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MB又怎样——银月游狐
银月游狐  发于:2014年0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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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个那么漂亮精致的人儿,却住在一间看上去似乎只要风稍微大一些随时就可能会倒塌的房子里,这是他从未想过的画面。

「……有人在吗?」齐贯誉抬手在门板前犹豫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然后仿佛深怕这门给他敲这么几下就坍倒似的连忙后退,扯起嗓子朝里面喊了几声,可始终没有等到回应。

不安在心底扩散,齐贯誉皱起眉努力想着那天对方离开的时候带走些什么,却发现只带走了他自己,以及属于他的气息。

一名身心健康的正常人绝对不会在家听见外面有人喊却不做出任何回应,更何况是一名需要复健的伤者?

踮起脚尖往里面探头看了一会,最后齐贯誉做出他这辈子第一个触犯法律的举动——私闯民宅。

即便这间屋子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民宅,但在主人允许前擅自进入本来就不对,所以他在翻过那道矮围墙时心里已经做好了待会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可当他从那扇和四周满是灰尘的窗户完全相反的玻璃窗往屋内看时,所有的准备和打算用来回应的话语全打了水漂,只剩下慌乱和担忧。

在唯一一扇看上去就是有人整理得干净玻璃窗里面,齐贯誉看见了那个倒在一地凌乱中的人影。

来不及思考些什么,身体就比大脑早做出了决定。

他迅速转头四下看了看,然后弯腰拾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用力砸破玻璃窗,接着无视那些插在窗框上的玻璃碎屑是否会伤到自己,直接从窗户翻进屋内,焦急地把躺在地上的人给搬到床上。

「喂!喂!你……喂!快醒醒!」拍了拍对方的脸颊,本想出声喊他的名,齐贯誉却发现自己嘴是张开来了,但却完全记不起对方的名字。

虽然知道对方曾经告诉过自己,可即使是在那近一个月的同居生活里,他也一次都没有喊过,而对方即使也一样没喊过自己的名字,但齐贯誉就是莫名地认为他一定知道自己叫什么。

那种信心是没来由的,一如发现自己遗忘了对方名字的时候突然涌起的心虚一样,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释。

入手的温度较常人高了些许,但对方似乎意识还算清楚,起码他不过拍了几下就有了回应。

「……诶?齐……齐先生?」欧阳烽浩有些吃力的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才终于认出这个抓着自己猛拍脸的人是一个多礼拜来心心念念的家伙,可昏昏沉沉的脑子让他搞不清楚现在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混帐!既然醒了就站起来!你的健保卡跟钱包呢?」齐贯誉把他听见那个生疏的称呼时胸口的郁闷归咎于对方要死不活的态度,恨恨地磨着牙硬是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到底是怎么搞的?每次我在外面遇到你不是醉醺醺就是病恹恹,站稳!昨天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会生病?」

嘴里骂个不停,可齐贯誉支撑在欧阳烽浩腋下的手却丝毫不敢放松,脸上的担忧更完全是自掌嘴巴,但在场唯一一个看见他这副模样的人却意识不清,压根没留意到他在说些什么,只听进去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生病?这真是个好问题。

欧阳烽浩晕呼呼的皱起眉努力思考,最后决定干脆把昨天自己一整天的行程告诉对方,让对方自己定夺。

「昨天……都在家,忙着酿酒……嗯,对,一直忙到傍晚。」头无力的耷拉在齐贯誉的肩上,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喃。「后来洗了澡,可是我家没热水……没热水,热水器坏了,突然的。然后……然后因为闻了一天的酒香头晕不小心泡澡泡到睡着……后来……」

后来自己干什么去了?

努力的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最后才猛然想起之后自己做了些什么。

「后来回这里睡了。」肯定的点点头,他莫名的来了气,用力将齐贯誉推开,接着自己因为不稳而一屁股跌坐在床上。「你说你来干什么呢?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吃个药睡一睡就会好了,再不行还有汜醴哥呢……不信啊?我现在就打给汜醴哥……」

伸手捞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欧阳烽浩眯起眼仔细辨认那小小营屏上显示的号码,可却老觉得那小小的数字像在找他麻烦似的一直胡乱扭动。

「啧!不打了!可恶!连手机都欺负我……」烦闷的一把将手机摔到墙角,他抬头睨了眼依旧挡在面前脸色铁青的齐贯誉,咂咂嘴决定还是先吃个药打发走对方,再来决定要找谁来带自己去看医生。

「抱歉,借过一下。」摇摇晃晃的溜下床,欧阳烽浩习惯性地缩着左脚,仅靠右脚支撑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一跛一跛地绕过像根木头杵在那一动也不动的齐贯誉,从放在衣橱里的急救箱中翻出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退烧药,看也不看使用说明,随手剥了几颗就扔进嘴里咽下,然后又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的密密实实,只露出一条手臂随意挥了挥。

「行了行了,我吃了药想睡了,你自便,记得离开的时候把门给带上,虽然这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

话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齐贯誉只能勉强听见被子里传出细细簌簌的声音却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有一句话他可是听明白了。

“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在屋子。”

陌生人,这是指他吗?他还以为……他们是朋友。

第二十章:同情

直到被子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齐贯誉才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整间屋子。

虽然他不是室内设计师,但现在他所在的房间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廉价旅馆。

一张垫着一层薄毯,样式是最基本的木板单人床、一套摆放在窗边,只有在国中可以看见的简易木桌椅、一个应该是捡回来的木制橱柜,被拆掉中间的隔板成了没有门的衣柜。

课桌上摆着一个单口瓦斯炉以及便携式瓦斯罐,下方则摆着一只水桶,而抽屉里只放着一副在大卖场用一个五十元硬币买回来的塑料泡面碗和一些简便的调味料,不用猜那张桌子代表的意义就这么诡异的出现在他脑海。

一个简单到只有一张桌子就打发掉的厨房。

锅子和刀则是收在桌子旁的木质书柜里,至于刚才被屋主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医药箱……基本上齐贯誉只稍微看了几眼,就连忙将整个医药箱扔进摆在门边的垃圾桶里。

要死!里面的药居然每一样都过期了起码一年!这东西还能用吗?

瞥了眼床上吃了退烧药睡的正香的人,齐贯誉深深觉得之所以那个人在吃了药后会想睡,百分之百不是因为药有效,而是因为心理作用。

退烧药过期最久,有效日期截止在两年前的三月十八,他敢拍胸腑保证这要拿去给化验师化验,一定会得到这“些药根本就只是简单的粉块压成药片的形状而已”这样的答案。

「……算了,现在首要条件是得先找到接水的地方。」拎起水桶推开房门,齐贯誉再次石化。

这叫家吗?鬼屋吧?绝对是鬼屋对吧?

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明明相当不错,可偏偏这房间的门一推开,外面的走廊居然还吹起阵阵带着霉味的冷风。

试探性的踩上那看起来就是乌漆抹黑的走廊地板,再抬起脚时他完全有种死了几次的感觉。

那黑色的感觉来自没有灯光以及厚重的灰尘,眯起眼细看,还能在那堆不知道沉积多久的灰尘上看见有人走过的痕迹——只有脚印的地方是干净的,可以隐约看见木质地板的原色。

墙壁他根本不指望,光看那面和打开的房门正对着的墙角处,那片占去整半面墙的壁癌与霉菌,齐贯誉相当怀疑那人是怎么在这里住到现在的。

无法可想的他只好回到房间里将找了找,最后在衣柜上方找到一箱装满塑胶医疗手套的纸箱,当其中一包摆在箱子最外侧,手套所剩无几的塑料袋子映入眼底时,他突然有种把床上的人揪起来好好胖揍一番的冲动。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宁可买这种用一次就扔掉的医疗塑胶手套也不愿意把整间屋子好好打扫一番?

说懒吗?可在他家里住的那段时间很爱干净;说嫌麻烦,但做的菜色即使再繁复也不曾见他偷吃步,完全搞不懂他。

恨恨地瞪了眼床上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欧阳烽浩,齐贯誉决定直接将人扛走,等醒来再抓着他好好审问一番。

打定主意后的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手里的水桶往地上一放,转身回到房间将房门紧紧锁上,仿佛这样做就能把房门内外隔绝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轻手轻脚的在房间里搜了一圈,才终于衣柜的角落里找到那只相当眼熟的褐色皮夹以及几本存折,齐贯誉转头看了床上依旧睡的死沉的人一眼,然后才深吸一口气将皮夹打开,掏出摆在里面的身份证细细打量起来。

想起来了,欧阳烽浩,他曾经说过。

手指点在电脑打印出来的姓名栏后方的四个字上,齐贯誉想起那一天在车上和他互报姓名时,那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对这个名字的不在乎,仿佛他说出口的只是一个代号,随时能被其他东西替换的代号。

至于为什么明明从那女人口中得知要买下他一夜起码得花上十万,一包就包养了两年的人会省到连衣柜里都只有固定那几套衣服,住的还是这种破旧的房子,齐贯誉从手里的那几本存折上找到答案。

除了其中一本标注着欧阳烽浩四个字,里面除了薪资转帐与用原子笔注记着“BM演出费”的几笔存入款项和少量提取纪录的存簿外,剩下四本全都是以“季风浩”为户名,每一笔包养的收入全都仔仔细细的名列存入的时间和收到钱的地点。

一个人用两种不同的名字开户有很多种理由,可齐贯誉却不觉得像欧阳烽浩这样的人也需要。

因为他太过率性,太过张扬,太过……不把自己当成一回事。

「等等,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猛然想起自己原本要做的事,齐贯誉连忙将钱包跟存簿、印章、钥匙这些重要的东西找了个塑胶袋包好,然后回头一把将床上再不理会百分之百会烧成白痴的人连同棉被一起抱了起来。

房门他是不打算从那里走出去了,于是在无法可想的情况下他只好先把人给放回床上,连人带床一起拖拉到窗边,自己先钻出去后才又探身进来把人给抱出去。

等终于将欧阳烽浩送进急诊室里吊点滴,该办的手续也都办完后,齐贯誉才随手拉了张圆凳子坐到床边休息。

然而从离开公司到把人成功送进医院花了整整一个下午,心情大起大落再加上体力劳动让本来就一直都没睡好吃好的齐贯誉终于再也撑不住,在椅子上打了一会的瞌睡,最后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本能寻到病床上,将本是病人的欧阳烽浩当成了暖炉紧紧抱着,难得的睡了个没有梦的好觉。

不过就在他睡着后,当护士前来换好药水离开没多久,被他当成抱枕的某人就被一阵强烈的尿意给吵醒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

当醒来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医院时,欧阳烽浩差点以为自己还在作梦。

要不是旁边那位硬是要和自己挤在同一张病床上,像是只八爪章鱼将自己固定的跟个木桩,连转个头都要担心会不会碰到对方的齐贯誉,他真的会这么认为,然后很干脆的再次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之前的记忆虽然模糊零散,但眼前的情况再笨他也知道那时不是和自己当初以为的那样是烧过了头产生幻觉。

有些僵硬的转头看着仅仅和自己的脸距离不到十公分的睡颜,欧阳烽浩意外的发现向来都是板着脸可胃口极好,完全就是有什么吃什么的家伙居然比第一次见面时还要瘦,眼眶四周的暗沉更是昭示着主人的疲惫。

卢云萱不是回来想求他回头吗?照理说他应该被照顾得很好才对,当时他就是因为这么认定才选择离开,可看起来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挪了挪身子试图在不吵醒对方的情况下离开病床,可直到他试的满头大汗却发现自己实际上连一公分都没往外挪后,欧阳烽浩决定尽快把人给叫醒,好让自己能够解决内急,他还没有尿在病床上的觉悟。

「……喂,我要上厕所。」用肩膀顶了顶靠在自己肩窝处睡得香甜的齐贯誉,欧阳烽忍住不舒服的感觉,转头啊呜一口直接咬住那只刚好凑到嘴边的鼻子磨了几下。

这会只要是活人都该醒了,毕竟任谁在睡梦里被捏住鼻子都会因为呼吸不顺而清醒过来。

「嗯哼……尼袄偶瓮嗄?(你咬我做啥)」终于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齐贯誉勉强睁开因为没睡饱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尚未恢复正常运作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分辨现在的状况,抱怨就已经率先冲出口,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我要去厕所,你压着我了。」侧头艰难的朝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臂瞥了一眼,欧阳烽浩相当淡定的提醒。「基本上我觉得如果你再不让我去,可能就要泛滥成灾……」

「……忍住!千万要忍住!」花了几秒终于弄懂他的意思的齐贯誉瞬间整个人清醒过来,从床上一骨碌跳起,将点滴药瓶从点滴架上取下塞进欧阳烽浩的手里,然后急吼吼的把人打横抱起来就往厕所冲。

不过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来急诊室求诊的病人与家属相当多,所以到了最后,欧阳烽浩几乎是被齐贯誉“塞”进厕所里的,当然因为插队有不少人直接给了白眼和咒骂。

好不容易解决了内急,在他认为绝对可以“走”回去的坚持下,齐贯誉第一次妥协,只不过虽然乖乖跟在后面陪着慢慢走回去,可散发出的冷气强烈到连走在前面不断催眠自己后面那个不是人是台自走冷气机的欧阳烽浩都受不了。

「我说,」重新躺回床上,欧阳烽浩看着站在病床旁边将点滴瓶挂回吊架上的齐贯誉。「你是怎么找到我家去的?去过店里了?」

「为什么非得去过店里才能知道你家在哪?」眯起眼确认过点滴低落速率和之前相同后,齐贯誉才打了个呵欠在病床旁坐下。「你的前金主那里有“完整”的联系方式,就写在合约的最后一页。」

「啊……对喔,我都忘了还有这个方法。」了解的点点头,他将视线转到天花板发了一会的呆,然后才状甚不在意的开口打破两人间的沉默。「你跟萱姐姐和好了?」

「蛤?我为什么要跟她和好?」齐贯誉不悦的皱起眉,决定要把这件事给说清楚。「结婚才没几天就外遇,维持了好几年只有在年节才会碰上一面这种关系的女人我为什么非得跟她和好?说到她我就来气,居然跑回老家去跟长辈用“夫妻吵架”做为理由哭诉我赶她出门,我还没拿她新婚就给我外遇的证据回去给老人家看呢!你说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说什么“分开了才发现当初因为有张结婚证书在手里所以不认为我会真的不要她的想法太蠢”做为理由,哭着跟我说她……」

……这下刚才想好的那些说词全部打水飘了啊。

欧阳烽浩傻眼的看着齐贯誉顶着一张明显没睡饱而显得相当烦躁的表情,宛如机关枪般高速开合,不断吐出一连串抱怨话语的嘴,脑子里愣愣地闪过这个念头。

在他原本的想法中,应该是当他提到“和好”这两个字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应该先是顿了一下,然后露出有些困窘的表情哼一声当作回应,接着自己就可以说几句感谢对方送自己到医院还陪到现在,讲好什么时候请一顿当作谢礼然后就回到相遇之前的生活。

他继续忙碌的拚搏公司的事,而自己回到过去挥金如土的夜生活里重新找几个金主,两个人就此恢复成两条平行线。

但……嗯,好吧,他承认没考虑到这种可能性是自己的失误,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想方案的时间只有去厕所一趟来回的短短几分钟……不对,起码有十几分钟,只是因为相处了三个礼拜从没见过对方话唠的模样,所以一时间被吓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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