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使臣脸色明显不太好，心下不由打起鼓来。这南海国的反应，不单单是跟计划有了出入，就连他们长孙殿下的推断，也断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如此看来，必是南海也不想和平解决这件事了。结果，倒是没什么出入。“永安帝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南凤安还没说话，赫连玉便轻飘飘地走进来坐下，声音虽轻，分量却不轻。“看大人这反映，莫不是因为贼喊捉贼被拆穿，没了底气吧？”

第三六章：下手

“看大人这反映，莫不是因为贼喊捉贼被拆穿，没了底气吧？”

那科沁的使臣是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先一步被赫连玉将军，一时间倒真是有些底气不足了。怔了一会儿，才支吾反驳道。“王爷您可不要出言不逊啊！若是没有证据，在下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证据？”赫连玉冷笑出声，“哼，证据这种东西，叫本王怎么相信不是你们伪造的？”

“这……”科沁使臣意识无言，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赫连玉跟南凤安也不急，淡然地等着那个时辰把语言组织好。

可偏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殿外去冲进来一个禁军侍卫，手里高举着一只竹筒，高声喊着“报”，一路冲到了大殿里，在南凤安面前跪下来急报，“皇上，边关告急，抚远大将军请求出兵！”

“边关告急？”南凤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还跪在殿前的科沁使臣，“详细回禀。”

“是！”侍卫应声，一五一十地将边关的情况说与了南凤安。“近日来，与科沁和虞国接壤的玉门镇，时有科沁方面的官兵寻衅滋事，劫持来往的商人不说，也牵连了很多百姓。就连驻守边关的大营也常受到不同程度的袭击。经将军查证，发现科沁有大股兵力都驻扎在虞国的兰陵镇内，而今，已经公然向我国宣战，且与虞国已然联手，扬言要先收我国再战魏宜，好同虞国平分天下。现下边关兵力不足，若真是三方交战，恐拍是连一个月都坚持不到，玉门镇就可能失守！”

赫连玉在一旁看着科沁使臣不断变换的脸色，微微弯起了唇角。看这架势，好戏可是要开场了啊！不过……他可没听说虞国也要来掺和一下。看来事情稍有变化，赫连玉觉得自己必须亲自去一趟前线才行。事情的真想到底是什么，赫连玉总要亲眼看看清楚才是。

“知道了。”南凤安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赫连玉，又对下面的侍卫道，“你这就向抚远将军传孤的口谕，孤要御驾亲征，任玉亲王为征东元帅，即日启程！”

“属下遵旨！”

待侍卫退下，南凤安看向科沁使臣。“贵国的长孙殿下，恐怕并没有失踪吧？如此明目张胆地侵犯我南海，大人身为科沁的使臣，可别跟孤说，这件事情你是毫不知情的！”

“这……”使臣又是一阵语塞。他们这次到男孩来兴师问罪，跟计划里又太大出入，搞得现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而混迹于其中的夜夕岚见情况不妙，当即就隐了自己的气息，从人群中溜了出去。只等赫连玉出了大殿，再过去与他碰面。而这帮使臣，恐怕一开始，就是科沁用来当炮灰的。

赫连玉眯起眼睛看着使臣，若无其事一般道，“常言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是现在……”

说到这里，赫连玉故意停顿下来，果然看到了时辰的脸色在他音落的一瞬间变得惨白。整个大殿安静得有些压抑，让人下意识地，把呼吸都放轻了。

“现在，你们科沁公然挑衅。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杀鸡儆猴呢？”赫连玉挑起眉，把之前的话继续下去。

“不！”科沁使臣慌忙出声，“不可以！永安帝您……您不能听信玉亲王啊！您不能啊！”

南凤安耸了耸肩，有些好笑，又佯装出一副很可惜的样子。“很抱歉，孤可没有不听信玉亲王的理由。你们要恨，那就去恨拿你们挡了炮灰的长孙殿下吧！将来在下面遇见了你们主子，也记得告诉他，若有来生，可别太狂妄！来人，把科沁的使臣拉出去，出征之后带到阵前，斩首示众！”

“永安帝您不能这么做！不能啊！不能……”

看着被拖出去的是沉闷已经没了踪影，赫连玉有点坚持不住，趴在桌子边上干呕起来。这次的宝宝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折腾着自己，赫连玉都有点吃不消了。

“皇兄无碍吧？”南凤安拍手要叫太医来，却被赫连玉拦住。“算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况，我自己就是个大夫。不过就是孩子太闹腾而已，过些日子也就没事了。皇上自己不是也生过么，这点事情无碍的。”

南凤安拍了拍赫连玉的肩膀，“那皇兄快歇会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咱们就要启程出征了。若是不舒服，可千万别硬撑着，孩子在你肚子里，可容不得你硬来。”

赫连玉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如此，便好。”

而后，赫连玉几乎是刚进了雪华殿，就被也袭来从背后抱了个结实。还未等听清夜夕岚说话，赫连玉就条件反射一样，直接给夜夕岚来了一个过肩摔，还险些打翻了立在门边的花瓶。

“玉儿啊……你下手够狠的……”夜夕岚站起来，反手揉着自己的后背。“这要是个寻常百姓，怕是要被你摔残了，连我都吃不消了！你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赫连玉看了夜夕岚一眼，在桌边坐下来，倒了一杯酸梅汤递给夜夕岚。“抱歉，我没想到是你。”

“我摔一下倒是也不打紧。”夜夕岚接过酸梅汤喝了一口。“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闻言，赫连玉怔了一下。“哦，无碍。不过是儿时的老毛病罢了。说起来，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准备一下马车，我现在就要去兰陵镇。虞国跟科沁联手的事情，我倒要看看奉礼泉能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既然不舒服，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夜夕岚拦住赫连玉。“何况你现在去，也未必见得到他。小白有了孩子，他肯定没有时间去兰陵镇的，更不会跟你解释什么。而且……我也不希望你去见他。”

赫连玉刚想还口，突然想起他和耶律白都是中了梦回的。既然耶律白所见是奉礼泉，那么想来，他也袭来所见，就应该是自己了。如此，赫连玉纠结了一会儿，也就别扭地缓和了语气。“该问的，我总要问个清楚才是。更何况，我与他就算是情分不在，我总归还是凰儿的生身爹爹，还是那臭小子的小叔。只是一个问题而已，这点面子，奉礼泉自是不会驳了我的。你也说了，耶律白有了他的孩子，那我与他见面，就更无不妥了。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夜夕岚也就不好再阻挠赫连玉了。“那你……小心些。需要我跟你去吗？”

赫连玉别扭了一会儿，觉得不让夜夕岚跟着，又不太合适，直的点了点头。“也好。多个人，也多个帮手。”

“那我去被车，你休息一下。我准备好了就过来接你。”夜夕岚伸手抱了抱赫连玉，便出了房间。

见夜夕岚出了门去，赫连玉才松下一口起来，接连喝下了两大碗酸梅汤，还是觉得有些烦闷。其实他最近的心情并不是很好。诚如南凤安所说，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只是，这毕竟是他跟奉礼泉的孩子，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赫连玉也绝对狠不下这个心去拿掉他。

几乎是赫连玉这边刚准备好，要前往兰陵镇，耶律白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地就让人沿路埋伏在去兰陵的必经之路上，无路如何，他都不会打算让赫连玉活着见到奉礼泉。同时，他还差人钻了空子绑架了奉求凰。毕竟现在，那个孩子是赫连玉唯一的弱点，他必须要抓住。

“殿下，您看这孩子……”小厮垂手立在耶律白身侧，小心地揣摩着耶律白此刻的心情。

“这孩子挺好。”耶律白在床边坐下来，伸手去捏了捏奉求凰的小手。“只是，就他一个多无聊？小孩子嘛，就要多谢才热闹。越多越好！”

小厮似是有些明白耶律白的想法，却又不敢肯定，只得赔着小心询问。“那么，依殿下的意思，您这是打算……”

耶律白斜睨了小厮一眼。“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这下子，小厮是肯定了耶律白的心思，立刻就赔上了小脸，对耶律白又点头又哈腰。“那是那是，这都是奴才的主意，跟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奴才这就去办事了！”

“去吧。”耶律白笑笑。“倒还聪明。”

从外面回来，耶律白就撞上了从膳房里端了药出来的苏慕哲。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苏慕哲。一切跟奉礼泉关系亲近的外人，耶律白都不喜欢。所以，对苏慕哲，他自然就没什么好脸色。“你这安胎药天天送得倒还勤快。莫不是里面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你一定要亲自看着我喝了才安心吧？”

“耶律殿下。您有被害妄想症吧？”苏慕哲当初就硬了奉礼泉要唱黑脸，如今自然是装了个十成十。“我苏某若是想懂你，岂用得着在你安胎药理下药这么笨的方法？”

耶律白冷哼，倒是也没有阻止苏慕哲把药端过来。“可逆确实不像是听话的人，你对奉礼泉的心思，别当我不知道！”

苏慕哲也无所谓，反正他喜欢奉礼泉的事情，在神殿和御乐宫都算不得秘密。“哟，这知道的人可多了去了，再多你一个还真没什么大碍！”

“从外面就听到你们再吵，怎么一个个的跟那些女人一样聒噪呢！”奉礼泉一进门就是一盆冷水泼下来，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你们谁看到凰儿了？”

“那孩子不是你亲自带的么。”苏慕哲看向奉礼泉，压根没把他那张拉得老长的脸当回事。“怎么，你该不会是把你那宝贝儿子看丢了吧？”

“丢你个头！”奉礼泉白了苏慕哲一眼，又支吾道，“你……你也知道啊，那小混球现在会爬了啊……所以就爬啊爬的……我……我怎么知道他爬去哪里了啊……”

苏慕哲有点头疼。“我说主祭大人……您当凰小爷是王八啊？爬一爬就会不见……明摆着是你把他弄丢了啊！还爬呢！你当凰小爷跟你小时候一样啊！”

没等奉礼泉再说话，耶律白突然小声蹦出一句，“我可没看见他。”

音落，奉礼泉微微眯了眯眼睛，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苏慕哲道，“我小时候你又没见过，怎么就知道我爬丢过？”

“某人亲口说的。难不成会是我记错了么？”苏慕哲看懂了奉礼泉的表情，也顺着他的道道儿继续走。“你一个人肯定找不到，我就勉为其难帮你吧！快感谢我吧，主祭大人！”

“用不用我感谢你八辈祖宗啊？”奉礼泉说完，又转向耶律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乖乖把药喝了，等我找到凰儿再回来陪你。”

“嗯……嗯……”耶律白点点头，紧张道有心都有些潮湿，但愿他的人赶快把其他小孩都弄过来才是。

从耶律白那里出来，奉礼泉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下来，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不少。“穆影。吩咐下去，三天之内务必要找到小少爷！否则，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滚出去！”

“是！”

看着穆影走远，奉礼泉一拳打在身边的书上，自责道。“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儿子拐走，我也是够废物了！”

苏慕哲拍了拍奉礼泉的肩膀。“这也不能怪你了。你当初不是也在赫连叔叔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拐走了么。有些事也不是我们所能完全掌控的。最多就是你快点找到他，然后再好好回敬敌人就是了。反正某人早晚都要对付，到时候玩玩他替你儿子出气，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第三七章：眉目

趁着奉礼泉忙着准备前往兰陵镇的事情，耶律白又从御乐宫里跑出来，去了他在虞京东郊的别苑。奉求凰如今就被他安排在这座别苑里。还请了专人来伺候着，耶律白到东郊别苑的时候，正巧赶上奉求凰吃饱喝足了，被嬷嬷抱出来玩。

“不是跟你说过么，不要把这孩子抱出来。”耶律白蹙起了眉头，因为怕目标过于明显，他每次来这边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现在都要入秋了，着凉了可怎么办？”

嬷嬷一面哄着孩子，一面小声顶了一句嘴。“着总闷着……还不把孩子都闷坏了啊……”

耶律白瞥了默默一眼，淡淡道，“这个家里，到底是谁说了算？”

“自然……是公子您啊！”嬷嬷抱着孩子福了福身，跟在耶律白身后近了房间。

“这些日子，除了我，可有别人来过这里？”耶律白从嬷嬷手里把小家伙接了过来，在上位的梨木椅子上坐下来，他这隆起的肚子刚好可以托住小家伙。

嬷嬷想了想，回禀道，“偏院里倒是有人送来了几个跟小少爷差不多大的孩子，他们说是公子您让他们过来的，老身也就没多问。”

耶律白点了点头，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除了他们，可还有别人来过吗？”

“那就没有了。”嬷嬷摇摇头，又向耶律白道，“不过公子啊，那些孩子，都是给小少爷找来的下人吗？会不会……太多了些？”

“洪嬷嬷啊，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耶律白又瞥了她一眼，“当心哪天把您这条老命也给问了进去。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您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洪嬷嬷连忙点了点头，“那……那没什么是的话，老身就先告退了。”

“嗯。去忙你的吧。”耶律白朝洪嬷嬷摆了摆手。而奉求凰就像是知道了那个洪嬷嬷走远了似的，先是对着耶律白笑了笑，之后就扯着耶律白的头发“哇”地一声就哭开了。

耶律白当即就没了耐心，皱着眉头冲奉求凰嚷嚷道，“哭哭哭！你就知道个哭！现在哭多了，当心你以后想哭都哭不出来！”

奉求凰才不管你凶还是不凶，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受了委屈，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开小手就往耶律白的脸上使劲抓挠。耶律白躲闪不及，脸上还真被凤求凰挠出了几个血道子。

“呸！你这小崽子脾气还挺大！”耶律白把小家伙往床上一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哼，等我以后凑够了数，看你还敢不敢耍你的大少爷脾气！我这里可没有人惯着你那臭脾气！”

耶律白这话，还真管用。且不管他奉求凰是真听明白了，还是被耶律白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总之，奉求凰在耶律白音落之后，确实是立马就把哭声收住了。就剩下那泪珠还挂在小脸上，可怜巴巴地看着耶律白，那小模样，可别提多惹人怜爱了。但是奈何，他耶律白并不是会怜惜小孩子的人，尤其，是他情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