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围几声惊叹声，我连忙把目光调回来点，看了眼柯霂临，他脸上的表情很奇特，怎么？难道又是一具玉尸吗？
“怎么可能？……”柯蹙着眉头，慢慢蹲下了身子，我鼻子使劲抽了抽，没有任何异味，也便打着胆子往棺材里面看去。
什么虫子，什么腐烂的身躯，什么各种恶心的东西，通通都没有！
一具骷髅架子，禳在一件黑色麻料的布衫里面。脸上蒙着一块黑色的布，从轮廓能开的出来确实是头骨。棺材里面干干净净，什么杂物都没有，这具骷髅架子完美的简直像是要给医学生上课用的模型一般。
“虎子……没了多久了？不就也是把个月的事吗？怎么肉体一点都没了？”我诧异的看着尸体，有些医学常识的也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
柯霂临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果然，真的有问题了。”
“云姑娘。”秦钰突然伸出了手，捏着盖在虎子脸上的那块黑色的布，声音有些颤抖，道，“能揭下来看看吗？”
云妮许可了之后，秦钰又咽了口吐沫，手却还是不停的抖，最终放弃了，挥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阿布。
秦钰觉得布下的脸会出事。他事后说，那是一种蓦然之间的感觉，所有的意识都在驱使他，每一滴血，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他，他们之间，肯定有说不清的关系。
黑布下是虎子的头骨。完整的头骨。唯一和别的有区别的是，本应该是什么都没有的眼眶里面，有两颗眼珠子，不是一般的眼珠子，而是和秦钰和罗放一样的眼珠子。没有瞳仁没有眼白的，全部都是血红的眼珠子。
我们七个人，在布被揭开的瞬间，都没有了声息。没有尖叫，没有吃惊般的吸气声，所有人的呼吸都是平平稳稳的。三秒之后，才有了该有的喘息，惊恐，甚至是绝望的呼声。
“天啊！天啊！”罗放看着制成不住的身子被罗蒙瓷实的护住，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瘫倒在罗蒙的怀里，拼命的叫着，“秦钰！天啊！谁能告诉我！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秦钰的脸色瞬间土灰土灰，他的手习惯性的摸上了自己眼睛，别过头去，不敢看罗放，也不敢看那具尸体。阿布什么都没说，只是让秦钰靠着自己。秦钰的身高接近两米，而阿布却又是个矮小的个子，这么一靠看着很是不协调，但是一时间谁也没有功夫去再留意这些。
云妮看上去已经是彻底崩溃了。跪在棺材边上，呆滞的看着虎子的尸骨。猛的失声的哭喊了起来，一边摸着自己的眼泪，一边用手捧着一小把的土，往虎子身上撒，嘴里呢喃着我听不懂的话，眼泪顺着滴在地上，阴了一片。
“别看了。我们去那边吧。”肩头蓦地一热，柯霂临的力道大得很。
我努力压下自己鼻腔的酸意，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他们都成了这副模样，你让我怎么走？”
“难道你要跟着一起绝望才满意？要是活只为了绝望，那为什么还活着？走了！”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我肩头一疼，他还是冷着脸把我拽到了竹屋的里面。
“你想说什么？”我和他毕竟也认识了这么久，经历的事情不算多，但是足够让我去了解他。柯霂临虽说是爱逞嘴上功夫，敌友分明，但却不至于在关键时刻看着所有人崩溃而自己默然离开。这不像是他。
“我想说，那几个人。”说完他的下巴冲着坟墓那边扬了扬，道，“我一个也不信任。谁都有疑点。而且不是一个，我不能贸然行动。以前都是自己的人我可以去相信，而现在呢？你睁眼看看，如果对方是敌，咱俩被围得水泄不通，必死无疑。”
“你在怀疑秦钰什么？阿布毕竟还是救了你的命！”
“说实话。叶清，当时，我根本就没抱着能活下来的打算。我确实是知道东南巷子第三个岔口是秦钰的铺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我只是想先把你推给他，就算我有了什么事情，郭老还在，他就算又计谋也不敢猛撞行动。”
“那……当时……”我的声音有些颤，我以为他让我去找秦钰是为了搬救兵，全然没想到，这完全是给我打的后路，而他却都没抱着活的念头。
柯霂临若是死了呢？他若是当时被枪打死了呢？猛然窜出来的想法让我浑身颤抖不已，瞬间如同掉入了冰窟，怎么也爬不上来，手冷的都僵直的握不在一起。他要是死了……
“阿布还没赶过来，他们就收了手。我不知道为什么。”柯霂临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道，“所以我不知道，那伙人到底是想杀了我们，还是想做些别的什么。如果他们突然收手，只可能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人。那个客房的屋子是罗放定的，你还记得吧。”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他说的不是没道理，但我现在脑子里更乱，几乎是什么都分不清了，“这……”
“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现在的这些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他说完闭上了眼睛，一把把我揽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叶小儿，让大哥靠一会儿，我有点累了……”
约莫着过了半个钟头，他们一行人慢慢的从后面的小坟头走了回来。虎子的墓已经被完完整整的填满了。秦钰他们却不是刚才那一副绝望的模样，玉王的风范似乎又回来了几分。他定眼看了看我们两个，开口道，“真是失礼了，这么不堪的一幕……”
柯霂临一挥手，道，“没什么。情绪谁都有。咱要是缓过来了，可该正经干活了！”
秦钰一愣，几秒之后，沉稳了下来，身形直了直，问道，“下一步，你觉得咱们怎么走比较好？”
柯霂临琢磨了一下，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道，“现在，这一切都应该和古烟山分不开关系。但是，我还是需要看一下别的尸骨，看一看是就虎子的变成了一副这个样子，还是所有的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秦钰罗放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罗蒙突然咦了一声，问道，“虎子的还好说，但是其他人家的肯定不可能让我们去掀死人的坟啊！”
“所以，只能半夜趁着没人的时候干着活了。”我冲着他点了点头，又转向云妮，道，“一会儿我们就去一趟坟地，你的帮我们指一下别的人的坟。”
云妮点了点头，又想了想道，“不用过去指，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一共七个人死了，除了我家虎子，剩下的坟墓是，五排的第二个，三排第四个，五排第三个，二排第三个，一排第三个。还有一个单出来的是寨长的儿子，在二洞里。”
“记住了？”柯霂临瞥了一眼我问道。
我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问道“虽说不是什么难记的数字，但是你还不是按着从小到大的顺序，而是打乱了，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云妮腼腆的点了点头，道，“是这样的，村里人下葬都是有顺序的根据祖上流传的一串数字，按着顺序下到相应的墓坑里。”
“这样啊……”我点了点头，蓦地，脑中突然一阵惊雷，猛的拽着云妮，把她吓了一跳，我有些激动，甚至是嘴巴都吐不清字！
“你们那个数字！你们那个数字！是不是五二三四五三二三一三二？”
云妮有些惊讶，看着我叫道，“对！对！这段数字是其中的一小段，也是这次的下葬顺序！你怎么会知道？”
我瞬间冷静了下来，心中却是狂跳，咚咚的声音清晰无比。吴残告诉我的数字！竟然是吴残告诉我的数字！
柯霂临显然也反应了过来，给我打了个眼色让我别说多余的话。我便搪塞的把云妮糊弄了过去。
“好，现在我们知道了墓的位置，其他的就好办了。”柯霂临也合适的岔开了话头，继续道，“等到半夜，我，叶清，阿布。我们三个人过去就足够了。罗蒙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枪有吗？”
罗蒙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裤腿。
“很好。半夜来临
之时。”柯霂临沉着声道，“我们就上路。”
十二：怪尸（2）
神说，要有山，于是世界上有了连绵起伏。
神说，要有水，于是世界上有了波涛汹涌。
如果，神想要，这些一切都消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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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位大哥们先吃点东西吧。乡下的粗饭，凑合一下吧。”云妮从外面探了头望了我们几个一眼，招了招手，细声道，“晚上还要干活，好好吃一顿。”说完从外面往里一人递给我们一个竹筒。
一打开清香扑鼻。我也确实是饿了，谢了两声就埋头吃着。太阳还没下山，这里的白昼似更要长一些，我们还必须要等到夜黑风高的半夜，着实还有好几个小时，这么等下去，确实是难受的有些坐不住了。
“对了。”我放下空空如也的竹筒瞥了一眼秦钰问道，“秦老先生，您……知道那个从玉如意里割出来的那个红色的圆球大概是什么东西吗？”我大概猜测一下秦钰他们在心中有些谱，不然为何当时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脸上的神色那么的惊讶？
柯霂临也沉沉的看了一眼秦钰，放下了自己的竹筒，整了整衣衫。
秦钰蹙着眉头，抬眼用眼角瞄了一眼罗放。后者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凝固住，似乎在忖度着什么，最终二人交流了下眼神，应该是达成了一致的想法。
“二位知道鸡血石吗？”秦钰清了清嗓子。
“恩。”
“这是什么？”
我瞥了一眼姓柯的，“字面意思懂不？就是红色的石头。”
“值钱？”
我懒得理他，直接转身问秦钰道，“您是说那红色的是鸡血石？这颜色也太……”
“不不。我和罗放一致觉得，那东西不是鸡血石。你也大概知道鸡血石稀有，造假很多，但是人工造出来的石头，总是有那么些瑕疵。十年前，玉街拍宝的时候，有个人带来的压轴的宝贝，是块鸡血石。那块石头很大，纯度看着很好，红的似血。但是最后在鉴宝的时候，发现那竟然是块假石头，那个带来石头的人瞬间名声败坏，臭遍了整条玉街，到了最后都没有人再去和他做生意。然后，他自杀了。”
“这和我们拿到的石头有什么关系？”
“那个人的死法很奇特。跟……一种巫术一样……”秦钰慢慢回想的道，“他自己在一个很大的瓷缸里面，半个瓷缸都放着石头，他割开了自己的大动脉，让自己的血浸泡了所有的石头。等他最后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腐烂了，却还是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红的血，像是他的血永远也流不完一样。最后警察收拾走他之后，把缸里的石头清理了出来。那堆石头，全部都是鲜红鲜红的石头，而用专业鉴定的方法，却鉴定为真鸡血石。”
“真鸡血石？”我有些错愕，“那您的意思是，他用自己的血浸泡出来的石头，和真的鸡血石什么区别都没有？怎么可能？”
秦钰苦笑了两声，道，“不仅如此，纯度色泽，用聚光灯照上去看的样子，简直比真的还要完美。”
“您……确定这不是传说？”
“怎么可能是传说？那些鸡血石，是我自己亲身去检验的。那样的一匹石头，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然后。”柯霂临抱着胳膊紧紧地盯着秦钰道，“您看了从如意里面切割出来的红色圆形的东西和自己当年检验的那个伪造鸡血石很像似？”
“没错。”秦钰缓缓地点了点头，“但是，我和罗放觉得恐惧的不仅指是这一点。”
“那是？……”我有些迟疑。
其实光是我们这次切割出来的是块鸡血石我倒不觉得足以为奇。毕竟时间也差着不少。罗放先得到那块玉如意早了这诡异的自杀事件都快有三十年。
“你们觉得，这切出来的东西，除了像鸡血石，还像什么？”秦钰沉声缓缓说道，“没关系，说出你们第一感觉就可以了……”
我还在犹豫迟疑的时候，柯霂临就英勇的脱口而出，道，“你俩的眼睛！”
“冒失了！”我看秦钰的身子明显的一阵，赶紧拱了拱手，转头瞪了口无遮拦的某人一眼，娘的，什么不中听说什么！
“不碍事，不碍事。”秦钰摆了摆手，道，“小兄弟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却是，颜色就连样子都像极了我和罗放的眼睛。我一直有事情没和你们俩个说。”
秦钰捂着脸，继续道，“我和罗放发现，自从我们俩个人见了面以来，我们的眼球出现了些细微的变化。”
我突然明白了秦钰和罗放在紧张什么，柯霂临也应该看出了门道。
“您……是说……”我的声音有点颤，“变硬……吗……”
秦钰没回答我的话。他愣愣的看着前面，呆滞的点了点头，“你们想想，如果我们两个的眼球全部都变硬了，自然会从眼眶脱落，对吧？如果我们的眼珠子掉了出来，那么形状颜色质地，好像……都跟那个我们从如意里面切割出来的东西一样……这……没错吧……”
我猛的浑身一层鸡皮疙瘩，一阵寒意顺着脚嗖的一下窜遍了我的全身，慢慢的渗进每一个毛孔之中。
眼睛……难道……
那个东西……那个从刻满了眼珠子的玉如意里面切出来的东西……
以前……也是某个人的眼珠子……
这个假设让我的头皮全麻，一瞬之间，云妮家的竹屋沉寂至极，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
“玉王……”云妮小声嗫嚅道，“虎子呢……虎子的眼睛变硬了吗？他的眼睛怎么样了？他的……不也是红色的眼珠子吗？他……”
“他没有。”秦钰有些无力的说道，“我专门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没有变化。”
“变硬了，到最后，仅仅是没了眼睛对吧？”罗蒙紧张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罗放，轻声问道。
秦钰罗放两人干涩的摇了摇头。
一时之间，又是一片寂静。最后秦钰干笑了两声，道，“没事没事！老夫命硬着呢，怎么也会陪你们小辈熬完这一次。天黑多了，你们差不多准备准备吧。”说完挥了挥手。
云妮走了过去，准备腾出两间屋子让秦钰和罗放在里面休息。又转眼看了我们道，“一会儿我陪你们去墓地。”
“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跟着去了。晚上的活儿都不轻松，你告诉我具体位置就行。”柯霂临摆了摆手。
云妮想了想，告诉了他准确的位置。我们等着在过两三个小时就到墓地去。秦钰和罗放已经分别去了休息的屋子里面，阿布和罗蒙也随着进了去，云妮最后出来看了我俩一眼，道，“已经没屋子了，要是你们俩不嫌弃的话，就去我以前和虎子的那间房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