对不起”，而是“我爱你”。这两颗纸心，现在被一起珍藏在了他们房间的一个抽屉里。

江越笑道：“你叠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舍得拆掉？你要是喜欢喝我的汤，我以后天天炖给你喝，好不好？”

“不好不好，比起汤，我更喜欢你24小时都陪着我。”洛启明顽皮的一笑。他知道江越现在之所以只学熬汤不是因为他笨，而是因为想更多地陪着自己。但随即，他的表情又严肃起来，“陈医生还好吧？他是个学医的，不必咱们这些会功夫的，我真怕他承受不住。”

“我知道，所以我才只打他五十军棍。要是打个一百两百的，他就是不死，只怕也被打断腿了。”江越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启明啊，你们都把我当傻瓜耍，你真以为我那么傻？”

洛启明闻言一惊。“你……你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陈飞那时候撒的谎也太蹩脚了吗？他暗恋你？他要是真暗恋你，我早就看出来了。谁敢多看你一眼，多和你说一句话，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洛启明“呸”了一声。“我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大醋坛子。幸好没人真暗恋我，若是有，我可真不知道会被你折腾成什么样。”

“非也非也。”江越连连摇头，“他们单恋你又不是你的错，我怎么可能冲你发火？实话告诉你，这司令府上暗恋你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我趁你不知道的时候，把他们都偷偷处理了。”

“……什么？！”洛启明脸色一变，“什么叫‘处理’？！”

江越笑道：“你紧张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把他们都枪毙了不成？放心吧，所谓‘处理’，只是打发他们去做一些绝对无法和你产生交集的工作而，最好是连见都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