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在边上又拿了一杯没开口的奶茶插吸管，何北看着边上已经好几瓶塑料的奶茶瓶，跟着便摇头。“不对，你一直在那搞沈旭的公司，就是有了渠道，要怎么抢，什么路子弄出去，就算你多厉害也不可能一时半会的事除非一早就有计划，我告诉你小喜的事离那公司让了也不过是半个月时间！”

“你倒是清楚！”沈皓喝着饮料，点了点头，冷甜的奶茶容易让他心情顺了不少。

“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明白，不然你让我做的事就别想！”

沈皓不信的摇头，“你这样说我也不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哼，那我就像个吃黄莲的哑巴冤大头？你真那么自信我会这么下去，一直也不变心？你心里清楚无论什么理由什么借口，沈旭对我做过的事，不是被咬一口就算那么简单的！不然你也不会担心特地跟我说那句话。”

“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比我清楚。”

何北倏的站了起来，“你不说没关系，等着瞧！”他冷笑，“沈旭他一直觉得对不起我，不然也不会一直留我那里，而我恨死他那该死的愧疚！你知道吗？我无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吭声，因为他欠我！”

100.我们相爱

“他是欠你！他是欠你他用自己的双脚还了还不够吗？！”沈皓推开了面前的桌子，猛地站起来扯住何北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他看到你死的消息直接从医院四楼跳了下去！你知不知道他心肺衰竭了多少次！你知不知道他的脚再也不能跑了！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硬要住到他家，我怕他妈的他会偷偷自杀！他妈的他欠你，是，他妈的是欠了你！”

隔着一张桌子两个人剑拔弩张。

何北甩开他的手，嘶着声问，“你在说什么？”

两个人本来就引人注意，现在大受瞩目，沈皓坐回座位，捂住眼，不再那么高声，“我知道这些他肯定不会告诉你，就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说起沈旭时，就算你嘴上说得多狠，你的眼里仍然没有恨也没有冷漠，人眼不会骗人……陈小声，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些？我承认你有足够给他记住的资格！”

何北坐了下来，动作像个僵硬的机器人。

“告诉我，所有的事，我应该知道，我都要知道！”他说。

沈皓松开了捂住眼睛的手， “没什么好说的了，那次他靠着那些该死的仪器在病床躺了整整大半年，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每次醒也不是全醒，也听不到说话一样，昏昏沉沉的，不停的说对不起，不断的哭，医生只能不断给他用镇静剂。妈的，签病危通知签得我想发疯！过了半年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出院，他出院那会我连搞他公司都不敢动作。”

沈皓看到何北的眼神，说，“你不用问我为什么动他的公司，我们之间的事我没必要跟你说。该说的我很多都说了，还有这个，他的手机和凤凰苑的钥匙，叫他回去，他自己身体他自己知道，在外面租个鬼房。储物柜的钥匙也在这里。”

何北接住了他抛过来的钥匙，总算清醒记得自己被岔走了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我为什么告诉你？”

何北让自己表情恢复过来，看着他，“你当过我是你朋友，不要急着否认我，你自己怎么想你自己知道，这句话我原话还给你。”

沈皓靠在椅背，脚也翘了起来，眯起眼，眸里透出的阴鹜鲜明而深重，那姿势像吸烟一样，不过他吸的是奶茶。

“你被捉进监狱那会，沈旭用三百万在毒枭古拉堡那保了你，唐德那时看上了他，他是古拉堡在当地的助手，那家伙不玩征服，喜欢变着法让男人女人主动求他，他没搞到手，玩阴招找人开车撞沈旭，幸好那次有巡警经过，他在医院躺了两天就偷偷跑去监狱看你了。后来沈旭在医院呆了整一年，出院后那混账还是时不时想起了就去骚扰他，还找些地痞流氓打他主意，不是我盯紧他，他现在不是进了疗养院就是太平间了！小喜的事不过是让我多了个目标，洪四现在的靠山就是唐德。”

“你想掀了他们？”何北像他那样把声音压得最低，“有其它办法……他们是黑社会，你在发什么神经？！找死？”

“黑社会？你怕？我没告诉过你我也是吗？他们敢搞沈旭，我就敢叫他们去死！”

何北在家门前站了一会，吹了会风，才开锁进去。

屋子还亮着灯，已经很晚了，沈旭蜷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他走近到沙发背瞧了他酣着的脸。

[ 你说我聪明但沈旭也不蠢，他大概已经隐约猜到我要干什么……我跟你说只是想跟你说，不是让你肯定的告诉他，更不是托他给你。陈小声，他最后一定会离开你，你也一样留不住他 ]

何北想碰碰他的脸，到底没伸出手，怕弄醒了他，之后他要怎么说？

他是套出了沈皓的话，也或者不是套，是他自己愿意说。

告不告诉沈旭？告诉他又能怎样，那不告诉？他心里很烦，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

到屋里拿了张被子盖在他身上，何北一下一下抛着手里的钱包，靠在床头上。他睡不着。

他不知道沈皓为什么愿意跟自己说，他觉得这件事不会像他听到的那么简单，他的眼神太复杂……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沈皓并不比沈旭易搞，沈旭最多是只缚得紧紧的茧，沈皓却是背后的那只翻云覆雨手，深沉复杂多变，简直无法把握，甚至不可理喻。

沈皓最后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不能说服自己一点的没有被干扰到，与沈旭有关的事他哪一件他能真正不放上心？

何北吐出一口气，才感到掌里不知什么时候捏住了个冰凉的东西，他刚才想的太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开了钱夹。

他盯着手里那个指宽的圆圈，捏着很久很久才靠回床头，闭了闭眼。

沈旭早上醒来准备洗漱的时候，发现何北房里的灯已经亮着，何北一向醒得早，他也没有在意。

他出来了何北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他探头看了看，人坐在床上，双眼看着床尾入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敲了敲门，“何北？”

何北回了神，应了声，怎么了。

沈旭也没有事，只是叫叫他而已，见他搭理了，就点点头说没什么走开了。

那个医生不喜欢他，沈旭看得出来，他表现的那么明显，怎么不知道，他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医生给他一大串食疗的菜单，瞧了瞧何北的房间门口。不知道怎么办好，他不会做饭，更别说什么汤，什么煲，看了名字连点头绪都没有。

何北一直在房间里，除了正午出来吃过点东西，都没出房，他的假还有三天，手上的伤也拆了纱了，只有一条结了没退的痂。

沈旭从厨房出来，里面已经糟得差不多了。他捧着那什么木瓜魭鱼尾汤进了何北房间。

“喝了它吧。”沈旭有些局促的站在边上，把碗放在一边，他煮出来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进人肚，更不要说何北现在不怎么健康的胃。

何北望了一眼桌子上的碗，黄黄的，不知道是什么，闻味道还依稀能辨出是木瓜，拿过便一口喝光了。然后他放下手里的手提电脑，从床上下来。

沈旭还以为他要吐，往边上退了几步让出垃圾桶。何北伸手在抽屉里摸了摸，坐到床边就要拉他的手。

“做什么？”沈旭被他按在椅子上。

“你去干什么了？”何北看着他的手抽纸巾擦了擦水，有点鱼腥味，问。

“没干什么。”

“碗上有点血印。”何北往他的手洒了点药粉，拿了几张止血贴往上面贴，“刀切的？”

沈旭抽回了手，语气有点郁闷，“不是，鱼刺的，它滑来滑去。我捉不住。”

何北问，“你不会叫档主帮你砍了？”

“医生说现杀现煮，拿它的尾巴，那样才新鲜。”

“文华？”何北收回手，低笑了一声，“他整你的，不用听他的。不过算了，你也不用到厨房了，我已经好了自己来，还不想让你把厨房拆了。”

“我没有那么夸张。”

沈旭拿了碗出去，何北拉住他，“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了，留在我身边不走。爱我就不要走。”

沈旭松了他的手，回过身来，看着何北，好一会才说，“……我没有说过那两个字。”

“那这是什么？”

何北把手上的戒指给他看，“你留着它干什么？好看？还有这个！”何北把那张前据扔到他面前，“你是我的谁要帮我还？！一百万？你很有钱没地方花是不是？分手费还是施舍费？你打发一条狗吗？你自己看看日期！”

他也不记得那准确是哪一天，但是他能确定是在他坐牢和发生陈晓糖那件事之间。

沈旭目瞪口呆的看着被何北撕成碎片在眼前一片片掉落的欠条，“我没有这样想！这些东西……你从哪里”

“沈皓叫我还给你的，还有你的手机！”何北戳断他的话，“是，你没有说过你爱我。那你留这些做什么？！做这些干什么？你跳个屁楼！你要骗你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很好玩吗？！我给它给你是因为我爱你！你呢？！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把它还给你，等下我就去扔了它！”

“我没有！你别说了我没有我没有！”

沈旭尖声否认，捂住耳拼命摇头。

何北看他落荒跌跑出去的背影，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椅子，跌坐在床上。

他的不安疯狂膨胀肿大起来，像要撑爆他的身体。

他他妈的想捏碎手里这只戒指！

他的那只早就在进监狱那会弄不见了，剩下一只，能代表什么？笑他们的可笑吗？明明都在爱，一个说出口巴巴的找不到回应，一个死活拼命掩耳盗铃，玩捉迷藏吗？

他想着正要毁了这只戒指，沈旭却从门口窜了进来，整个人扑过来就一把抢了他手里的东西。

“你给了我的还给我！”他后退了几步整个人软跪在地上，低着头几根手指颤抖着去小心翼翼又慌忙无措的翻看那只已经被捏得变了一点形的戒指，双手合十捏的紧紧的护在心口上，“不要弄坏它！你给了我的已经给了我的……”他不断在擦脸上的泪，缩在地上，嘴里不断在说，“它是我的它是我的”

何北看着去而复返的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沈旭快崩溃了。

他坐在床上干哑的问，“既然你要它，为什么不要将它给你的我？”

“只有它是我的，它是我的……”

沈旭只是像护着宝贝那样护住那只戒指，低声饮泣，悲恸而压抑，却没有回答他。

他们面对面，隔着不够两米，谁也没有看到谁的目光，时间过的缓慢而折磨。何北走过去慢慢的蹲了下来，他伸手去抹他额上因为走的急飚车的冷汗。

“你到底还隐瞒了我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能告诉我？”何北碰了碰他潮湿的脸颊，他眼睫上的泪掉到他手背，很快又凉了，“算了，沈旭，把它给我。”

沈旭摇头，把腰弯下去手收得更紧。何北伸手去拉，他的腿不能跑，一跑会像针扎虚脱难受，三两下何北就拉出了他的手，要扳开他攥得紧紧的手指。

“不，不！何北，不要拿！”

101.不能在一起

戒指的一角很快就露了出来，沈旭终于抬起了脸，另一只手拉住何北扳他手指的手，“不要——”他拼命的屈手肘把自己的手拉回身前，整个人都就力拉挨到何北身上，何北很近很近的瞧着他那张白得像纸一样汗涔涔的脸，上面写满了惊惶失措。

何北最后还是松开了手，跪坐到了地上，抱住那在面前抖个不停的肩背，沈旭的头埋在他的肩窝里，何北闻到他的头发上很熟悉又带点陌生的洗发水香波味，在他耳边呢喃那般说，“我不拿了，你不要哭不要哭了……沈旭我只是无法明白，你因为我想要它，但我就在你面前，我都把我自己送到你面前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要呢？我只是不明白……”

沈旭抱住了他的腰，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也很累很痛很难受，他也很想不顾一切，但是他不能，他怎么能。

何北不再问他拿戒指的事，他手背上的痂掉了，只是留了一条很浅的疤。

他像过去那般下厨房给沈旭煮他爱吃的菜，偶尔把他弄进去让他学着择菜淘米，不要再切条鱼都搞得自己的手千疮百孔的。沈旭也没有像被关住那段时间那么沉默寡言，看着鱼缸里的鱼还会喂一喂，拿棒子搅一搅。

那是何北新买给他的两条鱼，叫亲嘴鱼，那两条小家伙会追逐着彼此拼命亲嘴，乐此不疲，沈旭似乎很感兴趣，刚买那会趴在大鱼缸边看了一个下午。

只是何北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了，连微微扯一扯嘴角也没有，有时甚至会拿着杂志或者书对着地面发呆，心事重重。

何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沈皓那头的事告诉他，他也不能确定沈旭心里的事就是沈皓的事。

反正他的钱包和手机他都还回给沈旭了，上班前，何北就对他说，“有时间去那天去那个公园买点上次的西瓜汁回冰箱放，你不是喜欢喜欢喝么，我也喜欢。要看着他榨，那才新鲜能放。”

得到沈旭的应允，何北才出门。

他开着快车赶去上九里的时后，已经差不多六点。

下班那会他看见从电脑右下角弹出的邮件信息，就打开看了，居然又是那个男人。原本何北是能直接把他拉黑的，不过他每次都用不同的邮箱，他也没办法，总不是因为一个人所有的邮件也不收吧，何况这个邮箱他用惯的，他恋旧。

他看到宝贝儿三个字第一感觉就是按X，不过在鼠标移到右上角之前他瞄到了信件的几个关键字。

“今天一过，宝贝儿你洗干净等我”

今天一过，什么是今天一过，他没忘记那天那个男人和沈皓之间的谈话，肯定有什么事，还准没好事！

沈皓那混账别是提着开山刀去劈人就得了。

何北跳下了车子在酒吧却找不着沈皓，问酒吧侍应，一问三不知，主管什么都全没影。

他不知道沈皓倒底要怎么个搞法，何北只是往三年前那间仓库驶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到那，他只是猜的，三年前什么都在那里起的，小喜也在那死的，那处又偏僻，沈皓那该对那地‘情有独钟’！

那仓库地址他也不是十分清楚地址，毕竟上次是被人捉去，被人抬回来。问了几次人，他才找到大致的路。他驶上坡路，想了想还是给沈旭打了个电话，他的心乱，而且他更没有理由瞒着沈旭。

只是沈旭的电话他没有打通，正在通话中。

何北连打两次都这样，就专心开车，等着呆会再拨过，他还不想无缘无故车毁人亡。

他到仓库的距离却比想象中快，那仓库只是在山脚，偏是偏，不过了两个路不怎么好的坡就到了，在坡后。

何北还没熄火下车，从车窗就看到沈皓从仓库门口捂住自己右边心口跑了出来，后面有两个人跟着他，手里都有枪背对着沈皓望着仓库门口，看样子像极了掩护，不知道沈皓跟他们说了什么，那两个人坐上了另一辆车，他一个人上了另一辆车，车子直往那头的路飙去。

里面什么阵势何北看不到，只是能听到枪响，应该没完，他没有走过去，那样跟活靶子没什么两样，而且沈皓那一举一动看起来不像是落败逃跑，只是似很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