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边看着的唐萧暗暗捏一把汗，柳霖君那细细的胳膊真的能拉动那么大的弓吗……

“嗖”地一声箭飞了出去，正中靶心。柳霖君踢了踢马肚，一口气跑过顺着排开的十个箭靶，不断地从背上的箭筒中抽出箭迅速地射出，每一箭都稳稳地射中红色的靶心。

这下轮到围观的考生和现场的观众目瞪口呆了，随即观众席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坐在前排的柳苏君和阿实声音特别大。

柳霖君优雅地冲观众挥了挥手，十分萧洒跃下了马，进行步射。之前和二师傅修练的时候，他扔小石子的命中率就比哥哥要高，射箭什么的根本难不倒他。让他摆出更花哨的姿势射箭也可以，只不过在考场上略显多余。

步射又是全中，接着是马枪和舞刀。柳霖君从武器架上挑了一把长枪，熟练地舞了一套枪法，看花了观众的眼睛。

“这是二师傅的归隐枪。”柳苏君小声对阿实说着，蒙在面纱下面的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他的弟弟枪法学得并不算好，不过耍起来还是有板有眼的，招式都霸气十足，同时有自己的理解融入其中。

舞完枪法，柳霖君大气不喘地放下枪，从架上又拿了一把刀，开始舞刀。

“这不是大师傅的天下归一刀法吗？”柳苏君有些惊喜，当时大师傅教他刀法他也没用心学，反正是陪在一旁的弟弟为了自己默默地记下了口诀。他本来就不喜欢刀，所以根本没有再练了，弟弟却偶尔自己拿根树枝练几招。没想到，霖君的刀法也能练得有模有样了……

最后是举石，柳霖君有些吃力地举起厚重的石块，姿势倒是不太优雅。好歹这石块怎么也比自己的体重要重了吧，分数应该不会低？

进行完了所有的考试项目，柳霖君揉揉酸痛的手臂下了场。

刚一走回考生等待区，唐萧就有些兴奋地迎了过去，“霖君，你可真厉害，看不出来你的箭术啊，刀法枪法都这么强！”

柳霖君特意秀出胳膊给他看，“我可不是吃素的哦，瞧这里。”

唐萧看到柳霖君白嫩的胳膊，不怎么粗，但是肌肉还是有的，于是拍拍他的背，“不愧是我看中的对手。等下一定要和我比划比划！”

“好啊！”柳霖君答应得挺爽快。据他的观察，这些人当中没有综合实力超过唐萧的人了，自己和唐萧肯定会在个人比试中碰到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来唐萧上场了，他的骑射也全部命中，博得了全场的热烈掌声。炎热的阳光下，唐萧赤裸着的臂膀绷紧了肌肉，密密的汗珠渗出皮肤，反射着太阳的光芒非常耀眼。柳霖君微微眯起了眼睛，沐浴在金光中的唐萧宛如太阳神一般俊美，紧紧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将视线从唐萧身上移开。

接下来的步射、马枪、舞刀和举石，唐萧全都漂亮地完成了，得到了全场的最高分。观众中的欢呼声一次高过一次，甚至还有不少官员暗中派人去向唐家提亲了。依这势头，武状元一定是唐萧了。

9.对决

看着一本正经向众人点头示意的唐萧，柳霖君心中浮现的却是那天唐萧脸红的样子。真想看看那张脸上出现别的表情，而且是只因为自己而出现的表情啊……柳霖君知道自己是走火入魔了——也就是说，他承认自己是真的爱上唐萧了。

他在心里思索着，等下选手对决的时候，也许可以好好利用呢。想到这里，他冲着观众席上的哥哥打了个手势，哥哥点了点头。

霖君这孩子……柳苏君边点头边理解地笑了，看这形势唐萧的确有夺冠的可能，霖君果然还是想得状元呀。

坐在旁边的阿实还以为那是必胜的手势，赶紧拉着柳苏君也回了一个同样的手势，惹得柳霖君大笑起来。

唐萧回到了考生等待区，许多相识的人跑来向他祝贺，他只是淡淡地回答众人道，“考试还未结束呢，大家也要加油。”

柳霖君看到那么多人围着他，固执地站在墙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唐萧一转头，看到他的视线，对着他露出笑脸。

柳霖君也笑了。总有一天，这个人、还有这张笑脸，都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吃过午饭，下午的选手对决开始了。所有考生进行抽签，分为两两一组，经过几轮淘汰赛最终定下名次。因为对决是考验考生实力最好的方法，过去的武状元通常都会是对决中的优胜，所有考生都磨拳擦掌准备一决胜负。

柳霖君坐在树上闭目养神，他已经明白了对付唐萧的方法，只要有哥哥的帮助，一切都不是问题。

唐萧寻了他半天才找到他，站在树下喊道，“霖君，我要上场了，等下一定要和我比试一下！”

“一定！”柳霖君从树上看着那个人走远了，走上台，朝着对手鞠了一躬。

“在下唐萧，请指教！”唐萧拔出刀，全身进入了备战状态。

“在、在下李四，请、请指教！”对面的考生紧张得哆嗦了。

“选手对决，愿者服输，点到为止——”主考官宣读了考试事项，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开始。

柳霖君坐在高高的树枝上欣赏着唐萧的身姿，同时研究着他的弱点。嗯，使刀的时候腋下有破绽……有时候腰部也有机可乘……

不过，就怕这只是唐萧故意卖的破绽吧。柳霖君扬眉。

“我、我认输了！唐少侠饶命！”

一路对决下来，唐萧过五关斩六将，全部获胜，而柳霖君也毫不示弱，凭借过人的轻功赤手空拳打翻了三四个壮汉。

不少观众在讨论着柳霖君和唐萧谁更厉害，也有不少人成为了柳霖君的支持者。柳苏君一边听着一边飘飘然，那可是他的弟弟呀，弟弟受欢迎他当然高兴了！

终于，两两对决的最后二人上场了，正是唐萧和柳霖君两人。唐萧已比试了许多场，擦了擦头上的汗就跳上场。柳霖君却脸不红气不喘，笑吟吟地看着唐萧。

“霖君，果然是我们二人对决呢。”唐萧已摸清了所有考生的实力，现在只有柳霖君了，不知为何他总是猜不透柳霖君在想什么。

“唐兄，还请多指教。”柳霖君一抱拳，脸上的笑容仍然是深不可测。

“请！”

唐萧正准备拔刀，却注意到柳霖君两手空空，“霖君，你不是会使兵器吗？”

柳霖君摇头，“我不愿伤了你。”

唐萧赞许地点头，扔掉了刀，“好，那我也改用拳法和你一决高下！”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朝柳霖君冲了过来，一拳直击向柳霖君的面门。柳霖君轻轻一跃就闪开了那一拳，可是拳风刮得脸有点疼，看来唐萧是用上全力了，万一被击中了牙恐怕都要碎了，他可要多加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唐萧稳住脚步迅速地转身又是一拳，这次直击柳霖君的腹部。柳霖君使出灵活的步法又躲过了这拳，唐萧又接着一拳，出拳的速度太快，他只得不停地闪躲，毫无招架之力。

是时候了！柳苏君找了个借口起身下席，跳到一棵树上借着浓密的树叶掩盖，对准台上的唐萧击了一个空掌。

“咦？”唐萧只感觉到一股力气压制住了自己的行动，略为迟缓了一下，柳霖君借机出掌将他的攻势消解了。

“掌风？”唐萧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面前瘦瘦的青年，刚才那一掌居然能抑制自己的行动，内力想必十分高强！果然这人不可小觑。

柳霖君还未收回掌，两人的脸凑得非常近，唐萧几乎可以数清柳霖君长长的睫毛有多少根。忽然，柳霖君甜美地笑了，笑得唐萧再度愣了神。

“你、你做什么？”唐萧猛地一颤，跳得远远的。刚才……好像有只手在摸他的屁股？！

“你说呢，唐唐？”柳霖君笑得人畜无害，摆好了架势又朝他冲了过来。

10.得胜

唐萧不再说话，只是皱紧了眉头摆好架势，迎面拦下了柳霖君进攻的一掌。

好俊的功夫！柳霖君暗暗惊奇，他本到为唐萧只有刀法厉害，没想到基本功也如此扎实，内力也高出不少。看来，要赢唐萧只有这个法子了呢。柳霖君的手腕一转，朝唐萧的胸口击去。

唐萧捕捉到了他的动作，迅速地思考并得出了结论：如此近的距离下攻击并不会有很大的力量，速度也不快，可以尝试以攻为守。他鼓足了一口气，挺胸迎上柳霖君的攻击，准备反击。

可是他想错了，柳霖君的目的并不是攻击他，而是抚上了他饱满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唐萧一愣神，攻击也停止了。柳霖君的另一只手同时袭了上来，两手在他的胸肌上摸来摸去。这不是比试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在胸口上窜下跳的手掌是温热的，抚过的地方甚至也开始变热了起来。

“啊！”唐萧一个激灵，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匆匆往后退了几步。刚才柳霖君居然隔着衣物揪住了他的乳头，奇异的麻痒感从胸口传来，他不禁叫出了声。

“哦？这里是弱点吗？”柳霖君舔舔嘴唇，看得唐萧心里毛毛的。

“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唐萧正想严词训斥他，没想到对方又带着邪笑冲了过来，他闪躲不及又被抓住了胸肌。

“我们只是在比试呀，唐唐。”柳霖君凑得很近，将气息吐在唐萧的脸上，很愉悦地欣赏着唐萧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脸色。现在这个表情很不错，比严肃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喜欢。要不是现场有如此多的观众，他早就亲上去了，真可惜。

“有这样比试的吗！”唐萧微怒，抓住柳霖君的胳膊向外扭，却被他巧妙地挣脱开来，又抚上胸口的肌肉。

“弱点被人抓在手上的感觉如何？”柳霖君轻轻地揉搓两颗小突起，他故意用背挡住观众席，除了他和唐萧，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动作。

唐萧憋红了脸，被他扰乱了分寸之后出招略显僵硬，不一会儿就被柳霖君轻松击倒在地。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大家都不明白刚才还势头正旺的唐萧怎么突然就被打倒了，不过柳霖君的招式看起来都很华丽啊。只有柳苏君和阿实高兴地跳起来抱在一起。

“承让了。”柳霖君蹲起来，朝躺着的唐萧伸出白净的手。

唐萧有些不服气地瞪着他，不过很快平静了下来，握住那只手站了起来。“霖君还是技高一筹，我输了。”

“下次再和我比一场吧。”柳霖君冲他眨了眨眼。

唐萧总觉得那眼神有些奇怪，刚才柳霖君不明所以的动作也是……都是男人，胸口怎么会是弱点呢？可是刚才为何自己被攻击胸口的时候会有那样的感觉？他完全想不明白，一天的考试也正好结束了，赶紧回家去了。

柳霖君望着唐萧壮实的背影高兴地吹了声口哨，那些个考试之前骂他的人也都不敢再惹他了，他微笑地在大家崇拜的眼光中离开了考场。

回到客栈里，哥哥和阿实早已准备好了饭菜在等着他。

“霖君，考试了一天饿了吧，快来吃，都是你喜欢吃的！”柳苏君招呼他坐下。

“哥，我今天表现怎么样？”他满足地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

“挺完美，大师傅的刀法和二师傅的剑法你都掌握得这么好，不愧是我的弟弟。”柳苏君边给他夹菜边说道，“不过，这样对那位唐公子有些不公平啊……”

柳霖君自然明白哥哥在说什么，当着阿实的面不方便说出他们做了手脚的事。他拍拍哥哥的手，“哥，你放心，武状元一定是唐萧的，明天我自有安排。”

“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柳苏君捧起饭碗开始吃饭，柳霖君和阿实又一次看呆了，直到柳苏君吃完饭时才回过神来，面前的饭菜全部凉了。

唉……柳霖君在肚子里叹气，默默地吞下冷掉的饭菜。

11.笔试

第二天是笔试，主要是试策、四书和武经。一开始上京时还有一些紧张，可是到了最后一天，柳霖君已经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本来他就不喜欢武，之前练武都是为了能和哥哥在一起。而到了现在，哥哥有了自己的归宿，他再跟在旁边还真有些多余。

那么，从现在开始，他应该去做什么呢？趁着这次机会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给父亲一个交代？柳霖君在内心摇头，不断地摇头。

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哥，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去武场不要紧的。”他笑着向还在吃饭的哥哥告别。

“唔，好吧，祝你考试成功！”柳苏君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阿实也跟着做了一个。

离开了如家客栈，柳霖君迈着沉重的步子向考场走去。他真的好不想去考试，无论是考中还是没考中，都不是他所期望的结果……唉，真有些后悔当初决定上京考试了……

当时他是为了哥哥，想着如果自己能够给家里争口气，也许父亲就不会要求哥哥找个体面点的工作、以及娶个老婆生孩子了。以哥哥的性格，让他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是不可能的，家里肯定会鸡飞狗跳天翻地覆……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也为了让哥哥能够更好地生活，他才选择了考试这条路。可是到了现在，为何他会如此后悔呢？

“唐唐？”转过街角，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柳霖君不禁小声喊了出来。

“大娘，是不是这个人吃了面条不给钱？”唐萧揪着一名男子的手臂站在一个小吃摊前。

“哎呀，就是他！一碗素面才三个铜板，还吃霸王餐，真是太过分了！”摊主是个中年妇女，义愤填膺地挥舞着手臂。

“快点把钱给大娘，不然我要你好看！”唐萧用力踢了那名男子一脚，疼得那人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地摸出三个铜板来。

唐唐居然一大早就如此有精神，看来昨天的事他没放在心上啊。柳霖君嘴角上扬，心情变得愉悦。

“要是下次再看到你，就把你送官府，明白了吗？”唐萧放开了那名男子，围观的群众纷纷鼓掌叫好。

“唐公子，今天是武科举考试的最后一天吧，你不去参加考试吗？”一名老者问道。

“啊！我正准备去考试呢！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乡亲们我先走了。”唐萧匆匆往考场方向跑去，柳霖君见状轻轻跟在他的后面，他完全没有查觉。

手臂上隆起的肌肉，紧实的腰部，还有那挺翘的臀部在眼前不停地晃啊晃，柳霖君看得有些入迷了。应该说幸好他来了京城，不然不会遇到唐萧，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感情。这和喜欢哥哥的感情是不一样的，他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唐萧，想让那人只为自己而哭、只为自己而笑，想掌握那人的一切，这就是爱情吧？

柳霖君边追边决定，他要让唐萧考中武状元，本来昨天的比试他就输了一截，这个状元应该是唐萧的东西。至于自己，就算了吧，自己没有那个才能去当一个好官。

“公子请签到。”

他们跑到了考场门口，唐萧先到，拿起毛笔签了个端正的大名，才注意到身后有人。一回头见到是柳霖君，唐萧脸不知怎的红了，支支吾吾地打了个招呼，就如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跑进了考场。

柳霖君签到后追进了考场，见唐萧已经在前排认真地坐着了。

找到自己的位置，柳霖君在唐萧的斜后方坐了下来。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唐萧了吧？

12.最后一面

“请各位考生遵守纪律，如有违反者一律上报皇上处罚。”严肃的主考官拿出考卷发给大家，柳霖君也不认得这个老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