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这眼睛是还能看的到东西，但是，长这样一双眼睛，谁不把我当成怪物？”罗放叹了口气，“我们在那水湾到底遇到了什么？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全都不知道，但是四十多年来，脑子中的那个声音一直都没有停下来过，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

“我吗……”秦钰喃喃着，脸色蜡白。“为什么……”

“这么说……”柯霂临突然小声问道，“您去云谷镇找白仙人，是为了您的眼睛？”

秦钰看了他一眼，慢慢点点头，道，“当时我的眼睛开始病变，没有一个人敢接近我，就算去北京的大医院，医生也说不出个一二。但是当时，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的生命，我身体里的能量，在不断不断的从我的身子里往外流，我猛然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最终去了云谷镇，白仙人当初说道我的眼睛没得救了，但是保住命还是有可能。最后，他先嘱咐我这些年一定要给他写信说自己的行踪，然后又告诉我，不能再回到我的故乡，不能回到我熟悉的地方。于是我开始闯荡到了缅甸，开始淘玉……但是，白仙人最后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他说什么了？”

秦钰迟疑了一下，道，“他说，终究点连线。”

“点连线？这指的是什么？”我不禁上前了一步，问道。

“不知道……我……”

“玉王……”细弱的声音。我回头错愕的看了眼云妮，她浑身哆嗦着，抱着手中的木盒子，她颤声道，“您说的是古烟山，对吗……”

“没错，怎么？……”秦钰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问道。

“虎子！虎子他们去过！”云妮带着哭腔吼道，“虎子他们那几个死了的好像都去过那个地方！”

九：掘尸（2）

云妮刚想说什么，罗放突然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道，“这里人多眼杂的，说话实在是不方便，去我们下榻的酒馆吧。”

我们随着罗放，出了玉轩阁，大概走了五分钟的路程，虽说还是在玉街上，不过相比之下人少了许多。也是一间满清风格的客栈，我们上了二楼，关上了门，让阿布在门外候着，罗放这才点了点头。

“刚才听你们说我就觉得那个地方耳熟……”云妮急的五官快皱在了一起，她快言快语道，“古烟山啊！古烟山！虎子还给我讲过他们去那里的经验！我怎么就愣是刚才没想起来那个地方……天啊！……”

罗放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云妮，微微歪着头，问道，“这到底是？……”

秦钰叹了口气，把云妮来找他的里里外外说了一遍，又把那活人养出来的玉做的奇形怪状的玉拿了出来，给罗放看了看。瞬间，整个屋子又是那一股弥漫着的甜甜的腐味道。

罗放大概明白了个一二，秦钰又示意让云妮继续说下去。云妮似乎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好大半天才开口，“其实……虎子他们几个去古烟山很平常。当时虎子说一直有个传闻，在古烟山有个地方能淘到好玉，但是去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家什么都没有淘到，结果虎子他们几个也去了，当然是什么都没有淘到，最后一队人又回到了村里，之后……就……”

“走上了那座所谓的夺命桥然后都死了？”柯霂临有些迟疑的道。

云妮的眼眶又一红，慢慢的点了点头。

“太像了……”罗放突然喃喃道，他一个激动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捧着那块玉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接着道，“太像了！秦钰！你没有觉得吗？他们的经历跟我们多么的相似！只不过我们当时就是在古烟山，而他们是在什么桥的上面！你刚才不是说，什么桥消失了吗？还是眼睛！眼睛！当时的你是看不见我们几个，现在是他们看不见那座桥！”

我一听罗放说，立马觉得里面确实有门道，顺着罗放的话说下去，“确实……而且虎子手中的玉，和罗老先生手中的玉都是凭空出现的，这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但是玉对不上号啊。”柯霂临指了指那个雕的满是眼珠子的玉如意，又看了看云妮的那块一面光滑，剩下几面都是棱角凹凸不平的玉拼图，有些疑惑道，“所说我不是折腾玉的，但这不同之处也太明显了，罗放您拿来的玉是白玉，质地看着较软，易雕刻。而云妮带来的却是硬玉，同翡翠一个颜色……而且这玉，是……”他停住话头，询问的看了看秦钰。

“这个是活人养玉。”秦钰沉沉的开口。

“什么？真有这种东西！”罗放诧异的吼道，惊慌失措的盯着那块玉。

“你也知道活人养玉？”秦钰也有点诧异，毕竟他之前也都说了，这活人养玉的家族行事极为神秘低调而且这个应该是一直隐蔽下来的秘密，不会有什么人知道。

罗放点了点头，道，“我眼睛病变了之后，搬到了云缅边境的一个人烟稀少的村子里，闹文革的时候，村子的旧庙被推翻了，推翻之后发现了本古书。当时村子里的人本来说想把那本书烧了的，后来村子里有一个疯子从大火之中把那古书抢了下来，我识字，那疯子就让我帮他读那古书，前几页就是说活人养玉的那个家族的事情，我刚读完，那疯子就摇着头把书一把夺走了，再也不让我看了。”

“古书……很有可能是那个家族的记谱！那个村子是在什么地方？”秦钰急切的看着罗放问道。

“是什么村名我不知道用普通话怎么说，但是怎么去我还是有些印象的。但是我从那地方搬出来了将近二十年，那村子怎么样了，那疯子活着还是死了，什么都不知道啊！”

屋子里一片寂静。我瞥了一眼柯霂临，他静静的呆在原地，似乎是等着秦钰开口。但就算秦钰不说，我也知道，我们这次少不了要跑一趟古烟山，要是两个玉有些联系的话，我们必定要顺着这条路寻下去，那怪味还一直往我的鼻子里钻，我脑袋一懵，刚想屏住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清醒过来，三两步冲上前捧着那满是眼睛的玉如意来来回回的掂量着。

不对！不对！刚才估算玉石的时候我没有想到那满是眼睛的雕刻，这样的话，玉如意本身不应该有我算的那么沉，但实际的重量，却达到了将近280g，怎么会？……

“叶清？有什么不对吗？”柯霂临迟疑的问道。

“重量不对啊……”我小声的道，手又掂量了一下那玉如意，“这玉石要是按正常来算的话，根本到不了280g的重量，最多最多200g出头，但是现在却有280的重量，只能说明……”

“这玉里面有东西！”柯霂临瞬间心领神会的叫道，“这玉里面有什么重量大概在80g的东西！”

“没错。”我点了点头，“这能又这一种可能。”

秦钰又拿着那玉如意来来回回的看了看，最后摇了摇头，“既然有东西，就得把这玉如意切开。”说完瞥了一眼罗放，询问般的道，“你说呢？”

罗放点了点头，一把招呼过来自己的儿子罗蒙，道，“这种活还是你来，轻飘着点，我们老哥俩上了年纪，手脚可不稳当了。”

罗蒙看似猛撞，但是给人一种及其安稳的感觉，秦钰也点点头，罗蒙就挽了几圈袖子，准备动手干活。这玉怎么切怎么弄，我和柯霂临完全是外行，他们三个在哪里比比划划，过了有大概二十多分钟才最后定下来这玉如意到底怎么切。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罗放拍了拍罗蒙示意他可以了。秦钰突然挥了挥手，道，“两位小哥和这位姑娘，你们在外面等着吧。”

“怎么？”我蹙着眉，看了一眼严肃至极的秦钰。

“这玉如意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们都不知道，而且这如意拿来的方式太过于诡异，我们不能全在里面，若万一，可就是全没了命。”

柯霂临在原地斟酌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见有动静就收手，一定要喊我们。”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麻烦您跟郭老先生道一句。秦某人欠的恩，只能下辈子还了。”秦钰说完拱了拱手，就把我们三个人推了出去。阿布在外面看了我们三个一眼，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推开门走了进去，从里面把门关上，脸上还是面无表情。

我们三个一言不发的站在外面，屏着气的听着里面的动静，约莫着过了五分钟，里面突然传来几声颤抖的叫声，我一听，就想抬脚踹开门冲进去，柯霂临一把揽住我，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又屏神听着什么，里面传来微乎其微的动静声时，他长喘了一口气，松开拦在我腰上的胳膊，推门进了去。

我的腰间瞬间一空，不知为何有些错愕，却也没多想什么，跟着他后脚进了去。秦钰，罗放和罗蒙还都愣愣的站在桌子边上，围着什么。阿布也蹙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那满是眼珠子的玉如意被切开了，在碎裂的白石中间有一个血红血红的东西。看着有些像舍利般，大小和形状都差不多，唯一就是颜色火红，瞬间就让人猛的想起刚才看见的罗放和秦钰变成红色的眼珠子。

“这是？……”我看了看那东西，其实就是一个红色的小球，为何他们三个人神色都那么的诧异，我还真的是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等一下！”柯霂临突然从云妮手里把那个装着活人养出来的玉拿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又比了比，道，“这红东西好像能安到这玉石上面！”

秦钰这才如同梦中人被惊醒了一般，迅速的看了两眼，之后有些欣喜的道，“真的！”说完从柯霂临手中那过那玉石，又把刚切出来的红色的东西比划了一下，稳稳的安进了玉石的一个槽里。

现在在我们面前，是这样的一个东西。，一块玉石安在了小红球的四分之一的球面。就好比只有一个扇叶的风车一样，那红色的小球如同一个轴心，玉是如同一片扇叶。只不过玉是半圆的形状而不是风车扇叶的那种。

“这么说还差几块这样的玉石，才能拼成一样东西……”秦钰慢慢的道，“点连线，点连线……白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既然这样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再去一次古烟山。”罗放终于开了口。

“怎么说，我觉得，最好还是先去一趟云妮他们的村子。”柯霂临开口道，“那些死了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仅仅摔死那么简单，我觉得我们最好去那里一次，没准能打听到什么。还有，他们的尸体，我想看一眼，虽说这样有些不敬。”他冲着云妮微微欠了欠身子，又继续说道，“尸体最能说明一切。”

秦钰沉思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事情都凑在了一起，我们也只能这么做了。大家不如整顿一下，我去安排车，我们半个小时之后，在玉轩阁的门口会面。”

在场的各位都点头许可，就各奔东西。阿布和秦钰两个人边用缅甸语说着什么，边往外走，云妮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罗放和罗蒙冲着我们作了个揖，也走出了屋子。

我看了一眼柯霂临，叹了声气，道，“咱们也走吧，买点路上的东西。”我说完之后心里默算着这大少爷别再买什么精油乱七八糟的。刚想着的瞬间脑袋像电击了一下一般，腿一软就是一个踉跄，条件反射的伸手扶住最靠近自己的东西。

‘火啊！火！救救我吧……救救我……’

“天啊！”我抱着自己的头，那猛烈地火焰又似乎从漫天压了下来，逐渐朝我逼近再逼近！

“奶奶的！”边上的人骂了一句什么。

猛的脸上就是被甩了一巴掌，紧接着意识似乎清晰了很多，我有些虚弱的靠着柯霂临，小声道，“该死，你丫的打我！”

“叶清。”他扶着我坐在了椅子上，像是思考过很久了之后，才说道，“咱不能这样了。”

“你，你什么意思？”

“你要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试着去感觉我的声音，感觉我。”

心中猛地漏了两拍，许久才反应过来，声音有些颤，“你要给我催眠？”

他点了点头，“你从柳镇的那场大火回来之后神情一直不稳定。你知道有种心理障碍叫做创伤后压力心理障……”

“我没毛病！”我有些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却又被他紧紧地握住。他蹙着眉头道，“几天前我就一直想跟你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刚才你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

“妈的！真该给你录下来！”他咬了咬牙道，“你说，火，烫，救救我。”

我愣了愣，意识里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扑面而来的闷热，剩下的就是一片混沌。

他又趁着空档说道，“你已经开始往里带入你自己了，我不可能看着你越来越严重下去。你必须迈过那个坎。”

我迟疑的看了看他，脑子似乎是被浆糊黏了好几遍，什么都想不清楚，“我……你……你的声音，不是对我不管用吗……”

“所以。”他又用力道握了握我的手，道，“所以你要相信我，放下心来一切都交给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飘的也越来越远，声音开始通透起来，他慢慢的道，“不要对我有所防备，相信我……我一直在你身边，我会把你带回来的……相信我……”

我浑身仿佛置于一个极度温暖祥和的地方，手中出来的温热时刻提醒着我有一个人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慢慢地点了点头，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我们，要重新回到那个地方。嘘！不要怕，放松，我们一定要在回到那个失了火的柳镇。没什么可怕的，没有什么……”

我的意识似乎逐渐的飞离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轻飘飘的，最后又沉了下来落在了地上。手还是被紧紧地握着，那人拽了拽我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睁开眼睛，看看你的周围。”

周围是一片炙热感，猛然间，又是那房屋倒塌的声音，木材被燃烧的嘶嘶的声音，满耳朵的求救的身影。我颤抖着睁开双眼，看着被掩埋在火海里的柳镇。我就如同在看一场电影一般，能看见在火场边缘的自己和柯霂临，一脚踹来了着火屋子的门，想去营救里面的人。

“别怕，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接受这一切，这一切过去了，你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等我们回去了之后，你还是你……”

他的声音慢慢的却又是极力的在安抚着我。“我们回去吧，柯霂临，我们回去吧。”我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好……”

同时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东西。

“啊！”

“叶清，叶清！放松！没事了，我们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