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赋风流 上——粼波儿
粼波儿  发于:201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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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翌晨微微皱了眉头:“策大哥,你莫不是不相信本将罢?”

策莫言默了片晌,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傅翌晨一摊手,眼里有了几番鄙夷:“关于那个策风靳,我劝策大哥还是不要太在意了。在流赫那处地狱,就算是他还活着,估计也是个废人了,更何况被送去那里的人还没听说过有活着出来的。你们这些年也没见的去寻他,现在又这番在乎是为了什么?”

策莫言被噎的脸上煞白一片,他身形微晃,再也没说话,只顿了片晌,匆匆跃上马车走了。

望着策墨言离去的背影,傅翌晨渐渐敛了脸上的那番和气和无辜,重重哼了一声,也便不搭理了。

宴会到了很晚才结束,各府上的公子都被人接走了,傅伦带着傅翌晨回到府上时已经快到亥时三刻了。

将军夫人李氏见宝贝儿子有些醉了,便吩咐人好好伺候着沐浴解酒之类的,千万莫吵了他休息。傅翌晨不耐烦让母亲管这管那的,便催她陪着父亲去歇息了。

到了自己的别院,守着的都是自己在南疆时的亲随,人数并不多,因着……那人喜欢安静。

傅翌晨随手把披风掷给跟上来的守卫,稚嫩的脸上少有的显出几番威严来:“有人来过么?”

“回将军,属下都在院里好生守着的,里面还有风侍卫,没甚么人敢闯。”

“嗯,”点点头,傅翌晨在推开房门时,脚步略顿:“这里有风侍卫一人就好,你们退下罢。”

“是。”

人影立刻四散而去,傅翌晨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暗自调息将四周排查一番后,才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点着一抹昏黄的灯盏,软榻前的轩窗大开着,时不时吹进来的风将烛火摇曳的更加朦胧,若有似无的淡淡清香萦绕鼻间,登时让傅翌晨胸腔里的那股躁动平息了下去。

他走过去将轩窗关上后,才转身走进内室,迎面便看见他盘膝坐在榻上,手里捏着天诀,像往常般打坐调息。看样子,应该有段时辰了。

傅翌晨刚靠近,那双幽深的眸子瞬间睁开,凛冽若寒风般凌厉扫过,只在看到傅翌晨的那刻又转成了温柔和煦,仿佛前后就是两个人一般。

“我回来了。”

见那人复又闭上眼睛,傅翌晨委屈的撇撇嘴,甩掉外衣和鞋袜,往那人怀里一拱,就不动了。

停了半晌,没听得动静,傅翌晨又闷闷道:“靳……”

那人轻轻笑了笑:“嗯?”

听出他他话里的不在意,傅翌晨突地有些恼,“腾”的坐起身来:“策风靳!”

策风靳稍稍一愣,继而有些无奈:“这是谁又招惹你了?偏生好大的脾气,好没意思……”

傅翌晨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好没有来由,却又无处排遣,末了却是紧紧的抱住策风靳的脖子,犹如落水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般抓得策风靳一痛。

“靳……我们……我们回南疆罢……”

傅翌晨永远都忘不了,费尽心思的在流赫军营里找到奄奄一息的策风靳时的那种恐惧,简直……痛彻心扉!

现在策风靳已经在众人的眼中消失了,他不要任何人再来跟他争夺,他要策风靳只属于他一个人。

策风靳自然不晓得此时傅翌晨心里的这些心思,只轻叹一声,探手过去抚了他的发:“翌晨,若不是你让我陪你回来,我本来就是决计永不回宁都的,你不晓得么?”

傅翌晨抬起头来,有些结结巴巴:“那……那你……”

策风靳唇角勾出个魅惑的弧度,在傅翌晨额上弹了个响指:“好了,睡罢。”

傅翌晨痛的“哇唔”一声,看着策风靳翻身而卧的背影,心情却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第五章:能耐

盈香楼,香满袖,百年老字号向来是名不虚传的。

策风靳立在门前看了半晌,想来第一次来这里时还是策墨言带他和二哥来的,当时策墨言第一次领了朝廷发的俸禄,可自己贪吃的很,策墨周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害的策墨言好一番破费呢。

现在想来都有些恍若隔年的感觉了,不由唏嘘。

盈香楼的跑堂见了这位翩翩公子立于楼外,忙利索的跑上前去请。

“公子快些请进!敢问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呢?”

“二楼甲,找人。”

轻轻一笑,策风靳合上扇子,提步走了进去。

跑堂的伙计被他这句清风细雨般的感觉弄的一愣,硬是杵在当下半晌未动,待反应过来时,早就见着策风靳上了楼梯,于是忙追了上去引路。

今儿策风靳穿了件淡紫色的锦袍,束了抹额,手里携了把松骨扇,一派悠闲适从。

敲开二楼甲等雅室的门,跑堂的伙计恭敬的请这位相貌不凡的爷进去后,才麻利的关了门。

里面早就有人等在当下。

策风靳目不斜视,当先走到正座前,一撩衣摆跪在当下,沉声一句:“师傅。”

坐在正座上的人,一头白发披肩,显得有些扎眼,本以为是个年逾花甲的老者,却没成想恰恰相反,那人的脸型极为精致,称得上是清雅俊美,那双光彩照人的眸子妖媚蛊惑中含着肃杀之意,偶尔视线一掠,直把人看得心头一凉,不敢与之对视。

他坐在一个特制的精致宽椅上,一袭与其白发完全不相称的黑色锦缎长袍,腿上盖着一层厚厚的长绒毯子,一直盖到足下,怎么看怎么奇怪。

顿了片刻,方听得一句:“起来罢。”

策风靳又是一礼,这才起身站到那人的身后,垂首凝然,少有的恭敬沉默。

这厢还未有甚么动静,倒是正座对面的人,突地失声一句:“竟然……真是风靳?!策风靳!当真是你!!”

声音里有几番不可置信的喜悦,倒不像是假的,只是显得有些矜持和克制,想是忌讳着身份之类,免得失了礼数。

策风靳没有反应,好像任何声音都没听见一般,身形丝毫未动。

坐在正座上的人,放下手里的青花茶碗,只眼角处往策风靳这边一瞥,轻哼一句:“杵在这儿做甚么?还不给王爷请安?”

闻言,策风靳才抱拳冲对面一礼:“策某给云王请安。”

云王,乃当今二王爷宁云阳也,昔日也算是与策风靳有过交情,现下自然好一番唏嘘。

“果然是你!”宁云阳眉眼间有些许兴奋,当下就从椅上站起身来,身形顿了顿,又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复略显尴尬的坐下,方道:“刚刚轩辕庄主说起你时,我还不信来着,真没想到……风靳,你可知这些年我与你大哥费尽心思找你,只可惜……幸好,你为轩辕庄主所救,真当是万幸。”

策风靳垂下的眸子里,看不清是甚么神色,只对正座上的人恭敬万分:“师傅还要用茶么?这里的是否喝的习惯?”

见策风靳丝毫不理睬,宁云阳顿时有些语噎。

那人没有对策风靳的询问轻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懒懒的靠在宽大的椅背上:“二王爷,刚才你说的事儿,本座会好好安排,不过,详情容后再谈。”

宁云阳眉头一皱,从策风靳身上撤回视线:“轩辕庄主,这事儿……当真离不了庄主的支持,否则……”

那人一摆手:“下月要在华山举行武林大会,本座亦无法缺席。”

宁云阳一急:“那……可否留下几位心腹共商大计?比如……风靳,本王与风靳也算是旧识,现下他又是轩辕庄主的爱徒,总该是……最佳人选罢?”

那人冷冷一笑,倒没有拒绝,只瞥了策风靳一眼:“靳儿怎么说?”

策风靳依旧垂首恭然:“全听师傅安排。”

那人轻哼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既如此,本座也不好说甚么了,靳儿以后可要跟王爷好生学习,莫要丢了我们落岫山庄的脸面。”

策风靳低头称允。

宁云阳见如此,笑的通爽了些:“既如此,本王便不打扰庄主歇息了。”

那人也不客气:“本座腿脚不便,就不远送了。莫十二,送客。”

宁云阳临走前亦是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策风靳,双拳一抱:“告辞。”

出了盈香楼,长随薛贵扶着宁云阳上了马车,谢过莫十二,方驾马车离去。

薛贵向来谨慎小心,在路上,犹有些不放心的小声道:“王爷,这个轩辕凌不过是个武林中人,而且还是个残废,对王爷的大业恐有掣肘,王爷……何必对他如此恭敬?”

宁云阳敛了方才的热络,脸上沉凝了些许:“小人之见!”

薛贵顿时跪在当下:“王爷恕罪!”

宁云阳闭了眼,轻叹一声:“你不要以为本王身为当朝王爷,就不需要借助旁的势力,这世上哪有甚么容易的事?要想让父皇瞧得上本王,不费点心思怎的成?你别小看轩辕凌这个人,他当年可是武林之中有名的练武奇才,继往开来,所向披靡,败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你别看他现在双腿被废,放眼整个武林,也没人敢置喙落岫山庄在中原武林的地位,这就是他的能耐。”

薛贵额角沁出些汗珠来,难怪王爷竭尽所能的要拉拢此人,原来如此:“小人愚昧了,王爷恕罪。”

宁云阳轻哼一声,复回首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盈香楼,喃喃一句:“再说,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残废……”

薛贵有些诧异,却见王爷不愿多说,也就不敢多问了。

只是对这个似乎有些印象的策风靳,稍稍留了个心思,怕是个别有来头的主儿。

就在薛贵前思后想之时,突然听得宁云阳一句:“本王来此一事,务必保密,切不可让父皇知晓,当然,还有老五那边,也不能有差池。”

薛贵当然明白:“是,王爷就放心罢。”

五王爷宁筱睿,这些年越发历练,其深思熟虑的程度,自然不容小觑,尤其是牵扯到储位之争,薛贵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另外,”宁云阳揉了揉额头:“派些暗卫盯着盈香楼。”

“王爷的意思是……”

“轩辕凌来无影去无踪的,这次竟然选了这处与本王会面,自然留心些。嗯,就查查这处是不是他的暗产,以后也好有个防备。”

“是。”

“还有一事,日后刚才那个叫策风靳的人来找本王时,直接带来,不用回禀,晓得么?”

薛贵又是一愣,也不敢多问:“是。”

宁云阳点点头,长舒一口气,吩咐了句:“进宫罢,晚膳还要陪父皇来着。”

自是一路无话。

且说莫十二送了宁云阳离开,便折返了回去,结果正见着策风靳垂头丧气的立在门外,嘴角一弯,赶了过去。

“怎的了?庄主骂你了?难道被庄主赶出来了?”

莫十二瞅了瞅里面,似乎也没有甚么大动静。

策风靳苦笑:“骂我倒还好了,偏生一点都不理我。锦威有事要与师傅说,我便出来了。”

莫十二“哦”了一声,复又捅了捅策风靳的腰:“你小子胆子忒大了,竟然瞒着庄主来了京城。虽说庄主疼你,可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你都不知道当时庄主火气大的都……唉,不说也罢,你呆会儿可要好生认错。”

策风靳抿抿嘴唇,心里倒也不是太紧张这事,倒是私下里瞅了瞅四周:“师傅今夜就在这儿歇了么?”

莫十二点点头:“云王鬼的像个人精,庄主堤防这个狐狸顺藤摸瓜到山庄在京里的几处堂会,到时麻烦,所以也就先在这儿凑合一晚罢,反正明儿就要赶往华山,倒也没甚么。”

“此处安全么?”

“放心,早就调了廷御八卫来,不会有事的。”

策风靳待要细问,这时门声一响,锦威从里面闪身而出,瞥了策风靳一眼:“庄主唤你进去。”

略微一侧身,策风靳二话不说,忙疾步走了进去。

室内,有个侍女正服侍轩辕凌喝药,见了策风靳进来,便万福一礼,笑道:“爷来了,庄主正等着爷呢。”

策风靳笑的有些勉强:“雨桐姐姐可得给我……说说情……”

说罢,策风靳就在轩辕凌身前跪下了,轩辕凌铁青着脸翻着手里的文书,一句话都没说,连头都未抬起来,偏生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凛冽之气让人胆战心惊。

听策风靳如此说,雨桐面上忍俊不禁,便冲策风靳偷偷使了个眼色,复说道:“这话怎的说嘛……庄主的药凉好了,呆会儿还得让爷在这儿伺候着呢。”

策风靳一听,忙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这时突地响起冷冷一声:“雨桐出去。”

雨桐忙敛了脸上的笑意,冲轩辕凌跪下道:“奴婢这就去给庄主备膳。”

临了,还给了策风靳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策风靳扯了扯嘴角,稍稍吞咽一口,见轩辕凌也不看他,一言不发,只得膝行往前挨了几步,在他身侧跪了,轻轻一句:“师傅,我……错了。”

冷哼一声,轩辕凌没有说话。

见状,策风靳瞅了瞅门外,貌似闲杂人等都已经被清离,于是缓缓膝行靠的更紧一些,抱住轩辕凌的腰把头埋了进去,慢声细语的一句:“凌……”

轩辕凌浑身一僵,话里多了层寒霜:“你倒是越发能耐了?!”

第六章:操心

轩辕凌浑身一僵,话里多了层寒霜:“你倒是越发能耐了?!”

闻言,策风靳仰起头来,静静的望着轩辕凌,突然唇角一勾,精致的丹凤眼弯了个调皮的弧度,顿时潋滟春光毕露,周身颜色尽失。

轩辕凌神色片刻凝注,缓缓抬手抚了上去。

“风靳再能耐,也万不敢在师傅面前放肆。”

轻轻一句,策风靳挽住轩辕凌伸过来的的手,垂了眸子:“风靳的命是师傅救的,功力是师傅传授的,病弱是师傅给医治的,这世上,师傅是唯一疼惜风靳的人,就算风靳背叛世人,也不敢让师傅受半点委屈。”

轩辕凌眸中神采流转,终究没有将怒气发泄出来,沉沉出了口气,冷笑道:“你这张嘴本座是说不过,哼!自从你离开山庄,旁的功夫没见长,只这哄人的功夫越发历练了!”

见轩辕凌丝毫不领情,想是怨气极深,策风靳略显尴尬的碰了碰鼻翼,遂半起身倾身上前欲抱起轩辕凌:“师傅说的极是,靳儿改就是啦。师傅也累了,我抱师傅去歇着?”

轩辕凌眼神略微一瞪,似乎极为警觉,策风靳忙加了句:“暗卫那边我已经让十二调到楼外了,不会让人看到。”

听他如此细心,轩辕凌轻哼一声,脸上看不出喜怒,只自然的搭住策风靳结实的臂膀靠了过去。

策风靳眼眸一柔,手臂绕过他精瘦结实的腿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轩辕凌是个极为冷傲的人,除了近身的亲信,他极少让人碰自己的身体,就算是腿脚不便,他也不会在人前显出如此娇弱不堪的一面,更别说让别人像抱女人般怜悯他这双残废的腿。轩辕凌,毕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放下这身架子自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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