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希勾起嘴角，他先前深觉他的外公是个冷血的人，但是四个星期让他有点小改观。虽然期间，对方并未对他很亲近，却也没有为难他，无论物质还是精神上的，都最大程度的满足。

尚希不知道现在他自己对他的外公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家里没了食材，厨娘用现成的半熟品给给两个人做了点。

尚希吃的不少，这些东西比起每天的饭菜香多了。尚希很质疑他外公的口味，吃的饭菜没味就够了，有几次还买了麦当狼肯德基一类，吃的津津有味。尚希硬吃了两次，就再也不肯吃了。

这些半熟品十分够味，也够香，尚希十分满意，等雨停了，回家再吃老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就完美了。

可是雨一直没停断断续续下了一天，尚希在房里渡步，他上网找陈文森说，今年的生日恐怕要他一个人过了。

等了一会也没有回，尚希浏览了一会网页，就埋头睡了。

到了下午，雨小了，尚希有点焦急，现在回去肯定不行。

尚希对他外公说：“姥爷，雨小了，我出去走走，太闷了。”得了恩准，尚希拿了伞出去。

尚希漫无目的的溜达，不知过了多久，走到了社区门口。尚希犹豫是出去还是折回去。就看到门口有人向他招手。

他皱着眉头仔细一看，接着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果然是他的青梅竹马，陈文森一脸笑容：“阿希，你来的正好，正想这么联系你呢。”他被保安拦在门口，正在交涉，他眼尖一下子看到尚希，立马招手。

尚希上下打量了他一通，他的青梅竹马浑身湿漉，一腿的污泥，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除了脸上灿烂的笑，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第七章

尚希解释了一下，保安就让放行了。尚希没料到陈文森回来，他带着陈文森回去。他的青梅竹马一路抱怨：“没想到这里的天气和家里还不一样，那边昨晚就停了。”

尚希回他：“至少看看天气再来，多危险。”

陈文森笑笑，“甜言蜜语”道：“我这不是想你么。”

换做平时，尚希一定要回上一句，假惺惺再狠狠的蹂躏他一下。可现在，此情此景，尚希却幻想这句话或许是真的。

进门，正好碰到尚希的外公：“这是？”

尚希：“我邻居家的男孩，也是我同学。”

陈文森一身狼狈，却不尴尬：“姥爷你好。”

游博弈也点头：“你也好，赶紧进来换身衣服吧。小宋，你弄点姜汤。”

陈文森文质彬彬的：“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尚希眉头耸动，拖他进去：“少啰嗦。”

尚希的房间里有浴室，陈文森把衣服从里面递出来。尚希看着那堆湿漉漉的衣物天人交战，他在道德底线附近上下起伏，要不要直接冲进去，来段绝望的爱情告白，被拒绝之后，能够吃干抹净就好了。

可是也就是想想，尚希静躺在床上，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他的幻想太不切合实际，要是他有这样的气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里面的水声哗哗的响，陈文森在里面喊：“阿希，帮我准备套衣服。阿希，听到没？”

“听到了。”

尚希把那堆湿衣服交给兼保姆的厨娘，又替他的青梅竹马找了件衣服，他们俩身高体形差不多，他的衣服，陈文森穿着也都合适。

“阿希，有浴巾么？”

“就在里面，自己找。”

陈文森把浴巾围在腰上，他从浴室里出来，尚希枕着胳膊靠在床头，用“兄弟”的目光毫无顾忌的打量他，他的目光太过直接坦然，让人无法联想到邪恶。

尚希挑挑眉，用玩笑的语气说：“身材不错。”这是句实话，他的青梅竹马个头有一米八，带着这个年龄应有的纤细，但陈文森身体匀称，精瘦却蓄有力量，腹部已有了明显的纹路。这样的身材，尚希很喜欢。

陈文森谦虚：“谢谢。”

陈文森穿好衣服，厨娘送来一碗姜汤。

陈文森礼貌的说“谢谢”，等厨娘出去，他转头和尚希说：“可真讲究。”

尚希看都没看他：“谁叫你不请自来。”

陈文森捏着鼻子一口灌下去，吐了一口气，走到尚希身边，拍他一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尚希坐起来，陈文森把碗放下，尚希说：“来，让我看看你的心。”说着扑过去，又闹成一团。

直到尚希的外公敲门，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分开。

尚希的外公把两个大小伙请到客厅。厨娘拿来水果，点心招待陈文森。

尚希外公的目的很简单，他问陈文森，说：“这么大的雨，怎么来了？”他是意有所指，问的是放在桌子上的那盒生日蛋糕。

陈文森解释：“今天我生日。”又补一句，“明天是阿希的生日，我们凑一天一起过。”

陈文森说的很白，游博弈却有一点不自然，但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他笑容亲切：“那祝你生日快乐。”

陈文森说：“谢谢。”

尚希看到他外公的反应，自然的不自然的，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也有点不屑，然后那点不舒服和那点不屑，慢慢持平，剩下的就没什么了。

尚希在一边赏雨赏花，陈文森和游博弈却相谈甚欢。

“你要是打电话了，就可以用车去接你，那你就不会淋湿了。可别感冒了。”

“早知道就麻烦您了。”

“这次到这里来，多玩几天再回去，到城里去转转，阿希每天在这里只陪我也怪闷的。”

尚希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陈文森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

陈文森整理东西，尚希在前面看着他。

陈文森投降，说：“阿希别这么盯着我，我害羞。”

尚希说：“我以为你脸皮很厚。你喜欢这里就自己呆在这里吧，雨停了我自己回去。”

陈文森：“阿姨说了，不让你进家门……”

尚希冷冷的看他。

陈文森无奈：“好了，阿希，阿姨也是好心，希望你玩的开心点。再说，我有一个想去的地方。你陪我去，当作送我的生日礼物行吗？”

尚希点点头：“可以。什么地方？”

第八章

陈文森故作神秘：“暂时不告诉你，等天气好了，我们一起去。走了走了，出去吃饭。”

尚希瞥了他一眼，才不情愿的走了。

因为是陈文森的到来以及今天是是他的生日，厨娘做了丰盛的晚餐，餐桌上还有陈文森的蛋糕。

游博弈坐在中间，尚希和陈文森分坐两边。尚希面无表情的坐着，面无表情的吃饭，面无表情的忽视陈文森传来的目光。

他们吃过晚餐，然后一起庆贺，尚希的外公送了一块手表给陈文森：“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的，这块手表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那块表样式新潮，做工精致，一看就是高档品，没人会不喜欢。尚希的青梅竹马当然也不例外。

陈文森许了愿，切了蛋糕，分给厨娘的时候，她高兴的说：“谢谢小陈少爷，家里真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而分给尚希，尚希像消灭阶级敌人一样吞掉那块蛋糕。

尚希不高兴，他当然不高兴，他并不会因为这是文森的生日，他只会因为别人的介入而厌恶，他们有他们的习惯，有他们的方式。

半夜，四周很安静，接着是悉悉索索的一阵，然后房间里出现一束亮光，尚希和陈文森躺在桌上。

陈文森先开口：“今天没有蛋糕吃了。也没有礼物可以收了。”

尚希：“叫他们补。”他们当然是他们的父母。

陈文森：“阿希……”

“但是，”尚希看向他的青梅竹马，“祝文森生日快乐，今年也健健康康。”

陈文森露出柔和的笑：“也祝阿希生日快乐，今年也健健康康。”

他们每年都会在半夜爬起来庆贺生日，互相祝福，然后老爸老妈们赠送礼物，这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庆祝方式。

陈文森说：“今年虽然没能像往年那么完美，不过，我们能够还能一起庆祝还是最好。”

尚希盯着他：“……算了，还是睡觉吧。”

“OK。”

“离我远点，热。”热，燥热。

梦里更热。

梦里有个清秀的小男孩，他端着一块蛋糕递给身边的小男孩，说：“如果我们一辈子这样就好了，是吧阿希？”

不好，这样一辈子不好，他贪心，总希望获得更多。

＊＊＊＊＊＊

“昨天还是大雨，今天的天气却很明媚。”

“是啊，真清新，适合运动。”

早上空气清新，路上没有多少，除了偶尔经过的路人还有就是一老一少在跑步。并不是别人是游博弈和穿着尚希运动服的陈文森。他们一边跑步一边聊天，似乎很开心。

“那边有个长凳，我们过去坐坐？”

“嗯，好啊。”

陈文森伸伸胳膊，舒展舒展腰骨。

“文森，你和尚希是不是一起长大，那你知不知道尚希喜欢什么？”

陈文森微微一愣：“阿希喜欢什么？”

“我想送他生日礼物，”游博弈看向陈文森，无奈的笑，“可是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那我想想，”陈文森想了会，回答：“阿希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就算喜欢的，差不多都有了。”

游博弈：“是吗？”

第九章

“但是没人会不喜欢礼物吧。”

游博弈看向微笑的少年，他眉头一拢，又轻轻散开，最终这位苦恼的外公露出真心的微笑：“那我要好好想想。”

当然不是现在思考，他继续问陈文森：“可以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吗？”

陈文森：“更多的？”

游博弈：“你也知道，我们之前几乎没有什么接触，他并怎么不亲近我，说不喜欢也不为过，当然这都是我造成的。”

陈文森：“哦，那您想问什么，阿希的事情我几乎知道。”

“那就从喜欢的东西开始或者是讲讲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也好。”

“阿希喜欢的东西啊”

“嗯，他喜欢玩什么，吃什么，我看他也不喜欢游戏电脑之类的，每次晓文来的时候，整天都泡在屋里，但是尚希不是睡觉，就是翻翻书，总是一副恹恹无聊的样子。”

陈文森恍然：“他从来就爱这样，不必太过担心。”

“是么？那你要和我详细说说。”

“嗯。”

“还有就是他喜欢吃什么？每次小宋饭后总对我说，今天小少爷还是不喜欢。他是厨娘比我敏锐，我想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家常饭，但是他对快餐也并不喜欢。像这样的问题我应该问他妈妈，但是我怕他妈妈会因此说他，反而让我们更疏离。”

陈文森点点头：“那我们边走边说。”

游博弈：“好啊。”

尚希起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销魂的背影。

窄腰，长腿，线条顺畅。

尚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穿着我运动服到哪快活去了。”

陈文森转过身：“陪你外公跑步快活去了。”

尚希迷糊：“跑步？”

陈文森套上T恤：“因为某人呼呼大睡，雷打不动。总之，你快点起床洗漱，然后出去吃饭。”

尚希抱着被子，就想走，陈文森一把把他拽住：“阿希……”

等尚希出去吃饭时，大家都坐好了，厨娘一见他过来，就露出开心的笑：“小少爷生日快乐啊。”

尚希微微一愣，他有点不适应，除了老爸老妈文森以及文森的老爸老妈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给他过生日了。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至少他感觉不错。他勾起一个笑说了声“谢谢”。

他反应正常，厨娘却小叫了一声，尚希被吓了一跳，惊异的看着她，其他的俩人也惊异的看着她。

厨娘不好意思的表示：“小少爷笑起来真好看，整个人都有了光亮了起来。只是小少爷似乎不怎么喜欢笑。”

这下，目光又都聚集到尚希身上。

尚希这下不笑了，他本来就不爱笑，拉下脸来就格外的严酷了，众人就知趣的吃饭了。

吃过饭，游博弈说：“我去和老李打球，”这里的打球自然是指高尔夫球，“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打个电话让司机送你们。”

尚希看他的青梅竹马，他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文森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陈文森摇了摇头，他们不需要，他们可没这么娇贵。

尚希也不在意，跟着他的青梅竹马一路走走停停。

他们从半山上下来，在路边的站牌下等公交。

尚希问他的青梅竹马：“确认好了是这趟路线。”

陈文森点点头：“我早就查好路线了。放心跟着我走。”

于是尚希放心跟着他走，反正他是路痴，走错了也没事，他们中途下车，步行了一段，他们在旁边的小摊上买了冷饮，又买了点小吃。

吃完后，又坐了一班车，等下车的时候，尚希眼前是一个庄重威严的大门。

尚希看向陈文森，陈文森正目视着前方，“阿希，明年我们考这个大学怎么样？”

第十章

尚希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想要到外省去吗？”

陈文森笑而不语。他们已经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除了向往之外还有现实。

“进去看看。”

大学的建设很好，有些历史悠久的韵味，粗大的树木，轻轻摇摆的柳枝，静静荡漾的湖水，别具一格的亭子，留着岁月痕迹的石碑上是苍劲有力的字体。

尚希和陈文森沿着鹅软石铺成的小路，欣赏着独特的景色。

“阿希，我们今天不到里面去了。”

尚希不明所以，他问：“为什么？”

陈文森回头看他，是以微笑：“保持个神秘吧，等我们考进来之后，再去揭开它的面纱。不是更好吗？”

尚希看着文森，对方眼中的执着认真，让他有些触动，尚希回过头，远目望去，林立的教学楼，蓊郁的小树林，林荫的街道。尚希又看向他的青梅竹马，他们四目相对，在片刻间看清彼此的眼中的自己，尚希不着痕迹的闪开目光。

“文森，我们来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尚希跑开，找到一个小木棍，然后又找到一片沙地，陈文森跟在他身后。

尚希用木棍在地上划了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我们约定明年的九月一起站在这里。把我们的约定写到上面。”

陈文森：“可是这个很快就没了。”

尚希：“你有小刀吗？没有吧，还是不要破坏树木了，它们活这么些年也挺不容易的。”

陈文森无奈的说：“好吧。”

尚希把日期时间写好，又在一边写上：尚希和陈文森约好明年一起到这里上学。最后一笔完成，尚希把小木棍交给他的青梅竹马，陈文森“郑重”的接过这支“誓约之棍”，他在另一边写到：陈文森和尚希约好明年到一起到这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