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那真是谢谢了。”
“你他娘的过去了，人家姑娘家去什么地方？”我咬牙切齿的瞪了一眼柯霂临，怒道。
“没事没事！”云妮连忙摆了下手，又把碎落在脸庞的头发撩上去了一些，她笑了两声，眼中却全是寂寥，“虎子离开之后，我每晚都是在后院陪着他的。屋子……已经用不上了。两位不用客气。”她说完之后，点了点头，垂着眼帘离开了屋子。
“叶小儿，别犯楞！走了！”柯混蛋说完之后，拍了我后脑勺一下，潇潇洒洒走进了云妮和虎子的屋子。
屋子简简单单，家具也都是竹子制的，弄得很结实，上面铺着老粗布的单子，有些洗的发白。床头竟然还有一张云妮和虎子的合影。两个人穿着哈尼族的服饰，阳光下灿烂的笑着。
“怎么了？”柯霂临靠着窗户，向外不知道望着什么，然后又转回了身子，抱着胳膊。面容上有些困倦。
“没事。只是感慨而已。你要不要睡一觉？晚上还要干体力活。”
“哦？”他突然凑了过来，低声在我耳边道，“不如现在咱们就体力活一下？”
“滚！”我猛的推了他一下，他一个没吃住力，脚下一软竟被我推在了床上。
“亲爱的。”他脸上神色有些尴尬，“你也太热情了吧。”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胡乱的随手拿过来把椅子，坐在床边上，怒道，“说点正经的！”
柯霂临在竹床上伸展了下四肢，抬眼问道，“你想说什么？我为什么这么积极主动的来云妮的屋子吗？”
我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
“连云妮你都怀疑？”我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脑子混淆的又想起他以前和郭老在山洞中的对话
，没好脾气的道，“也是，柯大少爷能信谁？说吧，你觉得我们这群人都有什么企图？”
“哈哈……叶清，你真是……”他突然一抬胳膊把我拽了下来，声音也又变了味道，“别人有什么企图我不清楚……”
我趴在他胸前，挣扎了两下，耳朵的温度似乎都烧疼了我的脸，“你少他娘的给我来催眠那一套……”
“我只知道……”他喃喃道，“你对我有企图……”
“企图你大爷！……你……”
嘴唇间温热的气息从他那边清晰的传了过来。我甚至是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记不清这是几次，我以前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敢这么对我做这样的事情的男的，不可能存活下去。而实际理论证明，我根本打不过他。
“够了吗？”我挣扎着起身，咬牙切齿的问道。
“好了好了。别张牙舞爪的了。咱们来谈正经事。”柯霂临整了整衣服，一本正经道。转变甚快，一瞬间从地痞流氓成了大雅公子。
我苦笑道，“您的正经事……”
“妮妮的事。”
我一个激灵，神智立马清醒了过来，“你说妮妮？你倒是终于信了我跟你说我在火场里面看见她了？我跟你说，那个女孩子真的奇怪的很，她自己竟然忘记了她带我们去看裹脚布柳庄主女儿的事情……”
“你先别说那么多。”他一把制止了我，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叶清你好好想想，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
“什么地方？”
“对。从当时咱俩站的地方，是看不见柳白胖子他们家，妮妮应该不是从自己家出来的，你好好想想，她是从哪里出来的？你是在什么方向看见她的？”
我低垂下眼睛，记忆飞速的奔跑着，没错，我看见她了，真的看见她了，那不是错觉，到底是在哪里？是在哪里？
“天！”我惊呼，“柯霂临，好像是吴残他们家的方向！”
“你确定？”他的表情有些欣喜，“你能确定？”
“要是没错的话……”
“那……我现在有一个猜测。”他的声音沉静了下来。“叶清你还记得那个头骨下面的字条写的是什么吗？”
“恩……若想要追随我，就跟我的足迹。等满七夜之时，七子降临之时，便是神一统天下之日。”
“我想了一下，我们梦中所见过的那个黑影，和你说你曾经看到的那个黑影，都有那个怪味，没错吧？我们现在假定那个黑影就是那个什么神。那你想过没有，七子是什么？”
我脑子里一点头绪也没有，随口道，“难道是那神的孩子？什么七个神之子？”我一说完，就发现柯霂临神色有些亢奋，他猛的点了点头，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妮妮就是一个神之子呢？”
“神之子？你假推她
是神之子的话……那么……”我蹙着眉头，道，“岂不是，还有……”
“起码还有六个人。我们起码还要在遇见六个人。知道我为什么来云妮的屋子？先不说名字和妮妮相似什么的。那个神之子可能就是我们遇见的某一个人，要是能知道谁是神之子的话，那黑影的下落我们也许就能明白了。”
“你……怎么那么笃定我们一定会遇见什么神之子？……”
“叶清啊！你不觉得，从来就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巧合吗？那个自称为神的人都说了，让我们追随他的足迹，那我就觉得应该没有错，现在所有的迹象都说明我们找的是对的地方，之后怎么样，只能我们走一步看一步了。”
柯霂临又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又猛地停住了，一翻身起了来，一开门，阿布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道，“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入夜了。”
我们最后嘱咐了一声罗蒙让他守好了门，然后背上白天用的工具，柯霂临打头阿布断后，我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但恐惧感一丝一毫都没有减退。我不能确定我前面就一定是他柯霂临，我也不能肯定跟在我身后的一定就是阿布。
突地手心一热，我一抬头，柯霂临恰巧回头戏谑的看了我一眼，他拉着我的手又紧了些，嘴里也不老实，“小儿啊，别怕，大爷拉着你呢。这回错不了人了。”
我们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寨子后面的坟地。坟地这种地方即使是白天来也是说不清的凉意，更不要说是晚上，连月光都渗人得慌。
阿布率先拿了一把铲子，道，“我们分工干活会更快些，毕竟尸体不止一个。我挖三个坟，剩下的你们两个应该差不多了。”
柯霂临想了一下，答应了。我给他们指清了具体都是那些坟墓，我们也就分工干开了活。阿布习惯自己挖，而我却没那样的胆量，只能和柯霂临合着挖，结果两个人的效率还不如阿布一个人，最终还是阿布又挖了一个人的坟。
我拿着铲子，手中机械的挖着。半夜铲死人的坟墓还要打开棺材看个究竟，这种经历我这辈子也不想再来第二遍，受到冲击的不仅仅是体力，视觉，更多的是神经似乎根本承受不住这些。若这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我觉得自己都能处于崩溃的边缘。
“行了，差不多了，掀盖子吧。”柯霂临停下手中的活，又看了我一眼，道，“叶清你先去坟墓外面等着吧。省得碍事。”
巴不得！我心中大吼，这仁兄什么时候这么理解我了！我点了点头，脚下抹油猛的往外窜。
“别跑远了！召唤一声就回来！”
“你他妈当我是神灯啊？”我笑骂他了一句，一直压着自己喘不过来石头终于被搬了下去，似乎都身轻如燕。
我走到了离坟场子有十步距离的地方，找了颗树靠了过去。其实柯霂临倒是费了多余的力气，剩下的尸体应该也都是和虎子差不多一样。红色的眼珠子，惨白的尸骨。
要是真如柯霂临所说，妮妮是什么神之子的话，我们还要遇见六个人的话，那么之后，在遇见他们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神要一统天下？到底什么是一统天下？神？……
那个神有着奇怪的味道。
奇怪到，我似乎随时都能闻见。不对！我突然一激灵，恐惧的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猛的缩在了树根下面！天啊！天啊！怎么会！那个味道！怎么这里会有那个味道？！
甜甜的腐烂的味道！我拼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怎么会？那个味道直直的往我鼻子里面钻，似乎是要钻进我每一根神经，啃噬到我崩溃！
浑身颤抖不已，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一个黑影，一个黑影！我看到一个黑影慢慢的向坟墓的方向走了过去！
十三：怪尸（3）
神啊。
您无所不在。
我的神。我为您而生，为您而死。
黑暗中，一个身形剪影一般的，默默的跪在原地。
虔诚的……可怕……
＊＊＊＊＊＊
我浑身僵在那里，浓郁的气味使劲钻了过来，毫不放过一丝缝隙，气息顺着我的鼻腔游走进了口腔，瞬间，嗓子干枯疼痛的如同气管贴合在了一起，再也张不开！
“咳……咳咳……”
等我抹干了咳出来的眼泪，再张眼望去，那个黑影竟然不见了！难道是已经进了墓地？
天啊！柯霂临和阿布！他们两个还在那个墓地里面！若是撞到了那个黑影……
我后脊背一阵发凉，为什么？为什么那个黑影会来这里？这里有他想要的什么东西吗？
“柯霂临……柯……逃……”我卯足了劲，出来的音，却像猛兽一样是沙哑的嘶吼，连我自己也听不出来自己到底在吼什么。娘的！这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小儿？”远处似乎传来柯的问话，我急的说不出话来，只能有扯着嗓子大吼两声，那边静了几秒之后，猛的一阵风声扑面而来，似乎带动了周围的气流，下一秒，柯霂临已经跑了过来，警惕的望了周围一圈，才弯下身过来一把扶起我来，疑惑的道，“你怎么了？我刚才听见好像有猛兽吼叫，你没事吧？”
去你娘的猛兽！是老子！我懒得跟他解释，一想到黑影，更加手足无措，哑着嗓子双手在半空中瞎比划着，“味道！黑影！进坟墓了！黑影！我看见了！”
“别激动。”他迟疑了两秒，又转头望了一圈，轻声道，“你会不会看错了？这都黑灯瞎火的我刚才在墓地里面一直面对着墓地的铁门。要是有人进去，我不可能看不见。”
“怎么可能？”我失声大吼，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还有那股气味！你没闻见吗？那个气味！我的嗓子哑了都是那个气味！咳咳……咳……”
“味道？你是说怪味吗？”他使劲闻了两下，脸上的神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我，轻声道，“叶清，你再闻闻，还能闻的到吗？”
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后知后觉了？还好意思说我反应……慢……我惊讶的松开拽着他领子的手。
怎么回事？闻不到了？我使劲抽动着鼻子，出了夜风中带着点树叶的味道，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可能……我真的闻见了……那个味道……我真的看见他走进去了……是真的……”
不可能！我的眼睛没有出毛病，怎么可能看差了
？神经都高度紧张成那副模样，怎么可能出错？不对，我……我使劲的揉着眼睛，鼻子里也再没有那个怪味，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别揉了，眼睛都快被你揉烂了。”柯霂临一把拽着我的手，沉了沉气道，“偶尔两次出现幻觉也没什么的。自从到了云谷镇之后我们就一直没有停着，神经都绷累了……没事，等我们去完古烟山就回去……歇会儿……”
“柯霂临……”我的声音压抑不住的颤抖，“会不会，我没有看错，也没有闻错……”
他蹙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会不会你看不见他，闻不见他的气味？在柳镇的时候，只有我做了那个梦……”我有些抑制不住情绪，激动地叫着，“你还记得吗？那个黑影！他说我不应该活着！我做的那个梦！他就是来找我的柯霂临！他来找我索命来了……他来了……”我抱着胳膊，慢慢的蹲在树边上，他来了……他要来断了我的活路了……
“叶清。”
我有些错愕的抬头望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低沉的可怕，是我从未听过的。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这幅模样。”
声音越来越低，身上却是寒意浸透。
“躲在一边，明明还没有什么，你却自己在这臆想，在这里胡说八道？你他妈的还是个男的吗？你简直！”他猛的地停住话头，狠狠地攥着我的领子，目光直逼过来，似乎喷张着火焰，他咬了咬牙，又松开手，低着头，骂道，“我真他妈的想抽你，把你抽醒了为止。”
我张了张口，还没说话，他又张口，道，“你要是再这副模样，不等别的，我先把你解决了。”
我坐在原地沉默了下来。
“你别怪我说话狠……要是我不在了，你自己难道在原地哆嗦死？”语调缓和了很多。
“那时候是谁跟我说的来着？不知道自己追查的是人还是鬼，不能白白就这么死了？你……”
“别说了。”我一撑手，从地上站了起来，弹了弹身上的土星子，长舒了一口气，“你当心理医生还差点，的亏我自我恢复能力强。来吧，我们去帮阿布看那尸体去。”
柯霂临在原地一愣，几秒之后反应了过来，满脸贼笑，“是，没错，我们小儿恢复能力太好了，来哥哥给你个奖励亲一口！”
“去你娘的，刚才还敢说我是猛兽？小心我做了你！”我大笑两声，一把推开他。没错，姓柯的说的没错，我扭扭捏捏的在干什么？要是真的想退缩，我现在也不会在这个地方，到了路上再想回头，早就晚了，虽说是不归路……但是，我瞥了
一眼某了大摇大摆的无赖，罢了……
“叶小儿。”他突然回过头来，轻声道，“放心，你死了我不独活。”说完吼了一声在远处望着边看的阿布，道，“准备收尸！”
“你丫小点声！”我拽了他一把，“你忘了咱是在这偷着掘尸吗？”等我话音刚落，离我们百米远的屋子就幽幽的点了灯，似乎是要有人出来！
“靠！坏菜了！”柯霂临冲着远处的阿布招了招手，回身看了我一眼，“兄弟，别看我了，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