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绕烟树——山花插满头
山花插满头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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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枫溪稳稳地挣脱那双强而有力的手,淡淡道:“陛下何必强人所难。”

看着那只手无情地抽离,楚思弦心中一痛,然后马上收敛了神色,恢复了身为一个帝王的精明强悍,“景枫溪,从来不曾有谁这样与朕说过话,朕是天子,朕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为何总是这般不放在心上,朕告诉你朕要的东西朕就一定会得到。”

“陛下何必,草民不配。”

“哼,配不配朕说了算,不是那不配,而是你心里根本就是有了人,朕绝不会输给那个人。”

景枫溪沉默了片刻,又道:“陛下既然都知道,就更不该如此,草民心中的确是有人,所以请陛下不要再说这样的话。”

“你——哼,你就不怕朕对那个叫贺晏晚的动手。”

景枫溪毫无畏惧的直视楚思成,“陛下是明君定不会如此行径,就算陛下当真要这般做,草民不在乎这条命且与知己一同共赴黄泉再许来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你竟然宁愿与贺晏晚共死,也不愿待在朕身边,是不是?”

“是。”

楚思成看着那张满是坚定的脸,心里一阵阵刺痛,他从不知道感情是这般难的事情,可是自己却是陷下去了,自己现在明明气得恨不得杀了那姓贺的,气得快忍不住动手掐住那让自己向往的脖颈,可是心里又是那么的不舍,不忍伤了他,不忍这短暂的相处也因为嫉妒愤恨而失去了,楚思成挫败的垂下目光,“我知道了,我不会做让你伤心让你憎恨的事,我只是想请你在这段在宫中的日子能与我多待会儿,请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对你好,如果,也许你会发现其实我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也许你会看到我的一片真心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这一个简单的要求。”

景枫溪看着楚思成这般的低声下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他给不了他希望,有何必多说引得他误会。

二人于是就默默地用着膳,寝殿里气氛压抑异常,饭后楚思成从密道送景枫溪回到紫霞殿,也不急着离去,在一旁看着景枫溪专注地研究琴谱,调试琴音,看着那祥和俊朗的脸庞,心里暗暗叹气,为何自己就不能代替贺晏晚走进他心里呢?

……

……

“客官?”

良都城外。驿站。

掌柜的老翁老眼昏花地抬起头,打量起面前这书生样的的两名青年男子。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马给我。”青衣黄衫的男子淡淡地开口。

“抱歉啊。马都是官差们要用的,怕是……”

男子冷哼一声,“这个,你总认得吧。”

手上递出寸长的金玉令牌。

老翁的神色变了变。

“好。这边请。”

男子的眉角上微微扬起一丝傲色。

白日里,阳光正晴好。

两骑青衣绝尘而去。

“景公子,再过半天,前方就是江城,想必我们要找的就应在那里了,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到了。”原先那与掌柜的老翁说话的男子尽责地提醒。

“嗯,好,暗魅我们今日进城暂且住下,明日再去找人。”另一青衣男子淡淡地说道。

二人咬了咬牙,又伸手扬鞭把马驱得更快。

……

景枫溪单骑纵横飞驰过栈道时,眼前分明掠过了无数细细的艳丽色泽。他在宫中已经待了月余,昨日才出得宫来,原本是要马上去找贺晏晚的。可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先去办完,身后还有讨厌的尾巴,他必须坐到万无一失,这样他才能尽快完成楚思成交代的事,才能早些和自己心爱的人去游览湖光山色,去看日出日落。

所以,等我,晏晚,等我回来,我知道我们都累了。江湖和朝堂的纷纷扰扰他还没有真正踏足,就已经倦了累了,他要回去,回去那最初的属于他和他的地方。

一辈子。不离不弃。

第四十五章

景枫溪和暗魅昨日赶了一个大下午,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江城,连日来一番辛苦终于甩掉了身后的尾巴,两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终于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二人各自分头去找楚思弦吩咐要找的人。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性情极其古怪,终日与毒物为伍的西域老鬼。

这西域老鬼早在三十年前因一人独挑了当时的武林三大家就闻名中原了,据说这人很是奇怪,易容之术极高,对看得顺眼的人有时候反倒不救,对于那些讨厌的反倒又救了,行事出人意表,令人琢磨不透。他是制毒用毒高手,连以毒着称的西域耶律家都忌惮三分,这样的人却是就喜欢到处游荡,去医馆药铺待着,曾有人问过这是为何,西域老鬼嗤之以鼻:待医馆里不是救死扶伤,难不成是为了偷药材?

原要说这么个奇怪的医者凭影卫的力量应是不难找到才是,奈何这老鬼从来都是易了容的,且面目都是不一样的,那古怪的脾气行径在医馆里也会收敛很多,又经常换地方,如此这般,楚思成万般无奈才让暗魅和景枫溪出来找。

有人要问了,叫暗魅出来找很正常,可是楚思成怎舍得放弃大好机会让景枫溪也出了宫。唉,那也是没有办法,苏洪那老东西不知道请了哪个术士,练就了一直活死人军队,多大两千人。这些人听指令行事,砍不倒杀不死,除了主人的指令根本不会停下来,这些人不会感觉累不会感觉痛,可说已经是死人了,可与他们对阵的可都是正常的大活人,所以楚思成急着找到解决之法。

十五年前,西域老鬼研究出了制造活死人的法子,可是事后发现那东西实在太危险,一旦被居心不良的人利用了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在当时老鬼就把所有的活死人,制造所需的毒物和克制之法都毁了。如今苏洪的活死人与西域老鬼的又有些不同,各个都是武功高强的且越打越是厉害,除了景枫溪,楚思成想不出还有谁有那么好的医术,又值得信任的人来帮他研究出克制活死人的法子。

这便有了之前的一幕,景枫溪当初在听说此事后就告诉了楚思成,他愿意帮他出去找唯一知道活死人事情的西域老鬼,也会帮忙找出克制之法,会助他搬到苏洪,当时条件是大事一完,楚思成必须放自己出宫,放过自己和贺晏晚,给他们自由不再苦苦相逼。

楚思成想了三天,终是答应了这个条件,他是很喜欢景枫溪,可是皇位国事更来得重要,从他登上皇位的那颗开始,他就知道了自己要放弃平常人所能拥有的很多东西,包括那感情。自古皇家无亲情,何止是亲情,在这座冷冰冰的皇宫里,什么感情都不能有,有了就是弱点就是破绽,迟早会输得一败涂地。退一万步讲,这些感情就算能有,他不能保证不会断送在皇权倾轧、阴谋诡计中,他也不能肯定那感情不会因嫉妒恩宠而变得面目全非,到时候之前的奋不顾身的追逐又算些什么。

在没有把握能得到的感情和楚家的基业、国家大事之间,楚思成只能选择后者,若是以前对于皇权这么有利的条件果断的楚思成绝不会考虑三天这么久,这次却如此的犹豫,这足以说明楚思成心里确是有景枫溪的,而且分量还不轻。可楚思成不是出生在寻常百姓家,这些感情都只能是妄想,在国事面前都只能一次次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最后,在得之西域老鬼最后出现在江城后,楚思成哪怕有万般不舍也只有先放景枫溪出宫。

几天后,景枫溪就出现在了江城,他事先没有去见贺晏晚一面,不是不想,实在是不能。他以为越早办完了事就能越早回到贺晏晚身边,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出宫前几天贺晏晚就已经被贺桑带走了,他也不知道想来一言九鼎的皇帝对他也有食言反悔的一天,没错楚思成现在是答应了那个条件,可是楚思成并未真正放弃,他觉得等事情解决后,他是皇帝他还是可以找借口把景枫溪留在宫中,终有一日他会爱上自己,这样就国事私事两不误了。

……

……

晌午十分,太阳毒辣的高挂与头顶,偶有轻风拂过,一青衣男子站在酒楼前,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容貌还算得上清俊,比之景枫溪之流却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只见他有些呆愣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青衣在风中扬起微微的弧度。过了一会儿后,那青衣男子举步踏进了那家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的酒楼,上了二楼找了个窗边的位子,点了几个清淡雅致的小菜。

这人就是易容了的景枫溪,今日一早他就和暗魅分头去寻找西域老鬼,暗魅找城东的医馆,他则来找城西的,可是任他找了一上午,几乎跑遍了城西所有的医馆,也没发现什么。到了这晌午,肚子自然是饿了,于是他在门口为回客栈吃还是在外面吃想了下,他原就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吃饭,之前出门在外都是找得清雅的地方吃饭,实在不行也会拿到房中用。可他现在不得不做出让步,佩儿和贺晏晚都不在身边,他现在的处境也不容许他再这么讲究,以免被人发现行踪。

景枫溪原也不喜青衣,他最是爱穿白衣,可是现在一身青衣出现,一是为了掩饰身份,二是在外方便行动,三是他自己最不想承认的一点,那就是贺晏晚喜欢青衣,他是真的很想念贺晏晚了。

虽然酒楼里都坐满了人,可是景枫溪的周围却并不杂闹,似乎是受了他一身冷淡气息的影响,楼里的跑堂也是训练有素,不多会儿菜就上齐了,景枫溪举起筷子慢慢地吃着。

正吃着,不远处一桌突然发出“碰碰——”两声巨响。所有人都奇怪的看过去,景枫溪也不例外,只见一灰衣男子表情凶恶,将身旁另一个灰衣男子递给他的饭菜都狠狠砸到了地上,凶恶男子犹自觉得不过瘾,还想动手,奈何似乎是手脚不利索,一副病怏怏没力气的样子,自然不能做什么,只能愤怒地狠瞪着另一个男子。

另一个男子倒是很平静,像是见怪不怪了,“哥哥,我知道你很厌恶自己的病,可是怎样都要吃饭啊,你放心这病一定会好的,我一定一直陪着哥哥,哥哥你就别闹了,就吃点吧算弟弟求你了。”那男子表情柔和,低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众人听得这一句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个病鬼在发脾气。

那凶恶男子不为所动,继续瞪着,把那灰衣男子递过来的饭菜再次拍开,这一动作似乎用尽了他所有力气,之后就开始急急地喘气,众人当作没看见的继续吃饭,景枫溪看着那怪异的一幕,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这二人分明有古怪,那灰衣男子分明武功不俗,而且那凶恶男子根本不是有病,而是被人封了穴道武功,还用药物控制了行动能力。

这时那凶恶男子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将目光看向了景枫溪这,对上了景枫溪的眼睛,愣了几秒,马上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还来不及怎样,就被一直注意着他的那个灰衣男子挡住了视线,“哥——哥——,你怎么了,哥,你是不是又犯病了,你别担心,我马上带你回屋吃药。”说完就急急地抱起那凶恶男子往三楼的客房奔去。

景枫溪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现在也不是该管闲事的时候,刚开始时也不想管,可当那凶恶男子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心莫名其妙地跳快了两拍,这双眼睛似乎很熟悉,虽然那张脸不认识。可是易容术高明的不止他一个。再说,回想那个灰衣男子的声音有一丝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熟悉了,他的行为也很奇怪,景枫溪可以很肯定那凶恶男子根本不是发病了而是被他点了穴。

所以,景枫溪觉得自己该不该破次例,看看到底哪里古怪了。

第四十六章

十日前,贺家祖宅。

“少庄主,门外有个叫佩儿的姑娘找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是么,快,快叫她进来。”不等下人说完贺晏晚就积极地打断,待人走开他又开始自言自语:“难不成是枫溪叫人带消息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还是佩儿听到了什么不好地传言,若真是如此,我不会不知道啊,思弦也不会不来告诉我啊,到底是除了什么事,枫溪你要平安无事才好啊。”

不多会儿,一浅绿衣裳的清丽女子果然有点慌张的进的庭院来,贺晏晚虽知道佩儿有些毛躁可也从没见过她这般惶急过。

“贺少庄主,我……我有要事找你,能进屋说么?”佩儿急切地问到,丝毫没反应过来一个女子这么说是有多不妥。

“佩儿你别急,到花厅再说。”贺晏晚安抚地笑笑,把人带到了没什么人经过的后花厅。

“少庄主,是公子叫我来的”,佩儿见进了屋就急急地说,在确保没有人会过来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公子已经回到了清心居,可是国舅一直在到处暗中派人找公子,公子说良都不宜久留,公子不方便出来,所以让我来找你。”

“枫溪已经出宫了?到底是出了何事?为何枫溪让你如此慌张地来找我,而且似乎急着离开?”贺晏晚一听景枫溪已经出宫了,心里很是开心,可是他只是有些奇怪景枫溪一向冷静做事稳妥,到底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让他这么紧张。

“我也不知道,只是公子说请少庄主快些回清心居,公子会告诉你的,不过我从来都没见过公子这么紧张过,而且公子说他已经找过贤王爷了,王爷让公子帮忙做件事,说是也要尽快离开良都,少庄主你快跟我回清心居吧。”

“真的?好,看来苏洪已经行动了,你等我一下,我回房拿点东西就马上回清心居。”

“好,少庄主快些。”

……

……

贺晏晚简单得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与一些物件就和佩儿匆匆地回到了清心居。之后佩儿便出去收拾行李顾辆马车,贺晏晚一个人推开那间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房门。一进门贺晏晚就闻到一股很独特的香味,很香还有些甜腻感,心里疑惑,平时景枫溪不怎么喜欢焚香,要用也是用些清新怡神的淡香,这个味道不像他喜欢的。

转过头去,看到外屋的书案上果真燃着香,轻烟微动,那香味正是从那发出来的,刚开始觉得那香过于让人沉溺,多闻了一会到觉得心里有些飘飘然,倒是似乎真的可以让人轻松不少。

贺晏晚也没有多在意,放下手中的包裹就说道:“枫溪,你在屋里么,到底出了何事,怎的不会祖宅而叫佩儿这么急着来找我,佩儿还说你已经见过思弦了,什么事要我们这么匆忙地就离开良都。”贺晏晚一边说一边往里间走去。

贺晏晚走到里间,才觉得有些奇怪,凭他的功力怎么觉得屋子里没有人呢?刚才因为马上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才忽略了,现下才觉得很是不对劲。

正在犹疑间,见贺晏晚从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白袍松松地系着,头发也是半干,发梢还滴着少许水珠,一看便知之前沐浴来着。

“枫溪,原来你在屋里,刚才我说了半天你都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哦,我太累了,刚在沐浴,一不小心睡着了。”

“呵,瞧你,这么睡小心感染风寒,来,我帮你把头发擦干。”贺晏晚一听景枫溪的话想着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了,睡着了气息是会弱些,也就不在多想,拿过一边的布巾替景枫溪擦起头发来。

“对了,枫溪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紧张地要离开此地?”贺晏晚一边温柔切熟练地擦拭一边问。

景枫溪身体微微一僵,愣了一会儿,才说到:“没什么,只是苏洪逼得紧,我也答应了思弦把他忙,所以以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早些动身的好。”

贺晏晚毕竟已经与景枫溪朝夕相处了这些日子,怎会感觉不到怀里人的变化,将布巾放到一旁,才把景枫溪的身体轻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枫溪,你与我还要诸多隐瞒么?我们早已不分彼此,你不该什么都自己担着,我要与你在一起,便应该陪你笑陪你烦恼,你若什么都不与我说,我又怎知你心里的想法,我亦是男人,不需你处处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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