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胆子真是太大了,我操!”
一阵水响,洞口晃动两个紧贴的身影,一个双腿像是缠在另一个腰上,不住口的呻吟。
顾南心里一急,这下该往哪儿躲?谁知胳膊一紧,被言奕一把带着往水里蹲下。两人憋着气,顺着岩壁摸出两米来远,摸到一道夹缝,冒出水面大口喘气。
那对野鸳鸯出了洞口,声音粗鲁的男人一把将另一个压在岩壁上,大力操干起来。声音充满媚意的那个伸手抓住上方垂下的藤蔓,在手腕上缠了几圈,双腿夹紧男人的腰,满嘴胡言乱语的情话。
岩缝很窄,两个成年男人面对面一站,胸膛几乎贴在了一起,鼻息相闻。
外面两人做得兴起,动作幅度越来越大,把水面激起阵阵波浪,一下一下地拍打在岩壁上,也打在岩壁里躲着的两人身上。
喘息渐平,言奕尴尬得不敢抬头,只盯着顾南刚刚露出水面的胸口。月色下的皮肤染上了一层晕黄的色泽,肌肉紧致结实,越看越觉得脸热,两手隐在水面下蠢蠢欲动。
该死的,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顾南咬着牙瞪着言奕低垂的头顶,耳边传来的声音让他浑身不对劲,温热的水流环绕,和岩缝外面稀疏垂下的藤条一起,封闭出一个狭窄暧昧的空间。夜色朦胧,水汽蒸腾,欢爱声入耳,这时候如果面前是个女人,那就是一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画面了。可为什么面对的是一个男人,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违背了意志。
该死。
言奕正埋头浮想联翩,突然觉得水面下紧贴的部位有些异样,似乎有什么比水温更高的东西正抵着自己。
这,这不会是……
言奕猛然抬头,狠狠撞在顾南下巴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
这几天频频制造碰撞事故的某人愧疚地连连道歉,又因局面所迫,声音含混在喉咙里,只能用用尽可能夸张的唇形表示。
温泉水浸润过的双唇翕动,诱惑无声。顾南眼前一乱,脑子似乎被烫得过热,鬼迷心窍地低头靠近。
某人微仰着头,借着月色微光想望进对方眼里,却对上一双幽黑莫测的眸子。
他,他,他在干什么?
不会是想吻我吧?
言奕顿时感觉心脏不听使唤地狂跳,在胸膛里混乱地蹦跶,像只吃了兴奋剂的兔子,双唇轻抖着,犹豫不决。
要不要亲上去?要不要?
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亲了之后也许会被一拳打飞出去?
心念电转,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言奕又习惯性地冲动上头了。脚尖一踮,唇瓣相贴,一瞬间火热迸发,像给半温的铁锅突然加了一大把火,高温腾起,锅里的水迅速翻滚。
顾南的吻带着迷茫与情欲,辗转揉搓,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重复着紧贴与摩擦,却找不到更进一步释放的方法。
言奕嘴唇都快被磨破了,干脆顶开他的牙齿,舌尖钻了进去。顾南像突然发现目标的猎人,将主动进入陷阱的猎物含住了就不松口,发狠一样地吮吸舔咬,将他的舌尖啜得生疼。
温泉水轻击着岩石,合着唇齿间唾液发出的水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满月果然会引发人的情欲潮汐么?两人之间的第一个吻,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这样不可思议的发生。从来没有想象过还会有这么一刻,来不及去细细思考顾南为什么会和自己接吻,只满满的欢喜已然溢出心间。
言奕悄悄环上了顾南的腰胯,摸到一片光裸的滑腻。
光,光着的?
手沿着结实的臀线往下摸,什么布料都没有。水面下高温的火热与他自己的隔着内裤亲密相贴。
早知道他也该脱光了下水才对。
一边回应顾南狂乱的热情,一边把手指往两人中间探,指尖触到目标,牢牢握住。
顾南轻轻一震,松开了唇。言奕的舌尖还在他嘴里,这会儿得了自由,正好细细地卷起对方的舌,温柔纠缠。滑软的触感,灵活的翻搅,像穿梭的泥鳅,搅乱对方的思维。
手掌收紧,借着水流上下滑动,掌心立刻越发饱满充实起来。
顾南睁开眼,眼前的脸庞如此熟悉,神情如此相似,跟那个他刻意想忘记的梦境一模一样。
不对,这不是梦。
他伸手一推,言奕后背撞在岩壁上,眼神还迷乱着,唇角水润,有蹂躏过后的艳色。
两人上面分开了,下面还相连着。言奕被惊醒,停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松开手指。顾南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却不知怎么无力掰开。
高潮临头,亟待宣泄。
又是僵持的局面,一个想继续却胆怯,一个想退出却不舍。耳畔一声亢奋长吟,外面的两人终于将战斗进行到了尾声。
“太,太爽了。你他妈的真是个极品。”
“你也不错,持久力很好,技术嘛……还可以进步。”
“靠,我看再来两个男人也满足不了你。你他妈的就是个无底洞。”
“谢谢夸奖。怎么样?还来吗?”
“操,歇会儿。来了这么久,我还没泡澡呢。看看你丫射的东西,好好的水里给加了料。”
喘息平复,温泉池里渐渐安静下来。
岩缝中的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喘,顾南抓着言奕的手腕微微用力,把他的手从自己的关键部位上拉开。言奕对上他的眼,无声询问。
怎么办,继续这么躲着,还是干脆出去惊飞那对野鸳鸯?
混蛋,这么出去,别说惊飞人家,他们俩不被当成另一对野鸳鸯才怪。
那……言奕突然起了逗弄心思,两只手都被扣着无法动弹,只把胸膛凑上去轻轻磨蹭。顾南退无可退,恼怒地瞪他。
还未褪去的欲望,夹杂着羞恼和无奈,那样子实在太让人心动,言奕嘴角勾起,贴过去啃他的下巴。
顾南慌了,用力一扯,哗啦一声水响。
“什么东西?谁在那儿?”
“不会有蛇吧?快快快,上去,上去。”
“别急,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呆着别动。”
有人从水里走了过来,这下不能再躲了。言奕踏出一步,从夹缝里钻了出去。
“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男人吃了一惊,借着月光看清了突然冒出来的人。水面上的胸膛白皙细腻,一张脸被水蒸汽熏得热腾腾的,夜色中更显唇红齿白,眼里有可疑的尚未褪去的情绪。
看来是全都听去了。
却没有出声骂人,反而躲起来偷听。难道……
“嘿,你来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我马上走,您二位继续,我绝对不会跟谁说的。”
“慢着,慌什么?既然遇到就是缘分。看你样子也是圈子里的吧?怎样,有没有兴趣加一个?”另一个原本远远看着的男人也划开水走了过来,夜色中一双斜挑的眼,语气里满是挑逗。
“不,不用了……我不是……”
“少来。你都听硬了吧?我看人准得很,从来没错过。这么好的环境可遇不可求啊,随你选哦,我,还是他?要不让你在中间?”
还是真热情慷慨啊。言奕忍不住想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要他一让开,背后的顾南就会被发现,他可不想他那一副好身材被别人看了去。于是索性上前几步,打算想个办法把人引开,好让顾南上岸穿衣服。
谁曾想顾南看他跟那两人说话,听到对方的邀请后居然犹豫不决,好像真的准备掺一脚的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怒了。
他猛然从岩缝里站出来,擦过言奕身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潜出好几米远。
“我操,究竟有几个人啊?”那两人再次被吓了一跳,对这场面哭笑不得。
“打扰,打扰,先走了。”言奕急忙转身,扑进水里去追顾南。
温泉水确实不适合游泳,温度高不说,矿物质的味道也并不怎么好。言奕好不容易才在顾南爬上岸的时候追上了他。
身后传来嬉笑声,“身材不错啊,别走了,留下来打一炮。”
言奕挡在他身后,意图遮住顾南光裸的臀。顾南弯腰抓起地上的裤子,言奕心跳又加快了。
“喂,不会是我们打扰了你们俩吧?怎么样?有没有萎了?回来给你治一下。”
真够不要脸的。顾南一边迅速穿衣服,一边暗骂。同性恋果然都是没有节操的家伙。
萎?萎个屁!你萎了我还没萎呢。
拉裤子拉链的时候遇到点难度,半天拉不上,更是让他火冒三丈。偏偏身后还有个人团团转。
“你跟着上来干什么?离我远点儿。”
“回去了吗?”
“怎么,你还不想走?不想走就下水啊,人等着你呢。”
言奕急忙穿衣服,差点把两条腿套进一个裤筒里。果然,刚才是自己理解错了。顾南哪里是想吻他,这下又把人给惹毛了。
精虫上脑果然很容易闯祸。
22.谁该去火星
回去的路上顾南走得很快,来的时候花了十几分钟,回去只用了五分钟不到。进了房间,把东西一扔,拉过被子兜头盖住。
言奕紧跟着进门,远远地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越线了。”
被子掀开,顾南猛的坐起来抓了抓头发,“不用对不起,这次,也不能只怪你。是我的错,我不该……”离你太近。不,根本就应该避免出现在任何一个有他的地方。
“你没生气?”
顾南平复了一下情绪,抬头看他。“我生气,但不是对你。所以你可以去睡了。”
“哦……”言奕有点抓不到重心,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多,只好摸着鼻子把门带上,自己窝回了楼下沙发里。
这一夜却是无眠。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个吻,那带着茫然无措却热情如火的吻,还有,顾南为什么说是他的错,他做错了什么?
言奕抚着嘴角想了一整晚,快到天亮才迷糊了过去,早上被谭教授拍醒,只觉得腰酸背疼。
叠好被子正要上楼,一个念头突然划过。
顾南会不会是……喜欢上他了?
所以才会靠近他。
所以才会回应他的吻。
所以才没有在事后怪他。
所以才说自己错了……
言奕冲进房间,“顾南,你……”
床铺整洁,空无一人。
言奕手忙脚乱地收拾好自己,直奔餐厅。
顾南还是不在。
一直到十点钟,谭教授的讲座开始之前,言奕才终于看到了人。
可是顾南不看他,完全回避与他的对视。他一走近,他就走开;他一张嘴,他就转身跟旁边人说话。
何敏拉着他准备器材,上台,做示范,结束,下台。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得到顾南的一丁点注意力。
午餐时也一样。下午的座谈会、晚餐、会议主办方办的告别联欢会,无论在哪里,在什么时候,顾南都在刻意地躲着他。
搞什么?
言奕有些恼了。
趁着联欢会结束,大家都在回房的路上,言奕趁人不注意,从后面一把拽住顾南的胳膊,直接拖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要么揍我一顿,要么骂得我狗血淋头,要不然就说清楚。明明发生了的事,你要不要每次都当不存在?”
“没什么好说的。”顾南烦恼地踢了地上的石头一脚。
“要说的多了去了。你今天为什么躲我?”言奕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出错,那样的吻法,那样唇舌之间最亲密的接触,比嘴里说什么都要真实。
“没理由,就是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不想看到我?你怕我?”
“言奕,”顾南语气也有点冲了,“不要以为这些日子我不知道你干了些什么。我说过,不要再来招惹我,我对男人永远都不可能有兴趣。”
“那你昨晚为什么吻我?”
“……是你自己凑上来的。”顾南扭过头,盯着脚边的花丛。
“你可以推开我。别说什么外面有人怕被发现,这个理由不成立。”
“我……一时头脑发热。”
“你不是这种人。”
“你知道我是哪种人?你有多了解我?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你一天到晚缠在我身边干什么?你就不能离我远点吗?”顾南气极。凭什么一副很了解他的样子,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密切关注着一样。说好听点叫关心,说不好听点就是监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专注地向你的目标努力,你想在医学上做点成绩出来。是你自己说一切跟以前一样。我以前还不是一样跟你一起上课,一起做实验,一起打球,一起聚餐。我以前也一样给你带早餐,给你找资料。对,一起实习还是第一次,跟教授出差也是第一次。可我没再做过任何……不该有的事情。可你昨晚那样算什么意思?叫我离你远一点?我离你还不够远吗?再退,我就要到地球外面去了。”言奕说得急了,忍不住有点委屈。
他已经很安分守己,很循规蹈矩了,生怕一不小心就踩了顾南划出来的线,给嫌弃到九霄云外去。可这次明明是感受到了他的意愿,自己才会吻上去,他也回应了,而且他明明摸到他都硬了……
现在又来这样说?
顾南沉默了一会儿,埋着头吐出一句:“那就我到地球外面去吧。”
滚你的!我还去火星呢。
任是言奕这般的好脾气,也受不了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言奕知道顾南在怕什么,但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的。是谁说过先爱上的人注定卑微,那是因为对方还不够爱你。既然肯定顾南对自己已经有了那么一点意思,也许那还不是爱,也算不上多喜欢,也许只是一点点暧昧的萌动,已经足够他坚定信心的走下去。
只不过,也许方式是应该变一变了。
“知道吗,你最大的优点是严谨缜密,最大的缺点是缺乏面对事实的勇气。我不逼你了,你自己想想。”言奕看着他回避的脸,缓慢而认真的说。
夜凉露重,顾南一个人在草地上站了很久,久到酒店的保安员走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回了小院,客厅里一片漆黑,沙发上隆起一块,有和缓平稳的呼吸声。
睡惯了宿舍的单人床,一个人睡那么大一张床,反而十分不适应。顾南每一个翻身都保持在半张床的范围内,好像生怕睡过去一点就会碰到什么人。
第二天上午,两辆大巴车把全体人员拉到城里分会场参观仪器展。一点半的回程航班,主办方的车子一直送到机场,谭教授在候机的时候交代他们,回去后整理一篇心得体会出来,不得低于一万字。
罗红叶这几天收获很大,兴奋得表示三万字都打不住。教授说好,那就大家一起三万字吧。惹了何敏和言奕哀叫一片,趁教授不注意,何敏给罗红叶腰上又掐了一把。
罗红叶笑着往顾南身后躲。
“出来,别拿顾南当挡箭牌,你还真当是人家女朋友了啊。”
“快了,快了,我正等他表白呢。”罗红叶半开玩笑的说,带了点试探的意味。
谭教授一听乐了:“怎么?顾南和红叶好上了?怎么没跟我报告啊?”
何敏说:“是啊,赶紧的,给教授汇报一下你俩的感情进度。”
“师姐,这种事哪有当着女生的面说的,等我不在的时候顾南你单独汇报吧。”罗红叶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顾南。
“顾南?”谭教授也有颗媒婆心,巴不得自己的得意弟子们都能够内部解决了才好,最好不要便宜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