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森写完把小木棍插在一边，对尚希：“阿希，到明年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这里还愿。”

“嗯。那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回去？”

“不，去随处逛逛，然后找个小饭馆。”

“嗯，也好，这里有条很出名的文化街，我们去看看好了。”

于是他们去逛街，他们吃饱喝足玩够之后，跳上公交坐到山脚下，正准备赛跑回去，却意外的看到厨娘向他们招手，她身边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以及一辆黑色汽车。

厨娘笑着问他们：“今天玩的开不开心，你外公觉得你们玩了一天挺累了，就让他来接你们。”说完厨娘又对着尚希说，“上次让小徐来接你，但是，这家伙看漏了，这次我跟着来，果然就接到了。我说他就是不行，他还要争辩一下。”

厨娘自然比年轻人大很多，虽然尚希的外公总是叫他小宋，应该是多年的习惯。她语气轻快，隐隐的有炫耀的意思，不像是长辈反倒像个大姐姐，除了年龄不符。

开车的年轻人到不介意，像是十分了解她的性格，尚希也不讨厌这样的性格，在这些日子里，相对于他的外公，他对这个大龄姐姐反倒生出点亲近的感觉。

一路厨娘问了尚希好多事情，她很关心尚希，关心到经常忽视旁边的小陈少爷，幸好陈文森不介意。

司机招呼他们下车，尚希跳下来，看到他外公正站在门口，他满头银发，面带微笑，他的身子挺得笔直，似乎岁月都没能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可是在黄昏下，尚希却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他脸上的皱纹。

这一幕让尚希有点触动。

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无论再怎么陌生，都是和他有着血缘的人。无论过往，在他的记忆力这个人对他是好的。

游博弈轻轻的询问尚希：“回来了，今天玩的开心吗？”

尚希觉得这里面带着一中小心翼翼，他微微侧头回答说：“我们今天玩的很好，去看了学校，还有逛了下文化街，在外面吃了点东西。”

陈文森在旁边忍不住侧目。

游博弈：“……看来是玩的挺高兴的，晚上让小宋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尚希点点头：“嗯，有凉白开么？玩了一天有点渴。”

游博弈：“有的有的。”

尚希去换衣服，他门一关，他的青梅竹马就挤进来了，尚希眯眼瞅他，他这挤门缝的功底日益剧增啊。陈文森却没在意他的眼神，他走过去，两手一捏，捏住了尚希的脸，他轻轻扯开：“阿希，你善心大发啊，忽然有心有肺了。”

尚希不满的皱眉，他一把推开他，用力过猛，陈文森后倒跌倒床上，他挣扎的用手肘撑床坐起来，尤不知死活的笑着看着尚希。

可是尚希只上下看了他几眼，就转过身继续换衣服。尚希心底烦躁，他明明克制自己了，还是忍不住觉得那个姿势很诱惑，联想翩翩。

尚希从镜子里光明正大的偷看陈文森的表情，有点失望他什么都没看到，他的青梅竹马正低着头完全看不到表情。

＊＊＊＊＊＊

晚饭不是很丰盛，可是尚希却很满意，非常满意。他只是闻了闻就胃口大开，香味，菜色都是尚希喜欢的，厨娘完美的手艺更是锦上添花，尚希食指大动，他吃了很多。结果他外公为他准备的蛋糕没怎么动。

但是，这似乎并不影响什么，游博弈似乎很开心，他要喝白酒，厨娘先是不同意但架不住游博弈的软磨硬泡。游博弈自斟自饮了三杯。每一杯他都送一个祝福。

第一杯，他说：“这第一杯祝尚希生日快乐。”

第二杯，他说：“第二杯祝大家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第三杯，他说：“这第三杯就祝你们两个人学业有成，明年取得好成绩。”

这三杯下来，厨娘收了酒瓶酒杯，尚希灌了三杯可乐，皱着眉扭过头打了一个嗝。

晚饭过后。

游博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他推到尚希的面前：“打开看看。”

里面是一个菩萨吊坠，尚希拿起来，上面有些肉眼能够看到的微小的细纹，但是手抚摸起来却感觉很舒服。

“这个是你外婆佩戴的，还是我们年轻时候买的，”游博弈说的有些悠长，他话锋微转，“男孩子不喜欢带这种饰品，但是你留着它，希望它能够保佑你。”

尚希对外婆这个字眼很生疏，他连面也没见过。尚希收下了这份略微沉重的礼物，然后道了谢。

尚希问：“有外婆的照片吗？”

游博弈点点头：“有的。小宋到我房间去拿。”

从尚希外婆开始，他们开始聊天。今晚似乎都有些兴奋，游博弈聊了他的一双儿女，尚希和陈文森聊了他们的故事。尚希对他那个河东狮妈妈的童年很感兴趣，他的青梅竹马和他的外公很对盘，两个人则说了很多的事情。

他们聊到夜深，说的很多，也聊得很开心。

但是再开心再快乐，无论尚希在这里呆多久，他们都要回去的，更何况他们根本就呆不了几天。

但是那个应该来接班的家伙一直没有音信，应该给言而无信的人一个教训。

半夜，尚希和他的青梅竹马不睡觉，陈文森支着下巴看着尚希，“阿希，这么晚打电话不礼貌吧？”

尚希没答话，他拨通了电话，那边传来声音：“喂？”

尚希：“游晓文？”

那边游晓文：“哥，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尚希：“你说呢？”

游晓文：“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要睡觉了。”

“嘟嘟嘟……”

陈文森一摊手：“我都听到那边有音乐了。”

尚希问他的青梅竹马：“你说要到什么程度才好呢？”

陈文森：“你随意。”

尚希出去，一会抱来一些东西，他重新拨号，通了。

游晓文：“哥，我真的困死了。”

陈文森放下手，坐直，阿希斜眼的时候就表示有人要倒霉了。

尚希淡淡的说：“我这里有些光盘和一些书。”

游晓文讪讪：“哥，有话好好说，那些东西你要是喜欢我就借你玩几天，我不介意的，真的。”

“嗯。”尚希拿起一个光碟，套在手指上转。然后啪，光碟应声而断。

游晓文：“哥，那是什么声音啊？你告诉我啊。”

尚希：“你等一下。”

陈文森在一边笑着说：“阿希，好残忍。”尚希把光碟的“残骸”拍下来，拍了三张。全部发过去。

刚发完，手机就响了，陈文森抢过去说：“晓文，你不用担心，这里有很多的。”

那边游晓文的声音都颤抖了：“森哥，明天十一点之前，我准时到，到不了，你和我哥杀了我，别动那些东西。别动！”最后一声是吼出来的。

陈文森对尚希挑眉，他“安慰”游晓文：“你哥说考虑考虑。”说完就关机了。

尚希斜眼看他：“我考虑什么？”

陈文森：“睡觉？”

……

第二天，游晓文不到十点半就到了，他满头大汗，一身沧桑。厨娘一见他这个样子，惊异地说：“小晓文少爷，你怎么这个样子？”

游晓文顾不得订正他是晓文少爷，不是小晓文少爷，他扔下行李跑进他的专属房，然后“啊”的一声惨叫。

然后风风火火的跑出来，问被吓到的厨娘：“我哥呢？”

“小少爷在他的房间里。”

“哪间？”

“就是你经常住的那间……”

“哥啊……”

尚希和陈文森正在那里看光碟玩。见游晓文跑进来。

陈文森说：“阿希，说这个可以做飞碟，我们正想试试。”

游晓文跑过去抱起他的宝贝转身就跑。

第十一章

尚希来的时候行李很多，回去的时候东西也不少，只不过多了个家伙和他分担。

高三可以用什么来形容，是泪和汗水？不是，是麻木，是忙到麻木，累到麻木，习惯到麻木，只有当走过她再度回首时，才是汗水，才是泪。

尚希高三住校，他和陈文森的相处时间骤然减少，也没有多余时间让他考虑其它的事情，只有在闲暇时间才会想起他的青梅竹马。这一切自然而正常，学习浇灭了他心中燃烧的火焰。

这或许是好事。

转眼就到了春节，尚蓉尚青像鸭子一样烦人。他们叽叽喳喳，一个霸占电视，一个霸占他的电脑，他老爸和他叔在聊天，女人们则在厨房。

年年如此，叔叔一家总要在他们家呆上一天，尚希也像平常，他难以忍受，跑到隔壁避难。陈文森家里只有陈文森一个人，他爸妈今天不在。

“阿希，我们来吃羊肉火锅。你去买些羊肉片和材料。”

尚希懒懒的穿上羽绒服。

“阿希，戴上手套。”

外面很冷，早晨下的雪，公路已被清理干净，只有路边还有些积雪，尚希踏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他跑到最近的商场，春节未过人还是很多。尚希在人流中叹气。

“尚希！”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尚希回头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想转身，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生站在他的面前。

红衣服的女孩说：“尚希？”

尚希迟疑的点点头：“嗯。”

红衣服的女孩接着说：“果然是你，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呢？你到这里买东西。”

尚希压根就不认识这女孩，大概他以前的同学，他只好说：“我来买羊肉片和火锅用的材料。你呢？”

女孩说：“我来买些零食。你买好了吗？”

尚希：“还没有。”

女孩：“这样啊……”

尚希正好有个苦恼的问题问她：“你知道卖羊肉片的地方在哪里吗？”

女孩有点手足无措，她不好意思地说：“这、这个，我也不是常来，不知道。”

尚希倒不介意：“没事，我自己找找就好了。”

女孩却笑着说：“那我帮你好找好了，反正我也没事。那里有服务员，我们去问问。”

他们一起卖完东西，聊了一路，内容不少，尚希连女孩住哪都知道了。还不知道女孩叫什么，这让尚希有点郁闷。

他们在十字路口，女孩笑靥如花，挥手和他告别，谢谢他把手套借给她。尚希无所谓，他转身离开穿过马路，却看到陈文森站在那里。尚希快步跑过去。

陈文森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说：“手套送人了。”

尚希把手放进口袋：“你看到了。不认识的人，是初中同学吗？不记得有这号人了。”

陈文森瞅他，被一双深黑双眸盯着，有种被洞悉的感觉，饶是尚希也有点不自然了。他不禁问：“你认识？”

陈文森摇了摇头：“不认识。”

“奥。”

“我在家等了你好久，以为你迷路，就出来找你。”

“你觉得可能性大吗？”，尚希补充：“我只有小时候，才迷过”

陈文森只笑，尚希也觉得后面补充有点二。

陈文森说：“小心烫啊你。”

尚希吐吐舌头：“热辣烫才够味，你多弄点。”

陈文森：“吃货。”

尚希自动过滤。

“门铃在响，阿希，去看门。”

尚希含着一片跑出去。门一开，尚希关门没来得及。他老妈手伸过来：“回家吃饭！快点！别磨蹭。”

尚希不情不愿的回去：“文森，一会我就回来。”

游文慧：“还回来，陪你姐姐弟弟玩……”

尚希一点都不想陪比她大五岁的尚蓉以及比他小五岁的尚青，商蓉捧着脸“伤心”的说：“阿希，每年你都躲我，多伤我心啊。”

尚希对这样的话都习惯了：“如果每年你都不和我抢电脑，不和我抢沙发。你还不这么讨厌的。”

第十二章

尚希吃了点，想要回去继续吃火锅，却被他老妈扣下，尚希只好无聊的坐在旁边。尚青过来缠着他，要玩赛车。可是尚希猛然的却站了起来，他记起来了，记起那个女孩是谁。

不是别人是穆佳，他曾亲口对文森说过，他喜欢她。他只远远的观望过那个女孩，早就忘了她的模样。但是文森肯定是认出来了，不然他的眼神会这么奇怪。尚希有些慌张，他坐下来心脏怦怦直跳。

可是文森为什么要撒谎，不应该啊。是以为他在撒谎，所以不承认，还是因为其他。他丢下吵闹的尚青，跑出去。他按门铃，等待的短暂时间里，尚希既害怕有慌乱。

或许文森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意。

尚希觉得自己被浇灭的火又重新燃烧起来了。

门开了，门里的人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这样的景象，让尚希出现一阵眩晕。

“就知道你会回来，给你留下了。”

尚希觉得呼吸不畅：“我当然要回来，不是说了嘛。”

尚希坐在那里，他不再吃羊肉，反而盯着文森，对方专注而认真，偶尔抬起头对他微笑。他的微笑像含了深情。

尚希低下头：“快点弄。”

陈文森依旧说他是吃货，他能问什么，问他是不是认出那个女孩来了，问他认出来了为什么要否认，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这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尚希决定放过了。他放过是因为他不敢下赌注。尚希觉得他刚燃起来的火又委屈的埋了下去。

夜晚安安静静，尚希翻着书，上面是关于他们要考的那间大学的介绍。这是文森给他送来的，他看了一会打瞌睡，尚希直接趴上面睡了。

梦里有很多，都是支离破碎的，有乱七八糟的书，有乱七八糟的人，一切都模糊不清。尚希想勾勒出一个文森，却惊醒了起来。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他单恋的一天。尚希摆弄了一下，看了看大学的录取分数，这个大学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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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祝贺便要宴宾，父母忙得很快乐。

尚希报的是金融，陈文森报的是工程。

尚希递给陈文森一瓶可乐：“什么时候走？”

陈文森：“明天。”

尚希皱眉：“这么快？挺累的不是？”

陈文森：“反正在家也没事可做，就当作历练。”

确实是无事可干，尚希在家里天天像个幽灵游荡来游荡去，他妈都嫌烦，而陈文森却去了帮他姑姑到海边捕鱼去了。尚希游荡了近两个月，陈文森终于回来。尚希得了消息欢天喜地的去接他。

从车站跳下来的那个人，熟悉却也有点陌生。尚希后退一步，打量起陈文森。

变了。稍稍有点陌生。

自然是变黑了些，似乎也变高了。他的四肢伸变得更加健长，肩膀变得更加宽广，多了一些成年人的味道，而且，他的五官变得深刻，笑起来有了冷冽的气息，那双眼眸更加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但是他看向你却是真挚而无暇的。

尚希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路沉默不语。但他的青梅竹马坐了一晚上的火车，但是看起来却不累，陈文森饶有兴致的要和尚希说他的趣事。

尚希让他休息，陈文森却不依不饶，他把下巴搁到尚希的肩上，他低沉的声音在尚希的耳边响起：“阿希，好久不见，我挺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