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六章:足深陷,执念起
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雨,都不曾停歇,那一身蓝衣白衫的人怔怔站在屋檐底下,抬头望天那天际洒下的雨珠,眉宇轻拧,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下左羽少,公子如何称呼?——
这句话,从日前见过他后,就一直回响在宫弈棋的脑内,说不出的感觉,总是心里烦乱。
为什么认不出自己了?
第一眼,自己都能认得他,可是为什么他却认不出自己?
“姚江,本宫的变化,真有这么大吗?”大的连自己曾经的枕边人都认不出了?
姚江立在一旁,听他突然开口,有些怔住:“小的并不觉得殿下有什么不同啊”
听这话,勾了嘴角,宫弈棋失笑出声:“也是,你日日在我身边伺候,自然看不出什么了”声落,举了步便朝一端走去。
姚江看他转身,朝这大门方向而去那样子,连忙跟上前去:“殿下要去明月楼吗?”天色还这么早,那左公子该不会出现才是。
“不去了,只是想在外面随便转转而已”明月楼……
他前日已经在明月楼外见到了那人,够了,及时的抽身才不会避免自己的深陷,接触得多了,想要松手,就没这么简单了……
出了别苑,撑着手里的油纸伞,宫弈棋一个人静静的漫步走在街头,大雨磅礴的街头,看见的只有那他的身影在缓缓移动。
墨玉的眸珠,看着那落在地上瞬间飞溅得化了泡沫的水质,眉宇轻拧,缓不前行的而去的步子,好像带了几许重量一般,衣罢裤脚从别苑出来之后便早已被这飞溅得水质惹湿,沉沉叠叠,好似那些枯萎了的花瓣一般。
虽然只有匆匆一别,但不管怎么说,这人也见了,心事便也算了了吧……
只是……
这十年,他是怎么过的?
当初为什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他是不是还在生气,自己当年维护鹤望的事?
他还记不记得两人间曾经有过一个交易?
若是自己跟他摊了身份,他会……
——交易结束,以后我不会在出现你的面前,既然要断,那不如断的干干净净!——
脑海里面,突然想起他当初说过的话,宫弈棋兀然停了步子,闭上双眼,深深的呼吸,似乎想要突出胸口的气闷。
他不会,就算他知道自己是谁,他也不会因此而回头,说不定,还会因为自己正式“宫弈棋”而走的远远的,要不然他又为什么会来了岭南?十年全无音讯传回望京?
心里自得答案,让他说不出的烦乱,长长的叹了口气,再睁开双眼时,前方的雨幕之中,却是看见了个略微熟悉的身影,撑了伞朝他踏来,那人是……左羽少?
看清那人的容颜,宫弈棋眸色微变,有些愣住,说不出的感觉压在心里,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却是握成了拳。
“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还在街上闲逛?”来到他的面前,左羽少轻笑出声。
宫弈棋抬了抬眸,看他一身衣衫还是前日的那一袭白色,未多想便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出来随便逛逛也会遇到吗?
左羽少失笑:“这里是我明月楼楼外,我怎么会不在这里?”
“明月楼?”宫弈棋怔住,错眸,看向他的身后,牌匾上,那三个龙飞凤舞的打字瞬间印入眼中。
“我怎么又来了这里……”眸光看这那牌匾上的三个字,宫弈棋低喃出声,他不是想来这里的,可是为什么又?
看他这发怔的摸样,想着前日夜晚的那次事件,左羽少微微蹩了眉:“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那钱福江又寻你麻烦?”
他还记得?
收敛心神,宫弈棋摇了摇头:“没有”他不提宫弈棋几乎都把这人忘记了,对自己不敬的人,他不能饶。
听他说无事,左羽少点了点头,眸光一错,看了看两人身边四处落下的雨迹,笑道:“我还有事须得先行一步,你若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到楼里跟掌柜的说一声,先告辞了”
看他声落,错了步便要离开,宫弈棋想都未想便开口追问一句:“是什么事?”
左羽少微微一怔,停步,回头朝他看去,笑答:“一些私事而已”
“哦……”宫弈棋点了点头,没在说话,只是自己兀然转了身,举步朝楼里踏去,晚上他应该回回来的吧?
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这宫弈棋转身踏进明月楼的背影,左羽少站在原地,眉宇不觉轻拧,说不出的感觉,每次只要看着宫弈棋的那张脸,心口总会浮现以前一些想要被他丢弃却又丢不开的画面……
会是……他吗?
——是生是死,皆与你无半点关系,你于本宫而言不过就只是一颗顺手的棋子,有何立场要求本宫允你何事?!——
应该不会是他,想他那样干净果断的性子,将什么都看得如此清明,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迷茫的出现街头?再者以他的那身体来说,燕帝只怕也是不许的吧……
举了步向前行去,左羽少拧眉,也许找个时间,他该确定一下,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入了楼,宫弈棋在二楼的寻了位子坐下,小二一见是他,话都不问,给他泡了壶茶,放到他的桌上,就不在打扰。坐在楼上的人,转了眸,看向窗外的天色,也不言语,拿了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便递到唇边轻敏。
他会回来找自己的。
心里也不知为何,就突然这么感觉,所以他进了楼,在这里等他回来,复杂的感觉盘绕心头,让他双眉紧拧未见松开之象。
既然想要干脆抽身,不在陷入下去,那现在为什么又要在这里等他?
宫弈棋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就这么走了进来。
墨玉的眸,看这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下到最后的一片漆黑,酒肆之中虽然仍旧一片热闹之象,可是……他要等的人却没来。
上次他突然出现是什么时辰了?
“公子,已经二更天了,我们要打烊了”
听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宫弈棋怔住,扭头朝小二看去:“二更了?”他有坐到这么晚吗?
“是啊”小二点头。
垂下了眸,想着那个没有来的人,宫弈棋站起身来复问:“不知道那左羽少是你们这明月楼的什么人?”他在这里的身份好像有些特殊。
“他是我们二楼主”
二楼主?
得了这个回答,宫弈棋没在说些什么,只是举了步转身朝楼下走去,身边少了个人催促提醒,翻到让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一个人漫步走在街头,幽幽的凉风一吹,卷动了他的衣角,才刚停了步子,稀淋淋的小雨随意洒了下来,宫弈棋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将油伞忘在了了明月楼里,回身遥遥朝着身后的那楼屋看去,熄了灯火的楼屋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亮。
如此的丢三落四,可一点也不像是自己。
垂下了眸珠轻叹的人,声还没落,就听得身后兀然传来那略微熟悉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第零零七章:熟悉识,又不似
淅淅扬扬的小雨,漫天飘洒下来,无人的街头,两人对面而立的身影,被雨幕包裹其中,夜色静静悄悄只有那小雨落下时发出的点点声响在轻轻回荡,朦朦胧胧的感觉围绕四周,道不明的氛围,将两人包裹其中,雨下个不停……
墨玉的眸,看着那突然出现身后的人,见他一双眸子直看着自己双眼,宫弈棋这才启唇问道一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左羽少怔住,没有想到他突然会这么说,眉宇微蹩,心里起了疑惑:“你在等我?”
“嗯”点了下头,宫弈棋微微垂下眼帘,复低喃出声:“也许是吧”莫名其妙的就跑进了明月楼,一坐就是坐到现在忘了时间。
哗哗的声响越渐明显起来,是这雨势突然变得大了起来,看他一身衣衫同自己一样都惹了湿意,左羽少抬眸四下看看,忽而就拉了他的手腕,将人朝一边带去,宫弈棋微微一怔,才刚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左羽少带到了屋檐底下。
“这两日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已经连着下几天,都还是这样,才刚消停片刻,便又下了起来,让人心里烦乱。
宫弈棋扭头看他一眼,伸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质,墨玉的眸看这那从屋檐上流淌下来的水质,却是突然启唇说道:“小时候听我娘说过,下雨是天在哭”雨下成这样,这天一定很伤心了吧。
左羽少得言微微一怔,随即挂了嘴角:“你信了?”
“嗯”毫不犹豫的,宫弈棋点了头:“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大人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听了”那时候,燕帝还常常将他抱在怀里逗,深怕他这性子将来在宫里吃亏,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只觉得,自己越来越黑,越来越来洗不干净,就想那被人打翻的墨盒一样。
回忆过往,宫弈棋垂下了眸,眉宇轻拧。
也许,皇家人本就没有一个是干净……
左羽少得言,轻笑接道:“大人们总是这样,喜欢糊弄孩子”他也喜欢孩子,喜欢糊弄孩子,看着他们被自己逗的生气时那发怒的摸样,腮帮子鼓胀,可爱极了。
“你很喜欢孩子吗?”扭头看他,也不知的突然就将这话问了出来。
“他们心思单纯,天真无邪,怎会不喜欢”只要给他们一颗糖吃,他们就把谁都当好人,念着腻着一点也不愿意分开,比起那些总将事情看的格外清晰,分得格外明分明……
听这话,宫弈棋眸色微微一变:“不觉得他们很笨很傻好骗吗?”
左羽少怔住,扭头看他,见他一双墨玉的眸直看着自己,左羽少微微拧眉,心口说不出的感觉有些加快了频率,墨玉的眸色,殊丽的面容,那一身轻灵的气质,都透着一份说不出的熟悉……他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心里的认识让左羽少有些急于想要知道某个答案。
宫弈棋一愣,眸色微变却是突然移开了自己的眸,望向那屋檐外的雨幕。
闷闷的雷声在天际回响,金灿刺眼的闪电时远时近……
“我……叫无月……”下雨天的时候是看不见月亮的……
“无月……?”左羽少复念出声,继而轻笑:“这字与你不太相符”与他曾经认识的某个人却很是贴近,一样的都带了那个几分虚假……
宫弈棋闷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时间屋檐底下的两人都陷入了默然,只有那大雨的声响在耳边显得格外刺耳。
惹了水质的衣衫,贴在身上,有些粘稠又格外的冰凉,宫弈棋微微拧了眉,心里开始有些担心起来,这样寒冷的夜,会不会让他突然病发,倒时候就算不想跟他说,怕……也瞒不住吧……
“我这不远的地方落脚,就先回去了”
左羽少得言,才刚回头,就看见他举了步,冒着大雨走了出去,左羽少微微一怔,举了步就朝他背后而去,哪知才刚走到他的身边,一条闪电随着那震耳的闷雷声响,兀然落在地上,光影闪现跳跃,乱窜的光华将两人都惊了一跳。宫弈棋还未回神,却被身后那突然上前的人,一把将他扯了过去:“怎么样?没伤着吧?”
宫弈棋扭头朝他看去,墨玉的眸,忽而惹了一丝笑意,张了口,还没说话,眉宇微微轻拧,竟是两眼一闭,整个身体就朝着地下软去,左羽少一惊,伸了手一把揽在他的腰上,将他便人抱住:“无月?无月!?”这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了意识,左羽少不知道,抱着他的身体站在雨里,身上已无一处是干爽的。
刺眼的闪电,在天际随着闷雷的声响时隐时现,垂了眸,见这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全然没有意识,左羽少拧了眉,最后却是将人一把拦腰抱起,就朝着自己之前过来的方向奔去。
“秦笥!快开门!秦笥!”左府的大门口,左羽少揽住自己怀里的人,伸手一个劲得拍着门板,半响咯吱一声,这才有人撑了纸伞出来将门打开。
“少爷,你怎么……?”
“一会再说,先去给我弄套干净的衣服,还有把姜汤送来我屋里”
“哦……”见他看自己开了,抱着怀里那昏迷的人就疾步朝这大门里面走去,秦笥连忙将门关上,撑了伞就咚咚咚的跑去准备左羽少要的东西。
伸脚揣开房门,将人放在一旁的卧榻之上,见他衣衫湿透,也未多想,便伸手扯了他的衣衫,而后随即将人放到榻上,才刚给他盖了被子,门外就听见那脚步移动的声响传来:“秦笥,把毛巾给我”
“爹,你要毛巾做什么?”
听门口传来女孩那甜腻可爱的声音,左羽少一怔,扭头,就只看见一个穿了碎衣小花裙的女人,举了步从门外走来。
“南瑶,不是让你好好睡觉的吗?怎么不听话呢?”
听这话,小南瑶皱了皱眉:“娘亲不在,没人给我讲故事,我睡不着“
左羽少得言,有些闷住,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那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越跑越近:“少爷,东西我拿来了“话音落,那人也进了屋。
“小叔叔“南瑶扭头看他,乖巧的喊了他一声。
秦笥看了小南瑶一眼,秦笥没有说话,直接拿了手上的东西递给床榻边上的人:“少爷,这是衣服和毛巾,姜汤一会就马上送来”
“嗯,你先南瑶下去,我给他换衣服”男人的身体,女孩子家看不得,虽然南瑶才不过是几岁孩童,但很多礼节还是须得从小抓起。
“哦”秦笥点头,转身弯腰,将地上的小女娃抱起:“走回房去,小叔叔给你讲故事”
“小叔叔的故事,说来说去都只有那几个,我已经会背了,我想要爹陪我嘛”小丫头皱眉,对秦笥表示绝对的鄙视。
秦笥无语,只有强行将人抱了出去:“你爹有事呢,等他忙完了在陪你,不然你爹生气了,就只有小叔叔理你了……”
脚步的声响,随着秦笥远去的声音消失门外。
第零零八章:介意时,会迟否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换去昨日湿漉的衣衫,穿着裘衣的人躺在榻上,眉宇轻拧,眼帘地下转动的眸珠总感觉有一双视线在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心里猛然一惊只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赫然睁开双眼,起身坐在床头的人,还没弄清楚情况,而便就听见了女孩那惊呼的声响。
宫弈棋一惊,定眸看去,只瞧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一脸吃痛的表情从地上爬起身来,心里疑惑,宫弈棋眉宇微拧:“你是谁?怎会在我房间里面?”
“我叫南瑶,漂亮叔叔你刚才吓死我了”柔柔自己摔疼得小屁股,南瑶抬头,见宫弈棋睁开眸子的样子,心里惊艳有些愣住。
看小南瑶傻傻的盯着自己,宫弈棋眉宇紧拧一分:“你盯着我在看些什么?”刚才他感觉到那份视线,会是这个年幼的女孩?
“漂亮叔叔,你长的真好看”爬在床边,小南瑶感叹出声:“除了我娘,我还没见过有人可以长这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