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无头的苍蝇一样下了楼，在客栈里转来转去，最终成功地发现了昨天那位出手救仙人的大侠在吃早饭。

“唐……唐公子？你好，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不知是否方便……”阿实高兴地迎了上去，这下总算找对人了，这位大侠可是好人！

正在埋头吃馒头的唐萧一愣，想了一下才记起面前的人是谁。似乎是昨天那位英俊的柳公子和他姐姐……身边的小厮？

“什么事？”唐萧猜想是不是那位柳公子又惹出了什么麻烦。

“是这样的，我不识字，想请教一下这个纸条上写了什么字？”阿实把纸条交到唐萧手里，眼巴巴地望着他。

唐萧笑笑，接过纸条念道：“亲爱的……阿实，我和弟弟出门练功，早饭前必归。”

“原来是练功去了。”阿实露出安心的笑容，“早饭时间也快到了，肯定马上就回来了。”

唐萧把纸条还给他，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柳公子的姐姐是什么关系？她……她叫你亲爱的，咳咳。”

阿实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他是我老婆。”

这时店小二不知从哪冒出，热情地招呼阿实坐在唐萧的桌子旁，“哎这不是柳公子的亲戚吗，快请坐，早饭马上端来。”

“哦？”唐萧略微吃惊地看着别扭地坐下的阿实，这样朴实的汉子能讨到美如天仙的老婆，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呀。不过比起这个，他更好奇的是，“你妻子也会武功吗？”

“嗯，她可厉害了。”阿实一脸自豪。“唐公子你先吃吧，我等他们回来了再吃。”

“阿实，你怎么起这么早？”一阵风刮过，蒙着面纱的柳苏君飞到阿实的身边，急急地握住他的手。

唐萧一愣，这声音听起来好低沉，怎么有点像男人……

“苏、苏君！因为我不认识字，所以找唐公子来帮我念……”阿实见到柳苏君，高兴地站了起来。

跟在柳苏君身后奔来的柳霖君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姐……你先带着阿实上楼去吧，我让小二把早饭给你们送上去。”

送走他们两人，柳霖君平定自己的呼吸，这才慢慢地坐下来。

“包子来喽~咦，怎么是柳公子，刚才的那位呢？”店小二端来了包子和稀饭。

“你再送两人份的早饭到楼上去，我就在这里吃。”柳霖君接过碗，抱起稀饭喝了一大口，不小心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

5.唐唐

“咳咳！好烫的稀饭！”尽管柳霖君在边咳嗽边喘气，可是他的形象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轻轻捂住嘴角极小声地咳着，样子十分优雅。

唐萧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柳公子，你姐姐的武功似乎很高？”

柳霖君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是啊，要是我姐也考武科举，定会考中状元。只可惜，她并不想考。”

唐萧根本没有想到“不想考”和“不能考”的区别，只是在心里惋惜，如此一名人才却不能得到重用。

“请问柳公子的师傅是哪位？”

“抱歉，师傅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字。”柳霖君如实回答。

“哦？为何？”唐萧来了兴趣，追问道。

看着眼前唐萧认真的脸，柳霖君侃侃而谈，“姐姐的师傅是大师傅，我的师傅是二师傅，两人都在山中隐居，武功均十分高强。家父正巧于两位师傅有救命之恩，所以将年幼的我和姐姐送去习武。”

唐萧也不吃饭了，专注地听着。

“大师傅轻功更厉害，二师傅则偏重于技巧。可惜我资质驽钝，只学到了二师傅武功的一些皮毛罢了。”

“这两位高人……都不用兵器的吗？我看你两手空空，似乎擅长的是拳法。”唐萧打量着柳霖君的腰间。

柳霖君摸了摸装稀饭的碗，似乎已经凉了些，急急地喝了一口，“大师傅说，刀剑总是不长眼的，倘若和人用刀剑比试，总会见血。他说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受伤，所以从来不使用兵器。”

唐萧重重地点头，“尊师真是贤明，的确使用刀剑容易伤到人，每次我出门送镖都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可是我家是唐刀门，实在放不下这把刀。”

柳霖君笑了，“唐公子有如此仁心已经足够了，兵器有时候还是需要的。”

唐萧郑重地对他抱拳，“倘若有机会，真想去拜访一下两位高人。柳公子一定是名师出高徒，祝你这次武科举榜上有名。”

“哪里哪里。”柳霖君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伸手握住唐萧的手，“唐公子才是德才兼备，武状元非你莫属了。”

“柳公子过奖了。”唐萧看着柳霖君骨节分明的手，微微脸红了一下马上恢复原状，“我还未够水准呢。”

柳霖君随即放开了他的手，开始吃包子。他瞅了瞅唐萧，后者正在一本正经地啃白馒头，轮廓分明的脸上完全没有“这个馒头好难吃”或者“很好吃”的表情，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

也许这个人一直都生活在很普通的圈子里，从来没有能让他感情过于波动的事物存在吧！柳霖君嚼着口中的包子，都嚼出了甜味。真想看看这张正直的脸露出其他的表情，刚才脸红的样子挺不错，不知道生气、或是害羞的表情如何呢？

柳霖君乐呵呵地幻想着，捧着包子出了神。

“柳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唐萧已经吃完了早饭，碗底很干净，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

“唐公子，不如叫我‘霖君’吧，交个朋友如何？”柳霖君放下包子，擦了擦手，朝他伸出去。

“啊？好，霖君。那你也叫我……嗯……”他想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大概从来没人喊过其他的称呼吧。

柳霖君明白了，抓住他的手将他拉近，“那我就叫你‘唐唐’吧。”

“唐唐？”唐萧一脸震惊。

“朋友之间总该有个昵称吧？我觉得你很适合这个名字，嗯，唐唐。”柳霖君平静地解释，最后唐萧保持着一脸震惊的表情呆呆地走掉了。

6.偶遇

一连数日柳霖君都跟着哥哥一起练轻功，一开始追得直喘，现在似乎没那么吃力了。不过哥哥的身影还是很遥远，怎么也追不上。

“霖君，注意气息！一口气一定要提起来，万一没气了会落下去的！”柳苏君在前面远远地喊道。

“知道了——”柳霖君刚喊完这句话，气就松了，“哎哟”一声摔到了房顶上。

“快快跟上来！”哥哥在树上蹦着蹦着又不见了。

“唉。”柳霖君拍拍身上的灰，“哪里追得上啊……”

突然，他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顶上往下一看，这里居然是唐刀门的房子，空空的院子里唐萧一个人正在练武，手握钢刀在空中挽出了一朵朵花。

怎么这么巧……柳霖君笑了。自从那天他改口叫唐萧为“唐唐”之后，唐萧似乎都不敢再来客栈吃饭了，一连几天没见到人。难道真的很介意吗？这才是他所想要的效果呢。

柳霖君决定休息一会儿，反正哥哥看到他没有跟上来会在原地乖乖地等的。欣赏一下唐萧的刀法，美其名曰“观摩对手”吧。

唐萧不知疲惫地连耍了一刻钟，一整套的唐家刀法全部展示了一遍。大概是因为太投入练武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柳霖君在偷看他。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柳霖君的轻功进步了，呼吸几乎小得没有声音，他怎么会发现呢。

练完刀，唐萧拿起一旁的毛巾打湿了擦脸，水珠顺着喉结流到敞开的胸膛上。柳霖君眯起眼，唐萧的皮肤是小麦色，健康而又充满美感，蜜色的胸肌十分发达，随着他的呼吸颤动。

不知不觉吞了口口水，柳霖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渴了。

“是谁？”唐萧听到了他吞口水的声音，迅速地转身往后跳去，身手矫健得像一只猎豹。

“唐兄，是我啊。”柳霖君见暴露了，不再躲藏，径直跳了下去。

看到他的脸，唐萧还有片刻的僵硬，不过马上放松了，“原来是……霖君，你怎么会在我家的房顶上？”

柳霖君在心里偷偷地笑，看唐萧这样子，刚才怕是以为自己要喊他“唐唐”而紧张了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放心好了。他也微笑着迎了上去，“我和姐姐在练功，不小心失足摔在这个房顶上，结果看到唐兄在舞刀。真是好刀法，让我大开了眼界啊！”

“哪里……”唐萧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刀法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呢。啊，霖君你摔下来了？受伤了没？”

柳霖君赶紧一皱眉，跛了一只脚说，“好像右脚扭到了，不过不要紧的，不是很疼。”

唐萧急急地扶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柳霖君配合地一跛一跛地走过去，脸上还浮现出了十分疼痛但是在拼命忍耐的表情。

“这里痛吗？”唐萧蹲下身子轻轻捏住他的右脚脚踝。

柳霖君犹豫地点点头，眼睛却盯着唐萧袒露的胸口猛看。红褐色的乳头因为激烈的练武而高高挺立着，从上往下看胸肌的线条十分美好，柳霖君几乎被晃花了眼。

“不要紧，没伤到骨头，可能只是肌肉拉伤了。我会一点医术，给你揉揉就没事了。”唐萧脱下了他的靴子，看到雪白的脚背愣了一下，才轻轻捏住了脚踝开始揉。

真是个大好人。想到唐萧可能对谁都如此热心肠，柳霖君有些不高兴。不对，我为什么会为了他对谁好而不高兴？难道……我喜欢上他了？

唐萧完全没查觉到柳霖君复杂的内心活动，小心翼翼地给他揉脚，“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柳霖君柔声说道。

唐萧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微微脸红，他继续揉着那只漂亮的脚，说道，“以后练功要多小心，再过几天就要开始考试了，可不要影响了考试的发挥。”

“你也要多小心，拿真刀练功也是有危险的吧？”柳霖君反问。

“嗯……的确是的。那我们就彼此监督吧，这几天我就练拳法好了，唐刀门可不光只有刀法呢。”唐萧笑道，见柳霖君神色不再痛苦，手上就放轻了力道，“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功夫，这次的考试真是值得期待。”

“那就请拭目以待吧，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柳霖君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心里却还是没有理清头绪。我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吗？这份喜欢，是友情、亲情、爱情还是三者兼有呢？

7.武科举开始

回到客栈，柳霖君端着包子送去哥哥的房间里。刚才哥哥找了他半天没找到人，就直接回客栈等他了。

“霖君，刚才你到哪去了？”柳苏君和阿实端正地坐在桌边。

“碰到唐公子，跟他聊了聊。”柳霖君将包子放在桌上，柳苏君的眼睛马上被包子吸引住了，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每次看到哥哥这么高兴地吃包子的样子，自己也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吃包子了呢。他看着手中白白的大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阿实也拿起一个包子开始吃，大概是早上穿衣太匆忙了，胸口都是敞开的。柳霖君瞟了一眼，忽然发现，其实阿实的身材也挺好的？他用不明显的眼光再看了看，的确胸肌很不错，肩膀也很宽，肌肉结实。

他盯着阿实的胸口看了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这和刚才看着唐萧的身体感觉完全不一样，明明两人的身材都差不多，而且明显阿实更加英俊……这么说来，他可能是对唐萧有好感了？

柳霖君默默地咽下嘴里的包子，从小和哥哥一起长大，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了。在他心里，总是谁也比不上哥哥的，可是唐萧……是个挺不错的人呢。

不知不觉日子过得飞快，武科举开始了。

柳霖君系好了发带，在哥哥的陪同下前往考场。阿实已经去占位置了，武科举的比赛是可以有百姓围观的，以显示它的公平公正，京城中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很多人早早地占好位置，欣赏武状元的诞生。

“霖君，加油！哥会替你打气的！”蒙着面纱的柳苏君用力拍他的背。

“知道了哥。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柳霖君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

“什么事？”

“一开始的个人考试我应该没有问题，等下到了对决的时候，如果我的对手是唐萧，哥你就在暗中帮我阻碍他。”柳霖君笑得很邪恶。

柳苏君一愣，这个请求有点犯规吧……不过弟弟从小就没对他提过什么请求，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他点头答应了。

“谢谢哥哥！”柳霖君扑上去抱了一下柳苏君。柳苏君再愣，一直以来都很自立的弟弟从来不会依赖他这个无用的哥哥，如今终于为了武科举开始认真了么？柳苏君感到很欣慰。

一直陪着柳霖君到了入场处才分开，回到围观的场地，阿实占了个不错的位置，很靠前，为等下帮助霖君制造了有利的环境。

坐在椅子上，柳苏君想起刚才霖君的拥抱，唉，真是好怀念啊，只有很小的时候霖君才会这样扑向自己吧。

“请各位考生尽快入场领取牌号。”负责人站在门口大声喊着。

柳霖君刚走进去，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有一些块头大的人马上发出了不屑的“哧”声。柳霖君满不在乎地露出招牌微笑，走进去领牌号。

“霖君，你来了。”唐萧不知道从哪里快步走了过来，和他并肩走着，腰上还是挂着那把刀。

“唐兄，怎么？”柳霖君查觉到了。

“有我在他们不会动你。虽然你武功不错，但是我想看你发挥最高水平，被这些人打扰了可就不好了。”唐萧解释。

柳霖君了然地一笑，跟着他领了牌号，这时考试正式开始了。

首先进行的是个人能力考试，包括骑射、步射、马枪、舞刀和举石。柳霖君的号码比较靠前，他开始活动筋骨。

“瞧这小身板，还能举石吗？”

柳霖君觉得这声音好眼熟，一回头，这不是那天企图骚扰哥哥的考生吗？真是缘分哪……

“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早快回家跟你姐姐一起哭吧。”那位考生站得远远的，只敢动嘴皮子。

唐萧还没等柳霖君说什么，飞快地将腰上的刀连着鞘一起扔了出去，砸在那位考生的脚旁，吓得那人瘫倒在地。

“下次可就没有刀鞘了。”唐萧大步走过去拔起插入土中的刀，拍拍泥土又回到柳霖君身边。

柳霖君心里笑得像花一样，表面还得一副镇定的样子，唔，有点痛苦。

8.势均力敌

“第十八号，柳霖君。”

轮到柳霖君出场了，他高高地挽起袖子，跨上了一匹温驯的白马。考官惊讶于他的相貌，毕竟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壮汉子的考场，能见到如此清秀的公子十分稀罕。

“驾！”白马朝前奔去，柳霖君松开缰绳，光靠着双脚的力量夹在马肚上，空出来的双手一手拿箭，一手握弓，将弓拉得满满的。