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朝七夕——sald
sald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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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由着柒寒出去,虽然他上来的时候其实一个人也没看见,“等等!”

柒寒的手已经扶上门框,听闻莫禾的声音又回过头来,“怎么?”

这是的松菇已经醒来,可能是因为被莫禾的凉手捂了肚子觉得很不满,正对着莫禾龇牙咧嘴的低叫,莫禾也没觉得什么,只是将它提起来又凑近了闻闻,那从由口腔传出的气味。

“好臭,你给他吃了什么?”想想又不能确定,“还是你在它里面养了什么?”

“嗯?”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柒寒看着莫禾认真的脸,抿了抿嘴,他想到的樱燎,八成是那个人干的好事,他假装不明所以,“什么?”

“哝,你自己闻。”莫禾走到他面前,把还在挣扎的狐狸塞到柒寒怀里。

看了看那浑身已经炸开来的毛,柒寒认真给松菇把毛理顺了,才凑近一点闻了闻,引得小东西乖巧的舔舐,旁边的莫禾看见这情景有点小不爽。

“没什么味儿啊。”他确实是没闻出什么来。

“怎么会!”又想要凑过来,被松菇一只爪子拍过来,莫禾险险避过。

“是不是你鼻子有问题啊。”说这句话的时候,柒寒神情鄙夷,这显然会激怒莫禾。

果然,那个人嚷嚷了起来,“什么我鼻子有问题,我这鼻子可是要用来炼药的!”

“那是那是,你鼻子多好一东西啊,”柒寒忍不住笑出声,又问他,“那大仙究竟是什么味儿啊?”

听柒寒这么问,莫禾遂又恢复认真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言语,答道,“就是那种腐烂的味道,有点类似于尸体,但是比那个浓很多。”

“这样啊。”柒寒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大概能猜出个轮廓,见莫禾还在研究,他拍开对方抓着松菇爪子的手,把松菇放到地上,“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许是吃坏了。”

“那样子哪像吃坏了?”莫禾的视线跟着狐狸溜到床上,又钻进被子。

“你管他那么多干嘛。”柒寒不耐烦,过来拉莫禾,“走,跟我下去处理一下。”

第二天一早,莫禾早早的就回去了,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公务在身的人。昨儿个一高兴多喝了几杯,硬是拉着柒寒不放要给柒寒介绍自己妹子,柒寒一个没忍住,用手劈了他一刀,那人才算安静下来。说起莫禾的妹子,也是天界顶有名的仙官,只是,柒寒他,暂时还,没兴趣。

站在客栈门口的土路上,柒寒捏诀把店里人的咒都解了,他再不高兴也不会拿人的性命闹着玩儿,昨儿个只是让他们都昏睡了过去。

他顺着官道往回走,反正恩已经报完了,接下来就随他自己逍遥快活,在城门附近的店里雇了辆马车又雇了个车夫,柒寒自己坐在车里,让人将他送去邻城。法术能不用就不用,柒寒又不愿用走的,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松菇还溺在柒寒怀里,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柒寒手一伸把它拖了出来放到一边的空位上,那狐狸似是不甘心,又想要爬回去,被柒寒瞪了才安分下来,盘了个球继续打盹。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给它吃太好了,身子越发的长大沉重起来,今早柒寒想如往常一般将它收进衣袖之中,却没想进去了个脑袋,余下大半身子及着那尾巴,怎么也收不进去,这才改塞到怀里头。

把帘子拉起来挂好,柒寒将手支在窗框上朝外边望,说句老实话,细数几界,多是虚幻之处,倒是人间界风景颇得他心,不为别的,只应着此处是没有虚假的地域,有四季的风,有十二月的雨。

柒寒正看得入神,突然刮来一阵狂风,曳得帘子不住的摇晃,初冬的温度刮在脸上也容不得忽略。

打着得瑟,柒寒正准备将遮布拉严实,后面忽的伸上来的一只手替他做完了这个动作。

“嗯?”对于樱燎的突然出现,他却是表现得不甚在意,往角落里缩了缩,柒寒调整了姿势面向那人。

所幸车厢够大,坐了两个男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怎么也不爱惜自己一点?”说着,樱燎将手伸向柒寒的脸颊,意料之中的冰冷,但随后就被柒寒一手拍开。

“你怎么又来了。”语气也不见得是不耐烦,只是不明白为何他总喜做这些暧昧的动作,难道是所谓的生性风流么?可奈何风流过了,自己也没有领情的闲心。

“怎么能不来?”樱燎笑着,双手抱在胸口,学着柒寒的样子窝在另一个角落。“我还没听你的回答呢,一晚上考虑得怎么样了?”

柒寒眯眼,他昨晚上确实有想过那件事,但是他不认为这个妖怪,就姑且称它是妖怪,毕竟用得这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使得自己的灵魂寄居在他人的血肉里的,那就万不会是什么好的东西,能够神通广大到连他的思维都能被窥视,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单纯的揣度。顺带一说,他很聪明,并没有选择迂回的方式来试探柒寒。这一点,柒寒也是有些欣赏的。

“能怎么考虑?”他半合着眼睛,似是百无聊赖,瞳孔中却显现出一点光亮,对比昨天,心情却已是转过了一个轨迹。

“那就是答应了?”樱燎笑着靠过来,微高的体温熨得柒寒一身热乎。

“嗯,勉强吧。”

“那真是感激不尽。”

谈话在柒寒陷入困倦前结束,不是柒寒嗜睡,全因昨晚同莫禾闹腾得久了,再加上旁边人体温的渲染,在一摇一晃的马车中,他竟也睡得安稳,醒来后那人已经不在,留下狐狸盘身卧于腿上,被柒寒扯了下耳朵,回以一个呵欠。

不要问他临时改变主意的缘由,他本就是不受任何束缚的一人,只是,他怎会单纯的想要那双所谓的属于自己的眼呢?

伍、

“实现吾愿望的人啊,吾必然助汝取得所想之物。”

所想之物啊,手指点至稍早前被樱燎触摸过的地方,柒寒勾起唇角回想那人一副认真的表情,到底是谁有所求之物啊。

他倒也不会后悔应了那妖怪一方诺言,毕竟这些个日子他出来,也须得找些事情来做,才算得上是完满的自由,若真是前怕狼后怕虎的,他倒不如一直窝在那后山的竹屋里,安度了那身为仙家的云云百年。

经了刚才的那一席谈话,柒寒也算是稍稍了解了些个眼前的情形,或者往细了说,那也算是樱燎的身家之事。

道那樱燎,千年前不过小妖一只,来来去去,也须得规矩的从柒寒现下守着的妖界大门里头,领了牌子才方可通过。却是那有一回,替化为凡人的佛祖遮了鞋上的露水,幸得佛祖赏识,心念一动为他脱了妖骨,命他潜心修炼,几百年来也略有所成。却不知因何缘由,三百年前遭天界诛罚,身形分离,当时的樱燎急中生智,将魂魄附于一路过的老虎身上,这才算躲过一劫,只是肉身被夺了去,施以数到咒语,牢牢镇压。再说他附于老虎身上,不消百年又修得成精,正想着如何寻得出路,却阴差阳错被下凡收妖的柒寒毁了原身,只得又附于那狐狸之上,又因着柒寒一滴血,才不至于又重修百年。

这些事情,讲的时候,樱燎不过轻描淡写几句,其中牵强之处遗漏之处,柒寒自然不去点破,只当是人各有秘密,不想提及罢了,只恐自己这回一闹,不要为虎作伥了才好。

话说这柒寒一路颠簸着来到了邻城,准备先解决一下民生大事,于是随便寻摸了家客栈踏了进去,找了个楼上靠窗的位置,点了几个素雅的小菜,一壶酒慢慢的吃起来。

这时候的狐狸已经醒过来,轻巧的跃上桌子,端坐在柒寒手边,望着柒寒的一双大眼甚是讨人喜欢。

柒寒端着酒杯望了它一会儿,然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樱燎?”

面对着的小狐狸没有反应。

他又道,“松菇?”

这回,毛球高昂的甩了一下那条大尾巴,还顺带体贴的吱了一声,算是应了柒寒。

柒寒“哦”了一声,从盘子里夹了个酥饼置在它面前,小家伙便很是快活的吃了起来。

这一点他倒是没撒谎,无论力量使用得是否得当,寄宿这件事本身便是违逆了身体主人的意志,所以,在普通的时候,樱燎都会收敛起心神,安静的只作为一个隔开的个体来存在,这时候,狐狸就只是狐狸,至于他用了什么法子,柒寒没有打听,也懒得在意。

吃饱喝足,柒寒捎上狐狸准备去街上溜达一圈,觅些趁手又讨人喜欢的小玩意儿。

说来也巧,走了没几步,便在街角遇上家金器铺子,柒寒拐进去,视线在架子柜子上一瞟,真货劣货便已心知肚明。

于是开到口来,却先不问价钱,捻着丝绒上放着的一枚玉佩问店里的掌柜,“老板,你们这金店怎甚的还卖玉器?”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掌柜,一见柒寒一副富家子弟的打扮,又手抱一只白狐,鲜见着便是珍禽之物,顿将那两撇小胡子拉成一直线,脸颊的两块肉不住的颤抖着,似是未开口这声音便已敲定的模样。

“哎哟,公子真是好眼光,一眼便挑中了这店里顶顶好的东西。”

“哦?”柒寒挑眉。

“这可是我朋友的朋友从西域处带回来的,最近急等着钱用,方才割爱置于我这店中售卖。”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了。”这么说着,柒寒又将石头在手上掂量了几下,从陈色和雕工看来,确实是不错的东西,但也没好到独一无二的地步,纯粹是在同类之间比一比,算个前头。不过他本身也没想够得什么极其稀罕的东西,手上这块,也就恰到其分了。

又寻了几个金子打的小东西,和着那块玉一并付了银子。

立在铺子门口,柒寒点了下纸包里头的东西,发现方才选得东西里头还有个雕花的金铃,他看了眼怀里的狐狸,那双黝黑的小眼睛也正往袋子里望着。

柒寒拨了一下那个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狐狸的尾巴来回摆了两下。

“喜欢么?”柒寒问它。

松菇抬起头,将那张小脸对着他,也不动,只是呆呆的看着。

柒寒一时兴趣,复走回店中,问那八字胡的掌柜讨了根红绳,穿上金铃挂在松菇脖子上,那小东西摇晃着脑袋甚是欢喜。

东西备得妥当,柒寒便去了城中的土地庙,寻得个没人的地方,将此处的土地公请了出来,劳烦人家将自己送至地府门口。

之所以得费这一周折,实是因通往地府的路九曲八拐,每一处,都连着一条路一扇门,熟路的人方得花上些时辰才能寻得,就更别说柒寒这种不喜认路的主儿了,就连平时领路的小鬼,都是柒寒烧了个纸符自己找来的。

立于地府门口,柒寒理所当然的被守门的小鬼拦了下来,他在袖子里掏了掏,递出个仙家的名牌,道是,“小仙柒寒前来拜见阎王,望诸位通报领路。”

小鬼望了望名牌又望望柒寒,与同伴示意一阵,便见那另一位小鬼跳着进了那黑洞洞的门户,余下的小鬼对柒寒又一阵打量后,复指了指柒寒怀中露出的一节狐狸尾巴。

他这是意思柒寒,你进得,但狐狸不得进。

早知它会如此,柒寒笑着从怀里掏出先前在金店得来的物件,展开纸包递到小鬼面前,先前的玉佩已不在其中,只余下那些金子打的小玩意儿,闪闪的发着光。

小鬼接得去,一阵的欢喜,遂放过了柒寒怀里的狐狸。

只道是地府里的小鬼永世不得见得日光,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喜欢收集这些发亮的东西,而这之间,又数这种质地细密的东西最为珍贵,所以柒寒用这东西来贿赂它,怕是十只狐狸都能放得。

不消片刻,先前那个进去请示的小鬼出来,微微弓腰,向柒寒做了个请的动作,便又兀自折返回去,领着柒寒进了深处。

沿途是狭小的回廊,曲曲折折,似是没有尽头,墙壁上附着幽幽的鬼火,耳朵里传进来的尽是些凄厉的喊叫,撕心裂肺的不知为了哪般。

终究是停了下来,小鬼领着柒寒到了个宽广的石室,示意他在此等候,柒寒朝他点了点头,由着它离开,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怀里的狐狸已不知所踪。

地府?你去那地方作甚?马车里,柒寒望着另一角的人,如此问道。

小取一物。樱燎答。

何物?

取来你便知。樱燎抿着嘴角笑得神秘。

见人有意隐瞒,柒寒也不屑追问,只说道,那你自己去取呗。

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樱燎觉着他大抵是闹了别扭,看在眼里,只想,怎生得怎么可爱,于是便讨好道,地府虽不是什么大地方,却也守备严密,我先下这模样,恐是不得入的。

哦?柒寒合眼等待。

那就还请大仙带路,劳烦一趟。说着不知从何处变出个水灵灵的桃子,双手递予柒寒。

柒寒接了桃子,在手上掂量一下。

嗯,准了。

等了片刻,柒寒未等来那阎王,却听闻不远处一阵骚乱,那声音巨大,连地府之中都得摇晃几下,想了想,觉得还是莫要过去的好。

可他不过去,那人也会过来,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阎王满脸是血的冲了出来,一路上见人就打,浑身暴戾之气化为熊熊火焰,烧得路上的魂魄鬼差四处逃窜,逼闪不急的,便随着那啪啪的声响烧了个精光。

那阎王大抵是气急了,见此处一人与自己这地府格格不入,便心生怀疑,即冲到柒寒面前便是一顿质问,嗓门大的柒寒一阵晃神,“是不是你!是不是做的!”

柒寒一愣,稍稍退后几步,远离他那极寒的火焰,恭敬的做了个揖,“小仙有礼,不知双王所谓何事?”双王是阎王的别称,他自己本身似乎更喜欢他人这么称呼。

“本王那角!”方才他于自己的寝室之中小憩,隐约间闻到一阵香气甚是宜人,一时放松便舒展了身子,连带着那久藏于体内的鬼角也一并露了出来,待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眠,忽见眼前有白影闪过,紧接着便是额前一阵钻心剧痛,心下慌张,抬手一摸,该有的已不在原处。

此时的阎王越想越气,戾气不减,刮翻了不远处的一张小桌,鬼差在远处探头张望着,也不敢过来收拾。

“双王所谓何角?”说着,柒寒还装模作样的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番,虽是面孔带血,表情狰狞,却不见伤口,甚是怪矣。

“不是你?”见柒寒一脸平静的样子,阎王稍稍回过神来,方才过于气愤,见这人一身白衣,便认定是他所谓,现下细想而来实是不能,自己那独角少说也跟了千年,并非是这等法力的小仙能够轻易取下,且说刚才白影闪过,恍惚间却也认得清那之间一双血红的瞳孔。反观眼前这位,柔弱一身,一双黑色的眼不见半点惶恐。“罢了罢了,本王今日府中有事,不宜接待,你还是改日再来罢。”

柒寒轻笑一声,不急着离开,从怀中掏出一个素雅的盒子,双手递上,里面正是刚才从金店里购得的那方玉佩,“素闻双王喜爱人间的小玩意儿,今日小仙正巧受到一枚,便急急的想来供予您,还请双王笑纳,莫要于那些劳什子的事儿伤了精神。”

见得柒寒手中之物,阎王扯了扯嘴角没能笑得起来,毕竟失角事大,不是得个小玩意儿就能平复的,但脸上神情也稍有缓和,打发了柒寒,吩咐鬼差们把各处大门守严实了,定要将那窃角的小贼逮住。

话说柒寒被人急急忙忙赶出了地府,也不恼,慢吞吞的往回走。行到一半,眼窝突突的开始生疼,身后吹起一阵浅浅的风,柒寒本能的避开两步,未回头已唤出声,“樱燎?”

“大仙好本事,竟能这么快识得我。”

转了身,见那人立于眼前,似是毫发无损的样子,于是伸手扯了扯他腕上的金铃,“往后须得把狐狸尾巴藏得起来,再来做这些背后吓人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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