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胤祯的目光始终没有偏离胤禛，即使他去观察别人的时候。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胤祯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眼里的恐惧和挣扎，还有那眼底只给倒影在他眼里的人的柔情。

他本以为，只要见到他之后，他心里就会满了，他心里就会舒服。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看到他，却是对他的折磨，一方面舍不得离开，他的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全部落入了他的眼里，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很想，现在就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那副在胤禛自己看来只是很普通的眉眼，却对胤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其实，不只是对胤祯，对其他人也一样，只是胤禛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算在前世，他能偶尔从他的妻子眼中看到一种叫钦慕的东西，但心里也明白，或许完全抛开他的身份地位，也就不存在了。

另一方面，有一个叫理智的声音告诉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是很久以前就远离了这种危险吗，为什么要再次跳进去？胤祯就那样，坐在树上，任自己的胳膊上的血凝结，小小的本来可爱的异常的脸，此时却紧紧皱在一起。

胤祯一直坐到胤禛他们下课了，胤禛正准备出去透透气，不知为何，他觉得今天的教师有些压抑。刚要走出去，却听到有同学惊奇的说道：“小梅，我没看花眼吧，有个小孩坐在树上。”

“是吗？”叫小梅的女孩子转头往外看去，叫道：“啊，果然啊，是严禛同学的弟弟啊，每天都能在校门外看到他呢！”

正说着，就看到被她们提到的人跑了出去，连有人叫他都没有理会。原来是他们班的一个人物，好像是很有背景的，某某人物的儿子之类的。所以经常在班上耀武扬威的，很多人都不喜欢。但是，就是有人完全不甩他，就是他们班的严禛，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但是仍旧很引人注目就对了。

小梅注意到严禛再次没有理他之后，他恨恨的说了句“走着瞧！”，本身这句话没有什么，但是眼神却很可怕，忍不住远离了一些。

胤禛跑出去，看到人还在树上，站在树下面，很无奈的喊了一声：“小祯，下来。”在外面，他就是这么称呼胤祯的。

胤祯正失落呢，或者说是松了一口气。下课了，他看着人从教室走了出去，从他眼里消失了。听到熟悉的声音叫他，还愣了一下，往下一看，一激动，就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还好，胤祯的身手不赖，很快就站稳了。

胤祯在胤禛冷冷的目光的扫描下，很快就从树上下来了，也忘了掩饰自己胳膊上的伤。胤祯没有说话，等待着胤禛的教训。

胤祯等了一会，都不见胤禛说话的，这下彻底急了，急忙上前拉住胤禛的手，说道：“哥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去。”

“回去干什么，先跟我去医务室。”说着心里叹了口气，就牵住了胤祯的手。手上的温度经过胤祯的手，直到胤祯的心里。来自于心里那个人的温暖，无不在告诉胤祯，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吗？手心的温度越来越高，胤祯从脸到心都开始烧起来。终于，来自于心底的声音打败了他的理智，心里的秘密破茧而出，原来，他早就爱上了这个人。

25、惊梦

古老的庭院，布置的喜气洋洋的，满目的红。红色的绸缎，大红的喜字，还有红色的地毯。从墙面到地面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清香。这个季节，正是丁香花盛开的季节。

清晨的院子里，有一个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影在各处巡视着，虽然管家报告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但是作为今天的主人公的胤禛还是要最后查看一下。胤禛看了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了，自家弟弟应该快到了。自己结婚的日子，他怎么也希望在国外忙的弟弟能够准时参加。

“阿城，跟我去门口看看，小祯应该快到了。”胤禛对跟在他身边巡视的人吩咐道。

“是，少爷。”说着亦步亦趋的跟在胤禛的身边。

胤禛走到门口，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路口，视线一刻也不曾转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感觉像是过了很久，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胤禛本人仍然一动不动的等着，身边的管家却无法承受自家少爷的冷气，急忙看了看时间。

胤禛和阿城在门口等到时间已经不能再拖，胤祯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吉时不等人，阿城只有硬着头皮去催胤禛准备出门迎接新娘。

“少爷，还有半个小时就该出发了。”

“知道了，走吧。”胤禛的眉头微皱，但是还是给了一个管家一个肯定的回答。

远在国外的胤祯终于还是决定回来了，参加他哥哥的婚礼，本来他打算的是坚决不参加。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在最后一刻选择的搭最后一班飞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快点。听到航班延误的通知，顿时为自己之前的赌气似的决定而后悔。真是该死，胤祯忍不住狠狠的把自己的紧握的拳头捶到能够触及到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无论他再怎么用劲，他都感觉不到疼痛。

胤祯心里后悔的要死，恨不得自己能长翅膀飞回去，他本来不想参加他的婚礼，只是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和别人结婚。可是不知道为何自己就突然改主意了，坐在候机大厅的胤祯不断的安慰自己，自己回去，只是为了要祝福他，只要他能看着他幸福就好。似乎只有这样，他可以把自己心里某种邪恶的思想赶出去。

胤祯心里越来越着急，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去询问航班到底什么时候能恢复。他感觉自己似乎额头上出了冷汗，可是伸手去擦，手指上的汗珠竟然诡异的保持着原样。周围行色匆匆的人在他眼前似乎被按了快进键一般，突然一个个只是一闪就消失了。

像是时间被停止了一般，之前他上飞机的记忆被擦除了。胤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就已经身处飞机上了，透过窗户能看到白茫茫的云层。看到他已经上了飞机，心里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看看时间，晚上赶回去应该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晚上之前赶回去，他不愿意去多想。

胤禛的婚礼按照家族传统是要举行中式婚礼的，所以新娘新郎都是一身红色喜服，一条红色的绸缎连接着这一对新人。

传统的拜堂成亲，在双方父母亲人的见证下完成了仪式，当然其中缺了一个没能赶到的胤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红光满面，发自内心的祝福着这一对新人。

夜幕降临，一对新人拖着疲惫的身子从举办酒宴的宾馆回到家，看到仍旧一片喜气的家，尤其是新娘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胤禛亲亲的牵着自己妻子的手，往他们的房间走去，新婚之夜，洞房花烛。

房间里的木质桌案上摆放着红色的蜡烛，正燃烧着，照亮了新人的房间。虽然这一点灯光不如电灯亮堂，但是却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暧昧气氛。烛影微微晃动着，两个人渐渐吻在了一起，最后连影子也连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胤祯，看着这满目的红，只觉的无比刺眼。这时候的院子里看不到一个人影，天上的月亮早已升到了正空中，已经深夜了。胤祯看不到胤禛的身影，想到这个时间，恐怕他早已经在房间了。胤祯不明白，明明他可以在晚上赶回来的，为什么还是来晚了。

胤祯急匆匆的往他熟悉的地方走去，他的目的地就是他哥哥的房间，他只想去看看，他这会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和那个女人翻云覆雨了。奈何他走了几圈，还是在原地打转，胤祯急得脑门上再次冒汗了，嘴里念着，为什么，为什么，是谁在阻止他。

胤祯眼前的场景又是一次莫名的转换，他终于到达了他的目的地，看着紧锁的门，胤祯只觉得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通的一声，门就打开了，他感觉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去破坏那个碍眼的门。

他这一脚，他的身体却没有疼痛的感觉，没有任何思考的就闯了进去。不去理会胤禛，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依偎在他哥哥怀里的女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激发出了他所有内心深处的欲念。一把把看不清样貌的女人从他哥哥身边拉开，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喊着：“滚出去！”

胤祯奇怪的是，他明明用力喊了，可他还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就好像他突然失声了。他又尝试着说话，还是听不到他自己的声音。就是被他吼过的人也只是呆呆的看着他，除此之外，毫无反应。

眼前的场景一转，碍眼的女人没有了，只剩下自己的哥哥半露着胸膛冷冷的看着他。胤祯下意识的想起解释，然后还是说不出话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说话，而他面对的人却完全不去理会他。

看到胤禛这样的表情，虽然他看不清楚，或者说是看不真切，但是胤祯还是知道那是生气的表情。胤祯心里的怒火更胜了，他心里大喊着，难道你就那么想跟那个女人结婚？你真的爱上她了？不可能的，你在骗人！

胤祯心里很痛，撕心裂肺一般的痛，这种痛他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然后他听到冷眼看着他的人说话了，那是一句，让他彻底无法呼吸的一句话：“你只是我弟弟。”所以他没有资格去阻止他去爱别人。

胤祯觉得自己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如果他对自己有一丝的除了弟弟以外的感情的话，他会祝福他的。可是他却连一点点希望也不给他，他就连一点不舍都没有。胤祯觉得自己的理智被彻底摧毁了，不行，你不能喜欢别人，你是我的！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的，我爱了你两辈子，我怎么能把你让给别人。我们两个才是能够一辈子长长久久在一起的人，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的。

胤祯一点点的靠近床上的胤禛，不由自主的俯下身去，去寻找那片触摸起来微凉的唇。爱人的脸就在眼前，可他却无论如何都捕捉不到他的唇，胤祯气急，胡乱的撕扯着眼前的人的衣服。胤禛的不寻常的温顺，胤祯心里觉得有一些怪异，但是他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无论如何他都要继续下去。

就在他要释放自己的那一刹那，胤祯听到了一句话，是他说的第二句话，寒风刺骨般得一句话，将胤祯彻底惊醒了。胤禛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爱上他！

胤祯醒来的毫无预兆，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周围一片漆黑，没有红色的烛光，没有半裸的胤禛，那是彻头彻尾的一场梦。梦里，胤禛告诉他，他不会爱上他。黑暗的中的胤祯，眼角挂着一行清泪。

这是一场梦，是梦，胤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想想自己梦里的场景，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一直最怕的是，他爱了两世的人永远不可能爱上他。所以，这些天，他过的一直无比压抑。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后，不是解脱，带给他却是更多的痛苦和折磨。

可是，经过这场梦，他突然豁然开朗了，他不再纠结了。因为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想要的，就是让他爱上他。只是一个他和别人结婚的梦，就摧毁了他的全部理智，如果，这件事以后真正的发生，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突然很庆幸，自己现在就清醒了，他早早的就做了这样一个梦，告诉他该怎么做。

他所要做的就是，不给他爱上别人的机会，梦里的事情，他不会给他发生的机会。梦，永远都只能是梦！黑暗中的胤祯，双眼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的光芒。他不会再逃避下去，他一定会让他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然后在习惯中慢慢爱上他。他爱新觉罗·胤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即使所有人阻止他，他都会坚持走下去，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26、渐进

胤禛最近说不出的郁闷，就是抄经文都不能彻底平静了，他郁闷的根源就是他的弟弟胤祯了。当然也是因为能影响他心情的人只有他在意的人，其他人通常都是被无视的。胤禛不能理解的是，从某一天开始，胤祯比之前还要粘他，虽然他们现在是小孩子的外表，可是他就是总是忘记他们的实际年龄，幼稚的行为层出不穷。

这会，胤禛刚准备去洗澡，胤祯就又跑来骚扰胤禛了。时间是卡的很准，每次都是胤禛准备去洗澡的时间跑来拿出很多作业来问胤禛。当然胤祯也不好意思拿太弱智的问题来问胤禛，那样他自己也会鄙视自己的。他问的都是一些高年级的数学应用题，这些说实话，他是真的不会的。当然要不是因为胤禛，他也不会现在就去自学那些东西。

胤祯的算盘打得很响，心计或者说是计谋，他们是最不缺了。首先，他就是要让胤禛习惯他们的身体接触，现在他们还小，他必须要好好抓紧这个机会。他们都是孩子，这对他来说是个多好的借口，就是两个人亲近的多了，也不会显得太奇怪的。

其次，他就是要和他每天都在一起，不分开。不能给别人靠近他，或者说是接近他的机会，即使靠近他的人走进他心里的机会只是万分之一，他也不能冒险。之一一旦发生就是百分之百，这点他很清楚。可是，就按现在的现状来看，这一点也是很难做到的。对此胤祯苦恼了好几天，才想出可以通过跳级考试的方式，慢慢追上他。这样，无论是他还是他们的父亲就都没有理由来阻止他了。

胤祯这些想法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大脑中，并且准备时刻完善，当然有句话说的好，通常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有人能把未来所有会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到，并且提前想好应对的办法。当然，胤祯的这些想法，只是一些小小的手段而已，并不能算有什么不良用心。他心里也很清楚，即使是最好的手段，完美的计划，也比不上一颗真挚的心。他的那个哥哥，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内心最不能接受所有虚假的东西。说起来，他以前就是被嫉妒所蒙蔽了，直到他离开他的那一天，他才看明白。

“胤祯，以前有人逼着你学这些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你怎么突然感兴趣了？”胤禛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这个喜武不喜文的弟弟呢，尤其还是他避之不及的算术！

“这个，时代不同了，现在我发现还是很有趣的。”他们来到这个时代这些年，已经差不多完全接受了这里的生活习惯和语言文化。

“同一个问题没有第二遍。”胤禛知道不这样说，胤祯会缠着自己一遍遍的问。之前胤祯听不懂要求他再给他解释的时候，他就觉得他是故意这样做的，但是看着他真诚的眼神，也实在想不出他那样做的理由，也就再没有多想。这次他这样说，也有要逼他自己动脑子的意思。

“嗯。”胤祯只能乖乖的应了，但是眼里还是流露出委屈的神色。

胤祯那样一副表情，再配上他水汪汪的眼睛，就显得楚楚可怜起来，使得胤禛不禁产生了一种他在欺负小孩子的错觉。不对，胤禛心里猛地摇了摇头，眼前的胤祯，内心可不是一个小孩了，他可不能被他的外表给迷惑了。胤禛不自觉地撇了撇嘴，瞪了一眼胤祯。所以，胤祯并没有打动胤禛，胤禛也没有心软。

胤禛这些细微的表情全部落入了胤祯眼里，惹得胤祯顿时沉迷了，呆呆的看着他。胤禛可不知道自己无论是什么样的姿态都能以一种别样的魅力吸引着胤祯，即使，现在的胤禛，看起来还只是一个有着精致五官的少年而已。

胤禛再去看胤祯的时候，发现胤祯对着自己傻笑，而且让他一种恶寒的感觉，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看胤祯很快恢复过来，胤禛心里还在想，这个胤祯，不知道，想起什么好事了。算了，最近他的想法他是越来越难理解了，也不差这一会。胤禛心里其实被打击到了，他深深的认为自己和弟弟胤祯有了代沟，他难道真的成了老古董了？

“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说着，就把自己的手往胤禛额头上贴。他刚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是不会还发烧了？

“没事。”胤祯的紧张落在胤禛的眼里，虽然有点好笑，但是还是让胤禛心里暖暖的。胤祯果然变了好多，懂得关心人了，虽然还是粗心大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