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风绕烟树——山花插满头
山花插满头  发于:2014年0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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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贺晏晚暗自思量时,眼角瞟见一黑影在对面房顶飞快地掠过,当下惊疑,这人分明是从宅子里出去的,一路上毫无阻滞,他怎么不知道府里有这般身手不凡的人,何况这人半夜三更如此打扮,实在让人怀疑他意欲何为。那人身形极快,就在他身形仍在半空,旧势已止,新力未生的时候,人已经又越过了两个屋顶。不过这人难道不知道月明星稀的夜晚黑色夜行服更显轮廓的么?

“噗啦”一声脆响,青瓷的酒壶摔到地上,一时间酒香四溢,整个暗夜都浸上了醉的迷离。相当遗憾地摇摇头,贺晏晚纵身跃起,身形陡然拔高,施展全力朝着那黑影追将上去。冰冷的夜风飞快地从耳边掠过,那人的身影还是不远不近地在前方移动,看来这人轻功很好,只怕在自己之上,否则凭自己的功力也不会追了两盏茶的时间也没有将人阻下。

贺晏晚皱了皱眉头,对方好像早就发现自己在追踪他,从刚开始就在带着自己转圈,那人原本是向着城西边行去,现在却是向着那城南方向掠去,明显是在误导自己,哼,好久没有与人比试过了,今晚就痛快打一场,于是贺晏晚身形微动,浮光掠影般向那人追去,速度比刚才快了不止一分。

好不容易离那人只有数丈远的时候,那人手腕轻转,几点蓝芒闪电般朝着他全身几处大穴径直袭来,贺晏晚轻点脚下的灰瓦,止住身形奋力一转,勘勘避过,那几枚暗器尽数没入了他身后的一颗梧桐树的树干上。贺晏晚转头想再追,可是那人已经飞快地掠过了七八个屋顶,一瞬间就隐在了夜色当中,牙齿已是暗暗使劲:要追上应是不可能了,而且贺晏晚也有些疑惑,刚才那人曝露在月光下侧影太像一个人,因吃惊而微微有些错愕的表情,转瞬即逝,等回过神来,早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贺晏晚带着一肚子懊恼和疑惑回转而去,那身影真的很象贺桑啊,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对于贺桑他还是了解的,贺桑绝没有那黑衣人的轻功功力,晃晃有些胀痛的脑袋,贺晏晚决定不在多想,世上最不缺少的就是相似的事物,相似的人何其多,只是一个身影而已,实在不能说明什么,再说那人虽然向自己抛射暗器,但绝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也就是想阻止自己跟着他,一路下来他应该有很多机会偷袭,却偏偏在自己有防备的时候。唉,想那么多干什么,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贺晏晚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远处的角落里有双眼睛痴迷又复杂的看着他,直到他不见为止,那人才调转头往城西行去,这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刚才贺晏晚追的那黑衣人。这黑衣人就是前去国舅府赴约的贺桑,只是还未出贺家祖宅,他就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刚开始以为是惊动了贺承仲,正想加快速度甩了身后之人,凭贺承仲的能力他现在可没有把握可以瞒过他,可仔细一辨认才发现身后人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贺晏晚,于是就只有引开他再找机会甩掉。

如此行过了几条街,终于借了个合适的机会,即不会伤到贺晏晚又成功甩掉了他,贺桑在确定贺晏晚走了之后才急急往国舅府赶去。一边飞檐走壁,一边想:看来得快些行动了,免得夜长梦多,节外生枝,贺晏晚可不是好糊弄的,难保他哪天发现了异常,那对自己之后的行动可是会有不少麻烦的。

……

“贺宫主,今次你可是来晚了很多啊,老夫可是年岁大了,可没精力等你这么久啊。”苏洪见姗姗来迟的贺桑有些揶揄地嘲讽到。

“哼,路上有些事耽搁了,国舅如果等不及自将歇下便是,可不是本座急着见国舅的。”

“哈哈,贺宫主别误会啊,老夫绝没有怪罪之意啊,只是提醒宫主一声,现在可是紧要关头,宫主可要小心为上啊。”

“不劳费心,本座做事自有分寸,国舅大人只要做好你答应本座的事即可,本座也会根据协议完成我应承的事,其他的国舅大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贺桑语气中透着一丝厌恶。

“好,既然宫主都这么说了,老夫自是信得过宫主的能力的,老夫已经以宫主的要求支开了景枫溪,保证他不能轻易出得宫来,不过宫主有什么计划还是早些行之,否则出了意外,老夫也是爱莫能助啊!”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今夜你找我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当然不是,日子差不多了,老夫是要告诉宫主好作准备了,时机一到,我会飞鸽传书与你,希望宫主以当初答应的倾力助老夫一臂之力。”

“好,我知道了,一切办妥后,我会叫人通知你的,告辞。”贺桑说完就闪身掠出了窗外,书桌上的蜡烛在狂风中颤抖着,终于抵挡不住这阵劲风“哧”地一声熄灭,一缕白烟袅袅升起,仿佛一缕精魂,终于还是消散在空气中。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夜,依旧平静。

第四十三章

离景枫溪进宫已经过了近半个月了,可是宫里却是没有半点消息送来,当初景枫溪进宫前与贺晏晚约好,每隔十天会叫人送信出来,可是现在别说是信,就是只言片语也没有啊,贺晏晚不免有些焦躁,心里的不安也在扩大,心想景枫溪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毕竟这皇宫可是到处都是阴谋诡计,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要进去探听消息,可是皇宫又不是寻常百姓家,一个不小心,自己出事也就算了,若是连累了景枫溪那可就糟了。所以思来想去,贺晏晚只有认命地继续在府里等消息。

这日,贺晏晚正在院子里练剑,一边练一边回想起景枫溪曾在他练剑时给他弹琴,二人常常一弹一练就是个把时辰,从未感觉累过,今日只有一个人,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来,招式似乎都有些生硬,可是他真的觉得很是不安,也有些想念景枫溪了,若是再不找些事情来做,真怕自己会像个深闺怨妇般胡思乱想,要尤其是每每想到那晚那个黑衣人,心里更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贺晏晚不欲多想,手握凌霄剑将浑厚的内力贯于剑身,那气剑陡的四散开来如同掀起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左腿一个扫趟,手腕轻抖,剑花飞舞,剑气带起了周边的树叶带着强劲的力道翻飞开去,突然剑招一改之前的凌厉,袖袍翻转不带丝毫风声,却有一团令人窒息的巨大无形压力,像泰山压顶般,震力奇强,那凌霄剑在手中好似活了般,微挑,轻转,侧身,如风一般的剑气,横空而扫,荡起层层的涟漪,拦腰斩断身前十丈处数百根的竹子,威势极大。贺晏晚身形一闪,打出一道剑光,“簌簌——”旁边的合欢花纷纷落下,依着剑身缓缓着地,那碰了剑身的合欢花全被分成了两半,这凌霄剑那是可想而知的锋利。

“啪啪——”身后掌声想起,“贺兄这招倒是既有气势又赏心悦目,想不到我刚来就看到贺兄不凡的身手,来的还真是时候啊。”楚思弦一身绣金线莽纹紫衣在数丈外调笑到。

贺晏晚转过身来,见是楚思弦,手腕一抖将凌霄收起,“思弦,你怎么来了?”

“呵,我不来,凌溪非烦死我不可,况且我想你现在也有些着急了,我再不来看看凌溪就又要闯货了。”

“哦,凌溪的个性倒是真的是不让人省心的。我还在想是不是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就先来了。”贺晏晚一边说一边引着楚思弦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我是寻思着你该是急了,我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我前几日就派人去打听了,可是很奇怪,似乎有人不想我们知道枫溪的情况,苏洪那边有人阻挠自是不必说了,奇怪的是我找人问了皇上身边的人,却也是一无所获,只说枫溪很好,还在给皇后治病,书信话语是怎么也递不进去。”

贺晏晚一听也很是惊诧,担心的样子表露无遗,“怎会如此,枫溪明明说过会叫人捎信传话回来,可是等了近半个月却是毫无动静,我原也想是不是出事了,可是皇宫不是寻常地方,我怕我做多了会让枫溪在宫里有危险,一直不敢有动作,没想到你是贤王去询问都没有结果,思弦,你说会不会真是苏洪对枫溪动手了。”

楚思弦皱眉想了想,摇摇头,“应是不会,苏洪根本没有现在动他的理由,苏洪最近动作越来越大,怕是已经按捺不住要行动了,现在怎么关键的时候苏洪可不会浪费精力对付一个对他基本没什么威胁的人,我还是觉得是有另一方的人在阻止我探知枫溪的消息。”

“那你的意思是枫溪现在应是没有危险的是么?”

“我觉得是的,我曾旁敲侧击苏洪,他倒是没什么遮掩,只说枫溪正专心给皇后治病,而且我听他的意思是不知道有人在阻止我打听,所以我觉得枫溪没事,只是因了某些事暂时没法子与我们取得联系,晏晚,你先别急,我们再等等,我会继续派人打听的。”

“嗯,也只能先如此了。”二人有聊了些事情,送走楚思弦后,贺晏晚擦拭这凌霄剑,想起与景枫溪在藏剑山庄的种种,如今却是连关于枫溪的只言片语都没有,只能无奈地叹口气,还是在等等吧,免得给景枫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

……

“怎么,这些菜不和你胃口吗,这可是我叫刘公公依着凌霄阁那一带的口味专门为你做的,你怎的都不吃呢?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啊!”一间装饰豪华的内殿里,两个男子坐在一张香木长桌上,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式,一明黄衣袍的男子殷勤的说着,还给对面那男子不停的夹菜,明黄衫男子的衣袍简单大方,透着一股王者之气,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明黄的外袍上确是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龙,纹饰精巧细致,一看就是顶好的绣活,这不是那在外人眼里已瘫痪在床神志不清的楚思成还能是谁。

“哼,不劳皇上费心,草民担待不起皇上的厚爱。”对面那男子丝毫不因为楚思成自称“我”而给些好脸色,要知道可没人会让堂堂的帝王放下身段这么自称的。

楚思成丝毫不因对方的无礼而动怒,只是无所谓的笑笑,“枫溪,你不要这么冷淡么,我又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而已。”原来这对面的男子,真是让贺晏晚着急上火的景枫溪,只是他现在并不在苏洪给他安排的方便他医治皇后的紫霞殿里,而是在无奈的陪这个有些无赖的皇帝在用膳。

这是在皇帝的内寝里没错,不过不是外人看到的那间就是了,古来皇宫最不缺的就是密室密道。这座内殿就是在皇帝的寝殿里建造的一座大密室,里面的布局和外面的寝殿一般无二,同样的精致华丽,到处都在彰显帝王的品味和气度,这里除了楚思成就只有刘公公和影卫首领暗魅可以进来,现在景枫溪居然坐着和皇帝用膳,可见楚思成待他不一般。

楚思成这些日子,叫人在外装扮躺在床上的自己,本人就和景枫溪在这用膳说话,可是他再讨好,景枫溪对他还是冷淡的可以,对于那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荣宠也是丝毫不在意,这样让想来高傲把什么都掌握在手中的楚思成有些挫败,不过这并不能让他退却,反倒更是激起了楚思成要征服他的欲望,他现在很享受这追逐的过程,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要想办法去努力得到,这样才有趣。

楚思成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对景枫溪如此上心。他原本也是从暗魅那知道过景枫溪的,知晓他是医圣传人,自小天赋异禀,医术和音律都是一绝,也是俊秀绝艳的人物。没见到之前也就觉得不过如此,世上也不缺惊才绝艳,钟灵敏秀的,可当刘公公将他带来见自己时,自己却被景枫溪身上那清冷干净的气息所吸引,再加上景枫溪对他的态度丝毫不见谄媚或是慌张,总是这么淡淡的,更是让他刮目相看。一次让他看见景枫溪吹笛时的样子,那繁花翠叶下的俊秀身影,清丽的容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进了身为帝王的孤寂内心。于是,楚思成不惜毁了帝王的形象,有些无赖有些痞气的亲近他,只是希望景枫溪能在乎他些。

可是楚思成不知道的是,景枫溪虽说不常下山,也不太懂情爱之事,可他并不是笨蛋,加上他已经和贺晏晚之间有了感情,当他看见楚思成眼中的欲望和情愫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事超出了预想,帝王的情爱可不是什么简单可以对待的事情,他既不能给与回应,更不能断言拒绝,帝王的脾性放那,若是自己一时冲动,自己的性命不要紧,威胁到贺晏晚和凌溪他们就糟了,所以他也只能这样不冷不热的糊涂应付,还要更冷淡些,想办法让楚思成绝了对自己的念想。

第四十四章

楚思成见景枫溪不动筷子,依旧冷淡,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枫溪,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没胃口,要不我叫人重新做些菜式?”

“陛下不必费心了,草民无碍。”说着就伸手去夹中间的一道菜,并不动碗中楚思成给他夹得满满的菜。

楚思成看到他的动作,眼神一暗,瞬间有若无其事地说:“枫溪,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叫我陛下皇上的么,你叫我思成就好。”

景枫溪抬眼看了楚思成一眼,继而低下头去清冷道:“陛下这不合规矩,草民不敢逾越。”

看景枫溪不松口,楚思成也不再说什么,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不免心中苦笑,想自己一向做事情有把握,也未向谁低过头,却偏偏在面对景枫溪时变得小心翼翼,做事说话都缩手缩脚,他知道景枫溪可不是他后宫那些嫔妃,几句话就能搞定的。不过,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对了,枫溪你跟思弦很熟么,最近他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还有一个叫贺晏晚的,也似乎在到处探知你的情况。”楚思成装作随意的问道,眼中却是闪过精光,其实他早已叫人查清了景枫溪与那贺晏晚的关系,知道二人感情甚好,景枫溪心里已经分明有了那个姓贺的,心里就气闷愤恨,自己怎的就没有早些认识景枫溪呢?不过,现在也不晚,他就不信自己还比不过一个江湖草莽。

原本正在夹菜的手微微一顿,景枫溪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仍是忍不住有些激动:“真的,那个,我与贤王确实相识,家弟与贤王是多年好友,那贺晏晚则是我的知己良朋,许是我半个月没有消息,他们着急了,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陛下看在他们重情重义的份上绕过他们。”

景枫溪很少会和楚思成讲这么多话,非要回答的也是一句话几个字就敷衍带过,如今看他一提到贺晏晚就这么的在意,说到“贺晏晚”这三个字时,现在还为别人求情,那眼中的柔情是遮也遮不住。楚思成看着那双让自己心动的清亮的眼眸眼中因他人而充满情意时,在想到那贺晏晚,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身上戾气有那么一瞬不受控制的散发出来。

“哦,这是自然,枫溪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已经吩咐过影卫不得为难他们。”

“谢陛下。”景枫溪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了,马上又变回了清冷模样。

“哦?枫溪要如何谢我呢,不若以后枫溪多为我弹些曲子吧,以后我有烦心事也可来找枫溪相谈可好?”

“陛下,言重了,草民的雕虫小技自是比不上宫中乐师来得精湛,至于让陛下要与草民谈心事更是折杀了草民,草民不敢败坏朝纲。”

“唉,怎会呢,枫溪可是难得的人才,我信得过枫溪。”

“陛下厚爱愧不敢当,草民只是区区一江湖游医,是迟早要回到江湖俗世中去的,不敢说是什么人才。”

“回去?不许,我不许,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离开。”一听景枫溪要离去,向来镇定自若的楚思成失态地急急地抓住那只冰凉凉又有些干燥暖意的手,急切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慌得好像情窦初开的傻小子般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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