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穿越)上——羽琉璃
羽琉璃  发于:2014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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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丈开外,清合池旁,万树梅花,香雪如海,朱红色的镂花勾栏迤迤逦逦,九曲九折,合围成苑。

就在那曲曲折折的长廊中,一女子着淡绿色披风,内着银针海龙裘,缟衣玉骨,秀眉横黛,美目流波。

手抚古琴,在那琼装世界里显得那样身姿纤柔,却又眼眸含媚,楚楚动人,你分明觉得她的眼眸楚楚含情,仿似那流光溢出,却偏偏她的眼中谁也没有,只在那一片琴音之中。

在这样的时刻,白焚的目光始终是安详而适意的。

爱钱如命的金缕,冷漠寡淡的茶清,温柔谦和的澄庾,苦大仇深的碧泱,懒懒散散的沧眠,行路总是摔倒的萃寒,还有和皇落一样忠心耿耿的玄霄,在那场漫长的战役中逝去的亡魂,在不断扩张壮大的复北楼的称霸大业中,他们渐行渐远,在另一个世界里等待着轮回,等待着相聚。

这四年并不是平平淡淡,并不是快意恩仇,而是血腥,死亡,沉默笼罩着的黑暗,在那样的黑暗中,他们习惯于跟着他们的主上,杀出那样一条血路。

苍天不允许他们平淡地活,在整个过程,不断有人倒下,但每一个倒下的都无怨无悔,即使当时他也倒下了,那也是无怨无悔的,每一个人都是赌着自己的命在坚强地拼搏着。

追杀与被追杀,复北楼主不是万能的,他也曾这样看着身边的人这样一个一个离去,横行于世的永嘉四十八盗湮没于历史,是用七个人的命和十一个人四年的时光换来的,这个过程的悲壮是外人所不能明白的。

这样平淡地生活着,对于他们来说,是莫大的幸福。

云衣十八卫的名衔至今保留着,有些人并不会因为死亡而离去,反而会长久而清晰地活在心中。

他是可以理解主上被慕容冲吸引的理由,那样的纯真与骄傲,那样的任性与勇敢,那片纯白的无忧无虑的心间,有着他们丢掉与舍弃的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主上是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云衣十八卫,不仅是因为那不可救赎的过去,更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牵绊绝不容许要求自私的爱情来破坏,主上不能偏向任何一人。

“慕容冲到了吗?”桓于飞的脉门虽在青韶的手中,却丝毫不担心,只是闲适地看着亭外的六出花飞,皑皑茫茫。

“明日即可到达。”红绡恭敬地回道。

那一瞬间,流雪回风,劲风卷来更多的雪粒,仿似无所归依,飞入那一片香雪海中,雪迹渐渐浸染入那绿萼白梅中,只剩下那艳丽的红梅上残留着斑斑白雪。

“那明日继续启程吧!”桓于飞轻松肆意地说道,全然不顾其他人的一派心绪。

清合池畔的梅树虚影微摇,那一池吞吃了无数雪粒而玉洁冰清的寒凉的水映照着那万树梅花,白白皑皑的便留下一阵虚白,而那素艳欲流的红梅则在其中漾着软软的嫣红。

“那么便请主上好好享用这新雪煎的香茶。”红绡微摇着手中的蒲扇,炉中的火苗贪婪地舔舐着,飘逸着。

“那是自然,日后不知何时才能享用了。”玉杯寒重,桓于飞微微掂着,等待着手心的那一片温润,惋惜地叹道。

“小女子只为主上煮雪煎茶。”红绡微微回首,明眸带笑,一片玉软香温,花浓雪艳。

“你这样说,可是有人会吃醋的!”说罢,意有所指地望向身在长廊处的绿涧,只见她雪青色的衣袖拂过古琴,一勾一抹间尽是缠绵悱恻之音,一闪而过的轻瞥,目光所及正是红绡所在的地方。

眼尾挑起的那一抹秋水妩媚流转,却若那亭外的万千飞花,惊艳了那万树梅花。

红绡也羞赧地低下头,只余下青韶轻轻浅浅的低笑和白焚默默无言的凝视,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是他们浴血挣扎而来的默契。

第二日,慕容冲果然到达了,天空却一改彤云密布,空空朦朦,已是晴雪微岚,琼枝玉立。

踢踏的马蹄声刚至,却有复北楼的红衣卫迎上前去,小皇子裹着狐裘,雀跃着跳下马,却只得到一纸书函:凉国敦煌侯君。

这可真是气煞任性的小皇子,如今遇到比他更任性的人,偏偏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发泄,意欲撕掉书函,又恐是那人亲手所写,终究是舍不得。

“殿下,急报,有密报言晋国桓温意欲来犯我国,请殿下归去!”

“滚,急什么急,不是还有我皇兄和皇叔吗?我还有急事!”说完便急欲上马追赶桓于飞。

“殿下,这……”玄衣士兵嗫嚅道。

“桓于飞,你给我等着,让爷追到你,还不把你锁在六重深宫,让你永远见不到别的男人和女人。”小皇子骑在马上,指天豪言壮语道。

负责送信的红衣卫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小皇子也忒不知天高地厚了,别说六重深宫,就是九重深宫也锁不住他们的主上。

小皇子自恋地想到自己此刻一定无比英俊潇洒,气势蓬勃,要是桓于飞在这里看见我这么帅气,一定会爱上自己的,嘻嘻!

中山王不管不顾地奔向凉国敦煌,在那个地方,他们的爱情将会揭开新的篇章,他们的命运也会可悲地走向不同的方向。

第三十二章:古城相拥

大凉国,敦煌城,长风万里刮过那莽莽沙原,如斗大般的石块来回晃动,巨响如雷,北地悠悠的胡笳与羌笛声碾碎了一片片忧伤的胡马关山之月光。

雄伟苍凉的古城巍巍而立,仿似千年的时光都凝结在它的一悲一喜之间,古城多情,它养育了世世代代传承不止的普通百姓,也孕育了最灿烂的文明。

而古城亦是无情,这千年的时光,永远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唯有那戈壁滩上华光冉冉的那一轮明月,千年如一日地游荡在苍茫云海间,任世间白驹过隙,时光流转,沧海桑田。

虽已快近四月,那皑皑白雪却还未消融,栗特人皆着狐裘蒙茸,避却这茫茫白雪所生出的万里寒光。

复北楼主刚进城,消息便已传至,敦煌城城主张舒翰心中一时拿捏不定,这名震天下的公子飞此番来访,到底所为何事?

彼时,敦煌已与晋昌郡和高昌郡,还有西域都护、戊己校尉、玉门大护军等三营合并为沙州,治所便在敦煌。

敦煌城主与沙州刺史之间便也有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城中虽多是栗特人,但统治者还是凉国张天锡的人。

复北楼主前来,城中各方势力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缩手缩脚,想看看这位楼主到底有何打算。

桓于飞本来打算带着白焚前来,将雪霁留在洛阳城,奈何雪霁不依不饶要跟上来,加之白焚的纵容,只得让他一路跟随。

另一方面,桓温却已然发动了第三次北伐战争,带军北上,一路上得到了众多百姓和堡主的支持和迎接。

“主上,听说黑毓大人在金乡附近与桓温会面,是否……”白焚犹疑道。

“哼,白费心机!”桓于飞此时人已身在敦煌城的别院中,听到这一密报,颇为不屑。

“然此时不仅是南方各个家族,就连北方的各个堡寨均在商量到底作壁上观,还是站在桓温或司马皇族一边,想来桓温的胜算应该比较大,我们是否也应早作准备?”

“不用,他输定了,丧家之犬而已。”全然不顾白焚的想法,桓于飞只是这样预言道。

白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主上,最后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主上,该不会是您看桓温不顺眼,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桓于飞脚步顿住了,被哽了一下,白焚急忙停住脚步,以免撞到桓于飞,只听见桓于飞背对着他,用一种他难以理解怪异的语气说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个人恩怨而去破坏历史,灭亡晋国,至于黑毓,就让他去吧,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乱世还未到统一的时候,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白焚紧了紧白色披风,敦煌的风沙很大,本来润白干净的披风一天就变成了黄白色,每天都要换,真是快把别院的仆人累死了。

主上老是这样,让他们压力很大,黑毓总管与主上不和,倒不是因为复北楼的权力问题,而是主上与黑毓总管的观念不同。

黑毓主张复北楼挥师北上,一统北方,将胡狄夷族赶出故土,甚至进一步推翻司马王朝无能的统治,振臂一呼,一统天下。

而复北楼主却只愿意在幕后活动,调解南北双方的矛盾,救济北方普通百姓,暗地里拓展复北楼势力。

至今复北楼都是按照桓于飞的想法逐渐强大,势力的不断扩展,也强化了楼内一些人的收复北方,称霸天下的想法。

“归属于复北楼的北地九寨十八堡有什么异动吗?”桓于飞继续问道。

北地的风很大,复北楼主独自站在废弃的城墙上,一身玄黑,将他的气质也显得冷硬了很多。

“没有,毕竟管辖他们的是我们的‘金丝刀’红绡,那个女人啊,简直就是主上在北地的一块招牌,无人敢忤逆她。”白焚的字里行间甚至有着一丝骄傲与得意,他们云衣十八卫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桓于飞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可是站在他背后的白焚是看不见的,他的唇角微扬,眼尾低垂,巍额舒展,那也是带着骄傲与欣慰的笑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转眼间,与刘复北和温绾绾相遇已过去十年了,他们的音容笑貌却依稀似在眼前。

不知命运的齿轮到底是如何转动的,人与人之间的相遇,历史的发展又是受到谁的牵制。

两人一时无话,桓于飞只顾专注着遥望远方茫茫沙漠,白焚静静陪在他的身旁,这一刻仿佛要永恒一般,却不想被来人打破。

“喂,桓于飞,爷总算找到你了,这回你总算逃不了吧!”慕容小皇子玉貌锦衣,一身风流气息,虽然有奔波劳累之风尘,却也还明艳动人,仿似霞裳云碧,金缕绡衣,御风而来。

桓于飞望着那个珠钿刻翠的人儿,一时心情便好转,两人仿佛缘定三生,隔世相逢一般,两眼相望,两心相照。

慕容冲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轰动,这荒芜萧瑟的沙漠地带竟然来了这样一位绝世美人,虽还是幼童模样,却掩不了那花容绝代。

白焚默默退到一旁,桓于飞靠着城墙,嘴角带笑,看着慕容冲喘着“扑哧、扑哧”的粗气,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来,看着他辛苦的样子,想必是刚刚到达,还未安歇。

流金色的夕阳抛洒着丝丝光芒,让慕容冲整个人都漫着华贵的淡金,微微濡湿的黑发披散在额前,看起来妩媚而可爱,美丽的双眼里好像漫着一曲溢着粼粼波光的河流,那满溢的,耀眼的流光。

桓于飞定定地站在那里,像是等待了几个世纪,两个人历经磨难,终于重逢。

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羞涩,慕容冲每踏上一步,每靠近那个人一点,便会觉得心跳加速,不能自已。

夕阳的余晖下,那个男人的眼睛真是漂亮极了,像丹凤一般妩媚,黑色的眼瞳里因着迎着血红的夕阳而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那个人就像他们初见那时一般,极其英俊的面容,五官的每一寸都恰到好处,白皙的肌肤却衬着英气。

狭长的眼睛,高耸的鼻峰,像铅碳般漆黑的眉,形状姣好的薄唇,远看像胡人的五官一样深刻,近看却带着些南地的柔和,像是被一刀一刀雕刻而出的他心心念念记挂着的那个人。

只是经过两年的时间,面容上最后一点稚嫩的青涩也已褪去,已然是风华绝代,丰神俊雅,万人传唱的复北楼主。

从城楼的这头到城楼的那头并不遥远,慕容冲却像走了几个世纪才能到达一般,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让他泫然欲泣。

再没有那样一个人,能让他在见不到时,暴躁难受,见到时欣喜若狂,追赶时期盼自己是一支离弦的箭,等待时恨不得毁天灭地,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揉捏他的心。

“辛苦你了啊!”桓于飞喃喃的话语像一根白色的翎毛轻轻地搔刮了一下他的心,连声音都是这样影响着他的心神。

慕容小皇子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混蛋,你个大骗子,你个负心汉……”

一个人欣喜得笑出声来,一个却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两个人却像疯子一样站在城楼上,忘却自己身在何方。

慕容冲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那个人哪里像别人说的那样剑胆琴心,英雄无双,分明就是一个躲在暗处,算计人心,奸险狡诈的妖物,惹得他魂牵梦绕,害得他一路西行,追随千里。

“你啊,害得我罪孽深重,即将踏入地狱,不得轮回,别怪我将来生生世世缠着你!”桓于飞专注地望着他,带着笑容说出这些惊心动魄的话语。

“谁害你下地狱,分明是胡说,我怎么……”怎么舍得,即使你真的要去,那也是与我同行。

“呵呵,你也不想一下,你才十多岁,分明就是一个小孩,而我恋上了一个幼童,你说是不是该坠入森罗地狱?”他的嘴角带着一抹自嘲。

“胡说,我哪里是一个小孩了,再者你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凭什么说我是一介幼童,哼,你是不是又想找借口甩掉我,我就知道你是一个负心汉,老是骗我!”慕容冲说得声泪俱下,甚至揉着眼睛呜呜道,还不忘从指缝间偷偷观察着桓于飞的表情。

桓于飞什么都没说,对于他的一切虽觉无奈,但都是万般宠溺。

“喂,你说点什么,你要是再不说,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告诉你,我真的会跳喔!”慕容冲战战兢兢地站在城墙上,望一眼楼下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腿开始颤抖。

桓于飞知道他喜欢胡闹,忍不住想看他能闹到什么地步。

底下的人群却像疯了似的,有人高呼着:“美人,快跳下来,到我的怀里!”

有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两人的身份,好不热闹。

慕容冲一狠心,牙一咬,真的往下跳,哼,小爷不出绝招,你还就真不上当。

如他所愿,桓于飞真的被他吓到了,连忙伸手一把拉住,此时,慕容冲单手被桓于飞拉住,吊在城楼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和摇摇欲坠的城墙,真的害怕起来,忍不住又要哭出来了。

等到落地时,才感觉到脚踏实地的安稳,桓于飞气急,本想揍他一顿,这小子太欠揍了,但顾及到他的面子,只轻轻拍了一下他小屁股。

“你啊,胡闹也要有个限度,也不想想要是真有个万一,我没拉住你怎么办?”桓于飞拍拍紧紧搂住他的小皇子。

“你才是,你刚才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分明是想看我能为你做到哪个地步,你就是想看我为你疯狂的样子。”小皇子刚刚哭泣过,声音软软糯糯的,可爱至极。

桓于飞一阵脸红,好在是慕容冲搂着他的腰,看不见他的脸,否则又要嘲笑他一番,却也忍不住唾弃自己,好像的确在阴暗的心底有这样的想法。

有这样想法的我,愚蠢,知道我的想法,还乖乖做了的你,也是愚蠢,我们是天下最蠢的一对。

第三十三章:妒忌

敦煌废城上,二人相拥,夕阳如火,鎏金灿灿。

夕阳下的两人皆是姿容绝世,这样的香艳的场景,人生能得几回见?

但见复北楼主黑色的发丝飞扬,通身玄黑,倒将慕容冲雪白的肌肤衬得愈发明显,美若白玉。

高高的城楼上,两人的发丝纠缠,桓于飞神情温柔,轻轻拍着怀中的那个人儿,温言细语安慰着他。

退到暗处的白焚,亦是表情恬淡,抱臂而立,白色的披风在风沙中猎猎作响。

主上,如果是你的抉择,我们向来都会将他贯彻,只是主上,这风雨飘摇的乱世,我们谁又能和谁相守到最后。

白焚恍然瞥见城楼下雪霁的身影,不由皱眉,那一抹清姿似雨夜菡萏,翩翩摇摇,难以承受这狂风暴雨。

他受到的打击一定很大,白焚如是想着,若是一个普通的美人,想必他还能与之一较上下,可主上现时怀中拥着的那位,想必是天上的月中青娥也比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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