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夷动了动身体，他觉得姿势有点僵硬了，蒋温庭仿佛察觉他的心思，手臂一用力，一把抱起柳夷给他转了个方向，让柳夷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膛，两手在柳夷身后伸出抱住柳夷，把柳夷靠在自己怀里。

“却又是这么魅力四射。当我回过神，我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而且，无可救药。”紧了紧怀里的人，蒋温庭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柳夷。”

那三个字仿佛从蒋温庭的胸腔内发出一般，透过俩人的衣物，带着颤动传达到柳夷的身体里，逐渐从后背传达到柳夷的心脏，然后，通过神经血管，绵延到柳夷的脑中，不断回荡。柳夷仿佛失去了语言表达能力，只是愣愣地任蒋温庭将他抱得越来越紧。他已经被蒋温庭的告白震撼地脑内一片混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失神。

“当我发现你被抓走之后，我很庆幸我刚刚在你身上安装了定位器。当时我就发誓，如果那个人敢伤害你分毫，我一定让他给你陪葬。我从未这么失去过理智，这已经不再像我了。”

深吸一口气，蒋温庭才有点自责地继续说道：“可是，我最终没有做到。当我凌晨4点多到达那个别墅时，整个别墅只有你那个房间亮着灯光。当时我心里就祈祷着，你一定要没事。我打晕奚思珉之后，看到你一个人在床上那样子，我觉得我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当时，我已经掏出枪，准备杀了奚思珉给你报仇。可是当时你忽然叫了，及时拉回了我的理智。我还是因为奚思珉的家族背景放过了他一条命，对不起，我没有做到我承诺的事情。”

听着这个忽然颓废自责的声音，柳夷回过神，及时抓住了重点，激动地叫道：“你做得对！不可以随便杀人！还好你没杀他，不然以后你背上这个罪责被抓进监狱，不但蒋氏完蛋了，你自己心里也会后悔！还好你没杀他……你，你怎么有枪？”

“我想要有枪，是很简单的事情。有一把枪自卫，是很正常的，放心，我不会去犯法。”

“恩，这就好。”柳夷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那之后我带你回家，准备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身体。”蒋温庭声音忽然放柔，停了下来。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奚思珉当时应该给我用了两种药，一种是让我身体没法动弹的，另一种好像是……”柳夷微微侧头，迟疑地问道。

“恩，你是被下了春药，而且药性不弱，之后我找医生确认了。不过你身体的药性都已经被清除干净了，你现在身上都是体外伤，好好修养会没事。”蒋温庭肯定说道，让柳夷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宝贝，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以生气打我甚至咬我，但是，不可以离开我。”蒋温庭忽然在柳夷耳边轻轻说，那声宝贝叫得柳夷心肝一颤，头皮一紧，这架势，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比这绑架的过程还要严重？柳夷又有点紧张了，呼吸也一紧，憋着一口气等蒋温庭开口。

“奚思珉没资格碰你，他也来不及碰到你。我是第一个拥有你的人，这一点，让我很高兴。”蒋温庭如大提琴般的磁性声音在耳边滑过，温热的气息带来一阵酥痒的感觉。

柳夷愣了愣，没反应过来蒋温庭要表达的意思，反问一句：“什么意思？”

“那天抱你的人是我。”如此明确的答案传入耳中，让柳夷的脑袋瞬间当机了。

这意思就是，自己这浑身的吻痕，酸疼的腰肌，还有下体那种撕裂的疼痛，都是蒋温庭的杰作。

……

呆滞了几秒，蒋温庭也没说话，依旧静静抱着柳夷，好像知道柳夷在消化这个事实，也好像随时准备承受柳夷的怒火或者其他任何反应。

柳夷愣了几秒钟就清醒了，只是他没发作，他不知道他该作何反应。他觉得这反应不该是哭着喊着骂蒋温庭夺去了自己的贞操，自己是个男人，根本无所谓贞操这回事，反正不会怀孕，也不会有人因为你的呐喊而站出来为你主持公道。这反应也不该是愤怒训斥蒋温庭说他故意借由自己中了春药上了自己，自己本身中了那玩意，怎么说那时候的反应肯定很敏感，指不定那天是自己勾引了蒋温庭呢，蒋温庭既然对自己有那种心思，又怎么会忍得住？这反应也不该是喜极而泣欣喜若狂，因为奸自己的是蒋温庭而不是那个混蛋奚思珉。被奚思珉碰让他觉得恶心想吐，权当被狗咬了，咬咬牙把这一切当放个屁一样放掉就可以了。让蒋温庭碰了他倒是一点恶心的感觉都没有，先不说他内心深处对蒋温庭那份异样情愫，单单随便一个陌生男人，都会比奚思珉让他好过一些。不过，就算自己对蒋温庭有那种感情，可是现在知道自己被他上了，自己并没有开心的情绪。

柳夷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确实，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自己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心理，柳夷自己知道，他一方面排斥蒋温庭对他的亲近，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逃不开有蒋温庭存在的生活。他不想再步入同性恋的生活，这是他排斥蒋温庭的理由；而他确实不由自主被蒋温庭吸引，而且越来越深陷。这种矛盾在这段时间时刻挣扎在柳夷心中，让他不由自主行动上抗拒着蒋温庭，而那颗心却又更加控制不住往蒋温庭扑去。他恨自己，这是真恨；他恨蒋温庭，是假恨。如此矛盾却又不断自我挣扎的自己，真得很恶心。柳夷控制不住地自我厌弃着，这样的自己，却又跟蒋温庭发生了那种关系，虽然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光是这个事实已经让他无法面对对方，也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他很恐惧，他怕自己又走上上辈子那条老路，同性恋这条路太苦，正是知道那种苦楚，才在这辈子重新开始之初，做出这一系列决定。自己的状态已经没有刚开始的踌躇满志了，他的底线，他的心防，已经逐渐被蒋温庭突破，一步又一步。蒋温庭已经走进了他的心，可是……自己不可以，不能够。

可能，是该离开这里了。继续留下，自己的一切都将改变，不由天，不由地，只由自己的内心，自己最终有一天会走上老路，那条路，他不要再走一次。

“宝贝？”蒋温庭或许意识到柳夷沉默的时间太长，有点担忧地唤了一声。

“哦，没事，我不生气。”柳夷冷静地回答。

“那今天为什么把自己关在浴室开那么大热水还不开窗？你会二氧化碳中毒知道吗？”

“哦，那是忘记了。”

“不许有下次，我以为你要自杀，真的吓坏我了。”

蒋温庭低下头，把头埋在柳夷的颈脖处，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片沐浴之后特有的清香夹杂在柳夷的体香之中，这味道真是太棒了。他的宝贝不生气，这是接受他的一大步。蒋温庭脸颊轻轻磨了磨柳夷的脖子，用只有近在咫尺的柳夷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呢喃着：“宝贝，宝贝，我爱你。你不生气，我好开心。”

柳夷心里泛酸，那个叱诧风云站在商界食物链顶端的蒋温庭，此刻像个小孩子一般抱着他低声呢喃撒娇，对他诉说着情话。这种样子的蒋温庭，恐怕是谁都没见过吧？蒋温庭爱他，他已经深深感受到了，他也爱蒋温庭。可是自己已经准备随时脱身离开了，这个念头一闪，柳夷心脏止不住地一阵绞疼，眼角差点掉下眼泪。

蒋大哥，对不起，我爱你。

第六十八章：可能是朋友

蒋温庭抱着柳夷坐在床上良久，就像已经在一起很多年却依旧热恋的一对情人。蒋温庭温情脉脉地诉说衷肠，并没有得到柳夷的任何反驳和激烈反抗，相反地，柳夷出乎意料地平静。当蒋温庭最后扳过他身体用深邃而充满柔情的眼睛盯着他肯定地说：“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的时候，柳夷伸手抱住了蒋温庭，用一个紧紧的拥抱做了回答。

那天下午蒋温庭还要去公司，离开的时候蒋温庭一再站在门口对柳夷慎重强调：“我已经帮你在学校请了病假，你宿舍的同学我也打过招呼了，你的电脑我已经放在房间的桌子上，网络也帮你连好了，你无聊可以看看电影，放松一下。公司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担心，养好身体才能回来上班，没人敢说你的不是。最重要的，你养伤这段时间必须呆在我家，最近外面不太平，等我处理完这次的事情，确定你安全了再放你回学校。陈姨知道你在，有什么需要你告诉她。腾飞最近伤好后就出去住了，你不用担心会碰见他。记住，一定不要出门乱走，等我回来，你的手机和电脑放在一起，无聊或者想我了，就打电话给我，知道么？”

柳夷脑子里瞬间转了几转，随后笑着点头答应，蒋温庭在他脸上又重重亲了一口，才一脸幸福地离开。

门关上的刹那，柳夷脸上的羞涩微笑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一肚子的酸涩，满满的痛苦情绪浮现在脸上。蒋温庭刚才那幸福微笑的脸依旧停留在柳夷的脑海里，现在有多幸福，以后就会有多痛苦。自己终究还是抵不过内心的渴望，在刚才的交流中，放纵了自己，给了蒋温庭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如此矛盾的自己，有什么资格拥有蒋温庭这么优秀的人？明明自己交了女朋友，却依旧对蒋温庭动了心，这怎么对得起小芹……或者说，在跟小芹交往之前，自己已经对蒋温庭动了心，他他妈的根本就是一个混蛋！不配拥有蒋温庭，更加不配拥有小芹！或许，一开始他那自以为是找个女朋友相处的想法根本就是错误的。这样的错误，不能继续下去了……自己不能害了小芹这样的好姑娘。

离开是最好的办法。

打开电脑，柳夷打开软件检查自己的股票，屏幕上的曲线一路上升，不可抑制。柳夷弯了弯嘴角，是到时候卖掉这些股票了。关闭了股票软件，柳夷开始搜索日本签证方面的消息，一个小时后，柳夷拿起电话，拨通了陈黎的电话。

“喂，柳夷？”

“恩，是我，陈先生，好久不见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

傍晚，柳夷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下楼走走。他按着中午蒋温庭说的，拉开了立体柜子最左边的抽屉，一排新内裤叠得整整齐齐躺在里面，柳夷挑了一条黑色的穿上，又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各式各样的裤子乱了柳夷的眼，由潜至深的各种牛仔裤，还有黑白主打的各种时尚棉裤。柳夷提了一条跟他平时穿的颜色相近的牛仔裤出来，正准备穿上，无意中看到上面的牌子标着：Evisu。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边穿边无聊地想着，穿好牛仔裤的时候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牌子，柳夷干脆不想了。站在镜子面前，柳夷转了一圈，很合身的裤子。蒋温庭中午只是随意说了句柜子的所有抽屉里都是给他买的衣物，叫他不用担心没衣服出门。看来不仅不用担心，都可以开一个均码衣店了。

身上的衬衫很舒服，柳夷没换，就这么一身穿着下了楼。上一次到这个房子里的时候，还是因为办公，这一次，却是以一个微妙的身份住进了主人的房间。柳夷经过上次那一条挂满艺术画的走廊，好笑地想着这种变化。走廊上的画像还是那么迷人，基本每一幅画都是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柳夷从未觉得自己是个会欣赏艺术的人，对这些更是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这些墙上的画像，却有一股独一无二的神韵，飘浮而出的灵魂之气和沧桑之感，让柳夷感觉自己就是读懂了作者的深意，并且深以为然。本想出来走走，却驻足在画像旁看了许久的柳夷，根本没有注意到楼下有个刚回来的人在看到他之后，怔愣之后也驻足看了他许久。正所谓你在看风景，看风景人却在看你，说的正是这个意境。

深深陶醉复又清醒之后的柳夷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准备下楼，眼睛却扫到了楼下站在沙发旁的蒋腾飞。蒋腾飞皮肤好像更白了，估计这段时间养伤一直呆在家里没出门，蒋腾飞穿着一身休闲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黑白相间的皮夹克，头发在脑顶上扎起了一个小串，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不失帅气，甚至因为头顶上那扎起来的小揪，显得有点可爱。柳夷摸了摸鼻子，蒋温庭不是说他住外面去了，这他才一出房门就碰上了这家伙。

柳夷笑了笑，边下楼边很自然地打招呼：“蒋腾飞，我们又见面了。”

蒋腾飞一脸的诧异和惊喜过后，紧接着就是皱眉，脸色变得凝重，说：“你脸怎么肿了？谁打你？我哥呢？”

柳夷打开冰箱拿出水倒了一杯，若无其事地回答：“蒋总去公司了。我出了点事，暂时住在这里，等伤好后就走。”

蒋腾飞朝柳夷走近了几步，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谁欺负你了？谁打你了！回答我！”

柳夷不紧不慢咕隆咕隆喝完一杯水，拉开椅子刚想坐下，屁股一粘到椅子下体那里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柳夷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笑着说：“真凉的椅子。恩，打我的那个人你应该不认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蒋腾飞疑惑地看着柳夷，把柳夷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歪着头不相信地问：“真的教训过了？”

柳夷点头，“真的。”

“那你为什么穿着我哥的衣服？”

柳夷心里一个“戈登”一声，表面还是淡定地说：“打架的时候把衣服弄坏了，只能暂时借蒋总的衣服穿穿。”

蒋腾飞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神非常幽怨，瞪着柳夷静静看了一会，才开口，满是伤感地说：“你和我哥关系那么好了？你打架都第一个找他帮忙，而且我哥还愿意借你衣服穿，愿意让你住在我家。”

柳夷被蒋腾飞的表情看得有点撑不住表情了。对蒋腾飞，柳夷一直满怀愧疚，自从上次蒋腾飞带伤跑来看他之后，蒋腾飞在他心里的形象就变了，从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一个缺爱的小弟弟。而就是这么一个缺爱的孩子，被自己屡次欺骗，屡次伤害。而每次拿来欺骗他的借口，却正被自己打破。这种尴尬愧疚的心理在现在蒋腾飞的目光下，更加鲜明，更加让柳夷无地自容。自己跟蒋温庭已经扯不清关系，这事实如果让蒋腾飞，不知道这傻小子会难过成什么样子。但是自己也不能跟蒋腾飞解释什么，他跟蒋温庭的关系本来就已经解释不清楚了。而且自己的秘密也根本不可能跟蒋腾飞说，就让这一切都该怎样就怎样吧，蒋腾飞如何想都无所谓。到时候自己抽身离开，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愧疚，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落个清静。

“蒋总对我是很好，我很感谢他在我有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我也很感谢你，你一直很关心我，我都知道。我这几天都会住在这里，如果你有空，可以来看我。我可以陪你玩游戏，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加入你的家族么？我现在有时间了。”柳夷展颜一笑，很真诚。

蒋腾飞“呵呵”笑了一声，好像放弃了什么一般吐出一口气，挠了挠头，然后看着柳夷也笑了，“行！早就叫你陪我玩了，我们杀几盘！让你见识见识我现在的本事！”

走到楼上，蒋腾飞看着柳夷很自然地进了他哥的房间拿了手提出来，蒋腾飞仿佛明白了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笑了笑。俩人到蒋腾飞的房间，开始了久违的游戏大战。

将近7点，蒋腾飞房内。

“我操！又被你砍死了！”蒋腾飞把鼠标一甩，气急败坏地咆哮。

“哈哈。小样，跟我玩？我这里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柳夷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对着蒋腾飞摇了摇手指，得瑟得笑着说。

“以后你就当我师傅，以后PK就靠你罩我了。”蒋腾飞看着这样子的柳夷，眼睛亮了亮，随即笑逐颜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