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终顶

我的神。

您看见了吧，看见了吧，看见了吧，看见了吧？

您看着我。

您看着我猩红色的眼睛。

这也是属于您的眼睛。

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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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山洞，黑混混的一片，能远远地看见对面有一个光点，应该是出口透出来的光。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浑身却还是僵硬的很，手指冰凉，我放在嘴边呵了呵气，从嘴里出来的，也是一阵冰冷。

这就是赵博所说的山洞了。进了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柯……咱们……进去？”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柯霂临，他一语不发的站在我身后，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刚才开始我们上山，到我们到了这个所谓的神洞之后，他的神情都有些不对劲，但是很淡，看不太出来。我怕自己是多虑了，本来想问又觉得他嘴里肯定吐不出什么好话，干脆就闷着头走了一路。

“走吧。”秦钰倒是有些沉不住气的催促着。阿布打头在最前面，后面的秦钰和罗放并排走了进去。

现在就剩下了我们五个人，算算时间，罗蒙和云妮差不多都快出了古烟山，而老孟应该压着靳维那个混蛋回警局，这山，赵博是铁定连靠近一下都不敢。

人越少，心越慌。

“我们也走吧。”柯霂临走了两步，刚一脚迈进了山洞里面，又停了步子，扬了扬下巴，道，“快点，走在我前面。”

我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念了一声上帝保佑阿弥陀佛，一脚迈进了那个山洞。

赵博的一句这山根本没有路能上去，让我浑身发毛。他知道我们要上这座山，浑身抖得厉害，语不成句，我们耐着性子问了好久，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要蹬的那座山被称为鬼山，离古扎村不算远，也不算高。顺着古扎村的后山大概往西走个二十分钟的山路，差不多就应该能到我们要蹬的那座山的岔口，从岔口往上爬将近二百米差不多就能到山顶。但是从来没有人能上这座山的山顶。

“山洞啊。因为那个山洞，从来没有人能到这山的山顶。”赵博的脸在烟雾之后，他狠狠的吸了口柯霂临递过去的烟，稳了稳情绪，又向我们接着说道，“在通往鬼山山顶的路上，有一个山洞，除了走这个山洞，就没有别的路了。

我记得在小时候，村子里比较好打猎，但是山腰子的兽都被捕杀的差不多，有人就要去鬼山山顶上捕猎。那个时候村里比较老的人阻止过，但是那个人还是去了。然后就没回来过。村里人不能眼睁睁的

看着就这么四个人，就组织了一个队伍，准备上鬼山。

当时我阿爸也是那个队伍的其中一个。他没有进那个山洞，而是在洞门口等着所有人。当时大家都怕山洞里有点什么东西，就往腰上拴上了绳子，每个人都给拴在了一起，然后点着火把进了山洞。

进了八个人，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了。阿爸当时说，那个人疯了一般的跑了出来，身上还拖着长长的绳子，绳子已经被血水染得透透的。

那个人疯了，最后还没活过四十，就病死了。

所以，那个山洞进不得啊！那鬼山，你们别轻易过去啊，进了山洞，就出不来了！”

我浑身泛着冷，赵博说的话又在耳边过了一遍，脚下的步子更虚得慌，跟踩在好几层床垫上一样，膝盖都有些抖。

“怎么？这就吓破胆子了？”柯霂临突然凑到我耳边，低声笑了笑，道，“腿都软了，用不用我扶着？”

我想回头，但是周围黑的很，就算我回头瞪他一眼，他也什么都看不见。我咬了咬牙，紧紧地盯着前面的那个光的亮点，小声道，“少臭贫，你能确定这山洞是条直线没有岔口？别到时候我们几个人走差了，谁都找不见谁了。”

“放心吧。我一直在你身后，不会走差的。”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刚一回头的一瞬间，突然觉得柯霂临的身后闪过了一道红光，我惊恐的大叫一身，拽紧柯霂临的胳膊，声音都变了，“你……你身后……”

他到也没慌，沉声问了句，“有什么？”

“红光……我也没看清是什么……红光……”

“你们俩个怎么了？”秦钰和罗放的声音从前面的路传过来，声音都有点飘忽。

“没事。叶清这跟我犯脾气呢，你们先走吧。”柯霂临笑了一声，瞬间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把我拽了过去，摁在他胸前，他极力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从上面传了下来，我身子更是僵的动不了。

“叶清，你别慌，来，告诉我，那个东西最后消失在我身后的什么地方了？给我一个角度，高度，好好想，小点儿声。”

我抖了抖，伸出手指，道，“东北70，离地面50公分。”

“很好，山洞里的路是直的，你别担心。”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就觉得寒光一闪，瞬间‘砰’的一声在山洞里面回荡着。

“柯霂临你们出什么事了？”前面的秦钰听见枪声，吓坏了猛的向后面吼着。

“没事，走火了。”柯霂临好像是笑了笑，又低声道，“虽说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能肯定我打

到了什么东西。你的耳力可能不行，但是我听见了，很细微的一声。但是，后面的东西，好像不是人。”

“你说什么？不是人？”我努力摁住自己的恐惧，不让声音高一个八度，腿能尽量往前迈着。

“那个人中弹了之后，会没有多大反应不喊疼？怎么可能？”柯霂临长出一口气，道，“在这山洞里，倒有可能是蝙蝠之类的动物，别多想，先往前走。”

我糊糊涂涂答应了一声，脑子还是一片混沌。乱糟糟的一片，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叶小儿，你说，这山洞大概有多长？”柯霂临在我身后问了一句，一下子把我从一片混沌之中拉了出来。

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前面的光点的大小，想了一下，道，“约莫着是一千五百米。”

“也不短了。”他嘟囔了一句。

“对了，你怎么知道，靳维他们是贩卖人口的？”我不想让周围再一片沉默，省的自己胡思乱想着什么有的没的，把自己吓唬疯了，有一搭无一搭的和柯霂临聊着闲话。

“其实，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做毒品生意的。”

“哦？毒品？”

“恩。你想啊，现在玉石本来就不如以前那么多，如果这里真的有玉矿，怎么可能就这么些人来挖？而且还是在比较出名的旅游胜地？我一开始在林子里面看见靳维他们就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挖玉的。但是，没有钱的事情，他们怎么有肯来？后来，进了古扎村，我看到了那种黑色的花，唔，就是老孟弄成烟的那种。你还记得在……”

“在秦钰家，我们被秦钰下了迷药？”

“对。”他轻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道，“提取一下，会不会可以用作一种软毒品。所以当时我以为他们是在贩毒，就和老孟商量了一下，不过赵博妹妹失踪，还有后来小瞎子的事情，只能说明，他们是在贩卖人口，利用那黑花弄成的迷药，先把孩子弄出去，然后运到东南亚一带，进行人口贸易。”

“那，你说虎子也是做这行的，那他的尸体怎么解释？”

“你还记得咱们两个以前的假设吗？那时候我们两个推断的是，会不会云妮是幕后黑手，然后把虎子的尸体掉包然后拿着那块又奇怪的味道的玉石来找玉王，但是我发现云妮和这件事有着些冲突，于是我就想可不可能是别人做了这一切。”

“是……那个黑影……”那个所谓的神……

“恩。这道真的不出乎我的意外。但是，黑影为什么这么做，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要把虎子杀死，为什么要把他的尸体掉包，为什么要给云

妮那块人养玉然后来找我们？这我一直想不通。”

“对了！”我的神经蓦地一颤，“那个图案呢？为什么也会有那个怪味？”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图案是小瞎子画的，为什么会有那个怪味，根本就没有人能向我们解释的明白了。”

“他娘的！”我忍不住火骂了一句。

那个什么狗屁神到底他娘的想干什么？要我们的命吗？那来啊！起码让我们明明白白的！这样算怎么回事？来回带着我们兜圈子吗？在他设计的局里面，看着我们如同瞎子一般左冲右撞吗？

“叶清……”我肩头一紧，脚步顿时停在原地。

“你干嘛？”我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声。柯霂临的手指在我的肩头收了收力道，他低声道，“你转过来看着我。”

“他娘的都是一片黑，我看什么？你的脸在什么鬼地方我都看不见……”我转了身子，还没说完话，姓柯的拽着我的手放在了他脸上，温热的触感立马从冰冷的手指上传了过来，我一愣，所有话都被封在喉咙里，就那么傻呆呆的站着。

“你这脾气怎么那么急？”他低声笑了几下，又道，“黑影来了，我也跑不了，你就算死了，黄泉路上我还跟你一起走呢，你怕什么？”

“谁他娘的要跟你走黄泉路？”我气结，手挣脱了一下。

“那咱们就走玉门关。”他手拽的更紧了，脸慢慢的凑过来。

我苦笑一声，“这都什么跟什么……”他的脸凑得越来越近，我的喉咙蓦地往下一沉。

“你们两个，都到了，还不过来？”

秦钰又在后面喊了一声，我浑身一震，一甩手猛的转回了身子，在那一瞬间，我看见面前的东西，彻底傻了眼，柯霂临也愣在我身后。

罗放也招了招手，道，“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啊！”

我狠狠的吞了口吐沫，睁大了眼睛。差点就再甩自己一个嘴巴子。

我们的面前，就是那个山洞的出口！我一回头都能敞亮清晰的看见柯霂临的脸！眼前不再是黑乎乎的一片，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山洞的出口，就离我有三步那么远。

瞬间，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又来了！竟然又来了！刚才我在转身停下看着柯霂临的时候，明明那个山洞出口的光点还很小，我们离山洞出口起码的要离着一千米左右，怎么可能在一转头的瞬间，就站在洞口？

柯霂临也有些惊诧，不过我们毕竟不是第一次在古烟山遇见这种事情，我们从云妮家的宅子开车过来到古烟山，也是三百公里的路，走了一个小时。

娘的，路呢？！

“阿布，我们大概在这里面走了多久？”柯霂临拉了一把已经石化在原地的我，走出了山洞，阳光一下刺进了我的眼睛，我疼的一眯。

“应该两三分钟吧，不是很久，怎么了？”阿布反问一句，柯霂临看了一眼我，脸色沉了下来，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三分钟，一千五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我舔了舔嘴唇，心虽说是怦怦跳的厉害，但是神色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好像被吓的多了，自己本身都有了免疫了。

神定下来之后，我打量了一下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前面就是一座石桥，不长，也就五六米的样子，但是石桥两边，是一片弄弄的白雾，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石桥的对面，一堆杂草丛生，好像隐隐约约挡住了些什么。

“继续走吧，小心一点。”阿布嘱咐完一句，自己伸手扶着秦钰，然后看了眼柯霂临示意他扶着点罗放。

“你自己慢点。”他看了眼我，自己走过去扶着罗放，又让我走在了他们两个的前面。

我一脚踏上了石桥，自己眼睛还是犯贱的往下面的悬崖瞥了一眼，这一看，头更晕，这狗屁石桥连个扶手也没有，就是一个宽不到一米的石桥，这纯粹是练胆子啊，我心里暗骂了一声。阿布和柯霂临在后面用手稳住秦钰和罗放的身子，难度确实是颇大，我们只能用最慢的速度往对面走着。

到了对面，这次发现自己的衣服基本上是全湿了，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阿布分着水和巧克力，让我们补充一下体力。

秦钰和罗放上了这山之后好像气色更差，不过应该还是以前年轻的时候身子骨的底子打得好，这么半天连粗气都不带喘一下的，柯霂临体力本来就好，喝了口水把瓶子往我身上一扔，走到杂草边上，用手拔了一下，竟从后面露出了一个石碑。这下我们谁都闲坐不住了，都凑到那个石碑的边上，想着兴许能发现点什么。

石碑断了一半，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我们五个面面相觑，又离近抹了抹石碑，凑近又看了看，还是空空如也。

“你们在干什么？”

二十：二怪村

救救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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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五个一直紧紧的盯着石碑看，蓦然半空中一个阴冷的声音杀了出来，都被吓得一激灵，我条件反射的往前看去，这么一着眼，不由得愣住了。身子往后顿了顿，柯某人一下也有些稳不住了阵脚，在我身后倒吸了两口气。

面前的那个人，全是白色的。

我这么说一点都没有过分夸大他的程度，他的模样应该算是一个重症的白化病病人的模样。惨白的头发困在一起，煞白的肌肤，眉毛，眼睫毛……刚才一猛的看上去，我还以为是画皮里的女鬼冲了出来，吓得浑身一阵哆嗦。

眼睛……也是红色的。不过和秦钰和罗放的不一样，前者是整个眼球都是红色的，但是面前的这个人，起码还有眼白，瞳孔因为没有黑色素的缘故，是泛着淡淡的红色，像极了兔子的眼睛。虽说不是很恐怖，不过与一般人明显的不一样的特征，我还是看着一阵浑身别扭，来回打量了他两下，有种很怪的感觉，却说不太出来。

“你们。”他血红的眼睛来来回回的在我们身上扫了两圈，道，“也是被神选中的人吧。不然，怎么可能来到这个地方？”

“被神选中？”我一愣，什么神？然后瞬间浑身僵硬，神！神！难道说是那个黑影？！

“你们不是吗？”那人看我疑惑的模样，瞬间露出了凶煞的模样，手中的镰刀挥了挥，声音沉了下来，“要是不是的话，各位，你们走错了地方，该送你们回阎王府了！”

“我们当然是被选中的人。”柯霂临手放我肩上，下狠力气捏了一下，我赶紧端正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站起了身，蹙着眉头微微仰着下颚，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那个人，冷声道，“神让我们来这里的。”

那人愣了愣，仰头笑了两声，道，“原来是自己人。那么各位请跟我走。”说完就把面前的杂草拨开，往里面走着。

他娘的，什么自己人？谁跟你自己人？我心里暗骂了一句，舔了舔下嘴唇，在站起身的一瞬间，我的视线瞥向了我们刚才一直盯得研究的石碑，本来光秃秃的石碑上面，刻出了一只眼睛！

这眼睛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有些纳闷，又看了一眼，那眼睛！那眼睛居然弯了一下，像是做出一个笑的模样！

“靠！有鬼！”我大叫一声，猛的抓着柯霂临的胳膊，这么一声大吼，所有人都转过身来瞪着我看着。我吞了吞口水，手颤抖的指着那个石碑，声音有些哆嗦的道，“那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