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留无意(穿越 女变男)下——眠蓑
眠蓑  发于:2014年0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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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略显急促,一个波澜不惊。慕皓驰渐渐地停下动作,趴在他身上不愿意起来,慕皓云也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因为慕皓驰突然扑过来,他的一条腿正好挂在外面,被木质的床沿卡得发麻,他不舒服的动了动,立马被放松下来的慕皓驰警觉地压住。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慕皓驰,我腿酸。”

“你在骗我,”慕皓驰抬起头,俯视他,看进他的眼里。慕皓云伸出不受制的手,尝试性地推来他,竟然是推开了。他支起身子,淡然笑道:“王爷,有人说过‘如果我们怀疑一个人说谎,我们就应该假装相信他,因为他会变得愈来愈神勇而有自信,并更大胆地说谎,最后会自己揭开自己的面具。’我究竟是不是说谎,你慢慢就会看出来的。身为未来的帝王,你应该知道,我不死,对你毫无益处,你究竟在纠结什么呢?”

慕皓驰脸色微变,半晌冷哼,目光阴狠地盯着他:“死,太便宜你。”

“是吗?”慕皓云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嘲讽,又似是无意。他摸摸脖子,血液还没有凝固,眼神一暗,这么小的伤口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让血小板起到凝固作用,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这座囚笼。现在京城情况危及,他应当尽快让人传消息给展临裘,让他联合邱锐忠这个颇有威望的镇国将军作出最有力的反击,最好能够一句夺权!一旦慕皓驰得到玉戒,动用寻踪阁,安插在寻踪阁的无影派成员必定会有所察觉,进而交给展临裘一份他事先拟好的应对策略,虽然不是很完善,但相信有邱锐忠在,一切都能够圆满完成。他真该庆幸自己凡事都喜欢留后路的习惯。

慕皓驰嘴中还残留着慕皓云鲜血的滋味,他用指尖戳了戳慕皓云脖间的伤口,满意地一笑。慕皓云瞥了他一眼,随后站了起来,整理略显凌乱的衣衫准备离开。慕皓驰见他不请自退,倒也不介意。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回到原本歇息的房间,看见房间里面的人,他愣了愣,随后迈步进去。木其轩还没有走。慕皓云径直朝床走去,准备歇息,血液长期不凝固让他有点儿目眩。

“怎么,你想现在报仇?”慕皓云见他没有离开的打算,随口问道。

木其轩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脸上的表情满是挣扎,看得他心有愧疚。选择说出真相也不过是一场算计罢了,为的是让自己逃离这里,为的是毫不留情地手刃背叛者,六年前作出那么个选择就已经做好了算计十年的准备,只是,有时候看到水面的倒影,他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塑造成了连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下去吧,往后你自会想清楚,”他嗟叹,终究是不忍心。既然目的已然达到,让他人好过一点又何妨?

他闭上眼睛,没有听见声响,感觉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知是木其轩还没有走,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他佯装不舒服地翻了个身,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睡意说:“既然不想走,便给我说说京城的情况吧。”

“好。”是“好”而不是“属下遵命”,他知道,这样木其轩会觉得好过点。“好”了半天却没有听到他继续说下去,想来是要他问了。

“镇国将军过得还好么?”他闭目养神,声音轻柔。

木其轩看着他的后背,神色复杂:“他老当益壮,一切都好。”原以为慕皓云会趁机询问朝廷的局势,对方却扯家常似的问起镇国将军的近况。

“那邱易丰在边境生活的可好?”声音依旧低柔,似乎答案如何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仅仅只是随口发问罢了。

问到了军队。木其轩停滞片刻,很快达到:“他被夺了兵权。”

“这我料到,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无恙罢了,他年轻气盛,此番挫败不知有无郁郁不振,”慕皓云说得漫不经心。

“一切如常。”

“那我便放心了,”慕皓云有那么一会儿没有再问话,似乎在思考,然后又突然抛出一句,“五皇子如何?”

木其轩愣了愣,随后又答道:“中毒昏迷。”

“呵呵,没死就好,”慕皓云转过身,一双幽黑的眸子已然睁开,里面满是宽慰,而后又问,“二皇姐姻缘如何?”

“筹办婚礼。”

“四皇子何如?”慕皓云突兀地问了一句。

木其轩一滞,有那么一会儿喘不过气来。明明被成王幽禁在此处,居然还能猜到外面安排了替身!他几乎要怀疑,所有的人都掉进了慕皓云设下的陷阱里,从始至终都是如此。他惊疑地看向慕皓云,对方却只是轻笑。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一句话“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忘了是谁最先说出来的,只觉得这话用来配此刻的慕皓云再适合不过。

第六十章

木其轩回答着慕皓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在上一个回答过后,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慕皓云再发问,整个房间恢复了之前的沉静,侧耳倾听便能听到慕皓云绵长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

侧躺着的慕皓云不知何时恢复了平躺的姿势,宁静的睡颜就这样呈现在他面前。慕皓云醒着时那张精致的脸总是带着有礼却疏离的笑容,即便是在知道他是叛徒之后,也是笑着咳血。他原以为会看到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然而没有,他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不,那平静底下他还能看到一点难以置信和欣慰的矛盾情感,掩藏得那么深。那么,是否对他的恨意也掩藏得让人察觉不出来?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难受起来。从前的他崇敬慕皓云,尽心尽力地执行寻踪阁的每一道指令,只希望仅有一面之缘的主上能够安然无恙。可是,也正因为这份尽心尽力,他才发现自己敬若神明的主上帮着的是他的杀父仇人!他犹豫过,他徘徊在复仇与原谅的边缘,却终究跨不过那道坎,亲手将天上的神明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慕皓云,从那时候起,他就只剩下仇恨了,可现在,这个人告诉他,他一直景仰的神明才是他真正的仇人,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神明亲自毁掉了属于自己的光耀,走下神坛。他迷茫了。究竟是神明毁了自己还是自己毁了神明?

眼光不经意将落到床上睡去的人的脖间,心里突地一跳,随后是一股无法压制的愤怒。纵然是走下了神坛,他在信徒心中还保有不可磨灭的神圣。慕皓驰居然……居然这么对他!一时之间,他心中各种情绪产生前所未有的强烈碰撞,这比之前决定背叛还要让他难受。想起那种承欢人下的感觉,想到那人也不得不承受这样的感觉,他便无法抑制杀人的冲动,不,比起杀人,他更想杀了自己!

慕皓云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只手也紧紧地攥着被单。这样的神情,在木其轩看来更加确信他经历了一场非人的折磨,已经愤怒的情绪一下子无法抑制。他突地站起来,椅子因为小腿伸直而被推得发出大而沉的摩擦音。慕皓云倏忽睁开眼睛,全身戒备,看到是木其轩站了起来,才放松下来,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他。

“阿轩,下定决心了么?”

慕皓云的一句问话让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他……下定决心了。

既然沉默,慕皓云便当他默认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揉着太阳穴企图舒缓疲劳:“既然如此,寻踪阁的人,我希望你手下留情,能用的就别杀了。毕竟一起长大,晓之以理并能为你所用。我言尽于此。”

木其轩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主上是认为他要效忠慕皓驰?那说出当年的真相也只是想让他心里好过一点?木其轩心里一阵颤栗,这样的主上,他怎么能够出卖?他怎么能够背叛?

“主上,”木其轩跪了下来,直直地看着他,“主上,属下知错。”

这回轮到慕皓云受惊了,他愣了片刻,计划出现了偏差,这个小小的偏差虽然不碍事,但还是让他有那么一会儿的呆愣。

“国仇家恨,先国后家,属下因一己之私,国难当前竟一味助纣为虐,无辜天凤百姓。”一番话说得恳切,说得悔恨。木其轩是彻底清醒过来了,忘了家仇,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慕皓云没有去看地上跪着的人,只是盯着床顶的帷帐,好一会儿才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没有了家哪来的国,你没有错。如今我病入膏肓,受制于人,你效忠于我只有死路一条。”

“主上!”听了慕皓云说得话,显然是有放弃他之意,声音里尽是酸楚。

木其轩愿意效忠他对他来讲自然是好事,可他毕竟是木其轩的杀父仇人,这笔账纵使他现在身陷囹圄也是还不清的。古人常道“一命还一名”,他得死多少次才能洗清身上的罪孽?让木其轩投奔慕皓驰,其中也有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的成分在吧?现在木其轩说要效忠他,一旦慕皓驰知道了,无疑是将自己逼向死路,让他生生肩负多一条人命。不过,想来他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慕皓驰也是派人监视了的。

他低叹:“是我对不起你在先。因我一己之私,一句谗言害了你一家,断了你前尘,误了你妹妹。”他并没有告诉他们蓉妃还在世,他只是说为了保命才想慕擎天提出借刀杀人的建议。“你看,我这么自私的一个人,并无值得你效忠之处。”

木其轩还跪在地上,对自己作出的决定更加坚定,主上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他投奔成王爷以保自己一条命罢了,正是如此,他才更不能继续背叛下去。

慕皓云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木其轩一句话打断:“属下来之前已经传信给柳大人,主上不必担心。”

柳风,慕皓云忽然咳了起来,自己活不长了,何必连累他人?他死了以后,那人会娶妻生子,在某处幸福快乐地生活。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酸涩,眼角湿润,第一次在意起自己活不长的事实。为什么会对柳风产生这样奇怪的情感?慕皓云下意识地去回避这个问题,他甚至不想知道自己对柳风所抱有的心思。因着心里难受,情绪起伏太大,竟是咳个不停,一滴眼泪划过眼角,打在手背上。

“请主上保重!”木其轩不知慕皓云为何突然咳个不停,担忧非常。

慕皓云一边拍着心口一边深呼吸,总算是慢慢停了下来。他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眼睛,神色已经恢复淡然:“往后少在我面前提起他。”

“是,”虽然不理解,但木其轩还是遵命,毕竟慕皓云身体虚弱至此,再这么咳下去,保不齐哪天就撑不住了。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就止不住发慌,他一直固执地认为,现在天凤的局势惨淡,只有慕皓云能力挽狂澜,若是这人去了,天凤就跟着去了,天凤的百姓也完了……

“我累了,你就留在这里看着。”慕皓云不敢让木其轩离开自己,他隐约猜到慕皓驰的心思,只有把木其轩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他才能护他周全。

“主上放心,”木其轩已然恢复了从前的状态。

“嗯,”慕皓云随口应道,而后又说,“你真的决心要与你妹妹做对么?”毕竟是木其轩最后一个亲人,他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木其轩“众叛亲离”不可能无动于衷。

“望月她只是在闹脾气。”这话,别说是慕皓云了,就算是木其轩自个儿也不相信,语气中带着一丝寂寥。望月变了太多。对他,就像是对着自己的仇人那般。她爱上了慕皓驰……

“慕皓驰来了叫醒我,”愿意保住木其轩性命的恐怕也只有他了。慕皓云闭上眼,不再去管李望月的事情,就算是他想管,只怕也是有心无力。终究是他误了她,又害了她。

慕皓云很容易入睡,但也只是浅眠,这回依旧是睡得不安稳。木其轩无能为力,也只能在一旁照料着。家仇,要说放下也是不容易,只是对方是慕皓云就不一样了,慕皓云是他敬佩的人,是天凤的希望,是百姓的皇子,是真正的贵族,他可以恨他,但注定不会长久,家仇,终究是报不了。

自古忠孝两难全,不报家仇是为不孝,背叛慕皓云是为不忠,他不能做个不忠不义之人,为了天下大义,他可以大义灭亲,纵使是与妹妹为敌也在所不惜。妹妹,还保佑着李家姓氏的人,她也是自私的罢,不过是爱上慕皓驰以家仇为借口留在他身边的可怜虫罢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每次,妹妹看他的冰冷眼神中,除了鄙夷还有嫉妒和怨恨。自此,他姓木,也只能姓木,李家之人真的死光了,一个也不剩了……

第六十一章

天凤的军队节节败退,城池一座座收归龙宇,天凤朝廷终于慌乱起来了。然而骆辰风也不好过,到了这个地步,慕皓云依旧是音信全无,木其轩也是完全联系不上,派人到寻踪阁询问情况,也是毫无结果。

慕皓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疑问让他的心情随着军队步步入侵天凤而愈加烦躁。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看着天凤一点点陷落,他竟有种感觉:慕皓云的生命也在一点点消逝。这种感觉,让他惊慌,却还无反击之力。

终于,他停下攻势,天凤也派来了议和的人,不是慕皓云,也不是与他有关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让他生厌的谄媚之人,想借机巴结,卖了天凤,慕皓云喜欢称这样的人作变节者,他曾经这么说过的。

“王爷,不好啦,”张光神色慌张地冲进他的军帐,喘着粗气说,“青、青琢领兵攻打天凤了!”言语间气愤异常,一只手重重地拍在骆辰风身前的木案上,那木案生生地裂了条缝。

骆辰风眉头一跳,懒懒地扫了他一眼,张光一个激灵,那只手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王爷,你说这青琢什么意思!?”张光呐呐地问道,语气已不像之前那么愤慨了。

骆辰风面无表情地说:“不过是想分一杯羹罢了。”

张光早年随着骆辰风南征北战,深知他的心性,干巴巴地问了句:“王爷,您这回是铁下心要吞下天凤了?”要是还想之前那样,可是一点儿都不尽兴啊。

“你想多了,”骆辰风恹恹地撇了他一眼,又去看棋盒里的黑棋子去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儿了!张光莫名其妙,既然不是要吞下天凤,您领兵作战是瞎搅合啥子?不对,怎么是瞎掺和呢?王爷打仗那可是一等一的强,他张光由王爷指挥胜过让那群只会指指点点的挂名将军!哎,不是,王爷不是不喜欢打仗么?“王爷,那您合着我们蹦达个啥子?”张光性子直,对着骆辰风这个战场老友更是口无遮拦。

这话刚一出口,骆辰风就一颗白子打进他嘴里,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那石头可真要进了他肚子里了。张光心有余悸地吐出那颗白子,顺带着踩了两脚。

“有空在这里瞎折腾,还不如去查查青琢是怎么回事。我倒是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敢瞎搅合。”说罢冷哼一声,眼神凌厉,看得张光的粗神经一下子变得纤细起来,飞奔离开。

这场战争说白了,不过是他和慕皓云之间的私事,青琢算个什么玩意儿,留着它也只不过看在人命的份上,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

骆辰风有傲的资本,他一手创立的落羽山庄,有着支撑天凤、龙宇、青琢三国40%的财政收入,一旦他从其中一国撤资,给一国带来的直接损失就是40%的财政收入,还不说和山庄旗下商铺的合伙人会遭受多到的损失。自古帝王重农轻商,他却甚为不屑,离开十年,期间除了助慕皓云一臂之力,就是让落羽山庄在三国隐秘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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